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廣要》~ 卷三 (4)
卷三 (4)
1. 渴（當參雜載渴與水法）
凡渴問其所飲。欲冷欲熱。欲多欲少。若飲多而欲冷者。陽渴也。更須審其有何證在經也。陰亦有自利而渴。但陰有渴。古人多用冷劑。以其皆挾陽氣耳。然亦有下利清穀。不繫熱利。純是陰證。而反見渴者。此是陰在下。隔陽於上。兼因泄瀉。津液既去。枯燥而渴。其人雖引飲。所飲自少。而常喜溫。不可投冷劑。（要訣）
病人有實熱而渴者。有氣虛自汗過多。或誤發汗。津液頓亡。而渴者。名曰血渴。治法不同。假令血熱發渴。外症四肢有熱。小便赤澀。（虛實辨疑）
劉氏曰。大抵陰虛。煩躁發渴。不能飲水。或有勉強飲下。良久復吐出。或飲水而嘔。或噦逆者。皆內寒也。豈無根失守之火。遊於咽嗌之間。假作躁渴。則不飲水也。或為能飲不吐。復欲飲者。熱也。（選錄）
白話文：
病人感到口渴，要先詢問他平時喜歡喝冷水還是熱水，喜歡喝多還是喝少。如果喝得多卻喜歡喝冷水，就是陽氣虛弱引起的口渴。還要仔細觀察病人是否有其他症狀。陰虛也會導致口渴，但古人多用冷藥治療陰虛，因為陰虛多半伴隨有陽氣。但如果病人腹瀉、排泄清穀物、不是熱症引起的腹瀉，屬於純粹的陰虛，卻也出現口渴，這是因為陰氣在下，阻礙陽氣在上，加上腹瀉導致津液流失，身體乾燥而口渴。這種病人雖然會喝水，但喝得少，而且經常喜歡喝溫水，不能用冷藥。
病人有實熱引起的口渴，還有氣虛自汗過多或誤服發汗藥導致津液突然消失而口渴，這種情況稱為血渴，治療方法不同。例如，血熱引起口渴，會有四肢發熱、小便赤澀等症狀。
劉氏說，通常陰虛會出現煩躁、口渴、喝不下水，或者勉強喝下去不久就吐出來，或者喝水就嘔吐，或者呃逆，這些都是內寒所致。其實是沒有根基的虛火遊走於咽喉之間，假裝燥渴，所以不喝水。如果能喝水而不吐，而且還想喝水，那就屬於熱症。
有一等中氣虛寒。寒水泛上。逼其浮游之火。於咽喉口舌之間者。渴欲引飲。但飲水不過一二口即厭。少頃復渴。散亦不過若此。蓋上焦一段欲得水。救至中焦。則以水見水。正其所惡也。（西塘感症評。）
白話文：
有種情況是人體中心臟部位（中氣）虛弱寒冷，導致水分逆流到喉嚨和口腔附近，迫使表面熱度上升。這種狀況會讓人感到口渴想喝水，但是喝一兩口水後就不再想要繼續喝了。過了一段時間又會再次感到口渴。這樣的情況反覆出現。這是因為在上半身部分希望得到水分來解渴，當水分進入到胃部時，由於看到的是同樣的液體，所以不喜歡它。（出自《西塘感症評》）。
2. 煩躁（虛煩如狂。見陽明病。陰極發躁。見少陰病。）
傷寒煩躁。何以明之。煩。為擾擾而煩。躁。為憤躁之躁。合而言之。煩躁為熱也。析而言之。煩也。躁也。有陰陽之別焉。煩。陽也。躁。陰也。煩。為熱之輕者。躁。為熱之甚者。經有煩疼。煩滿。煩渴。虛煩。皆以煩為熱也。有不煩而躁者。為怫怫然。便作躁悶。此為陰盛隔陽也。
雖大躁欲於泥水中臥。但飲水不得入口者。是矣。所謂煩躁者。謂先煩漸至躁也。所謂躁煩者。謂先發躁。而迤邐復煩者也。煩躁之由。又為不同。有邪氣在表。而煩躁者。有邪氣在裡。而煩躁者。有因火劫而煩躁者。有陽虛而煩躁者。有陰盛而煩躁者。皆不同也。煩躁為常有之疾。
白話文：
傷寒發燒時會感到煩躁，這是怎麼回事呢？煩，指的是心神不寧，擾擾不安；躁，指的是怒氣沖沖，心緒不平。總體來說，煩躁都是熱證。但從細節上分析，煩和躁又有陰陽之分：煩屬陽，躁屬陰。煩是輕微的熱證，躁是嚴重的熱證。醫書裡記載的「煩疼」、「煩滿」、「煩渴」、「虛煩」等症状，都說明煩是熱證。也有一些人不煩而躁，表現為心神不寧，躁悶難安，這是陰盛隔陽的表現。
