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丹波元堅

《傷寒廣要》~ 卷五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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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6)

1. 急證急攻

溫疫發熱一二日。舌上白胎如積粉。早服達原飲一劑。午前舌變黃色。隨現胸膈滿痛。大渴煩躁。此伏邪即潰。邪毒傳胃也。前方加大黃下之。(○以上治法。不確。)煩渴少減。熱去六七。午後復加煩躁發熱。通舌變黑生刺。鼻如煙煤。此邪毒最重。復瘀到胃。急投大承氣湯。

傍晚大下。至夜半熱退。次早。鼻黑胎刺如失。此一日之間。而有三變。數日之法。一日行之。因其毒甚。傳變亦速。用藥不得不緊。設此證不服藥。或投緩劑羈遲。二三日必死。設不死。服藥亦無及矣。當見溫疫二三日即斃者。乃其類也。(溫疫論)

白話文:

【急證急攻】

在溫病開始發熱的一兩天內,舌頭上會出現像積粉一樣的白色胎狀物。若早上服用了一劑達原飲,到了中午,舌頭上的白色轉變為黃色,並伴隨著胸膈部的滿悶疼痛,以及極度口渴和煩躁,這顯示潛伏的邪氣已經破壞,邪毒開始傳入胃中。在原先的藥方中加入大黃來瀉下。

煩渴的症狀稍微減輕,熱度也減去了大半。然而,到了下午,煩躁和發熱的症狀再次加重,舌頭變黑且長出刺狀物,鼻子像被煙燻過的煤炭一般黑。這是邪毒最嚴重的情況,再度淤積到胃部。此時,應立即使用大承氣湯。

到了傍晚,經過大瀉後,熱度到了半夜逐漸退去。隔天早上,原本鼻黑舌刺的症狀消失無蹤。在一天之內,病情有了三次轉變。通常需要好幾天的療程,在一天內就完成了。因為邪毒非常嚴重,病情的變化也很快,因此用藥必須要緊迫。如果這種病情不服用藥物,或是隻使用緩和的藥物拖延時間,兩三天內必定死亡。即使不致死,再服用藥物也無法挽救了。我們常見溫病患者在兩三天內就死亡,就是屬於這一類的情況。(溫疫論)

2. 因證數攻

古人皆云,三下之熱未退,即死矣。亦有按法以下四五次,利一二行。(○宣明作一二十行。心要。作十數行。)熱方退而得活者,免致不下退其熱,而必死也。下後熱稍退,而未愈者,黃連解毒湯調之。或微熱未除者,涼膈散調之。或失下熱極,以致身冷脈微,而昏冒將死者,若急下之,則殘陰暴絕而死。蓋陽氣後竭而然也。不下亦死,宜涼膈散,或黃連解毒湯,養陰退陽,畜熱漸以宣數,則心胸復暖,脈漸以生。至於脈復而有力,方可以三一承氣湯下之。(直格)

溫疫下後二三日,或一二日,舌上覆生胎刺,邪未盡也,再下之。胎刺雖未去,已無鋒芒而軟,然熱渴未除,更下之。熱渴減,胎刺脫,日後更復熱,又生胎刺,更宜下之。餘里周因之者,患疫月餘,胎刺凡三換,計服大黃二十兩,始得熱不復作,其餘脈證方退也。所以凡下不以數計,有是證則投是藥。醫家見理不透,經歷未到,中道生疑,往往遇此證,反致擔閣。但其中有間日一下者,有應連下三四日者,有應連下二日,間一日者,其中寬緩之間,有應用柴胡清燥湯者,有應用犀角地黃湯者。至投承氣,某日應多,與某日應少,與其間不能得法,亦足以誤事。

此非以言傳,貴乎臨時斟酌。(溫疫論○更附一按。錄於後治驗中。)

疫邪乘於胃而漸下,蒸熱水穀,或為硬糞,或為臭穢,一次下之,邪不能盡,故下之有至再至三之道。但連下之,故一因下後復熱,下症不減,而再下之。(三承氣湯選用)一因下後,元氣虛弱,不敢峻下,惟用熟大黃錢許,加各證藥中以和之。(此微下法也。)一因下後虛脫,下症又急,即於補藥中以下之。(此補下兼施法。)一因腸胃乾枯,燥糞黏結,而用滋補潤下之品,間服以和之,結開燥潤為止。(此間下法也。傷寒翼)

