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廣要》~ 卷五 (3)
卷五 (3)
1. 急證急攻
溫疫發熱一二日。舌上白胎如積粉。早服達原飲一劑。午前舌變黃色。隨現胸膈滿痛。大渴煩躁。此伏邪即潰。邪毒傳胃也。前方加大黃下之。(○以上治法。不確。)煩渴少減。熱去六七。午後復加煩躁發熱。通舌變黑生刺。鼻如煙煤。此邪毒最重。復瘀到胃。急投大承氣湯。
傍晚大下。至夜半熱退。次早。鼻黑胎刺如失。此一日之間。而有三變。數日之法。一日行之。因其毒甚。傳變亦速。用藥不得不緊。設此證不服藥。或投緩劑羈遲。二三日必死。設不死。服藥亦無及矣。當見溫疫二三日即斃者。乃其類也。(溫疫論)
白話文:
【急證急攻】
在溫病開始發熱的一兩天內,舌頭上會出現像積粉一樣的白色胎狀物。若早上服用了一劑達原飲,到了中午,舌頭上的白色轉變為黃色,並伴隨著胸膈部的滿悶疼痛,以及極度口渴和煩躁,這顯示潛伏的邪氣已經破壞,邪毒開始傳入胃中。在原先的藥方中加入大黃來瀉下。
煩渴的症狀稍微減輕,熱度也減去了大半。然而,到了下午,煩躁和發熱的症狀再次加重,舌頭變黑且長出刺狀物,鼻子像被煙燻過的煤炭一般黑。這是邪毒最嚴重的情況,再度淤積到胃部。此時,應立即使用大承氣湯。
到了傍晚,經過大瀉後,熱度到了半夜逐漸退去。隔天早上,原本鼻黑舌刺的症狀消失無蹤。在一天之內,病情有了三次轉變。通常需要好幾天的療程,在一天內就完成了。因為邪毒非常嚴重,病情的變化也很快,因此用藥必須要緊迫。如果這種病情不服用藥物,或是隻使用緩和的藥物拖延時間,兩三天內必定死亡。即使不致死,再服用藥物也無法挽救了。我們常見溫病患者在兩三天內就死亡,就是屬於這一類的情況。(溫疫論)
2. 因證數攻
古人皆云,三下之熱未退,即死矣。亦有按法以下四五次,利一二行。(○宣明作一二十行。心要。作十數行。)熱方退而得活者,免致不下退其熱,而必死也。下後熱稍退,而未愈者,黃連解毒湯調之。或微熱未除者,涼膈散調之。或失下熱極,以致身冷脈微,而昏冒將死者,若急下之,則殘陰暴絕而死。蓋陽氣後竭而然也。不下亦死,宜涼膈散,或黃連解毒湯,養陰退陽,畜熱漸以宣數,則心胸復暖,脈漸以生。至於脈復而有力,方可以三一承氣湯下之。(直格)
溫疫下後二三日,或一二日,舌上覆生胎刺,邪未盡也,再下之。胎刺雖未去,已無鋒芒而軟,然熱渴未除,更下之。熱渴減,胎刺脫,日後更復熱,又生胎刺,更宜下之。餘里周因之者,患疫月餘,胎刺凡三換,計服大黃二十兩,始得熱不復作,其餘脈證方退也。所以凡下不以數計,有是證則投是藥。醫家見理不透,經歷未到,中道生疑,往往遇此證,反致擔閣。但其中有間日一下者,有應連下三四日者,有應連下二日,間一日者,其中寬緩之間,有應用柴胡清燥湯者,有應用犀角地黃湯者。至投承氣,某日應多,與某日應少,與其間不能得法,亦足以誤事。
此非以言傳,貴乎臨時斟酌。(溫疫論○更附一按。錄於後治驗中。)
疫邪乘於胃而漸下,蒸熱水穀,或為硬糞,或為臭穢,一次下之,邪不能盡,故下之有至再至三之道。但連下之,故一因下後復熱,下症不減,而再下之。(三承氣湯選用)一因下後,元氣虛弱,不敢峻下,惟用熟大黃錢許,加各證藥中以和之。(此微下法也。)一因下後虛脫,下症又急,即於補藥中以下之。(此補下兼施法。)一因腸胃乾枯,燥糞黏結,而用滋補潤下之品,間服以和之,結開燥潤為止。(此間下法也。傷寒翼)
白話文:
古人常說,如果三次瀉下後發燒的症狀還沒有消退,病人就會死亡。但是也有遵照醫法,進行四到五次的瀉下,排便一兩次後,(有些資料記載為一二十次,有些則記載為十幾次)發燒的症狀才開始退去,病人得以存活。這樣就可以避免因為瀉下不完全,導致發燒不退而死亡的情況。瀉下後,如果發燒的症狀只是稍微退去,但並未痊癒,可以用黃連解毒湯來調理。或者,如果發燒的餘熱還未完全消除,可用涼膈散來調理。有的時候,病人因為瀉下不夠,導致體溫極高,身體冰冷,脈搏微弱,出現昏迷的症狀,生命垂危。
