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兼證析義》~ 瀉痢兼傷寒論
瀉痢兼傷寒論
1. 瀉痢兼傷寒論
問：泄瀉皆脾胃之疾，何《內經》有風寒濕熱之泄，且治瀉多有兼用風藥者？曰：六氣中，除燥氣外，皆能為瀉。其邪咸從經絡入犯中土，所以治瀉多用風藥，即內因之瀉，亦常兼用，如脾虛氣陷作瀉，用補中益氣，必加羌、防以勝濕，乃正治也。其五更腎瀉，昔人皆謂腎虛，而用四神五味補斂之藥，服之未必悉應，殊不知此皆酒濕入傷水藏所致，余嘗用金匱澤瀉湯加薑、辛、五味、萆薢之屬，往往獲效。
又有脾腎俱虛之瀉，若小便清利倍常，則泄瀉大作，此降泄多而升氣少，切不可用苓、澤之類，且關門失守，腎氣空虛亦不得用升、柴等藥，惟宜附子理中，加紫石英、赤石脂、紅豆以固斂之。如素有酒積食積，痰濕水飲，或積兼氣滯頓瀉而兼感外邪者，並宜香蘇散為主，酒積合澤瀉湯，食積合平胃散，痰濕合二陳湯，水飲合五苓散，氣滯合四七湯。瀉症繁多，聊舉一二為例，余可類推矣。
問：滯下以通利為務，若兼感風寒而與通利，能無妨於表症乎？曰：痢疾多患於夏秋，本無傷寒之理，然初秋常有非時暴寒，或久痢延至冬時，及休息痢，多有兼外感者，既有表症，自應救表，但須審本病之新久虛實，或氣分受傷，或血分受傷，或氣血並傷，參酌而治可也。
夫痢之通利，不過乘初起濕熱全盛時，乃為相宜然在元氣虛人，傷犯胃氣，多有呃噦不食下利不止而危者。當知積滯原系腸中津液，因氣不統運而為敗垢，惟當宣通其氣，則失統之敗垢自下，未傷之津液自安，後重窘迫自除矣。
近世但守痛隨利減一語，既以通利瀉氣之劑，施之久痢虛痢，吾未見有得愈者？況兼客邪為治乎？方書中原有胃風湯治風毒下痢，參蘇飲治下痢發熱，白頭翁湯治熱痢下重，敗毒散治疫痢壯熱，陽旦湯治血痢身熱脈浮，陽旦湯治血痢瘀晦腹痛，當歸四逆湯治下痢身熱手足冷，五苓散治下痢有熱水道閉，升麻葛根加犀角湯治下痢身熱發斑，調中飲治下痢胸前手足陰斑，三奇湯治久痢後重不除，補中益氣湯治久痢元氣虛陷及瘧後病後一切虛痢，皆先哲之成，則未嘗不用傷寒之法也。然非博聞廣識之士，難以語此。
問：一人陰虛發熱，下痢赤白至夜煩渴不寧，或用涼血攻積藥而死。一人陰虛發熱下痢五色，胸中常覺飢狀，得食則脹，或用補中益氣而死。一人陰虛發熱，下痢不食，郭友三先生用豬苓湯，黃連阿膠湯而痊。二方度非下痢門中藥，而用之輒應，何也，曰：世患陰虛下痢者頗多，古人從未闡發其症，未有不發熱不煩渴，不畏食不見紅，不夜甚者。
蓋陰氣內亡，勢必虛陽外擾，故治陰虛之痢，涼血死，攻積死，補氣亦死，惟兼清解熱毒，兼滋陰血，庶可保全。此用仲景少陰例中救熱存陰之法，與金匱治產後下痢虛極用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不殊也。
白話文：
標題：[關於瀉痢與傷寒的論述]
內容：有人問：“腹瀉通常被視爲脾胃的問題，爲何《內經》中提及風、寒、溼、熱也能引發腹瀉，而且治療腹瀉時，常常會用到針對風邪的藥物？”回答是：“在六氣之中，除了燥氣以外，其它都能引發腹瀉。這些邪氣都是從經絡侵入，傷害脾胃，這就是爲什麼治療腹瀉時常使用風藥。即使是由於內因導致的腹瀉，也會經常加入風藥，例如脾虛氣陷導致的腹瀉，使用補中益氣湯時，必須加入羌活和防風來祛溼，這是正統的治療方法。至於黎明時分的腎瀉，古人普遍認爲是由腎虛引起的，因此使用四神丸和五味子等收斂藥，但並不一定有效。其實，這通常是由於酒溼傷害腎臟所致，我常用《金匱要略》中的澤瀉湯，加上姜、辛、五味子和萆薢等藥物，通常會有很好的效果。
