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昌

《尚論篇》~ 卷一 (2)

回本書目錄

卷一 (2)

1. 太陽經中篇

凡寒傷營之證,列於此篇,法五十八條

按:上篇風傷衛之證,用桂枝解肌者,乃是不欲發汗以擾動其營也。不擾其營,但治其衛,常有不及之弊。不及則邪不盡去,勢必傳入於裡,故篇中兩解表裡之法居多。此篇寒傷營之證,用麻黃發汗者,乃亟驅其邪,盡從表出,不使停留之法,常有太過之弊。太過則未免因邪傷正,而虛候易生。

設有餘邪不盡者,多未敢再汗,但可和其營衛,或俟其津回,自然得汗,故兩解表裡之法差少。其誤下之證,亦不比上篇之陽邪多變。但發汗之後,其人津液已虛,更加誤下,則津液重虛,所以或邪少虛多而傷其陽,或邪盛熱熾而傷其陰,源同流異,各造其偏,以故治法亦錯出不一,必先會大意,然後一展卷而瞭然於心目也。

白話文:

凡是寒邪損傷營氣的證狀,都列於這篇文章中,共有五十八條方法。

說明:上篇文章針對風邪損傷衛氣的證狀,使用桂枝湯溫散肌膚,目的是不讓發汗擾動營氣。不擾動營氣,只治療衛氣,常常會有治療效果不足的缺點。治療效果不足,邪氣就不能完全清除,勢必會傳入內部,所以文章中有多種針對內外邪氣的治療方法。這篇文章針對寒邪損傷營氣的證狀,使用麻黃湯發汗,目的是快速驅趕邪氣,完全從外部發散出去,不讓邪氣停留,常常會有治療效果過頭的缺點。治療效果過頭,難免會因為邪氣損傷正氣,而容易虛弱而生證候。

如果還有殘餘邪氣沒有清除,大多不敢再發汗,只能和解營衛,或等待津液返還,自然會出汗,所以針對內外邪氣的治療方法較少。誤下(誤服瀉下藥)的證狀,也沒有上篇文章的陽邪變化多。但是發汗之後,患者津液已經虛少,再加上誤下瀉藥,則津液更加虛少,所以會出現邪氣較少虛弱較多而損傷陽氣,或邪氣強盛熱氣旺盛而損傷陰氣的情況,雖然根源相同但表現不同,各自形成偏差,因此治療方法也錯綜複雜而不同,一定要先理解文章的大意,然後再閱讀時就能豁然開朗。

辨寒傷營,有定脈定證,總稱傷寒一法

(1)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重,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原文

發熱、惡寒、體重、嘔逆、脈陰陽俱緊,凡是傷寒病,必具此五者,故以為總稱。或未發熱者,寒邪初入,尚未鬱而為熱,頃之即熱矣。多有服表藥後,反增發熱者,病必易解。蓋熱鬱未久,藥即領邪外出,無里證故也。仲景恐見惡寒、體重、嘔逆,又未發熱,認為直中陰經之證,操刃殺人,蚤於辨證之先,揭此一語,慮何周耶!

辨傷寒證,用麻黃湯大綱一法

(2)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原文

白話文:

辨別寒邪傷營的病症,有明確的脈象和證狀,總稱之為傷寒證。

  1. 太陽病:
  • 已經發熱或尚未發熱,
  • 一定會惡寒、身體酸重、噁心嘔吐,
  • 脈搏陰陽都緊繃。

凡是符合這五種症狀的,就是傷寒病。或者尚未發熱的,是因為寒邪剛剛入侵,尚未鬱結而化為熱,過一會兒就會發熱了。很多人服用發汗藥後,反而發熱加重,表示病情容易改善。因為內熱尚未鬱結很久,藥物就能引領病邪外出,沒有裡證的緣故。仲景擔心有人看到惡寒、身體酸重、噁心嘔吐,又沒有發熱,就認為是直中陰經證,草率診斷,過早進行辨證,因此先提出這句話,考慮得非常周全啊!

  1. 辨傷寒證,用麻黃湯治療的大綱
  • 太陽病,
  • 頭痛發熱,
  • 身體疼痛、腰部疼痛,
  • 骨節疼痛,
  • 惡風,
  • 沒有汗而喘息。

以上的症狀,可以用麻黃湯主治。

上條已言傷寒之脈證矣。此復以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互發其義。蓋惡寒未有不惡風者,頭身腰節疼痛即體重之應,無汗而喘亦即嘔逆、脈陰陽俱緊之應也。汗乃血之液,血為營,營強則腠理閉密,雖熱,汗不出也。麻黃髮汗散邪,其力最猛,故以桂枝監之,甘草和之,而用杏仁潤下,以止喘逆。

然亦但取微似汗,不須歠熱希粥,正如馭六馬,執轡惟謹,恆虞其泛軼耳。

辨傷寒傳經、不傳經一法

(3)傷寒一日,太陽受之,脈若靜者,為不傳;頗欲吐,若躁煩,脈數急者,為傳也。傷寒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原文

白話文:

前面已經說了傷寒脈象的症狀,現在再談談頭痛、發熱、身痛、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這些症狀的意義。一般來說,怕冷的人一定也會怕風,頭、身體、腰、關節疼痛,是身體沉重引起的,無汗而喘,也是嘔逆、脈象陰陽都緊的表現。汗是血液的液體,血液是營氣,營氣強盛,就會使肌膚毛孔閉合,即使發熱,汗也出不來。麻黃能發汗散邪,藥性最猛,所以用桂枝來監控,甘草來調和,再用杏仁來潤滑下降,以止喘逆。

但是,只需要微微出汗即可,不用刻意發熱喝粥,就像駕馭六匹馬,要謹慎地握住韁繩,時刻防範馬匹失控一樣。

傷寒傳經、不傳經的判斷方法之一:

傷寒發病一天,太陽經受邪氣,脈象平靜的,是不傳經;想吐、躁煩、脈象數而急的,是傳經。傷寒發病二、三天,陽明經、少陽經的症狀沒有出現的,是不傳經。

脈靜者,邪在本經,且不能遍,故不傳經。頗欲吐,外邪內搏,身煩、脈數,寒邪變熱,必傳經也。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即誤治亦止留連於太陽耳。

辨傷寒欲傳不傳,心悸而煩,宜用建中一法

(4)傷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煩者,奔豚主之。嘔家不可用建中湯,以甜故也。原文

欲傳未傳之證,其人內實,差可無慮。若陽氣內虛而心悸,陰氣內虛而心煩,將來邪與虛搏,必至危困。建立其中氣,則邪不易入,即入亦足以御之也。

辨寒傷營之證,當汗不汗,反行針灸致變二法

(5)太陽傷寒者,加溫針,必驚也。原文

白話文:

脈象平靜,病邪停留在經脈中,尚未傳播開來,所以不會傳經。患者很想嘔吐,是因為外邪與體內正氣搏鬥,導致心煩、脈搏加快,寒邪轉化為熱邪,必定會傳經。如果兩三天後陽明、少陽的症狀沒有出現,即使治療錯誤,病邪也只會停留在太陽經。

傷寒病程中,患者心悸而煩躁,可以用補中益氣的方法來治療。

如果患者在傷寒病程的第二三天,出現心悸而煩躁的症狀,可用奔豚湯治療。嘔吐的病人不能用建中湯,因為建中湯太甜了。

患者雖然有傳經的徵兆,但身體內部虛實相兼,尚且不必過於擔憂。如果陽氣內虛而心悸,陰氣內虛而心煩,未來邪氣與虛弱之氣相搏鬥,必定會危及生命。如果能補益中氣,邪氣就難以侵入,即使侵入也能抵禦。

太陽傷寒的患者,如果用溫針治療,一定會驚厥。

溫針欲以攻寒,孰知針用火溫,營血得之,反增其熱。營氣通於心,引熱邪以內逼神明,必致驚惶而神亂也。

(6)脈浮,宜以汗解,用火灸之,邪無從出,因火而盛,病從腰以下,必重而痹,名火逆也。原文

外邪挾火勢上炎,必不下通陰分,故重而痹也。

辨脈浮及浮數,宜用麻黃湯發汗一法

(7)脈浮者,病在表,可發汗,宜麻黃湯。脈浮而數者,可發汗,宜麻黃湯。原文

傷寒之脈,陰陽俱緊,其脈但浮及浮數而不兼緊,似可不用麻黃湯。然寒既入營,舍麻黃湯定法,別非他藥可代,故重申其意。見脈緊固當用麻黃湯,而脈浮不緊者,乘其邪方在表,當用麻黃湯托出其邪,不使得入。即脈浮數而不緊者,乘其勢正欲傳,當用麻黃湯擊其半渡而驅之使出。

白話文:

(6)

脈象浮起,應當以發汗的方式治療,如果用火灸,邪氣無法排出,反而會因為火氣旺盛而加重。病症如果位於腰部以下,一定會很嚴重並且導致麻痺,這就是所謂的「火逆」。

外在邪氣夾帶著火氣往上攻,必定不會向下通達陰分,所以才會出現嚴重且麻痺的症狀。

辨脈浮及浮數,宜用麻黃湯發汗一法

(7)