白話文:

古人常說,如果三次瀉下後發燒的症狀還沒有消退,病人就會死亡。但是也有遵照醫法,進行四到五次的瀉下,排便一兩次後,(有些資料記載為一二十次,有些則記載為十幾次)發燒的症狀才開始退去,病人得以存活。這樣就可以避免因為瀉下不完全,導致發燒不退而死亡的情況。瀉下後,如果發燒的症狀只是稍微退去,但並未痊癒,可以用黃連解毒湯來調理。或者,如果發燒的餘熱還未完全消除,可用涼膈散來調理。有的時候,病人因為瀉下不夠,導致體溫極高,身體冰冷,脈搏微弱,出現昏迷的症狀,生命垂危。

如果這時候急著瀉下,可能會因為體內殘留的陰氣突然消失而導致死亡,這是因為體內的陽氣在最後耗盡所致。但是如果不瀉下,病人也會死亡。這種情況下,應該使用涼膈散,或黃連解毒湯,以滋養陰氣,驅除陽氣,逐漸釋放體內的熱量,讓心臟和胸部恢復溫暖,脈搏逐漸恢復。直到脈搏恢復且有力,才能再次使用三一承氣湯來瀉下。(直格)

溫熱的疫病在瀉下兩三天,或者一兩天後,舌頭上可能還會出現胎刺,這說明邪氣尚未完全排出。再次瀉下,即使胎刺還沒有消失,但已經不再尖銳,變得柔軟。然而,如果發燒和口渴的症狀還未消失,需要再次瀉下。當發燒和口渴的症狀減輕,胎刺脫落,日後如果再次發燒,胎刺重新出現,需要再次瀉下。有一個例子,一個名叫餘裏周的病人,他患有瘟疫超過一個月,胎刺換了三次,共服用大黃二十兩,才使發燒不再復發,其他的症狀和體徵才開始退去。因此,瀉下的次數不必過於計較。

如果出現特定的症狀,就應該使用相應的藥物。醫生如果對病情的理解不夠深入,經驗不足,在治療過程中產生懷疑,常常會在遇到這種情況時,不知所措。但是,有的病人可能每隔一天就需要瀉下一次,有的則需要連續瀉下三四天,有的則需要連續瀉下兩天,然後隔一天再瀉下。在這些情況中,有的病人可能需要使用柴胡清燥湯,有的則需要使用犀角地黃湯。在使用承氣湯的時候,某一天可能需要的劑量多,某一天則需要的劑量少。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不能找到適當的方法,也可能導致病情惡化。

這不是單純靠語言就能傳達的,關鍵在於醫生在治療過程中的判斷和決定。(溫疫論○更附一按。錄於後治驗中。)

疫病的邪氣在胃部積聚,然後慢慢向下擴散,使食物和水分變熱,可能形成堅硬的大便,或者產生惡臭的分泌物。一次瀉下可能無法完全清除邪氣,因此需要多次瀉下。但是,連續瀉下可能導致以下幾種情況:一是瀉下後再次發燒,瀉下的症狀並未減輕,需要再次瀉下。(三承氣湯選用)二是瀉下後,體力虛弱,不敢強烈瀉下,只能使用少量的熟大黃,加上其他藥物一起使用,以和緩地進行瀉下。(這是一種溫和的瀉下方法。)三是瀉下後出現虛脫,但是瀉下的症狀仍然急迫,需要在補藥中加入瀉下的成分。(這是一種補藥和瀉下藥同時使用的治療方法。)四是腸胃乾燥,大便堅硬,需要使用滋補和潤滑的藥物,間隔服用,直到大便不再乾燥,大便順暢為止。(這是一種間歇性瀉下方法。)(傷寒翼)

3. 治驗

有人病傷寒八九日。身熱無汗。時時譫語。時因下利。大便不通三日矣。非煩非躁。非寒非痛。終夜不得臥。但心中無曉會處。或時發一聲。如嘆息之狀。醫者不曉是何證。予診之曰。此懊憹怫鬱二證俱作也。胃中有燥屎。宜承氣湯。下燥屎二十餘枚。得利而解。仲景云。陽明病下之。