如果這時候急著瀉下,可能會因為體內殘留的陰氣突然消失而導致死亡,這是因為體內的陽氣在最後耗盡所致。但是如果不瀉下,病人也會死亡。這種情況下,應該使用涼膈散,或黃連解毒湯,以滋養陰氣,驅除陽氣,逐漸釋放體內的熱量,讓心臟和胸部恢復溫暖,脈搏逐漸恢復。直到脈搏恢復且有力,才能再次使用三一承氣湯來瀉下。(直格)
溫熱的疫病在瀉下兩三天,或者一兩天後,舌頭上可能還會出現胎刺,這說明邪氣尚未完全排出。再次瀉下,即使胎刺還沒有消失,但已經不再尖銳,變得柔軟。然而,如果發燒和口渴的症狀還未消失,需要再次瀉下。當發燒和口渴的症狀減輕,胎刺脫落,日後如果再次發燒,胎刺重新出現,需要再次瀉下。有一個例子,一個名叫餘裏周的病人,他患有瘟疫超過一個月,胎刺換了三次,共服用大黃二十兩,才使發燒不再復發,其他的症狀和體徵才開始退去。因此,瀉下的次數不必過於計較。
如果出現特定的症狀,就應該使用相應的藥物。醫生如果對病情的理解不夠深入,經驗不足,在治療過程中產生懷疑,常常會在遇到這種情況時,不知所措。但是,有的病人可能每隔一天就需要瀉下一次,有的則需要連續瀉下三四天,有的則需要連續瀉下兩天,然後隔一天再瀉下。在這些情況中,有的病人可能需要使用柴胡清燥湯,有的則需要使用犀角地黃湯。在使用承氣湯的時候,某一天可能需要的劑量多,某一天則需要的劑量少。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不能找到適當的方法,也可能導致病情惡化。
這不是單純靠語言就能傳達的,關鍵在於醫生在治療過程中的判斷和決定。(溫疫論○更附一按。錄於後治驗中。)
疫病的邪氣在胃部積聚,然後慢慢向下擴散,使食物和水分變熱,可能形成堅硬的大便,或者產生惡臭的分泌物。一次瀉下可能無法完全清除邪氣,因此需要多次瀉下。但是,連續瀉下可能導致以下幾種情況:一是瀉下後再次發燒,瀉下的症狀並未減輕,需要再次瀉下。(三承氣湯選用)二是瀉下後,體力虛弱,不敢強烈瀉下,只能使用少量的熟大黃,加上其他藥物一起使用,以和緩地進行瀉下。(這是一種溫和的瀉下方法。)三是瀉下後出現虛脫,但是瀉下的症狀仍然急迫,需要在補藥中加入瀉下的成分。(這是一種補藥和瀉下藥同時使用的治療方法。)四是腸胃乾燥,大便堅硬,需要使用滋補和潤滑的藥物,間隔服用,直到大便不再乾燥,大便順暢為止。(這是一種間歇性瀉下方法。)(傷寒翼)
3. 治驗
有人病傷寒八九日。身熱無汗。時時譫語。時因下利。大便不通三日矣。非煩非躁。非寒非痛。終夜不得臥。但心中無曉會處。或時發一聲。如嘆息之狀。醫者不曉是何證。予診之曰。此懊憹怫鬱二證俱作也。胃中有燥屎。宜承氣湯。下燥屎二十餘枚。得利而解。仲景云。陽明病下之。
心中懊憹微煩。胃中有燥屎者。可攻。又云。病者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怫鬱不得臥者。有燥屎也。承氣湯主之。素問云。胃不和則臥不安。此夜所以不得眠也。仲景云。胃中燥。大便堅者。必譫語。此所以有時譫語也。非躁非煩。非寒非痛。所謂心中懊憹也。
聲如嘆息。而時發一聲。所謂外氣怫鬱也。燥屎得除。大便通利。胃中安和。故其病悉去也。(本事○案此云外氣怫鬱。其義不瑩。)
真定府趙吉夫。約年三旬有餘。至元丙寅五月間。因勞役飲食失節。傷損脾胃。時發煩躁而渴。又食冷物過度。遂病身體困倦。頭痛四肢逆冷。嘔吐而心下痞。醫者不審。見其四肢逆冷。嘔吐心下痞。乃用桂末三錢匕。熱酒調服。仍以綿衣裹之。作陰毒傷寒治之。海受汗大出。