脈象浮起的病症,病位在表,可以發汗,適合使用麻黃湯。脈象浮而跳動頻繁的病症,可以發汗,適合使用麻黃湯。

傷寒的脈象,陰陽皆緊,但脈象僅浮起或浮而數,不合併緊脈,乍看之下好像不用使用麻黃湯。然而寒氣既然已經入侵營分,除了麻黃湯之外,沒有其他藥物可以取代,因此必須再次強調這個原則。如果診見脈象緊實,當然應該使用麻黃湯,而脈象浮起但不緊實的病人,趁著邪氣還在表面的階段,應當使用麻黃湯將其驅出,以免邪氣入裡。如果脈象浮數但不緊實,趁著邪氣正要傳變之際,應當使用麻黃湯在半途中阻擊並將其驅出。

參看中風證脈浮宜用桂枝湯。可見天然一定之法,不因邪勢之淺深輒可變易也。

服麻黃湯,得汗後,察脈辨證,有次第不同三法

一法,汗解後,復感、復煩、脈浮數者,宜更藥解散。

一法,脈浮數而煩,加渴者,宜兩解表裡。

一法,具兩解證,不渴者,用藥宜里少表多。

(8)傷寒發汗解,半日許復煩,脈浮數者,可更發汗,宜桂枝湯。原文

發汗後病解,半日許復煩,脈復浮數,明系汗後表疏,邪風襲入所致,即不可再用麻黃湯,宜更變發汗之法,改用桂枝可耳。用桂枝者,一以邪重犯衛,一以營虛不能復任麻黃也。

白話文:

參照中風的證狀,脈象浮動宜用桂枝湯。可以看出有天然的定法,不會因為邪氣的深淺而隨意改變。

服了麻黃湯後,發出汗後,觀察脈象辨別證狀,有以下三種不同的處理方法:

第一種方法:發汗後,再度感染、再度煩躁、脈象浮動而數快的,宜再用麻黃湯,即可解散。

第二種方法:脈象浮動而數快,而且口渴的,宜同時調解表證和裡證。

第三種方法:具備表證和裡證的證狀,但不口渴的,用藥宜偏重於裡證而輕於表證。

(8)傷寒發汗後解除,約半日後再度煩躁,脈象浮動而數快的,可以再發汗,宜用桂枝湯。

發汗後病情解除,約半日後再度煩躁,脈象也再度浮動而數快,明顯是因為發汗後表氣疏散,邪風乘虛而入所造成的,就不可以用麻黃湯了,宜改變發汗的方法,改用桂枝湯就可以了。使用桂枝是因為:一是邪氣嚴重侵犯衛氣,二是營氣虛弱,不能再承受麻黃湯。

(9)發汗已,脈浮數,煩渴者,五苓散主之。原文

脈浮數而煩,與上同也,加之以渴,則津液為熱所耗而內燥,里證具矣。津液內耗,即非細故,宜用四苓以滋其內,而加桂以解其外,比上更用桂枝之法,又大不同者,以無復感故也。然既云兩解表裡之邪熱,則五苓散中,朮用蒼,桂用枝,從可推矣。

按:五苓兩解表裡之法,風傷衛、寒傷營俱用之。

(10)傷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湯主之。原文

傷寒以無汗故煩,汗出則不煩可知矣。但汗出而渴,則上條五苓兩解表裡之法,在所必用。若汗出而並不渴,則里證本輕,故用桂枝湯中之三,五苓湯中之一,少示三表一里之意,名曰茯苓甘草湯,以消息病情而分解微邪,如璋判圭合,允為寶符。

白話文:

(9)髮汗後,脈浮數,煩渴者,五苓散為主藥。

脈浮數且煩躁,與上述症狀相同,再加上口渴,表明津液被熱氣消耗,內部乾燥,裡證已經具備。津液內耗不是小事,宜用四苓湯滋養內臟,再加桂枝疏散外邪,與上述桂枝湯用法類似,但又有很大不同,因為此時不再有外感。既然提到同時清除表裡邪熱,那麼五苓散中,必定用蒼術,桂枝用枝。

按:五苓兩解表裡之法,既可用於風傷衛氣,又可用於寒傷營血。

(10)傷寒,汗出而口渴者,五苓散為主藥;不口渴者,茯苓甘草湯為主藥。

傷寒因為沒有出汗而煩躁,出了汗則不煩躁,這是顯而易見的。但如果汗出並口渴,則應採用上述五苓兩解表裡之法。如果汗出但不口渴,則裡證較輕,故用桂枝湯中的三味藥材,五苓湯中的一味藥材,稍微表示表證三里證一的意圖,名為茯苓甘草湯,用於緩解病情,分解輕微外邪,猶如寶貴的符咒,判別是非,合二為一。

辨脈浮緊浮數,尺脈反遲反微,不可發汗二法

一法,脈浮緊,身疼痛,宜以汗解,但尺遲則不可汗。

一法,脈浮數,即誤下仍當發汗,但尺微則不可汗。

(11)脈浮緊者,法當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遲者,不可發汗。保以知之?然,以營氣不足,血少故也。原文

脈浮而緊,遍身疼痛,乃傷寒正病,亟當發汗以驅逐外邪者也。設其人元氣素薄,尺中脈遲,則城郭不完,兵甲不堅,米粟不多,根本先欲動搖,尚可背城借一乎!此所以必先建中而後發汗也。

(12)脈浮數者,法當汗出而愈;若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發汗,當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脈微,此裡虛,須表裡實,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原文

白話文:

如果摸到脉搏浮紧或浮数,同时尺脉反迟反微,就不可用发汗的方法。

如果脉搏浮紧,身体疼痛,可以用发汗来缓解,但如果尺脉迟缓,就不可发汗。

如果脉搏浮数,即使误服了泻药,也应该发汗,但如果尺脉微弱,就不可发汗。

脈浮數者,法當從乎汗解,故有更藥發汗、及兩解表裡之法。設經誤下而身重心悸,縱脈仍浮數,亦不可復發其汗,但宜靜調,俟其汗自出乃解耳。所以然者,以尺脈微,里陰素虛故也。必須津液自和,即為表裡俱實,便自汗出而愈,此亦先建中而後發汗之變法。要知仲景云,尺脈微者不可發汗,又云,尺微者不可下,無非相人津液之奧旨,所以誤下之脈雖浮數不改,亟宜發汗者,亦必審諦其尺脈,不當率意徑情,有如此矣。

凡用發汗藥,宜審病人有無宿疾,不可徑汗六法

(13)咽喉乾燥者,不可發汗。原文

咽中乾燥,其人平日津液素虧可知,故不可發汗,以重奪其津液也。叔和重集不可發汗篇,有咽中閉塞不可發汗,發汗則吐血,氣欲絕,手足厥冷,欲得蜷臥,不能自溫一條,與此似同而實大異。此戒發汗以奪陽明之津液,彼戒發汗以奪少陰之血也。又咽中閉塞不可下一條,亦指少陰立說。成注俱以咽門為胃之系,混釋則謬矣。

白話文:

脈搏浮而數,通常應從發汗解表着手,因此有更換藥物發汗,以及同時解表里之症的方法。假如誤用下藥導致身體沉重、心悸,即使脈搏仍然浮數,也不能再發汗,應該靜心調養,待汗水自然排出後才會痊癒。這是因為尺脈微弱,表示陰虛津液不足。必須等到津液自行恢復平衡,表里俱實,才會自然出汗而痊癒。這也是先調理脾胃,然後再發汗的變通之法。要知道,仲景說尺脈微弱不可發汗,又說尺脈微弱不可下藥,都是針對人體津液的精髓之論。因此,即使誤用下藥後脈搏浮數不變,也應該仔細觀察尺脈,不可隨意發汗,切記謹慎。

凡是用發汗藥,要仔細判斷病人是否有舊疾,不可隨便發汗。

咽喉乾燥的人,不可發汗。

咽喉乾燥,說明此人平時津液不足,因此不可發汗,以免加重津液虧損。叔和的《重集不可發汗篇》中說:「咽中閉塞不可發汗,發汗則吐血,氣欲絕,手足厥冷,欲得蜷臥,不能自溫。」這句話跟上面所說看似相同,實則大有不同。上面是戒止發汗以避免奪取陽明經的津液,而叔和這段話是戒止發汗以避免奪取少陰經的血。另外,叔和還說:「咽中閉塞不可下藥。」也是針對少陰經而論。有些注釋將咽喉當成胃的部位,混淆解釋,就錯了。

(14)淋家,不可發汗,發汗則便血。原文

小便淋者,膀胱為熱所閉,氣化不行也。更發其汗,則膀胱愈擾,而血從小便出矣。

(15)瘡家,雖身疼痛,不可發汗,發汗則痓。原文

身疼痛為寒傷營之證,本當發汗,然瘡瘍之人,肌表素虛,營血暗耗,更發其汗,則外風襲虛,內血不榮,必致頸項強,身手張而成痓,痓亦膀胱之病也。

(16)衄家,不可發汗,汗出,必額上陷脈緊急,目直視不能眴,不得眠。原文

目得血而能視,汗為血液。衄血之人,清陽之氣素傷,更發其汗,則額上必陷,乃上焦枯竭之應也。諸脈者,皆屬於目,筋脈緊急,則目上瞪而不能合,目不合則不得眠也。傷寒發煩目瞑者必衄,宜用麻黃湯發汗。此言素慣衄血之人,戒發汗以虛其虛,宜兩諦之也。