另一種情況是脾腎兩虛導致的腹瀉，如果小便比平時多，那麼腹瀉就會加重，這是因爲降泄過多而升氣不足，絕對不能使用茯苓和澤瀉等藥物。同時，由於腎氣空虛，也不能使用升麻和柴胡等藥物，應該使用附子理中湯，加上紫石英、赤石脂和紅豆來固斂。如果患者有長期飲酒、飲食積滯、痰溼、水飲，或者積滯兼有氣滯，突然腹瀉並伴有外邪，應以香蘇散爲主，酒積可以配合澤瀉湯，食積可以配合平胃散，痰溼可以配合二陳湯，水飲可以配合五苓散，氣滯可以配合四七湯。腹瀉的類型繁多，這裏僅舉幾個例子，其他的可以依此類推。
有人問：“滯下應該以通利爲首要任務，但如果同時感染了風寒，再使用通利的藥物，不會影響表證嗎？”答案是：“痢疾大多發生在夏季和秋季，理論上不會有傷寒的情況，但在初秋時分，可能會出現異常的寒冷，或者長期的痢疾延續到冬季，以及休息痢，很多情況下會伴隨外感，如果有表證，自然應該先解決表證，但必須根據疾病的新舊和虛實來判斷，是氣分受傷，還是血分受傷，或者是氣血都受傷，然後才能進行鍼對性的治療。
對於痢疾的通利治療，只適用於溼熱旺盛的初期，但對於元氣虛弱的人來說，如果傷害到胃氣，可能會出現呃逆、食慾不振、腹瀉不止等危險症狀。要知道，積滯原本就是腸道中的津液，因爲氣的運行不暢而變成污穢，應該通過宣通氣機，讓這些污穢自行排出，未受損的津液就能保持穩定，後重和緊迫的症狀也會消失。
近世的人們只記住“疼痛隨利減”這句話，將通利瀉氣的藥物用於長期的痢疾和虛痢，我沒有見過有治癒的案例，更何況還伴有外邪呢？醫書中有胃風湯治療風毒下痢，參蘇飲治療下痢發熱，白頭翁湯治療熱痢下重，敗毒散治療疫痢壯熱，陽旦湯治療血痢身熱脈浮，陽旦湯治療血痢瘀晦腹痛，當歸四逆湯治療下痢身熱手足冷，五苓散治療下痢有熱水道閉，升麻葛根加犀角湯治療下痢身熱發斑，調中飲治療下痢胸前手足陰斑，三奇湯治療久痢後重不除，補中益氣湯治療久痢元氣虛陷及瘧後病後一切虛痢，這些都是前人的經驗，他們並沒有完全排除使用傷寒的方法。然而，如果不是學識淵博的人，很難理解這一點。
有人問：“一個人陰虛發熱，夜間腹瀉赤白，煩躁不安，有人使用涼血攻積藥而死；另一個人陰虛發熱，腹瀉五色，胸部常感到飢餓，進食後則脹滿，有人使用補中益氣而死；還有一個人陰虛發熱，腹瀉不食，郭友三先生使用豬苓湯和黃連阿膠湯而痊癒。這兩方並非專門治療腹瀉的藥物，但使用後卻有明顯的效果，這是爲什麼呢？”回答是：“現在有很多人患有陰虛腹瀉，古人從未詳細闡述這種病症，沒有不發熱、不煩渴、不畏懼食物、不見紅色、夜晚症狀不嚴重的。
這是因爲陰氣內亡，必然會導致虛陽外擾，因此，治療陰虛的痢疾，使用涼血藥、攻積藥，甚至補氣藥都可能導致死亡，只有同時清除熱毒，滋陰養血，纔可能保住生命。這使用的是張仲景治療少陰病時，救熱存陰的方法，與《金匱要略》中治療產後下痢虛極，使用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的方法並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