汗後即添口乾舌澀。眼白睛紅。項強硬。肢體不柔和。小便淋赤。大便秘澀。循衣摸床。如發狂狀。問之則言語錯亂。視其舌則赤而欲裂。朝輕暮劇。凡七八日。家人輩自謂危殆。不望生全。鄰人吉仲元舉予治之。診其脈六七至。知其熱證明矣。遂用大承氣湯。苦辛大寒之劑。
一兩作一服。服之利下三行。折其勝勢。翌日以黃連解毒湯。大苦寒之劑二兩。使徐徐服之。以去餘熱。三日後。病十分中。減之五六。更與白虎加人參湯。約半斤服之。瀉熱補氣。前證皆是。戒以慎起居。節飲食。月餘漸得平復。(寶鑑○案此下後之治。似難法。)
王叔雨寓錢唐病傷寒。他醫至。皆以為虛證。常進附子。持論未決。其弟熙暘謁攖寧生曰。舍兄病亟。惟幾生。忍坐視不救乎。至切其脈。兩手皆沉實而滑。四末覺微青。以燈燭之。遍體皆赤斑。舌上胎黑而燥如芒刺。身大熱。神恍惚。多譫妄語。攖寧生曰。此始以表不得解。
邪氣入里。裡熱極甚。若投附必死。乃以小柴胡湯。益以知母石膏飲之。終夕三進。次日以大承氣湯下之。調治兼旬乃安。(醫史)
東陽戚十八。四月間得傷寒。證惡寒發大熱而渴。舌上白胎。三日前。身脊百節俱痛。至第四日。惟脅痛而嘔。自利。六日來。召予治。診其脈。左右手皆弦長而沉實。且數甚。予曰。此本三陽合病。今太陽已罷。而少陽與陽明仍在。與小柴胡。合黃連解毒服。三服脅痛嘔逆皆除。
惟熱猶甚。九日後。漸加氣築痰響。聲如拽鋸。出大汗退後。而身復熱愈甚。法當死。看其面上。有紅色潔淨。而無賊邪之氣。言語清亮。間有譫語。而不甚含糊。予故不辭去。而復與治。用涼膈散。倍大黃服。二服。視其所下仍如前。自利清水。其痰氣亦不息。與大承氣湯。
合黃連解毒湯。二服。其所下亦如前。予曰。此蓋熱結不開。而燥屎不來耳。後以二方相間。日三四服。每藥又各服至五貼。始得結糞。如肥皂子大者。十數枚。痰氣漸平。熱漸減。至十五日。熱退氣和而愈。(正傳)
社友韓茂遠傷寒。九日以來。口不能言。目不能視。體不能動。四肢俱冷。眾皆曰陰證。比予診之。六脈皆無。以手按腹。兩手護之。眉皺作楚。按其趺陽。大而有力。乃知腹有燥屎也。欲與大承氣湯。病家惶懼不敢進。余曰。吾郡能辨是證者。惟施笠澤耳。延至診之。與余言若合符節。
遂下之。得燥屎六七枚。口能言。體能動矣。故按手不及足者。何以救此垂絕之證耳。(必讀)
一婦人患傷寒十餘日。手足躁擾。口目瞤動。面白身冷。讝語發狂。不知人事。勢甚危篤。其家以為風。縛其手足。或以為痰迷心竅。或以為虛。或以為寒。或辭不起。延予診治。切其脈全無。問其證不知。按其身不熱。予曰。此證非是人參附子證。即是大黃芒消證。出此入彼。
死生立判。因坐視良久。聆其聲重而且長。予曰。若是虛寒證。到脈脫之時。氣息沉沉將絕。那得有如許氣力。大呼疾聲。久而不絕。即作大承氣湯。牙關緊閉。穵開去齒。藥始下咽。黃昏即解黑糞半床。次早脈出身熱。人事亦知。舌能伸出而黑。又服小陷胸湯二劑而愈。(直解○案小陷胸湯。
不妥。)
朱海疇者。年四十五歲。患疫得下證。四肢不舉。身臥如塑。目閉口張。舌上胎刺。問其所苦不能答。因問其子。兩三日所服何藥。云進承氣湯三劑。每劑投大黃兩許不效。更無他策。惟待日而已。但不忍坐視。更祈一診。余診得脈尚有神。下語悉具。藥淺病深也。先投大黃一兩五錢。
目有時而少動。再投舌刺無芒。口漸開能言。三劑舌胎少去。神思稍爽。四日服柴胡清燥湯。五日復生芒刺。煩熱又加。再下之七日。又投承氣養營湯。熱少退。八日仍用大承氣。肢體自能少動。計半月。共服大黃十二兩而愈。又數日始進糜粥。調理兩月平復。凡治千人。所遇此等。
不過三四人而已。姑存案以備參酌耳。(溫疫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