白話文:

眼睛要靠血才能看清東西,而汗液是由血液所生成。鼻出血患者清陽之氣原本不足,如果再發汗,必然導致額頭凹陷,這是上焦精氣枯竭的徵兆。諸脈都與眼睛相連,筋脈緊繃會導致眼睛向上睜而不能閉合,眼睛不能閉合就會失眠。傷寒發熱煩躁,閉目者必會鼻出血,應使用麻黃湯發汗。此處所說是原本就習慣性鼻出血的患者,應戒除發汗以避免虛上加虛,應仔細分辨。

(17)亡血家,不可發汗,則寒慄而振。原文

亡血,即亡陰也。亡陰發汗本當生熱,乃反寒慄而振者何耶?蓋陰亡則陽氣孤而無偶,才一發汗,其陽必從汗盡越,所以寒慄有加,陰陽兩竭也。

(18)汗家重發汗,必恍惚心亂,小便已,陰疼,與禹餘糧丸(闕)。原文

心主血,汗者心之液,平素多汗,更發其汗,則心臟之血傷,而心神恍惚,小腸之腑血亦傷,而便已陰疼。禹餘糧丸原方闕。然生心血,通水道,可意會也。

服麻黃湯,汗後病不解,有惡寒、惡熱不同治一法

白話文:

(17)失血之家,不可發汗,否則會發冷發抖

失血,就是失去陰氣。失去陰氣後發汗本來應該生熱,為什麼反而會發冷發抖呢?因為失去陰氣,陽氣就孤獨無依,一旦發汗,陽氣必定會隨汗液散盡,因此會更加發冷發抖,陰陽兩虛。

(18)發汗的人重複發汗,必定會精神恍惚、心神不寧、小便後疼痛,與禹餘糧丸(原方缺失)有關

心臟主宰血液,汗液是心臟的津液,平時多汗的人,如果再發汗,就會損傷心臟的血液,導致心神恍惚;小腸的腑血也會受損,所以小便後會疼痛。禹餘糧丸的原方已經失傳,但它能生心血,通水道,意會即可。

服用麻黃湯後,出汗了但病情沒有好轉,有惡寒、惡熱的不同情況,治療方法也不同

(19)發汗,病不解,反惡寒者,虛故也。芍藥甘草附子湯主之。發汗後,惡寒者,虛故也;不惡寒,但惡熱者,實也,當和胃氣,與調胃承氣湯。原文

惡寒者汗出,營衛新虛,故用法以收陰固陽而和其營衛。不惡寒者汗出,表氣未虛,反加惡熱,則津干胃實可知,故用法以泄實而和中。然曰與,似大有酌量,其不當徑行攻下,以重虛津液,從可識矣。

服麻黃湯,汗後,身痛脈遲者,宜行補散一法

(20)發汗後,身疼痛,脈沉遲者,桂枝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人參三兩,新加湯主之。原文

白話文:

(19) 發汗後,病症沒有好轉,反而惡寒,這是因為虛症。應以芍藥甘草附子湯治療。發汗後,惡寒是虛症;不惡寒,但惡熱是實症,應和胃氣,服用調胃承氣湯。

惡寒而出汗,是營衛受到新的虛損,因此用藥方法是收斂陰氣,固攝陽氣,調和營衛。不惡寒而出汗,表示表氣沒有虛損,反而惡熱,表示津液胃氣實熱,因此用藥方法是瀉去實熱,調和中焦。但文中提到的「與」,好像有很大的酌量,似乎不應直接進行攻下,加重虛損津液,從這一點可以明白。

(20) 發汗後,身體疼痛,脈沉遲,應採用補散的方法。

桂枝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人參三兩,新加湯治療。

傷寒發汗後,身反疼痛者,乃陽氣暴虛,寒邪不能盡出所致。若脈見沉遲,更無疑矣。脈沉遲者,六部皆然,與尺遲大異。尺遲乃素虛,此為發汗新虛,故於桂枝方中倍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以去邪,用人參三兩以輔正,名曰新加湯者,明非桂枝湯中之舊法也。

門人問:相傳仲景全方止得一百一十二道,因有新加一湯,故名為一百一十三方,其說然歟?答曰:此後人之囈語也。仲景意中,明明桂枝湯不欲與人參並用,以桂枝能解肌表之邪,人參反固肌表之邪故也。然在誤汗、誤下以後,表裡參錯,正氣虛微,餘邪不解,則有不得不並用之證。

如上篇太陽病,外證未除而數下之,遂協熱而利下、痞硬,表裡不解,用桂枝理中湯,乃革去理中之名,但曰桂枝人參湯者,即此意也。人參尚主半表,故曰新加;理中則全不主表,故革其名,凡此皆仲景精微之蘊也。然桂枝人參湯中去芍藥者,以誤下而邪入於陰,芍藥主陰,不能散陽邪也。

白話文:

感染風寒發燒後,出汗後身體仍然疼痛的,這是因為陽氣突然虛弱,寒邪沒有完全排出導致的。如果脈搏見於沉細緩慢,就更加確診了。脈搏沉細緩慢是指六脈皆如此,與尺脈緩慢不同。尺脈緩慢是本來就虛弱,而這是因為出汗後新產生的虛弱,所以要在桂枝湯的方劑中,加倍添加芍藥和生薑各一兩,以驅邪,再用人參三兩來扶正,稱為新加湯,這明顯不是桂枝湯中的舊方。

門人問:傳說張仲景的完整方劑只有112個,為什麼有一個新加湯,所以才稱為113個方劑,這個說法對嗎?

回答說:這是後人胡亂傳言。張仲景的意思很明顯,桂枝湯不能與人參合用,因為桂枝能解表,人參反而會固表,所以不能同時使用。但在誤服發汗藥或誤用下瀉藥後,表裡混亂,正氣微弱,餘邪不解,就有不得不合用的證候。

比如上篇太陽病,外證未除而多次下利,導致同時發熱和下利、腹脹堅硬,表裡病邪不解,使用桂枝理中湯,就去掉了理中的名稱,只稱為桂枝人參湯,就是這個意思。人參還有表證作用,所以稱為新加;而理中完全沒有表證作用,所以就把它的名稱去掉了,這些都是張仲景深奧而精微的用心。但是桂枝人參湯中去掉芍藥,是因為誤用下瀉藥導致邪氣進入陰經,芍藥主治陰經,不能驅散陽經的邪氣。

桂枝新加湯中倍芍藥者,以誤汗而陽虛邪湊,恐陽孤無偶,用芍藥以和之,俾不至散亂也。故用法必識立法之意,斯用之各當矣。

服麻黃湯後,不可誤用桂枝,及飲水、灌水過多一法

(21)發汗後,不可更行桂枝湯。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主之。發汗後,飲水多者,必喘;以水灌之,亦喘。原文

誤用桂枝固衛,寒不得泄,氣逆變喘,本當用大青龍湯,此於湯中除去桂枝、薑、棗者,以已經一誤,不可再誤,馭藥之嚴也。然有大熱者,恐兼里證,若無大熱,其為表邪實盛可知。故變青龍之制,為麻杏甘石,乃為的對也。飲水多者,內有大熱則能消之,汗后里證未具,內無大熱,故飲水多者,水氣上逆,必為喘也;以水灌其外,冷氣侵膚,與內邪相搏,亦主喘也,即形寒飲冷傷肺之意。但傷肺乃積漸所致,此不過偶傷耳,治法要不出麻杏甘石之外。

白話文:

服用麻黃湯後,不可誤用桂枝湯,或飲用大量水或灌水。

(21)發汗後,不可再服用桂枝湯。發汗後喘息,但沒有高熱者,可使用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治療。發汗後飲水過多,必定喘息;用水灌體,也會喘息。

誤用桂枝固衛,寒邪不能排出,氣機逆亂而喘。一般應使用大青龍湯,但在此方中除去桂枝、薑、棗,是因為已誤用一次,不可再誤,用藥非常嚴謹。如果發熱嚴重,考慮同時存在內證。如果沒有高熱,可知為表邪實盛。因此修改青龍湯的組成,加入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是針對性的治療。飲水過多的人,體內有高熱則能消除水分。發汗後內證尚未形成,體內無高熱,因此飲水過多會導致水氣上逆,造成喘息。用水灌體,冷氣侵襲皮膚,與內邪搏擊,也會導致喘息,這與形寒飲冷傷肺的道理相同。但傷肺通常是漸進的結果,此處僅為偶發性損傷。治療方法不出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之外。

見內飲水多,外行水灌,皆足以斂邪閉汗,不獨誤行桂枝湯為然矣。

本麻黃湯證,誤下,表邪未盡,氣逆變喘一法

(22)下後,不可更行桂枝湯,若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原文

易桂枝以石膏,少變麻黃之法,以治誤汗而喘,當矣!乃誤下而喘,亦以桂枝為戒,而不越此方者何耶?蓋太陽中風與太陽傷寒,一從桂枝,一從麻黃,分途異治。由中風之誤下而喘者,用厚朴、杏仁加入桂枝湯中觀之,則傷寒之誤下而喘者,用石膏加入麻黃湯中,乃天造地設,兩不移易之定法。

白話文:

