《傷寒兼證析義》~ 亡血家兼傷寒論 (1)
亡血家兼傷寒論 (1)
1. 亡血家兼傷寒論
問：仲景太陽篇中有亡血家不可發汗，發汗則寒慄而振。有衄家不可發汗，汗出則額上陷，脈急緊直視不能瞬，不得眠。夫亡血是統諸失血而言，何衄家另設一例，且血為陰，血亡則陰傷，陰傷則陽盛。何故汗之反寒慄而振？衄家何獨不然，又為額上陷。脈急緊等症。曰：血之與氣，異名同類，血雖屬陰實為陽氣之根，與氣相為維附，一息不能相離。
凡人身中有氣不到處，則血凝不流而為刺痛，痛處必熱有血不行處，則水飲襲入而為腫痛，痛止必寒。素有血症之人，復發汗以奪其血，寒慄而振，勢所不免，血既消亡於內則陽氣無根，所以諸亡血家驟脫不止，必用大劑人參斂其神氣，氣斂則血有所統，無復再脫之虞。斯時雖不敢望其陽生陰長，但得扶定胃氣以進飲食，即是生長之基。
設不知此而用血藥，惟有膩膈傷中，而為奪食泄瀉之患也。至於衄血一症，皆由陽明經火氣逆行而至。故曰：衄行清道，不知者以清道指肺，遂有衄血出於肺之說，大可噴飯。詳衄血一症，十二經惟手足陽明太陽四經有之，即使因肺致衄，亦必由手陽明經而至。肺雖清肅之藏，業常少血，且經脈不行於鼻孔，其血從何而至哉？蓋陽明多氣多血，是以患其症者恬不知怪。然慣衄之人，稍有勞動或煩心過飲，受熱感寒，血必隨火而行熟徑。
蓋火即氣，氣隨血散，久之經氣並傷，更加奪汗則血不榮筋，而為兩額之動脈收引，瞀急不能卒視也。其所以不得眠者，虛火蘊降於胃，胃不和則臥不安，此皆亡血人復發其汗之候。若因傷寒而致亡血，又當隨症施治。如太陽症失汗，邪留經中而衄。非麻黃湯汗之不解，有熱傳營分而為吐血則當清解其內，如犀角地黃湯。
黃連阿膠湯之類。凡此種種，未遑盡述，姑就宿病傷血之人傷寒表症而言。如衄血則宜小建中加犀角、丹皮，咯血則宜小建中加丹皮、童便，吐血則宜黃耆建中加童便、阿膠。伏氣發溫而為吐衄。皆從內而至，經絡胃府，通宜涼膈解毒三黃石膏加蔥豉、童便之屬。若感冒風熱之衄。
則宜蔥白香湯加童便。若素有便血而兼傷寒，則宜千金內補當歸建中，寒加灶土、炮姜，熱用白頭翁湯。婦人宿患血崩而感客邪，則宜金匱三物旋覆花湯加香豉，或當歸建中加黃耆、防風、蔥豉最妙。至若熱邪傳裡而觸動陰血，無論宿病新病，皆無表症糾纏，但須詳從何道而至。
或稠或清，或鮮或晦，自可直清本病，竟行無礙矣。
問：亡血家，衄家，症見於外，尚有發汗之誤，其血蓄於內而顯發熱頭痛者，得無誤汗之患乎？曰：凡蓄血必有見症，可察而知其所患處有三。蓄於胃脘之內則胸膈隱隱刺痛，甚則牽引於背；蓄於厥陰之經，則脅下痛引腰脊；蓄於膀胱之府，則少腹急痛，若小便不利者，並傷氣分也，其辨治之法，須詳新久虛實寒熱，大率新者多實，實則宜攻，久蓄必虛，虛當兼補，寒則非暖不散，最忌酸寒，熱則宜於寒下，然必加辛溫而為嚮導，亦有症顯虛熱，而所蓄屬寒者，必畏寒而畏熱飲，不可因其假症，而誤與寒涼攻血，多致發呃脫瀉而死。其治蓄血之兼傷寒表症，輕則小建中、香蘇散之類，重則五積散隨上下寒熱而為裁酌。
白話文：
[亡血家兼傷寒論]
問：張仲景在《傷寒論》太陽篇中提到，失血過多的人（亡血家）不可以使用發汗的療法，如果發汗會導致身體發冷、發抖。又說有流鼻血的人（衄家）不可以使用發汗的療法，如果發汗會導致額頭凹陷，脈搏變得急促、僵硬，眼睛直視、無法眨眼，並且失眠。所謂的亡血，是指各種失血的情況，為什麼要單獨提出流鼻血的例子呢？而且血屬於陰，失血過多會導致陰虛，陰虛會導致陽氣過盛。為什麼發汗反而會導致身體發冷、發抖？而流鼻血的人為什麼會出現額頭凹陷、脈搏急促等症狀呢？