心中懊憹微煩。胃中有燥屎者。可攻。又云。病者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怫鬱不得臥者。有燥屎也。承氣湯主之。素問云。胃不和則臥不安。此夜所以不得眠也。仲景云。胃中燥。大便堅者。必譫語。此所以有時譫語也。非躁非煩。非寒非痛。所謂心中懊憹也。

聲如嘆息。而時發一聲。所謂外氣怫鬱也。燥屎得除。大便通利。胃中安和。故其病悉去也。(本事○案此云外氣怫鬱。其義不瑩。)

真定府趙吉夫。約年三旬有餘。至元丙寅五月間。因勞役飲食失節。傷損脾胃。時發煩躁而渴。又食冷物過度。遂病身體困倦。頭痛四肢逆冷。嘔吐而心下痞。醫者不審。見其四肢逆冷。嘔吐心下痞。乃用桂末三錢匕。熱酒調服。仍以綿衣裹之。作陰毒傷寒治之。海受汗大出。

汗後即添口乾舌澀。眼白睛紅。項強硬。肢體不柔和。小便淋赤。大便秘澀。循衣摸床。如發狂狀。問之則言語錯亂。視其舌則赤而欲裂。朝輕暮劇。凡七八日。家人輩自謂危殆。不望生全。鄰人吉仲元舉予治之。診其脈六七至。知其熱證明矣。遂用大承氣湯。苦辛大寒之劑。

一兩作一服。服之利下三行。折其勝勢。翌日以黃連解毒湯。大苦寒之劑二兩。使徐徐服之。以去餘熱。三日後。病十分中。減之五六。更與白虎加人參湯。約半斤服之。瀉熱補氣。前證皆是。戒以慎起居。節飲食。月餘漸得平復。(寶鑑○案此下後之治。似難法。)

王叔雨寓錢唐病傷寒。他醫至。皆以為虛證。常進附子。持論未決。其弟熙暘謁攖寧生曰。舍兄病亟。惟幾生。忍坐視不救乎。至切其脈。兩手皆沉實而滑。四末覺微青。以燈燭之。遍體皆赤斑。舌上胎黑而燥如芒刺。身大熱。神恍惚。多譫妄語。攖寧生曰。此始以表不得解。

邪氣入里。裡熱極甚。若投附必死。乃以小柴胡湯。益以知母石膏飲之。終夕三進。次日以大承氣湯下之。調治兼旬乃安。(醫史)

東陽戚十八。四月間得傷寒。證惡寒發大熱而渴。舌上白胎。三日前。身脊百節俱痛。至第四日。惟脅痛而嘔。自利。六日來。召予治。診其脈。左右手皆弦長而沉實。且數甚。予曰。此本三陽合病。今太陽已罷。而少陽與陽明仍在。與小柴胡。合黃連解毒服。三服脅痛嘔逆皆除。

惟熱猶甚。九日後。漸加氣築痰響。聲如拽鋸。出大汗退後。而身復熱愈甚。法當死。看其面上。有紅色潔淨。而無賊邪之氣。言語清亮。間有譫語。而不甚含糊。予故不辭去。而復與治。用涼膈散。倍大黃服。二服。視其所下仍如前。自利清水。其痰氣亦不息。與大承氣湯。

白話文:

有人得了傷寒八九天,身體發熱卻沒有汗,時常胡言亂語,有時會拉肚子,大便不通已經三天了。他既不煩躁也不痛苦,也沒有發冷,整夜都睡不著,只是覺得心裡不清明,偶爾會發出一聲像嘆氣一樣的聲音。醫生不知道這是什麼病,我診斷後說,這是「懊憹」和「怫鬱」兩種病症同時發作。他的胃裡有乾燥的大便,應該用承氣湯來通便。服藥後,排出了二十多枚乾燥的大便,腹瀉後病就好了。《傷寒論》說,陽明病可以用攻下的方法治療,如果心裡煩悶,胃裡有乾燥的大便,就可以攻下。又說,病人小便不暢,大便時而困難時而容易,有時會微微發熱,因為鬱悶而睡不著,這就是有乾燥大便的緣故,可以用承氣湯來治療。《素問》說,胃不舒服就會睡不安穩,這就是他晚上睡不著的原因。《傷寒論》說,胃裡乾燥,大便堅硬,一定會說胡話,這就是他有時胡言亂語的原因。他既不煩躁也不痛苦,也沒有發冷,這就是所謂的「心中懊憹」。