如果病人內服太多水,或者外用灌水的方式,都會導致邪氣被封閉,汗液無法排出,這跟誤用桂枝湯的效果是一樣的。

麻黃湯證如果誤用下瀉藥,表邪未除,導致氣逆喘息,可以用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治療。

下瀉後,不可再使用桂枝湯。如果病人出汗且喘息,沒有發熱症狀,可以用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

用石膏代替桂枝,稍微改變麻黃湯的做法,治療出汗導致的喘息,是正確的!但如果因為誤用下瀉藥而喘息,也應該避免使用桂枝湯,而不用其他藥方,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太陽中風和太陽傷寒,雖然都屬於太陽經病,但治療方法卻截然不同。

如果太陽中風患者誤用下瀉藥而喘息,應該在桂枝湯中加入厚朴和杏仁。而如果太陽傷寒患者誤用下瀉藥而喘息,則應該在麻黃湯中加入石膏,這是天經地義、不可更改的治療法則。

仲景所以諄諄告戒者,正恐人以傷寒已得汗之證,認為傷風有汗,而誤用桂枝,故特出誤汗、誤下兩條,示以同歸麻黃一治之要,益見營衛分途,而成法不可混施矣。

服麻黃湯後,有陽氣暴虛,叉手冒心二法

一法,心下悸,欲得按。

一法,耳聾無聞。

(23)發汗過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湯主之。原文

發汗過多,陽氣虛衰。陽本受氣於胸中,胸中陽氣不足,故叉手冒心,不說到陰血上;方用桂枝甘草固表緩中,亦未說到養血上。注謂汗多則血傷,血傷則心虛,反置陽虛不理,所謂迂闊而遠於事情也。

白話文:

仲景之所以反复叮嘱,是因为担心人们误以为得了伤寒并已出汗,就认为是伤风有汗,而错用桂枝汤。所以特别提出了“误汗”和“误下”两条,说明它们同归麻黄汤的治疗原则,更能体现营卫分途,用药不可混淆。

服下麻黄汤后,如果出现阳气暴虚,双手叉胸捂心,有以下两种情况:

一种是心下悸动,想要按压。

另一种是耳聋失聪。

如果发汗过多,导致病人叉手捂心,心下悸动,想要按压,用桂枝甘草汤治疗。

发汗过多,阳气虚衰。阳气本源于胸中,胸中阳气不足,所以才会叉手捂心,而不是说阴血亏虚。方剂用桂枝甘草固表缓中,也没有提到养血方面。注解说汗多伤血,血伤心虚,反而忽略了阳气虚弱,这种说法过于迂阔,远离实际情况。

(24)未持脈時,病人叉手自冒心,師因教試令咳而不咳者,此必兩耳聾無聞也。所以然者,以重發汗虛故如此。原文

此示人推測陽虛之一端也。陽虛耳聾,宜亟固其陽,與少陽傳經邪盛之耳聾迥別矣。

服麻黃湯後,有陽氣暴虛,陰邪上逆,臍下悸、腹脹滿二法

一法欲作奔豚,預伐其邪。

一法行氣補益,以除其滿。

(25)發汗後,其人臍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主之。原文

汗本心之液,發汗後臍下悸者,心氣虛而腎氣發動也。腎邪欲上陵心,故臍下先悸。取用茯苓、桂枝,直趨腎界,預伐其邪,所謂上兵伐謀也。

白話文:

(24)

當病人脈象軟弱時,如果病人雙手交叉抱胸,醫師叫他咳嗽卻咳不出來,這表示病人兩耳失聰。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過度發汗導致體虛。

這說明,醫師也可以根據病人陽虛的程度來推測病情。如果是陽虛導致的耳聾,應該採取積極措施固陽,這與少陽經邪氣盛導致的耳聾有明顯區別。

如果服用麻黃湯後,出現陽氣嚴重虛弱、陰邪上逆的情況,就會出現臍下悸動、腹脹滿兩個症狀:

  • 一種症狀表現為想要衝出體外,需要及時驅邪。
  • 另一種症狀表現為行氣補益,以消除腹脹。

(25)

發汗後,病人臍下悸動,想要衝出體外,可以用「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治療。

發汗本來是身體液體的一部分,發汗後臍下悸動,說明心氣虛弱,腎氣上行。腎邪想要衝擊心臟,所以臍下先出現悸動。使用茯苓、桂枝直接作用於腎部,預先驅除邪氣,這就是兵法中的「上兵伐謀」。

(26)發汗後,腹脹滿者,厚朴生薑甘草半夏人參湯主之。原文

吐後腹脹與下後腹脹多為實,以邪氣乘虛入里為實也。若發汗後,外已解而腹脹滿,知非裡實之證,由脾胃氣虛,津液摶結,陰氣內動,壅而為滿也。故以益胃和脾,降氣滌飲為治也。

服麻黃湯,汗後,不由誤下,津干飲結,胃困變痞一法

(27)傷寒汗出,解之後,胃中不知,心下痞硬,乾噫食臭,脅下有水氣,腹中雷鳴,下利者,生薑瀉心湯主之。原文

汗後外邪雖解,然必胃氣安和,始得脫然無恙,以胃主津液故也。津液因邪入而內結,因發汗而外亡,兩傷告匱,其人心下必痞硬,以伏飲摶聚,胃氣不足以開之也。胃病,故乾噫食臭,食入而噯餿酸也。胃病,故脅下有水氣,水入而旁滲脅肋也。胃中水穀不行,腹中必雷鳴,而搏擊有聲,下利而清濁不分也。

白話文:

(26) 出汗後,肚子脹滿的人

以厚朴、生薑、甘草、半夏、人參湯為主。

嘔吐後肚子脹滿和泄瀉後肚子脹滿大多是由於實證,邪氣乘虛深入體內導致。如果出汗後,體表的邪氣已經解除,但肚子仍然脹滿,說明不是內實證,而是由於脾胃虛弱,津液凝聚,陰氣內動,壅塞而導致脹滿。因此,治療方法是益胃和脾,降氣化飲。

服用麻黃湯之後,出汗,卻不由自主地拉肚子,津液乾枯,飲水凝聚,胃部困滯,導致痞滿

(27) 傷寒出汗,出汗後,胃部不適,心窩痞硬,口乾打呃,食物發出臭味,脅肋下有水氣,肚子裡雷鳴般作響,腹瀉的人

以生薑瀉心湯為主。

出汗後,體表的邪氣雖然已經解除,但胃氣必須安和,才能完全恢復健康,因為胃主管津液。津液因邪氣入侵而內結,因發汗而外亡,兩者都受到損傷,導致津液匱乏,心窩必定痞硬,因為停滯的飲水凝聚,胃氣不足以舒展。胃病,所以口乾打呃,食物發出臭味,食物進入胃中後打嗝帶有酸餿味。胃病,所以脅肋下有水氣,水液進入體內後向脅肋旁滲。胃中水穀不能運行,肚子裡必定雷鳴作響,搏擊的聲音清晰可聞,腹瀉且清濁不分。

雖不由誤下而且成痞,設誤下,其痞結又當何以耶?上篇論結胸及痞之源,云胃中空虛,此云胃中不和,互意,以其未經誤下而致空虛。但言不和,然不和已足成痞,胃氣所關之鉅,固若此哉!

誤下成痞,用瀉心湯諸方次第不同四法

一法,誤下後,再誤下,客熱虛痞,用甘草瀉心湯。

一法,誤下後,復發汗,惡寒,先解表後用大黃黃連瀉心湯。

一法,陰氣協熱邪作痞,用大黃黃連瀉心湯;陰氣乘陽虛作痞,用附子瀉心湯。

白話文:

雖然並非誤下導致,而且形成積塊,假設誤下,那個積塊又當如何呢?上篇論述胸結和積塊的根源,說的是胃中空虛,這裡說是胃中不和,意思相同,因為未曾誤下而導致空虛。但只說不和卻也足以形成積塊,胃氣所關聯的影響如此之大啊!

誤下成痞,使用瀉心湯諸方次第不同的四法

一法,誤下後,再誤下,客熱虛痞,使用甘草瀉心湯。

一法,誤下後,再次發汗,惡寒,先解表後,使用大黃黃連瀉心湯。

一法,陰氣協熱邪作痞,使用大黃黃連瀉心湯;陰氣乘陽虛作痞,使用附子瀉心湯。

一法,心下滿而不痛者,用半夏瀉心湯。

(28)作寒中風,醫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數十行,穀不化,腹中雷鳴,心下痞硬而滿,乾嘔,心煩不得安。醫見心下痞,謂病不盡,復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結熱,但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硬也,甘草瀉心湯主之。原文

此條痞證,傷寒與中風互言。大意具見下利完穀、腹鳴、嘔煩,皆誤下而胃中空虛之互詞也。設不知此義,以為結熱而復下之,其痞必益甚,故重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昭揭病因。方用甘草瀉心湯者,即生薑瀉心湯除生薑、人參不用,而倍甘草、乾薑也。客邪乘虛結於心下,本當用人參,以誤而再誤,其痞已極,人參仁柔,無剛決之力,故不用也。

白話文:

這條關於痞證的記載,將傷寒和中風交替提起。文中所述的下利完穀、腹鳴、嘔煩,皆是因誤施瀉下導致胃中空虛而出現的症狀。如果不理解這個道理,將其誤認為熱結而再次瀉下,痞滿的症狀必然加重。因此,文中特別強調胃中虛弱,客邪上逆,揭示了疾病的本質。方中使用甘草瀉心湯,即生薑瀉心湯去除生薑、人參,增加甘草、[乾薑]**的用量。客邪乘虛停留於心下,本應使用人參,但因連番誤治,痞滿已達極致,人參性情仁柔,缺乏剛烈的驅邪之力,故不使用。

生薑辛溫,最宜用者,然以氣薄主散,恐其領津液上升,客邪從之犯上,故倍用乾薑代之以開痞。而用甘草為君,坐鎮中州,庶心下與腹中漸至太寧耳。今人但知以生薑代乾薑之僭,孰知以乾薑代生薑之散哉?但知甘草增滿,孰知甘草能去滿哉?