比如有些人雖然燥熱難耐，想要撲進泥水中，卻連水都喝不下去，就是這種情況。所謂「煩躁」，指的是先出現煩，逐漸發展到躁；而「躁煩」，則是先出現躁，然後逐漸出現煩。引起煩躁的原因也不同，有可能是表邪入侵導致煩躁，也有可能是裡邪犯心導致煩躁，還可能是火熱內盛導致煩躁，或者是陽氣虛弱導致煩躁，也有可能是陰寒內盛導致煩躁，這些情況各不相同。總而言之，煩躁是一種常見的病症。
復有諸不治之證。臨病者之側。又當熱審焉。（明理）
有汗之煩躁。里症也。宜清熱。無汗之煩躁。表症也。宜散表。脈浮之煩躁。表症也。宜散表。脈伏之煩躁。伏邪也。宜升提。沉數之煩躁。裡熱也。宜清熱。沉遲之煩躁。裡寒也。宜溫經。（大白）
有脈數心煩而躁。至夜不寧者。為血虛。芍藥甘草湯。有晝日煩躁。至夜安靜者。為陽虛。乾薑附子湯。有誤用姜附而煩躁。虛則升陽散火。實則黃連解毒。若躁極脈亂者。勿治也。（緒論）
白話文：
遇到各種難以治療的病症，在病人身邊，更要仔細觀察。有汗的煩躁屬於裡症，應該清熱；無汗的煩躁屬於表症，應該散表；脈浮的煩躁屬於表症，應該散表；脈伏的煩躁屬於伏邪，應該升提；脈沉數的煩躁屬於裡熱，應該清熱；脈沉遲的煩躁屬於裡寒，應該溫經。
脈數心煩而躁，晚上睡不安穩，是血虛，可以用芍藥甘草湯。白天煩躁，晚上安靜，是陽虛，可以用乾薑附子湯。如果誤用薑附導致煩躁，虛則用升陽散溫補陽氣，實則用黃連解毒。如果煩躁極度嚴重，脈象混亂，就不要治療了。
凡見厥冷下利。讝語遺尿直視。躁不得臥。其脈無力欲絕者。不治。凡先煩後躁可治。先躁後煩死。獨躁不煩者死。更有臥寐不寧者。乃胃中津液乾枯。不能內營其魂魄也。惟為生津。俾胃和。而臥自安也。（錦囊）
白話文：
當出現四肢冰冷、腹瀉、胡言亂語、小便失禁、眼睛呆滯、焦慮不安且無法躺著休息的情況時，如果脈搏微弱到快要消失的程度，就表示病情已經很嚴重了，難以治療。若先前只是感到煩躁然後才變得焦慮不安，還有救；但如果一開始就是焦慮不安，接著又變得更加煩躁，那就有生命危險。只有單純的焦慮而不會感到煩躁的人也是有生命危險的。另外，如果有睡眠障礙的情況，可能是因為胃中的水分不足，導致身體內部的生命能量無法得到充分供應。因此，要讓胃部恢復正常功能並產生足夠的水分，才能改善睡眠問題。
3. 晝夜偏劇
凡病晝靜夜劇者。熱在血分。若夜靜晝劇者。此熱在氣分。若晝夜俱劇者。此熱在氣血之分也。若有表證。不得汗出。晝夜不得安。脈浮數者。宜發汗則愈。若有裡實。大便不通。燥糞結聚。發躁晝夜不得安。則宜下之則愈。（蘊要）
白話文：
如果病人在白天安靜，晚上加重，說明熱在血分；若晚上安靜，白天加重，則熱在氣分；若白天晚上都加重，則熱在氣血之分。若病人有表證，不能出汗，白天晚上都不得安寧，脈象浮數，應該發汗治療才能痊癒。若病人有裡實，大便不通，糞便乾燥結聚，煩躁不安，白天晚上都不得安寧，則應該下瀉治療才能痊癒。
4. 讝語
傷寒讝語。何以明之。讝者。謂呢喃而語也。又作譫。謂妄所有見而言也。斯皆真氣昏亂。神識不清之所致。夫心藏神。而心主火。病則熱氣歸焉。傷寒胃中熱盛。上乘於心。心為熱冒。則神昏亂。而語言多出。識昏不知所以然。遂言無次。而成讝妄之語。輕者。睡中呢喃。
重者。不睡亦語言差謬。有讝語者。有獨語者。有狂語者。有語言不休者。有言亂者。此數者。見其熱之輕重也。讝語與獨語。雖間有妄錯之語。若與人言有次。是熱未至於極者也。經曰。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是病獨語未為劇也。狂語者。熱甚者也。由神昏而無所見覺。
白話文：
傷寒讝語：古代醫學對神志不清的描述
為何要談傷寒讝語呢？
“讝語”指的是呢喃自語，也稱作“譫語”，也就是胡言亂語，說些不存在的事。這些都是因為真氣混亂，神識不清導致的。
為何會出現讝語？
