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廣要》~ 卷十二 (4)
卷十二 (4)
1. 渴與水法（當參診察渴條）
凡病非大渴。不可與冷水。若小渴口咽乾。小小呷滋潤之。若大渴煩躁甚。能飲一斗者。與五升。能飲一升者。與半升。若乃不與。則乾燥無由作汗。煩喘而死者。多矣。但勿令足意飲也。若大汗將來。躁渴甚者。但足意飲之。勿疑。當人見因渴飲水而得汗。見小渴遂強與之。
致停飲心下滿結。喘而死者。亦多矣。其有熱脈數。尚可作汗而解者。出於天幸也。（總病○案此本於傷寒例。十勸云。病人縱飲。由是為嘔。為喘。為咳逆。為下利。為腫。為悸。為水結。為小便不利者。多矣。）
大抵與水。當察病人大小壯怯。邪熱之輕重多少與之。若人壯熱盛者。必多與之。人怯熱少者。必少與之。要在得中而已。或從不及。不可太過也。若水多熱少。不能滲化。則停蓄為害多矣。此所以前病未除。新病更起。可不謹哉。凡與水。須新汲井水以滿碗與之。熱多能飲者。
白話文：
所有病人，如果沒有特別口渴，不要給予冷水飲用。如果稍微口渴或喉嚨乾燥，可以少量飲用滋潤。如果病人非常口渴煩躁，能喝一斗水的，就給他五升；能喝一升水的，就給他半升。如果一點水都不給，那麼身體就會乾燥，無法發汗，煩躁氣喘而死亡的很多。但是也不要讓病人喝到滿足為止。如果病人將有大汗發出，煩渴嚴重，就讓他喝到滿足為止，不要猶豫。因為很多人看到病人口渴喝水後出汗，就認為稍微口渴也要強行給水喝。
這會導致病人腹中滿結，喘而不死者也很多。如果病人發熱、脈搏頻繁，還有可能發汗痊癒的，那是天賜之福。（總病○案：這條條例出於《傷寒論》。《十勸》說：病人大量飲水，會導致嘔吐、喘息、咳逆、腹瀉、腫脹、心悸、水腫、小便不利等症狀，很多都是由此而生的。）
總之，給病人飲水，要根據病人的體質強弱、邪熱的程度多少來決定。如果是體壯熱盛的病人，就要多給他喝水；體弱熱少的病人，就要少給他喝水。最重要的是把握適度，寧可不足，不可過量。如果水多熱少，不能滲化，就會積蓄成害，造成舊病未除，新病又生的情況。這難道不是值得注意的嗎？凡是給病人飲水，必須使用新汲取的井水，裝滿一個碗給他。如果病人熱多能喝，
一半而止。熱少者。只可與三四口而止也。少頃。又欲飲水。少少再與之。如碗內水少則不涼。須滿碗則涼氣重也。（○案又云。新汲井水。味甜而涼者。最佳。須以大碗滿盛之則涼。若飲少者。三五口而止。能飲者。半碗而止。少待半時或一時。而口又渴欲飲者。須仍前新汲與之。
蓋頻與水不妨。但不宜一飲而吐也。）凡飲水後。必令人摩揉心下。則不得停蓄也。（○案此語。本於儒門事親。）凡熱病熱甚。大便實者。以玄明粉一二錢。加入水中飲之。最效。凡中暑煩渴者。加辰砂天水散。調入水中。尤妙。如虛人煩渴。不可飲水者。以燈心煎湯。水中浸冷與之亦可。
白話文：
喝水時，如果病人熱度不高，只要給他喝三、四口就夠了。過一會兒，如果他又想喝水，再給他少量的水。碗裡的水太少不會涼，要裝滿碗，才能讓涼氣重一些。最好是用新汲取的井水，味道甘甜又涼爽。如果病人能喝，就給他喝半碗，喝不了的，就給他喝三、五口。等半個小時或一個小時後，如果病人又渴了想喝水，就繼續用新汲取的井水給他喝。
頻繁給病人喝水沒有關係，但不要讓病人喝完水就吐出來。每次喝水後，要幫病人按摩心窩，這樣水就不會積在身體裡。熱病熱度很高，而且大便不通暢的病人，可以用玄明粉一、兩錢加入水中給他喝，效果最好。中暑煩渴的病人，可以在水中加入辰砂天水散，效果更佳。如果虛弱的人煩渴，不能喝水，可以用燈心煎湯，再將燈心浸在冷水中給病人喝，也是可以的。