(29)傷寒大下後,復發汗,心下痞,惡寒者,表未解也,不可攻痞,當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解表,宜桂枝湯;攻痞,宜大黃黃連瀉心湯。原文

大下之後復發汗,先里後表,顛倒差誤。究竟已陷之邪痞結心下,證兼惡寒,表邪不為汗衰,即不可更攻其痞,當用桂枝解肌之法,先解其外。外解已後,乃以大黃黃連瀉心湯攻去其心下之痞也。

白話文:

生薑性溫熱,最適合用來散寒,但它容易帶動津液上升,讓外邪趁機入侵上半身,所以常以乾薑取代生薑來溫中開痞。而甘草則像君主一樣鎮守中焦,讓心下與腹中慢慢恢復平靜。現在的人只知道用生薑代替乾薑,卻不知道用乾薑代替生薑來散寒;只知道甘草能增滿,卻不知道甘草也能去滿。

傷寒大瀉之後,又繼續發汗,導致心下痞塞,而且還感到惡寒,這是表症未解的表現,不可急著攻治痞塞,應該先解表,表症解除了才能攻治痞塞。解表宜用桂枝湯,攻治痞塞宜用大黃黃連瀉心湯。

瀉後再發汗,先傷裏再傷表,顛倒次序,造成錯誤。由於邪氣已經侵入內部,形成痞塞,並且伴有惡寒,說明表邪並未因出汗而消失,因此不可再攻治痞塞,應該用桂枝湯解肌,先解除表邪。表邪解除後,再用大黃黃連瀉心湯攻治心下的痞塞。

(30)脈浮而緊,而復下之,緊反入里,則作痞。按之自濡,但氣痞耳。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心下痞,而復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原文

傷寒脈浮而緊,即不可下,誤下而緊反入里,則寒邪轉入轉深矣,故作痞。外邪與內飲摶結,故心下滿硬。若按之自濡而不滿硬,則證不挾飲。其所挾者,乃身中之陰氣,上逆而痞聚於心下也。陰氣上逆,惟苦寒可瀉之,上條大黃黃連瀉心之法即為定藥。若惡寒汗出,前方必加入附子,以救陽虛。

蓋否者,乾往居內,坤往居外,所以宜切陰盛陽微之慮。今惡寒汗出,其事著矣,故三黃湯內另煎附子汁和服,以各成其事,而共成傾否之功。即一瀉心方中,其法度森森若此。

白話文:

脈搏浮而緊,又往下沉,緊縮的脈象反倒深入體內,就會出現痞症。按壓時感覺濕潤,只是氣痞而已。如果心下痞按壓時濕潤,脈象在關脈部位浮起,可以用大黃黃連瀉心湯治療。如果心下痞,還伴有惡寒汗出,就用附子瀉心湯治療。

(31)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者,柴胡湯證具,而以他藥下之,柴胡證仍在者,復與柴胡湯。此雖已下之,不為逆,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若心下滿而硬痛者,此為結胸也,大陷胸湯主之;但滿而不痛者,此為痞,柴胡湯不中與之,宜半夏瀉心湯。原文

半段當節入《少陽篇》中,因有半夏瀉心湯之法,不便分析,故錄全文

上篇論結胸有陽明之兼證矣,此復論結胸及痞有少陽之兼證。見五六日嘔而發熱為少陽之本證,然太陽未罷亦間有之,所以陽明致戒云: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以嘔屬太陽故也。且發熱而非往來之寒熱,尤難辨識。果系少陽證,則太陽證將罷,不似陽明之不可攻。若系太陽遷延未罷,誤下即成痞結,其為逆更大矣。

白話文:

傷寒病發五六天,病人嘔吐並發熱,這是柴胡湯症狀,如果用其他藥物治療後,柴胡症狀仍然存在,就要再次服用柴胡湯。雖然已經用其他藥物治療過,但不會引起逆反,病人會持續發熱,並且伴隨出汗,最後病症就會消除。如果病人感到心下滿悶且堅硬疼痛,這是結胸症,可以用大陷胸湯治療;但如果只是滿悶不痛,這是痞症,柴胡湯就不適用,應該用半夏瀉心湯。

方用半夏瀉心湯者,即生薑瀉心湯去生薑而君半夏也。去生薑者,惡其辛散引津液上奔也。君半夏者,瀉心諸方原用以滌飲,此因證起於嘔,故推之為主君耳。

服瀉心湯,痞不解,煩渴,小便不利,用五苓兩解表裡一法

(32)本以下之,故心下痞,與瀉心湯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煩,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原文

瀉心諸方,開結、蕩熱、益虛,可謂具備。乃服之而痞不解,更加渴而口燥、煩、小便不利者,前第九條五苓兩解表裡之法正當主用。蓋其功擅潤津滋燥,導飲蕩熱,所以亦得為消痞滿之良治也。

服瀉心湯後,復誤下,利不止,宜治下焦一法

白話文:

服用半夏瀉心湯,其實就是生薑瀉心湯去掉生薑,而以半夏為君藥。去掉生薑,是因為生薑辛散,會引津液上逆。以半夏為君藥,是因為瀉心湯方劑原本是用於去飲水的,而本證由於嘔吐而起,因此推舉半夏為君藥。

服用瀉心湯後,痞滿不消,且出現煩渴、小便不利的症狀,應使用五苓散兩解表裡的方法。

瀉心湯方劑具有開結、蕩熱、補虛的功效,可謂齊全。然而服用後痞滿依然,且出現煩渴、小便不利症狀,則應當使用第九條所述的五苓散兩解表裡的方法。因為五苓散具有滋潤津液、消除乾燥、導飲蕩熱的功效,因此也能有效消散痞滿。

服用瀉心湯後,再次誤下瀉藥,導致腹瀉不止,應當治療下焦。

(33)傷寒,服湯藥,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瀉心湯已,復以他藥下之,利不止。醫以理中與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餘糧湯主之,複利不止者,當利其小便。原文

湯藥者,盪滌腸胃之藥,即下藥也。誤下而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瀉心湯為合法矣。乃復以他藥下之,他藥則皆盪滌下焦之藥,與心下之痞,全不相涉,縱痞硬微除,而關閘盡撤,利無休止,反取危困。用理中以開痞止利,原不為過。其利益甚者,明是以鄰國為壑,徒重其奔迫也。

故用赤石脂禹餘糧,固下焦之脫,而重修其關閘。倘更不止,復通支河水道,以殺急奔之勢,庶水穀分而下利自止耳。

白話文:

病人得了傷寒,服用瀉藥後腹瀉不止,胸口感到悶脹硬實。服用瀉心湯後,又用其他瀉藥繼續瀉肚子,還是止不住。醫生給他用了理中湯,腹瀉才得到改善。理中湯的作用是調理中焦,而病人腹瀉是下焦的問題,因此應該用赤石脂禹餘糧湯治療。如果腹瀉仍然不止,就應該利其小便,也就是促進尿液排出。

瀉藥是清除腸胃的藥物,也就是瀉下藥。誤用瀉藥導致腹瀉不止,胸口悶脹,服用瀉心湯是合理的做法。但是,又用其他瀉藥繼續瀉肚子,這些藥物都是清除下焦的藥物,和胸口悶脹完全沒有關係。即使悶脹稍微減輕,但下焦的關口都被打開,腹瀉不停,反而會造成危險。用理中湯來消除悶脹止瀉,本質上並沒有錯,但是腹瀉仍然不止,說明身體虛弱,只能靠其他部位承受壓力,治標不治本。

所以應該使用赤石脂禹餘糧湯,來固守下焦的虛弱,重建下焦的關口。如果腹瀉依然不止,就應該疏通小便的管道,讓水和食物能夠分開,腹瀉自然就會停止。

痞證汗出,嘔吐,下利,用大柴胡湯兩解表裡一法

(34)傷寒發熱,汗出不解,心下痞硬,嘔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湯主之。原文

外邪不解,轉入於裡,心下痞硬,嘔吐下利,攻之則礙表,不攻則里證已迫,計惟主大柴胡一湯,合表裡而兩解之耳。

汗吐下解後,餘邪挾飲作痞,用旋覆代赭石湯一法

(35)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後,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旋覆代赭石湯主之。原文

此亦伏飲為逆,但因胃氣虧損,故用法以養正而兼散餘邪,大意重在噫氣不除上。既心下痞硬,更加噫氣不除,則胃氣上逆,全不下行,有升無降。所謂弦絕者,其聲嘶;土敗者,其聲噦也。故用代赭領人參下行,以鎮安其逆氣,微加散邪滌飲,而痞自開耳。