心臟藏神，並且主火。生病時，熱氣會聚集到心臟。傷寒病患者胃中熱氣盛，向上衝到心臟，導致心火旺盛，神志不清，胡言亂語。識別力下降，不知所云，言語無序，形成讝語妄言。
讝語的輕重程度
輕者，睡夢中呢喃自語。
重者，即使清醒也胡言亂語，說錯話。
讝語的表現形式：有呢喃自語的，有自言自語的，有胡言亂語的，有喋喋不休的，有言語混亂的。這些症狀表現出熱氣的輕重程度。
讝語和獨語
讝語和獨語，雖然偶爾會說些胡話，但如果能與人正常交談，說明熱氣尚未達到極度。
經書記載
經書中說：“獨語如見鬼狀”，如果病況加重，會不認識人，說明獨語還未達到極度。
狂語
狂語是熱氣最盛的表現。因為神志昏迷，沒有意識和感知。
總之，傷寒導致的讝語、獨語、狂語等，都是因為熱氣侵襲心臟，導致神志不清所致。症狀表現出熱氣的輕重程度，需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辨證施治。
甚則至於喊叫而言語也。言語不休者。又其甚也。至於亂言者。謂妄言罵詈。善惡不避親疏。為神明已亂也。經曰。諸逆發汗。微者難差。劇者言亂。是難可複製也。讝語之由。又自不同。皆當明辨之。有被火劫讝語者。有汗出讝語者。有下利讝語者。有下血讝語者。有燥屎在胃讝語者。
有三陽合病讝語者。有亡陽讝語者。諸如此者。脈短則死。脈自和則愈。又身微熱。脈浮大者生。逆冷脈沉細。不過一日死。（○按此二句。本於十七難。）實則讝語。氣收斂在內。而實者。本病也。或氣上逆而喘滿。或氣下奪而自利者。皆為逆也。經曰。直視讝語。喘滿者死。
白話文：
嚴重的情況甚至會出現喊叫或言語不清。如果言語不停，則病況更加嚴重。再嚴重一點，就會胡言亂語，指的是說胡話、罵人，不分親疏，對善惡也不加區別，這說明神志已經混亂。經書上說：「凡是逆著病情發汗，輕微的難以痊癒，嚴重的就會胡言亂語，這很難治療。」胡言亂語的原因也有所不同，必須要仔細分辨。有的是因為被火燒灼導致胡言亂語，有的是因為出汗而胡言亂語，有的是因為腹瀉而胡言亂語，有的是因為出血而胡言亂語，有的是因為糞便乾燥積在胃裡而胡言亂語。
還有三陽合病導致胡言亂語的，也有陽氣虛脫導致胡言亂語的。像這些情況，脈象短促就意味著死亡，脈象平和則會痊癒。如果身體微熱，脈象浮大，則可以活下來；如果反而是冰冷，脈象沉細，則不會超過一天就會死去。（按：這兩句話出自《十七難》。）胡言亂語實際上是氣機收斂在體內，而這種收斂是本病症本身造成的。可能是氣逆上衝導致呼吸困難，也可能是氣向下奪導致腹瀉，這都是逆氣的表現。經書上說：「直視、胡言亂語、呼吸困難，這些都是死兆。」
下利者亦死。謂其正氣脫絕也。能知虛實之診。能識逆從之要。治病療病。則不失矣。（明理）
讝語者。顛倒錯亂。言出無倫。常對空獨語。如見鬼狀。鄭聲者。鄭重頻繇。語雖謬。而諄諄重複不自已。年老之人。遇事則誶語不休。以陽氣虛也。二者本不難辨。須以他證別之。大便秘。小便赤。身熱煩渴。而妄言者。乃里實之讝語也。小便如常。大便洞下。或發躁。或反發熱。而妄言者。乃陰隔陽之讝語也。此讝語鄭聲。虛實之所以不同也。（要訣）
讝語者。謂亂語無次第。數數更端也。鄭聲者。謂鄭重頻煩也。只將一句舊言。重疊頻言之。終日殷勤。不換他聲也。蓋神有餘。則能機變。而亂語數數更端。神不足。則無機變。而只守一聲也。成無己謂鄭聲。為鄭衛之聲。非是。（醫綱）
白話文：
明理
腹瀉者也可能死亡，因為正氣已經耗盡了。能判斷虛實的診脈法，能識別病情順逆的主旨，在治療疾病時，就不會失誤了。
要訣