凡口渴。細茶湯。白梅湯。綠豆湯。清米湯。皆可飲之。若胃弱者。以炒黃米湯飲之。凡口渴者。香水梨。雪梨。嫩藕。涼西瓜。皆可少少用之。橘子須去囊。但吮其漿。則可也。凡用冰。須用涼水洗過一二遍。乃可用之。若不洗去鹽味。其咸反作渴也。若臘水雪。最解煩渴矣。
凡井華水。一夜不曾動。至天明初取者。是也。可解煩渴用之也。（蘊要）
煩渴飲。酌量與之。若引飲過多。自覺水停心下。名停飲。宜四苓散。最妙。如不欲冷。當易百滾湯與之。乃至不思飲。則知胃和矣。（溫疫論○案四苓散。系去澤瀉。加陳皮者。），飲水一證。本以內熱極。而陽毒甚者。最其相宜。若似乎止宜實邪。不宜於虛邪也。而不知虛證亦有不同。
白話文：
口渴
- 可以喝細茶湯、白梅湯、綠豆湯、清米湯。
- 胃弱的人可以喝炒黃米湯。
其他解渴食物
- 香水梨、雪梨、嫩藕、涼西瓜。
- 橘子去皮後，只吸果肉即可。
使用冰塊
- 使用冰塊前，必須用涼水清洗一兩次，去除鹽味。
- 鹽味會加重口渴。
臘水和雪
- 臘水和雪最能解渴。
井華水
- 井華水是井中一夜未動的水，天亮時取用。
- 可用來解渴。
解渴飲
- 酌量飲用，過量飲用會導致水停在心下，稱為停飲。
- 此時可服用四苓散（去掉澤瀉，加上陳皮）。
- 如果不想喝冷飲，可以改用一百滾湯，直到不口渴為止，表示胃已和緩。
水飲
- 水飲證主要是因為內熱極盛，陽毒嚴重，最適合用四苓散。
- 雖然看起來只適合實邪，不適合虛邪，但虛證中也有不同類型。
如陽虛無火者。其不宜水。元待言也。其有陰虛火盛者。無氣既弱。精血又枯。多見舌裂唇焦。大渴喜冷。三焦如焚。二便閉結等證。使非藉天一之精。何以濟然眉之急。故先宜以冰水解其標。而繼以甘溫培其本。水藥兼進。無不可也。其有內真寒外假熱。陰盛格陽等證。察其元氣。
則非用甘溫。必不足以挽回。察其喉舌。則些微辛熱。又不可以近口。有如是者。則但將甘溫大補之劑。或單用人參。煎成湯液。用水浸。極冷而飲之。此以假冷之藥。解上焦之假熱。而真溫之性。復下焦之真陽。是非用水。而實亦用水之意。余用此活人多矣。誠妙之甚者也。
白話文：
陽虛無火的人，不適合喝水。這是基本的原則。但如果有人陰虛火盛，氣虛體弱，精血枯竭，表現為舌裂唇焦、口渴喜冷、三焦發熱、大小便不通等症狀，就必須用天一之精來救急。因此，要先用冰水來解表，再用甘溫藥物來滋補本源，水藥並用，並無不可。如果有人內真寒外假熱，或陰盛格陽等症狀，觀察其元氣，就知道必須用甘溫藥物才能挽回。觀察其喉舌，就會發現些微辛熱的東西不能入口。對於這種人，就應該用甘溫的大補藥，或單用人參，煎成湯液，用水浸泡，極冷後再喝。這是在用假冷的藥物來解上焦的假熱，而真溫的性質則能恢復下焦的真陽。雖然是用水，其實也是不用水的意思。我用這種方法救活過很多人，確實是妙法。
惟是假熱之證。則證雖熱。而脈則微。口雖渴。而便則不閉者。此而欲水。必不可與。若誤犯之。則其敗泄元陽。為害不小。有不可不慎也。（景岳○按蘊要。論附子湯冷服。既出厥陰病中。）
白話文：
這只是假熱的症狀。雖然病人表現出發熱的症狀，但脈象卻很微弱，口渴卻大便不固。這種情況下，雖然患者很想喝水，但一定不能給他喝。如果誤給他喝水，就會損耗陽氣，造成很大的傷害，不可不慎。 （景岳註：按照《醫宗金鑒》中關於附子湯的論述，附子湯在治療厥陰病時應冷服。）
2. 飲食