白話文:

當出現痞滿症狀,伴有出汗、嘔吐、以及腹瀉時,可以使用大柴胡湯來同時調理外表的邪氣與內裡的病症,這是一種雙向治療的策略。

(34)患有傷寒,體溫上升並出汗卻未能真正緩解,且感到心下部位痞滿堅硬、伴有嘔吐及腹瀉的情況,應以大柴胡湯作為主要治療方劑。這是因為外來的病邪未能完全排除,進而影響到體內,導致心下痞滿堅硬、嘔吐和腹瀉的症狀。直接攻擊體內病邪可能妨礙外表邪氣的驅除,但若不處理,內在的病情又變得緊迫。因此,選用大柴胡湯,能夠同時針對外表和內裡的問題進行治療。

在通過發汗、嘔吐或腹瀉等方法解除主要病邪後,若殘留的病邪夾雜著水飲造成痞滿狀況,可以採用旋覆代赭石湯的治療方式。

(35)經歷了傷寒後的發汗、嘔吐或腹瀉等治療手段,當病狀緩解之後,如果仍然感到心下痞滿堅硬,並且持續不斷地打嗝,則建議使用旋覆代赭石湯作為主方。這裡提到的狀況也是由於潛藏的水飲引發的逆氣,加上胃氣已經受損,因此治療方案既要滋養身體的正氣,也要兼顧清除剩餘的邪氣。關鍵點在於持续不斷的打嗝。心下部位不僅痞滿,再加上無法停止的打嗝,顯示胃氣向上逆行,無法正常下降,升降失調。正如古語所說,弦樂器的弦斷了聲音就會沙啞,脾胃功能衰弱則表現為嘔噦之聲。因此,使用代赭石引領人參向下調節,以安定逆亂的氣機,再輕微地加入化散邪氣和清除水飲的藥物,這樣就能夠使痞滿的狀況得到解決。

病人素有痞,連臍脅,更加痛引陰筋,名為臟結一法

(36)病脅下素有痞,連在臍旁,痛引少腹入陰筋者,此名臟結,死。臟結無陽證,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舌上胎滑者,不可攻也。原文

傷寒有臟結之證,乃陰邪結於陰也。若加痛引少腹入陰筋,則悖亂極矣,故主死也。無陽證者,無表證也。不往來寒熱者,無半表半裡之證也。其人反靜者,並無里證也。既無表裡之證,而舌上仍有胎滑,此為何故?則以丹田有熱,胸中有寒耳。夫丹田,陰也,反有熱;胸中,陽也,反有寒;則是其病不在表裡,而在上下。

上下之邪相悖而不相入,所以不可攻也。

白話文:

病人原本就患有痞症,痛感連到肚臍旁和脅肋,並且疼痛延伸到下腹部和陰部,這種情況叫做臟結,預後不佳。臟結症狀沒有陽氣表露的跡象,也不會有寒熱交替的表現,病人反而會顯得安靜,舌頭上還有白苔,這種情況不可使用攻邪的藥物。

按:病人素有動氣,在當臍上下左右,則不可發汗。素有痞氣在脅下連臍旁,則不可攻下。醫工不細詢,病家不明告,因而貽誤者多矣。甚有明知故犯者,其操術可勝誅哉!

臟結之所以不可攻者,從來置之不講,以為仲景未嘗明言,後人無從知之;不知仲景言之甚明,人第不參討耳。夫所謂不可攻者,乃垂戒之辭,正欲人詳審其攻之之次第也。試思臟已結矣,匪攻而結,胡由開耶?前篇謂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又謂下利、嘔逆不可攻,又謂表解乃可攻痞,言之已悉。

於此特出一訣,謂臟結無陽證,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則證不在六經之表裡,而在下焦、上焦之兩途。欲知其候,但觀舌上有胎滑與否。有之,則外感之陽熱挾痞氣而反在下,素痞之陰寒挾熱勢而反在上,此與里證已具,表證未除者,相去不遠。但其陰陽悖逆,格拒而不入,證轉凶危耳。

白話文:

註解:如果病人平時就存在有腹部動氣(可能是氣機不畅的状况),位置在肚脐上下左右區域,那麼就不應該使用發汗的治療方法。倘若病人一向有痞氣(可能是脾胃功能失調導致的氣滯),位於胁肋下方連接到肚脐兩側,這種情況下也不應採取攻下的療法。然而,醫師如果不詳細詢問病人的病史,病人自己也沒有清楚告知,因此導致治療錯誤的情況屢見不鮮。更有甚者,有些醫師明明知道這些禁忌卻故意違背,他們的醫療行為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對於“臟結”這種病症為何不適合用攻下的方法處理,歷來很少有人深入討論,大家普遍以為張仲景在原著中並未明確說明,後世也就無從得知;實際上,張仲景已經說得很清楚,只是人們未曾仔細研究罷了。他所強調的“不可攻”,其實是一種警告,目的正是要醫者謹慎地判斷何時及如何進行治療。想想看,臟腑已經出現了結聚的問題,如果不是因為有需要攻治的因素導致結聚,又怎麼能夠通過攻治來解決呢?在之前的篇章中提到,如果外表的病徵還未解除,就不應立即攻下;又說到如果有腹瀉或嘔吐現象也不宜攻下;還強調必須待外表的病徵解除後才能處理痞氣,這些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這裡特別提出一個鑑別的要點:臟結的情況若沒有典型的陽性病徵,比如沒有往來寒熱,而且病人表現出相對平靜的狀態,這表明病情並非局限在六經辨證的表或裡,而是涉及到下焦或上焦的功能障礙。要進一步確認這種狀況,可以觀察舌頭上是否有苔滑的現象。如果有的話,這表示外來的邪熱可能與痞氣結合影響到下焦,而原本的痞氣攜帶的寒性趨勢反而影響到上焦,這種情況與內裏病證已明顯而外表病徵仍未完全消退的情況相似,但因為陰陽氣機逆亂,互相排斥而不協調,使得病情變得更加危險。

豈結胸者,膈內拒痛;而臟結者,腹內不拒痛耶!此而攻之,是速其痛引陰筋而死也。不攻則病不除,攻之則死,所以以攻為戒。是則調其陰陽,使之相入,而胎滑既退,然後攻之,則熱邪外散,寒氣內消,其臟結將自愈矣,此持危扶顛之真手眼也。

凡腹痛之證,得藥而痛愈急者,要當識此。

設問借結胸以明臟結之脈證一法

(37)問曰:病有結胸,有臟結,其狀何如?答曰:按之痛,寸脈浮,關脈沉,名曰結胸也。何謂臟結?答曰:如結胸狀,飲食如故,時時下利,寸脈浮,關脈小細沉緊,名曰臟結,舌上白胎滑者,難治。原文

臟結一證,最難辨識,復設問答,借結胸以詳其脈證,而明外邪熾盛者為難治。結胸者,陽邪結於陽也;臟結者,陰邪結於陰也。然胸位高,臟位卑,其脈之寸浮關沉,兩俱無異,乃臟結之關脈更加小細緊者,以關脈居上下二焦之界,外邪由此下結,積氣由此上干,實往來之要衝,所以病在下,而脈反困於中也。此證全以外受之邪定輕重,若舌上有白胎滑,則所感深重,其互結之勢方熾。

白話文:

難道說,結胸的情況是指胸部膈膜內部有抗拒性的疼痛;而臟結則是腹部內部並沒有這種抗拒性疼痛嗎!如果在這樣的診斷下進行攻伐治療,反而會迅速加劇疼痛,導致陰部的筋脈受牽引而引發死亡。不治療,病情就不會消除;但是如果治療手法錯誤,病人可能會死亡,因此強調治療時需謹慎選擇攻伐策略。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調整身體的陰陽平衡,讓它們協調一致,當胎滑(類似於瘀血或痰濕等病邪)得以消退後,再進行適當的攻伐,這樣熱毒就能向外散去,寒氣也會在體內消解,臟結的病症自然就會逐漸痊癒。這才是處理危急重症時真正高明的治療手段。

對於所有腹部疼痛的症狀,如果服用藥物後疼痛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劇烈,這就需要高度警覺上述情況。

設問借結胸以明臟結之脈證一法

(37)有人提問:疾病中有所謂的結胸和臟結,它們的表現分別是什麼樣的呢?回答說:按壓時感到疼痛,寸脈浮起,關脈沉下,這稱為結胸。那麼什麼是臟結呢?回答:它的表現類似結胸,但是飲食正常,時不時地有腹瀉的情況,寸脈浮,關脈細小且沉緊,這就叫做臟結,如果舌頭上出現白色且滑膩的舌苔,治療起來就比較困難。

臟結這種病狀,非常難以鑑別,因此再次通過設問回答的方式,借用結胸的特點來詳細說明臟結的脈象和症狀,進而表明外來邪氣旺盛的情況下治療較為棘手。結胸,是指陽性的邪氣在上半身陽分凝結;臟結,則是指陰性的邪氣在身體深層的陰分凝結。胸部位置較高,臟腑位置較低,雖然兩者的脈象在寸浮關沉上表現相似,但臟結的關脈更顯得細小緊縮,因為關脈位於上、下焦的交界處,外來邪氣可能經此向下凝聚,同時積聚的氣機又可向上影響,這裡是氣血往來的重要通道,因此即使病在腹部,脈象也可能在中部表現出問題。這個病狀的嚴重程度完全取決於外界邪氣的影響程度,如果舌頭上有白色滑膩的舌苔,則表示所受的病邪深重,其相互糾結的態勢正在興盛。

單表、單里,及兩解表裡之法,俱不可用,所以難治。然溫中散邪,俾陰氣漸下而內消,客邪漸上而外散,兩相開解,則良工之為,其所難乎?