答：血和氣雖然名稱不同，但實際上是同類的物質，血雖然屬於陰，但實際上是陽氣的根本，它和氣相互依存，一刻都不能分離。人體中凡是氣無法到達的地方，血就會凝滯不流通而導致刺痛，疼痛的地方一定會發熱。而血無法到達的地方，水濕就會入侵而導致腫痛，疼痛停止後會感到寒冷。原本就有失血症狀的人，如果又發汗來奪取他的血液，就會導致身體發冷、發抖，這是必然的。因為體內血液已經耗損，陽氣失去了根基，所以各種失血過多的人，如果突然大量失血不止，必須使用大量人參來收斂他的神氣，氣收斂了，血才能被統攝住，不再有繼續流失的危險。這個時候，雖然不能期待陽氣恢復、陰血生長，但只要能扶持胃氣、促進飲食，這就是恢復生機的基礎。如果不懂得這個道理而使用補血的藥物，只會導致胃部脹滿、損傷脾胃，反而會造成食慾不振、腹瀉的疾病。
至於流鼻血這種疾病，都是由於陽明經的火氣逆行所導致的。所以說：「鼻血是陽氣運行的一條通道。」不了解的人以為陽氣通道是指肺，就認為流鼻血是出自於肺，這實在是太可笑了。仔細分析流鼻血這種疾病，十二經絡中只有手、足陽明經和太陽經才會出現。即使是因為肺而導致流鼻血，也一定是通過手陽明經而來。肺雖然是清肅的臟器，本身就很少有血，而且經脈也不經過鼻孔，它的血從哪裡來呢？因為陽明經氣血旺盛，所以患有流鼻血的人往往不覺得奇怪。但是，經常流鼻血的人，只要稍微勞累、心煩、過度飲酒、受熱或感寒，血液就會隨著火氣而從慣常的路徑流出。因為火氣就是氣，氣隨著血液散失，時間久了經氣也會受損，如果又發汗，就會導致血液不能濡養筋脈，進而造成兩側額頭的動脈收縮，頭暈、眼睛無法直視。之所以會失眠，是因為虛火蘊積於胃部，胃氣不和則睡不安穩，這些都是失血的人又發汗的表現。
如果是因為傷寒而導致失血，又應該根據具體的症狀來治療。例如，太陽病沒有發汗，邪氣停留在經絡中導致流鼻血，如果不是用麻黃湯發汗就無法治癒。如果有熱邪傳入營分而導致吐血，就應該用清熱解毒的方法，比如犀角地黃湯、黃連阿膠湯之類的藥方。以上種種情況，不能一一詳述，暫且只就原本就失血的人患上傷寒表證來說。如果流鼻血，就適合用小建中湯加上犀角、丹皮；如果咳血，就適合用小建中湯加上丹皮、童便；如果吐血，就適合用黃耆建中湯加上童便、阿膠。潛伏的病邪爆發而導致發熱、吐血或流鼻血，都是從內部而來的，治療時應該使經絡和胃府都清涼解毒，可以使用三黃石膏湯加上蔥豉、童便之類的藥。如果是感冒風熱而導致流鼻血，就適合用蔥白香湯加上童便。如果原本就有便血又患上傷寒，就適合用千金內補當歸建中湯，如果屬於寒證就加上灶土、炮姜，如果屬於熱證就用白頭翁湯。婦女原本就有血崩的疾病又感染外邪，就適合用金匱三物旋覆花湯加上香豉，或者用當歸建中湯加上黃耆、防風、蔥豉最為有效。至於熱邪傳入內裡而觸動陰血，無論是原本的疾病還是新患的疾病，都沒有表證的糾纏，只需要詳細辨別熱邪從哪條經絡傳入，血液是濃稠還是清稀，是鮮紅還是暗淡，就可以直接針對病因治療，不會有任何障礙。
問：失血的人、流鼻血的人，病症都表現在外，尚且有發汗的錯誤，那些血液蓄積在體內而表現出發熱頭痛的人，难道就没有发汗而导致病情恶化的担忧吗？
答：凡是體內有蓄血的情況，一定會有明顯的症狀可以觀察得知，可以藉此來判斷病處。大概有三種情況：血液蓄積在胃脘部位，就會感到胸部隱隱作痛，嚴重時會牽連到背部；血液蓄積在厥陰經，就會感到脅肋下疼痛牽連到腰脊；血液蓄積在膀胱，就會感到少腹急痛，如果小便不暢，還會傷及氣分。辨證治療的方法，必須詳細了解疾病的新舊、虛實、寒熱，總的來說，新發的蓄血多屬於實證，實證就應該攻下，久積的蓄血多屬於虛證，虛證就應該兼顧補益。寒證就必須用溫熱的方法來驅散，最忌諱使用酸寒的藥物；熱證就應該用寒涼的方法來攻下，但必須加上辛溫的藥物作為引導。也有一些症狀表現為虛熱，但實際上蓄積的血液屬於寒證，這類患者會怕冷、不敢喝熱飲，不能因為這種假象而誤用寒涼攻血的方法，這樣往往會導致打嗝、脫肛、腹瀉而死亡。治療蓄血又兼有傷寒表證的，病情較輕的就用小建中湯、香蘇散之類的藥方，病情嚴重的就用五積散，並根據上下的寒熱情況來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