夫病之新瘥後。但得食糜粥。寧少食乃飢。慎勿飽。不得他有所食。雖思之勿與。引日轉久。可漸食羊肉糜若羹。慎不可食豬狗等肉。（巢源○當參食復）
凡新瘥後。只宜先進白稀粥湯。次進濃者。又次進糜粥。亦須少少與之。常今不足則可。不可盡意過食之也。其諸般肉食等物。皆不可食之。（蘊要）
凡病新瘥。自宜先用陳倉米少許。煎湯少飲。俟其無恙。漸次增濃。胃氣漸旺。穀食漸增。至胃氣復舊。然後少進肉味。撙節愛養。自無復證。若不遵法度。餘熱未除。元氣未復。飲食驟進。腥膻雜沓。未有不復熱者。（溯源集）
白話文：
病人剛痊癒後，只能吃稀粥，寧可少吃一點感到餓，也不要吃飽。不要吃其他東西，即使想吃也不要給。等過些日子，可以逐漸吃羊肉糜，像羹湯一樣。千萬不要吃豬肉、狗肉等。
剛痊癒後，應該先喝稀粥湯，然後喝濃一點的粥，再吃糜粥，都要少量食用，經常感到不足即可，不可盡情過量。各種肉類等食物，都不可食用。
病人剛痊癒，應該先用陳倉米少量煎湯飲用，待身體無恙，逐漸增濃。胃氣漸漸強健，穀物食用逐漸增加，直到胃氣恢復正常，然後少量吃肉，節制飲食，細心調養，自然不會復發。若不遵守法則，餘熱未消，元氣未復，飲食驟然增進，腥膻雜亂，必然會復熱。
時疫有首尾能食者。此邪不傳胃。切不可絕其飲食。但不宜過食耳。有愈後數日。微渴微熱。不思食者。此微邪在胃。正氣虛弱。強與之即為食復。有下後一日便思食。食之有味。當與之。先與米飲一小杯。加至茶甌。漸進稀粥。不可盡意。飢則再與。如忽加吞酸。反覺無味。
乃胃氣傷也。當停谷一日。胃氣復。復思食也。仍如漸進法。有愈後十數日。脈靜身涼。表裡俱和。但不思食者。此中氣不蘇。當與粥飲迎之。得谷後即思食覺飢。久而不思食者。一法。以人參一錢煎湯與之。少喚胃氣。忽覺思食。余勿服。（溫疫論）
白話文：
染上時疫的人，如果能吃東西，就表示這個病邪沒有傳到胃裡。千萬別強迫他們不吃，但也不要吃太多。如果病好了幾天後，病人感到有點渴、有點熱，不想吃東西，表示還有微弱的病邪留在胃裡，正氣虛弱。強迫他們吃東西，就等於讓病邪復發。如果病好了第一天就想要吃東西，而且吃起來有味道，就可以給他們吃。先給一小杯米湯，慢慢加到茶碗的量，再逐漸改吃稀粥，不要吃太飽，餓了再給他們吃。如果突然感到胸口泛酸，吃東西反而沒有味道，就表示胃氣受損，應該停食一天，等胃氣恢復後，再繼續用漸進的方式進食。如果病好了十多天，脈象平穩，身體涼爽，表裡調和，但仍然不想吃東西，表示中氣尚未恢復，就應該用粥湯來溫暖他們。等到他們吃下東西後，就會想吃東西、感到飢餓。如果很久都還不想吃東西，可以試著用一錢人參煎湯給他們喝，稍微喚醒胃氣，他們就會突然想吃東西。之後就不需要再喝人參湯了。
凡人胃氣強盛。可飢可飽。若久病之後。胃氣薄弱。最難調理。蓋胃體如灶。胃氣如火。穀食如薪。合水穀之精微。升散為血脈者如焰。其糟粕下轉為糞者如爐。是以灶大則薪多火盛。薪斷而余焰猶存。雖薪從續。而火亦燃。若些小鐺鍋。正宜薪數莖。稍多則壅滅。稍斷則火絕。
死灰而求復燃。不亦難乎。若夫大病之後。蓋客邪新去。胃口方開。幾微之氣。所以多與早與遲與。皆不可也。宜先與粥飲。次糊飲。次糜粥。次要飲食。尤當循序漸進。毋先後其時。當設爐火。晝夜勿令斷絕。以備不時之用。思谷即與。稍緩則胃飢如灼。再緩則胃氣傷。反不思食矣。
白話文：
