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兼證析義》~ 心腹諸痛兼傷寒論
心腹諸痛兼傷寒論
1. 心腹諸痛兼傷寒論
問：凡宿有心腹諸痛，因外感之邪觸動而發。若欲先治表症，里痛勢難刻緩；若欲兼治其痛，又恐有礙於表，歷考方論中，素無成法，可師幸顯示至理，以補昔賢之未逮，曰：諸痛皆有表裡氣血虛實寒熱之分。
其痛在肌表者，中間不無里症，如胃脘留飲之臂痛，腎虛足不任地之腳心痛，腎衰風襲之下體痿弱，骨節疼痛，豈非痛出外而病根於裡者乎？然病雖從內而發，其實痛在經絡，所以治表之藥，總無妨於本病，但不可不顧慮血氣以虛其虛，痛必轉劇也，其胸脅肩背諸痛，症雖不一，以大綱論之，悉為陽分之疾，縱有傷寒表症，而痛楚不堪者，不妨兼治其痛，並無引邪入犯三陰之虞，即使陰邪上逆，不過先溫其里。若腎心痛之與背相控，如從後觸其心者，仍無礙於里症也。
觀仲景太陽例中，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穀不止，身疼痛，急當救里，後身疼痛，清便自調者，急當救表，內有虛寒者，必當先溫其里而後解表，乃正治也。至於腰臍少腹諸痛，雖皆陰分之患，然既有表症則當從表治之，如腰痛而兼外感，亦須桂枝湯以分解太陽之邪，則裡氣亦得疏通，而痛必少緩，寒者則加附子以溫之。腹痛用小建中為土中伐木之聖藥，血虛而氣散者尤宜，有寒則加乾薑，寒甚則加附子。
虛寒則用桂枝人參湯，寒極而嘔，金匱大建中湯。少腹痛，用當歸四逆湯，寒加吳茱萸最妙，此皆兼理外內之良法也，大抵有宿病之人，不得用峻汗峻攻之法，必參其人之形氣盛衰，客邪微甚，本病之新久虛實，向來之宜寒宜熱宜補宜瀉宜燥宜潤宜降宜升，或近日服過何藥之相安不相安，其間或挾痰，或挾血，或挾火，或挾氣，或挾水，或挾積，務在審症詳明，投劑果決，自然隨手克應矣。故凡智者用方，法法不離古人，而實未嘗執古人之成法也。
問：一少年素有便血，自言觸穢腹痛，經日不止，因覓土醫刺委中出血如注，是夜即大發寒熱，頭痛如搗，腹脅滿痛，不能轉側，譫語如見鬼狀，一館師以大柴胡下之而愈，愈後不時寒熱咳嗽，服滋陰清肺之藥兩月餘，其嗽愈甚，近日飲食少進，大便作瀉而兼下血，左右關尺皆弦細而數，未識此症，尚可圖治否？曰：此必刺委中時，感冒風寒，因其人素有便血，邪乘虛入，而為熱入血室，如陽明病下血譫語之例，非獨婦人經水適來適斷而有是症也。
用大柴胡得愈者，是偶中，痛隨利減之效，原非正治，所以愈後不時寒熱咳嗽，脾肺清陽下陷而肺失通調輸化之氣也。斯時不與調補脾胃，反與寒涼清肺，則脾氣愈傷，不能統血而為下脫泄瀉之患。虛損已成，雖暫時復生恐難為力矣。蓋腹痛一症舉世咸謂沙脹，或刮，或刺，或飲冷水，種種為害非淺。
曾見有陰虛停食腹痛，誤飲冷水，吐利不止。周身青黑而斃者，有經水將行作痛亦飲冷水，經閉不通而成蠱脹者，與夫痛痹一症，《靈樞》謂之賊風，後世方書名為痛風，亦曰白虎歷節風，近來呼為箭風，例禁湯液，恣用針艾火淬。
愚夫無知，被其煽惑而受非刑，固不足訝，即明哲之士亦常以箭風二字鑿鑿而談，且有自任時醫者，身有所痛必請村中叟嫗挑淬，咒水吞符無所不至，吾將以《靈素·痹論》，《金匱》胸痹血痹諸例，請用從火，庶不致與俗全違耳。
白話文：
標題：[心腹各種疼痛與傷寒論述]
內容：有人問到，對於那些長期有心臟或腹部疼痛的人，因爲受到外界的風邪刺激而引發疼痛。如果想先治療表面症狀，內部的疼痛難以立即緩解；如果想同時治療疼痛，又擔心會阻礙表面症狀的治療。在過去的醫學文獻中，沒有明確的治療方法可以借鑑。現在請教高人揭示其中的道理，以彌補過去賢人的不足。所有的疼痛都有表、裏、氣、血、虛、實、寒、熱的區分。