傷寒下早,亦成結胸之證四法

一法,辨大結胸,用大陷胸湯。

一法,辨小結胸,用小陷胸湯。

一法,辨熱結在裡與結胸異。

一法,辨邪熱在表,心下支結,單治其表。

太陽結胸證有少陽附篇第三十一條後。

(38)傷寒六七日,結胸熱實,脈沉緊,心下痛,按之石硬者,大陷胸湯主之。原文

白話文:

單獨用解表藥或解裡藥,以及同時使用解表和解裡藥的方法,都無法治癒這種病,所以很難治。但是,如果用溫中散藥溫暖脾胃,讓陰氣逐漸向下消散,同時讓外邪逐漸向上散發,達到表裡雙解的效果,那就不難治了。

傷寒病初期就出現下利的情況,也可能發展成結胸證,有四種情況:

第一種,辨證為大結胸,用大陷胸湯治療。

第二種,辨證為小結胸,用小陷胸湯治療。

第三種,辨證為熱結在裡,與結胸證有所不同。

第四種,辨證為邪熱在表,心下有支撐感,單獨治療表證即可。

關於太陽結胸證,可以在少陽篇第三十一條之後找到。

(38)傷寒病發病六七天,出現結胸證,熱邪實證,脈象沉緊,心下疼痛,按壓時感覺堅硬如石頭,用大陷胸湯治療。

傷寒誤下,雖成痞,亦時有結胸之候。痞者,十之八九;結胸者,十之一二也。故次傷寒結胸於痞證之後。

此條熱實二字,形容結胸之狀甚明,見邪熱填實於胸間不散漫也。上條言寸脈浮,關脈沉,此言脈沉緊更明。蓋緊脈有浮沉之別,浮緊主傷寒無汗,沉緊主傷寒結胸,與中風之陽邪結胸迥殊。此所以不言浮也,精矣精矣!

(39)小結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者,小陷胸湯主之。原文

小結胸病正在心下,則不似大結胸之高在心上也。按之則痛,比手不可近則較輕也。而脈之浮,又淺於沉,滑又緩於緊,可見其人外邪陷入原微,但痰飲素盛,挾勢邪而內結,所以脈見浮滑也。黃連、半夏、栝蔞實,藥味雖平,而泄熱散結亦是突圍而入,所以名為小陷胸湯也。

白話文:

傷寒如果誤用下法,即使病症轉為痞,也偶爾會出現結胸的症狀。一般來說,八九成患者會出現痞症,只有一兩成患者會出現結胸。因此,在中醫的論述中,結胸症的描述排在痞症之後。

「熱實」兩個字準確地描繪了結胸的狀態,表明邪熱充塞胸腔,凝滯不散。之前提到寸脈浮、關脈沉,這裏則進一步指出脈象沉緊,更能說明問題。因為緊脈也有浮沉之分,浮緊主要見於無汗的傷寒,沉緊則見於傷寒結胸,這與中風陽邪引起的結胸完全不同。所以這裡不提浮,而是專注於沉緊,非常精妙。

小結胸病的病灶位於心下,按壓會感到疼痛,脈象浮滑,可用小陷胸湯治療。小結胸病的病灶位置在心下,不像大結胸病的病灶位置在心上。按壓會感到疼痛,但不像手不能靠近那樣劇烈。浮脈比沉脈淺,滑脈比緊脈緩,說明外邪侵入較淺,但體內痰飲本就偏盛,夾雜邪氣而內結,所以脈象呈現浮滑。黃連、半夏、栝蔞實這些藥材雖然性味平和,但能泄熱散結,猶如突圍而入,因此稱為小陷胸湯。

(40)傷寒十餘日,熱結在裡,復往來寒熱者,與大柴胡湯;但結胸,無大熱者,此為水結在胸脅也,但頭微汗出者,大陷胸湯主之。原文

治結胸之證,取用陷胸之法者,以外邪挾內飲摶結胸間,未全入於裡也。若十餘日,熱結在裡,則是無形之邪熱蘊結,必不定在胸上。加以往來寒熱,仍兼半表,當用大柴胡湯,以兩解表裡之熱邪,於陷胸之義無取矣。無大熱,與上文熱實互意,內陷之邪但結胸間,而表裡之熱反不熾盛,是為水飲結在胸脅。

其人頭有微汗,乃邪結在高,而陽氣不能下達之明徵。此則主用大陷胸湯,允為的對也。仲景辨證明徹若此,後人反謂結胸之外,復有水結胸一證,又謂下文支結,乃支飲結聚,亦另是一證,可笑極矣!

白話文:

傷寒病發十多天了,體內熱邪積聚,還反覆出現寒熱症狀,這時候要用大柴胡湯來治療。如果只是胸悶,沒有明顯發熱,這可能是體內水氣積聚在胸脅部位,而且額頭微微出汗,這時候用大陷胸湯治療最合適。

之所以用陷胸法來治療胸悶,是因為外邪挾帶著體內水氣在胸腔聚集,還沒有完全進入體內。如果已經發病十多天,體內熱邪積聚,那麼無形的邪熱就已經深入體內,不一定會停留在胸部。再加上患者反覆出現寒熱,說明病情還有一部分在表層,所以應該用大柴胡湯,來同時治療表裡兩方面的熱邪,而陷胸法就不適用於這個情況了。

“無大熱”的意思與上文“熱實”相反,表示內邪雖然積聚在胸腔,但表裡熱證並不強烈,說明是水飲積聚在胸脅部位。

患者額頭微微出汗,說明邪氣在胸上部積聚,陽氣無法下降,這是很明顯的症狀。因此,用大陷胸湯來治療是完全正確的。張仲景對病情的分析如此透徹,後人卻認為除了胸悶還有水氣積聚在胸部的症狀,還說下文的支結是指水氣積聚在支氣管,是另外一種病症,這實在是可笑至極!

(41)傷寒六七日,發熱,微惡寒,支節煩疼,微嘔,心下支結,外證未去者,柴胡桂枝湯主之。原文

妙哉,仲景之文!此一條又足緯上三條而明其意。心下支結者,邪結於心下之偏旁不正中也,比小結胸之正在心下又較輕矣。傷寒至六七日,宜經傳已遍,乃發熱,微惡寒,肢節煩疼,微嘔,其邪尚在三陽之界,未入於裡。雖心下支結,而外證未除,即不可用大陷胸湯,以大陷胸湯主裡,而不主表也;亦不可用小陷胸湯,以小陷胸湯主飲,而不主表也。

夫支結之邪,其在外者方盛,其陷入者原少,故但合用柴胡、桂枝,和、解二法,以治其表。表邪去,而支結自開矣。後人謂支結乃支飲結於心下,夢語喃喃,吾不識支飲為何物也!

白話文:

(41)在患了伤寒大约六到七天之后,出现发热,轻微怕冷,四肢关节感到烦扰疼痛,略微恶心,心窝下方感觉阻塞不适,而体表的病症还未消退的情况下,应当使用[柴胡桂枝汤]作为主方进行治疗。这是张仲景原著的记载。

真是精妙啊,张仲景的文章!这一条内容进一步补充并阐明了前面几条的含义。所谓“心下支结”,是指病邪聚集在心窝下方但位置偏侧,并非正中心,相比起典型的小结胸病(病邪集中在心下),这种状况要稍微轻一些。伤寒发展到了第六或第七天,通常病邪已经遍历全身,此时若伴有发热、轻微畏寒、四肢关节疼痛以及轻微恶心,表明病邪仍然停留在太阳、阳明、少阳这些表层部位,还没有深入体内。虽然心窝下方有阻塞感,但如果体表的症状还存在,就不能使用大陷胸汤,因为大陷胸汤主要用于治疗里实证,不适合用于表证;同时也不适合使用小陷胸汤,因为小陷胸汤主要针对痰饮停滞在心下的情况,而非表证。

对于这种既有表证又有心下阻塞的复杂情况,病邪在外的表现仍较明显,而向内侵袭的部分较少,因此适宜结合使用柴胡和桂枝,这两种药物配伍,既能调和表证,又能解半表半里之邪。一旦表邪得以解除,心下阻塞的状况自然也会随之缓解。后世有人认为“心下支结”是由于痰饮积聚在心下所致,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对所谓的“支饮”为何物实在无法认同!