人如果胃氣強健，就能夠吃飽也能夠挨餓。但如果久病之後，胃氣就會變得虛弱，非常難以調理。因為胃就像一個竈台，胃氣如同火焰，食物就如同柴火。食物中的精華被火焰燃燒，化作精氣，通過血脈輸送到全身，就如同火焰升騰；而食物的糟粕則被轉化為糞便排出體外，就如同竈台下的灰燼。所以，竈台越大，柴火就越多，火焰就越旺盛。即使柴火斷了，餘焰還能夠繼續燃燒，只要再添柴火，火焰就會重新燃起。但是，如果是一個小鍋，只需要少量的柴火，如果柴火太多就會把鍋燒壞，如果柴火太少，火焰就會熄滅。
如同死灰復燃一樣，想要恢復胃氣，也是很困難的。大病初愈，病邪剛剛退去，胃口也才剛剛恢復，胃氣還很微弱，所以給予食物時要格外注意，過早過晚都不行。應該先喝粥，然後是糊狀食物，再是糜粥，最後才是正常的飲食，一定要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就像要生火一樣，需要不停地添柴，不能讓火熄滅，才能隨時應付需要。如果想要吃東西，就馬上給予食物，如果稍微拖延，胃就會感到飢餓難耐，如同火燒一樣；如果再拖延，就會傷到胃氣，反而不想吃東西了。
既不思食。若照前與之。雖食而弗化。弗化則傷之又傷。不為食復者。當如初進法。若更多與。及黏硬之物。胃氣壅甚。必脹滿難支。若氣絕谷存。乃致反復顛倒。形神俱脫。而死矣。（同上）
傷寒初病起。不可恣意飲酒。蓋酒乃大熱之物。能熏蒸臟腑。助火發病。謹當戒守。（明條）
傷寒得汗後。不得飲酒。飲之者。殺人難救。（瑣碎錄）
吳介臣傷寒。餘熱未盡。曲池壅腫。不潰。不消。日發寒熱。瘍醫禁止飲食兩月餘。日服清火消毒藥。上氣形脫。倚息不得臥。渴飲開水一二口。則腹脹滿急。大便燥結不通。兩月中用蜜導四五次。所去甚艱。勢大瀕危。邀石頑診之。其脈初按繃急。按之絕無。此中氣逮盡之兆。
白話文：
病人食慾不佳，若按照先前方法餵食，即使進食也難以消化，消化不良更會加重病情。不願意吃飯的人，應該像初次餵食一樣，避免過量餵食，也不要給予粘稠堅硬的食物，以免胃氣壅塞，造成腹脹難忍。若氣息消散，食物卻還停留在胃中，就會導致病情反复，精神和身體都將衰竭而死。
傷寒初期，不可隨意飲酒。酒性燥熱，會熏蒸內臟，助長火氣，加重病情，務必謹慎戒酒。
傷寒患者出汗後，不可飲酒，飲酒會危及生命，難以挽回。
吳介臣患傷寒，餘熱未退，曲池部位腫脹，既不潰爛也不消散，每天發寒發熱。瘍醫禁止他飲食兩個多月，每天服用清熱解毒藥。他氣力衰竭，只能靠著坐著休息，無法平躺。即使喝幾口水，也會腹脹難忍，大便乾燥不通。兩個月內用了蜂蜜導泄四五次，排泄都很困難。病情危急，請石頑診治。他的脈象初按繃緊，再按就消失，這是中氣將盡的徵兆。
豈能復勝藥力耶。乃令續進稀糜。榻前以鴨煮之。香氣透達。徐以汁啜之。是夕大便去結糞甚多。喘脹頓止。飲食漸進。數日後腫亦漸消。此際雖可進保元獨參之類。力不能支。僅惟穀肉調理而安。近松陵一人。過餌消導。胃氣告匱。聞穀氣則欲嘔。亦用上法。不藥而痊。（醫通○此案無類可附。
姑錄於此。）
白話文：
怎麼可能再用藥力呢？於是便讓病人繼續吃稀粥。在床邊用鴨子煮粥，香氣四溢，慢慢用湯汁喂他。當晚病人大便排出許多宿便，喘息和腹脹馬上就止住了，食慾也逐漸恢復。幾天後腫脹也慢慢消退。這時候雖然可以服用保元參之類的藥物，但病人體力不足，只能用穀物和肉類調理，讓病情穩定下來。
最近松陵有個病人，因為過度服用消導藥物，胃氣耗損，聞到穀物氣味就想吐。我用同樣的方法治療，沒有用藥就痊癒了。（醫通○此案無類可附，姑錄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