他發出像嘆息一樣的聲音,這就是所謂的「外氣怫鬱」。乾燥的大便排出後,大便通暢,胃也舒服了,所以病都好了。(編者按:這裡說的「外氣怫鬱」,意思不是很明確。)

真定府的趙吉夫,大約三十多歲,在元朝丙寅年五月間,因為勞累和飲食不節制,傷了脾胃,時常感到煩躁口渴,又吃了過多的冷食,導致身體困倦,頭痛,四肢冰冷,嘔吐,心下脹悶。醫生不了解情況,看到他四肢冰冷、嘔吐、心下脹悶,就用桂末三錢,用熱酒沖服,再用棉衣裹住,當作陰毒傷寒來治療,結果大汗淋漓。

出汗後,立即出現口乾舌燥、眼白充血、脖子僵硬、肢體不柔軟、小便赤紅、大便秘結、手在空中亂抓、像發瘋一樣。問他話,他會語無倫次,看他的舌頭,又紅又乾裂。早上情況輕微,傍晚加重,持續了七八天。他的家人都覺得他很危險,不抱生還的希望。鄰居吉仲元推薦我來治療。我診斷他的脈搏,每分鐘跳六七次,知道這是熱證。於是用了大承氣湯這種苦寒的藥,

一次服用一兩,服藥後腹瀉三次,以此來減輕他的病勢。第二天用黃連解毒湯這種大苦寒的藥,二兩,讓他慢慢服下,以去除剩餘的熱邪。三天後,病情十分中減輕了五六分。接著又給他服用白虎加人參湯,大約半斤,用來瀉熱補氣。之前的症狀都消失了。囑咐他注意休息,節制飲食,一個多月後,他漸漸恢復了健康。(編者按:這裡後面的治療方法,似乎很難效仿。)

王叔雨住在錢塘,得了傷寒,其他醫生都認為是虛證,經常給他服用附子,意見還沒有定下來。他的弟弟王熙暘去拜訪攖寧生說:「我哥哥病危,性命垂危,你忍心坐視不救嗎?」攖寧生給他把脈,發現兩手脈象都沉實而滑,四肢末端有些發青,用燈燭照看,發現全身都是紅色的斑點,舌頭上的苔又黑又乾,像芒刺一樣。他身體發熱,精神恍惚,經常說胡話。攖寧生說,這是因為開始發病時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導致邪氣入侵到體內,體內熱邪極盛。如果服用附子,一定會死。於是就給他開了小柴胡湯,加上知母和石膏,讓他服用,整夜服用了三次。第二天,用大承氣湯攻下。調理了十幾天,病才痊癒。(《醫史》)

東陽的戚十八,四月間得了傷寒,症狀是怕冷發熱口渴,舌苔是白色的。三天前,他感到背部和全身關節都疼痛。到了第四天,只剩下脅痛和嘔吐,還拉肚子。第六天,請我來治療。我診斷他的脈象,發現兩手脈象都弦長而沉實,而且跳動很快。我說,這是三陽合病,現在太陽病已經消退,但是少陽病和陽明病還在。於是給他開了小柴胡湯和黃連解毒湯一起服用,服了三劑,脅痛和嘔吐都消失了,但是發熱仍然很嚴重。九天後,病情加重,出現了痰鳴,聲音像拉鋸一樣,大汗淋漓後,身體又再次發熱,而且更嚴重了。按理說應該會死。但是我看他的臉上,皮膚紅潤乾淨,沒有邪氣,說話也很清晰,只是偶爾會胡言亂語,但不是很含糊。所以我沒有放棄,繼續治療。給他開了涼膈散,加倍使用大黃服用。服用了兩次,他拉出來的東西還是和以前一樣,都是稀水,痰聲也沒有停止。於是給他開了大承氣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