有些疼痛發生在肌膚表面，但其實也有內在的症狀，例如胃部積飲導致的手臂疼痛，腎虛導致的腳心疼痛，腎衰弱時風邪侵襲導致下肢無力和關節疼痛，這難道不是疼痛從外表現出來，但病根卻在體內嗎？然而，雖然疾病從內而發，但實際上疼痛發生在經絡中，因此治療表面症狀的藥物，並不會影響到根本的病情，但是不可不顧慮氣血，使虛弱更虛弱，否則疼痛可能會加劇。至於胸脅肩背等部位的疼痛，症狀雖各不相同，但總體來說，都屬於陽分的疾病，即使有傷寒的表面症狀，而且疼痛難以忍受，不妨同時治療疼痛，不會有將邪氣引入三陰的危險。即使陰邪上逆，不過是先溫補體內。
看張仲景的《太陽例》中，傷寒醫生下藥後，持續出現腹瀉不止，身體疼痛，應立即救治體內，之後身體疼痛，大便自行調整，應立即救治表面。體內有虛寒的，必須先溫補體內再解表，這是正確的治療方法。至於腰部、臍部、下腹部的疼痛，雖然是陰分的問題，但如果存在表面症狀，就應該從表面開始治療。比如腰痛並伴有外感，也需要使用桂枝湯來分解太陽邪氣，那麼體內的氣也會得到疏通，疼痛必然減輕，如果是寒性，則加入附子進行溫補。腹痛使用小建中湯作爲土中伐木的聖藥，尤其適合血虛而氣散的情況，如果有寒性則加入乾薑，寒性嚴重則加入附子。
虛寒則使用桂枝人參湯，寒極而嘔吐，使用《金匱要略》中的大建中湯。少腹部疼痛，使用當歸四逆湯，寒性加吳茱萸最爲妙，這些都是內外兼治的好方法。一般來說，對於有長期疾病的人，不能使用強烈的發汗或攻擊的方法，必須考慮患者的身體狀況，外來邪氣的程度，原發病的新舊、虛實，以往適合寒、熱、補、瀉、燥、潤、降、升的治療方法，或者最近服用過什麼藥物，是否安全，其間可能夾雜痰、血、火、氣、水、積等問題，務必詳細診斷，果斷下藥，自然會立刻見效。因此，聰明的醫生用藥，遵循古人的方法，但並不完全照搬古人的既定方法。
有人問到，一個年輕人一直有便血的情況，自己說碰到髒東西後腹痛，持續一天不停，於是找了一個土醫，在委中穴放血，當晚就出現了嚴重的寒熱，頭痛如裂，腹脅滿痛，不能翻身，說胡話像見到鬼一樣，一位老師使用大柴胡湯下藥後痊癒，痊癒後不時有寒熱咳嗽，服用滋陰清肺的藥兩個月多，咳嗽反而更嚴重，近日飲食減少，大便拉稀並伴有便血，左右關尺脈象細數，不知道這個病還能治好嗎？回答說：這一定是刺委中時，感染了風寒，因爲這個人一直有便血，邪氣趁虛而入，造成了熱入血室，就像陽明病下血、說胡話的例子，不僅僅是女性月經期間會有這種症狀。
使用大柴胡湯痊癒，只是偶然的效果，疼痛隨排泄減少，原本並非正確的治療方法，所以痊癒後不時有寒熱咳嗽，脾肺清陽下陷，肺失去調節輸化的功能。這時不給調理脾胃，反而給寒涼清肺，脾的功能更加受損，無法統血，造成下脫泄瀉的問題。虛損已經形成，即使暫時恢復，恐怕也難以治癒。腹部疼痛這一病症，大家都說是沙脹，或刮痧，或針刺，或喝冷水，種種危害非常深。
曾經見過有陰虛停滯食物導致的腹痛，誤飲冷水，嘔吐腹瀉不止，全身青黑而死。有的女性月經將至時腹痛，也喝冷水，月經閉塞不通，形成了蠱脹。對於痛痹這一病症，《靈樞》稱之爲賊風，後代的方書命名爲痛風，也叫白虎歷節風，近來稱爲箭風，禁止使用湯液，隨意使用鍼灸艾灸火療。
無知的人被迷惑，承受非人的痛苦，固然不值得驚訝，即使是明智的人也常常談論箭風二字，甚至有自稱爲時醫的人，身體有疼痛就請村裏的老人進行鍼灸，咒水吞符無所不用，我將以《靈素·痹論》，《金匱》胸痹血痹等例子，請使用火療，或許不至於與世俗完全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