胡言亂語的人，說話顛倒錯亂，言辭不倫，經常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像見鬼了一樣。說話鄭重而頻繁的人，雖然話說錯了，卻絮絮叨叨地重複著，無法控制自己。年老的人，遇到事情就胡言亂語不止，這是因為陽氣虛弱所致。這兩種情況本不難區分，需用其他證據來辨別。大便祕結、小便發紅、身體發熱口渴、胡言亂語的，是胃腸實熱引起的胡言亂語。小便正常、大便不成形，或發作躁狂、或反覆發熱、胡言亂語的，是陰氣阻隔陽氣引起的胡言亂語。這是胡言亂語和說話鄭重的虛實不同之處。
醫綱
胡言亂語，是指說話混亂沒有條理，不斷變換話題。說話鄭重，是指說話鄭重其事，頻繁重複。只用一句舊話，反覆不斷地說著，終日殷勤，不變換其他言辭。這是因為神氣充足，才能靈活變通，而胡言亂語不斷變換話題。神氣不足，就無法靈活變通，只能守著一種言辭。成無己說說話鄭重，是因為這是鄭衛的音樂，並不是這個意思。
經曰。實則讝語。虛則鄭聲。是鄭聲亦讝語也。其所以分鄭聲與讝語者。在乎虛實。其所以別虛與實者。在乎聲之輕重耳。歌哭怒笑。其聲長而有力。身輕能自轉側坐起。不大便。脈滑而長。或緩而有力。脈不數。此實則讝語也。宜黃連石膏之類。如胃中有燥屎。不大便。宜大承氣湯。
證雖怪異。一二劑即愈。若夫似睡非睡之間。或昏或清。似語非語。即所言者。或平日所作之事。或無稽之談。問亦不知。其聲輕微而無力。即素問所謂。言而微。終日復言者。是也。脈必大而散。或數而無力。或細而遲。此虛則鄭聲也。宜用參附之類。非數十劑。不能收功。
白話文：
經書上說：「實證時會說讝語，虛證時則會說鄭聲。也就是說，鄭聲也是一種讝語。」
之所以要分為鄭聲和讝語，是因為要區分虛實。而要區分虛實，則要看聲音的輕重。
例如：唱歌、哭泣、生氣、大笑，這些聲音洪亮有力，身體輕盈，能夠自轉自側、坐起，大便不暢，脈象滑而長，或是緩而有力，脈搏不快，這就是實證說讝語的表現。這時應該用黃連、石膏等藥物治療。如果胃中有乾燥的糞便，大便不暢，就應該用大承氣湯。
雖然症狀奇怪，但是一兩劑藥就能夠治好。
而虛證時，患者就像睡著一樣，神志昏沉，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不清。說話時，可能是在講平常做的事，也可能在胡說八道，問他卻什麼都不知道。聲音微弱無力，這就像《素問》中所說的「言而微，終日復言」。 脈象必定浮大而散，或是快而無力，或是細而慢。這就是虛證說鄭聲的表現。 這時應該用人參、附子等藥物治療。
虛證需要服用十幾劑藥物才能見效。
然亦有大實症。狂言狂走。宜細審之。（直解）
凡讝語。無實熱燥結可攻者。皆不可治。下後讝妄。雖稍緩仍不止。若未見溏糞者。為下未盡。更下之。（緒論）
又有不繫正陽明。似困非困。間時有一二聲讝語者。當隨證施治。外有已得汗。身和而言妄者。此是汗出後。津液不和。慎不可下。乃非陽非陰者。宜小柴胡湯。和建中湯。各半貼。和營衛通津液。（要訣）
餘子秉淦。每感風寒。必善作讝語。若不習知者。遇此認為里症。妄施攻下。寧有不殆者乎。（瘟疫論類編）
白話文：
然而，也會有實證很重的病人，表現為胡言亂語、行為失控，要仔細診察。一般來說，如果病人胡言亂語，但沒有實熱燥結可以攻治，就不要輕易用藥。如果病人瀉藥後胡言亂語，雖然稍微緩解但沒有完全停止，而且還沒有看到稀便，說明瀉藥還沒起作用，需要再服用瀉藥。還有一些病人，不屬於正陽明經病變，看起來像病卻又不像病，偶爾會說一兩句胡話，這就要根據具體情況進行治療。如果病人已經發過汗，身體感覺舒服了，但仍然胡言亂語，這是因為出汗後津液失調，切忌再用瀉藥，這屬於不陰不陽的病症，可以用小柴胡湯和建中湯各半服用，以調和營衛，通暢津液。另外，有些人天生體質虛弱，只要遇到風寒，就容易胡言亂語，如果不懂的人遇到這種情況，誤認為是內臟病變，胡亂使用瀉藥，難免不會造成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