辨下後胸滿煩驚,身重困篤一法

(42)傷寒八九日,下之,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原文

此伏飲素積為變之最鉅者。蓋積飲之人,津液素結,原不足以充灌周身,及遇外感,一切汗吐下定法,漫難輕試,其誤下之變,更有進於結胸者。似此一證,八九日過經乃下之,可謂慎矣。孰知外邪未盡,乘虛而陷,積飲挾之,填滿胸中。胸中既滿,則膻中之氣不能四布而使道絕,使道絕而君主孤危,所以心驚而神亂也。

煩與譫語本屬胃,此則兼心。小便不利,本屬津液內竭,此亦兼小腸火燔。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又神明內亂,治節不行,百骸無主之明徵也。夫邪方在表裡,其患已及神明,於此而補天浴日,寧復尋常表裡所辨?故用人參、茯苓之補,以益心虛;丹鉛之重,以鎮心驚;龍骨、牡蠣之澀,以為載神之舟楫,一方而批郄導窾,全收安內攘外之功。後人不察,謂是總三陽而和之之法,豈其然哉!

白話文:

辨識在使用瀉下治療後,如果出現胸部滿悶、煩躁不安、驚慌,以及身體沉重、極度疲憊的情況時,可以採取以下方法:

(42)患傷寒約八九日,使用瀉下方劑之後,如果出現胸部滿悶、心情煩躁且伴有驚慌感,小便不順暢,並且說起胡話,全身感到異常沉重,無法自由翻身的情況,這時應該以【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作為主治療方。這是原著的描述。

這種情況源於長期積累的痰飲在體內發生重大變化。通常來說,體內積有痰飲的人,他們的體液本来就容易凝滯不通,無法充分滋潤全身。一旦遭遇外邪侵襲,一般的發汗、催吐、瀉下等治療方法都不易輕易使用,因為錯誤使用瀉下方後可能引發的變化,甚至比結胸病更為嚴重。像這樣一個症狀,在病發八九日後才決定使用瀉下治療,可謂已經相當謹慎了。然而,誰能料到外來的邪氣尚未完全清除,趁虛而入,與積存的痰飲一起填塞在胸中。

胸中充滿了痰飲,導致心包中的氣無法正常散布,心氣的運行受阻,使得心臟孤立無援,因而產生驚恐和精神混亂的狀況。煩躁和胡言亂語本來屬於脾胃的問題,這裡卻也影響到了心臟。小便不順利,本質上是體內津液枯竭所致,這裡還涉及到小腸火旺的因素。全身沉重到無法翻身,這又是精神失調、身體調節機能失常、全身骨骼肌肉無力的明顯表現。

當邪氣同時影響到體表和體內,甚至已經危害到心神時,治療就不能再僅僅局限於平常對待表證或裏證的方式。因此,方中使用人參、茯苓來補益心氣的虛弱;用丹砂和鉛丹的重量來鎮定心驚;龍骨和牡蠣的收斂作用,好比是載送心神的船隻,這個方子能夠針對要害,疏通阻滯,全面發揮安定內部、驅除外邪的功效。後世有人未能深入理解,認為此方是綜合調和三陽經的方法,這實在是一種誤解!

按:傷寒雖云傳足不傳手,其實原無界限。此證手少陰心主為邪所逼,神明內亂,因致譫語無倫,較他症譫語之屬胃實者,相去懸絕,若復以治足經之法治之,必無幸矣。方中藥止九味,用入心藥五種,不以為復。且用非常藥三種,不以為猛。蓋都城震動,勢必悉力入援,非孤注可圖僥倖也。

至於痰飲搏膈,最為剝床者,但用半夏一味。表邪內襲,首發難端者,但從太、少之例,用桂枝、柴胡二味。陽邪入陰,最宜急驅者,但用大黃一味。是則治傷寒吃緊之處,咸落第二義,止從治心諸藥之後,一案共結其局,此等手眼,豈凡近可識耶!

病久脈結代,心動悸,宜補胃生津兼散邪一法

白話文:

傷寒雖然說傳到腳不會傳到手,其實根本沒有界限。這個病症是手少陰心經受到邪氣入侵,心神失常,才會胡言亂語,與其他因胃實而導致的胡言亂語完全不同。如果用治療足經的方法來治療,一定不會有好的結果。這方子中只有九味藥,其中五味是專治心臟的,並不算多。而且還用了三種非常藥,也不算猛烈。因為形勢緊急,必須全力以赴,不能寄望於僥倖。

至於痰飲阻塞心胸,最容易讓人病危的,只需用半夏一味藥。表邪入侵內臟,初期難以確定的,就參考太陽、少陽的治療方法,用桂枝、柴胡兩味藥。陽邪入侵陰經,最需要快速驅除的,就用大黃一味藥。也就是說,治療傷寒最關鍵的,都是放在第二義,只是在治療心臟的藥物之後,才把整張方子收尾。這些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長期病患,脈象結代,心悸,應該用補胃生津,同時散除邪氣的方法。

(43)傷寒,脈結代,心動悸者,炙甘草湯主之,一名復脈湯。脈按之來緩,而時一止復來者,名曰結。又脈來動而中止,更來小數,中有還者反動,名曰結陰也。脈來動而中止,不能自還,因而復動,名曰代陰也。得此脈者,必難治。原文

傷寒病而至脈結代、心動悸,真陰已亡。微邪摶聚者,欲散不散,故立炙甘草湯,補胃、生津、潤燥以復其脈。少加桂枝以和營衛,少加清酒以助藥力,內充胃氣,外達肌表,不驅邪而邪自無可容矣。

後段本為結代二脈下注腳,後人不解,疑為闕文,但以虛多實少混說,殊不知脈者氣血之先,仲景於津液內亡之脈,名之為結陰、代陰,又名無陽,原有至理,何得懵然不識?聊為四言俚句,以明其義:胃藏津液,水穀之海;內充藏府,外灌形骸。津多脈盛,津少脈衰;津結病至,津竭禍來。

白話文:

(43) 傷寒,脈搏時快時慢,心跳悸動

使用「炙甘草湯」或「復脈湯」,來治療。**

脈象:按脈時,脈搏時來時停,稱為「結」。又或脈搏跳動時突然停止,過一會兒又跳動幾下,再停止,反覆如此,稱為「結陰」。脈搏跳動時突然停止,不能自行恢復,過一會兒又恢復跳動,稱為「代陰」。如果出現這種脈象,病情就很難治癒。

用藥原理:傷寒病呈現脈結代、心悸的現象,表示體內津液已經耗盡。病邪在體內凝聚,想要散開但又散不開,故設立炙甘草湯來補胃、生津、滋潤,以恢復脈搏。再加入少量桂枝,幫助調節營衛氣血;加入少量清酒,幫助藥力發揮。從內部充盈胃氣,從外部通達肌表,這樣一來不需驅邪,病邪自然無處容身。

後段註釋:指結代二脈,後人不瞭解,懷疑是文章缺失。但混淆虛實,以虛多實少來解釋,殊不知脈象是氣血的先行者。仲景對津液內耗的脈象,命名為結陰、代陰,又稱為無陽,是有道理的,怎麼能不加思考地否定呢?簡單地用四言俚語闡明其意義:胃部儲藏津液,是水穀之海;津液充盈內臟,滋養全身。津液充盈,脈搏強盛;津液不足,脈搏衰弱;津液停滯,疾病產生;津液耗竭,災禍臨頭。

脈見微弱,宜先建中;汗則津越,下則津空。津耗脈和,不可妄攻;小便漸減,大便自通。陽明內實,急下救焚;少緩須臾,津液無存。陽明似實,少用調承;驅熱存津,此法若神。腎中真陽,陰精所栽;胃中真陽,津液所胎。津枯精盛,冽泉可溉;陰精衰薄,瓶罄罍哀。何謂結陰?無陽脈闔;何謂代陰?無陽脈奪。

經揭無陽,津液所括;較彼亡陽,天地懸闊。

誤下,下利不止,身疼痛,宜先救里,後救表一法

(44)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穀不止,身疼痛者,急當救里;後身疼痛,清便自調者,急當救表。救里,宜四逆湯;救表,宜桂枝湯。原文

白話文:

脈搏微弱,要先補益脾胃;出汗則津液流失,腹瀉則津液耗竭。津液耗損,脈搏就會虛弱,不可隨便攻邪;小便漸漸減少,大便卻自然通暢。陽明經實熱,要急下瀉火;稍有延誤,津液就會消失殆盡。陽明經看似實熱,要用調和的方法,驅除熱邪,保存津液,此法如同神明。腎臟中的真陽,靠陰精滋養;胃中的真陽,靠津液孕育。津液枯竭,精氣旺盛,就好比冰冷的泉水可以灌溉;陰精衰弱,就好比瓶子空了,空空蕩蕩。什麼叫做結陰?就是沒有陽氣,脈象閉塞;什麼叫做代陰?就是沒有陽氣,脈象微弱。

經書上說沒有陽氣,津液就會被束縛住;與此相比,陽氣耗損,就如同天壤之別。

傷寒,醫生用藥瀉下,接著又出現腹瀉,排出稀薄的米粥樣大便不止,並且身體疼痛,要先救治內里;之後身體疼痛,稀便自行好轉,就要急救治外感。救治內里,要用四逆湯;救治外感,要用桂枝湯。

下利清穀者,脾中之陽氣微,而飲食不能腐化也。身體疼痛者,在裡之陰邪盛,而筋脈為其阻滯也。陽微陰盛,凶危立至,當急救其在裡之微陽,俾利與痛而俱止。救後,小便清,大便調,則在裡之陽已復,而身痛不止,明是表邪未盡,營衛不和所致,又當急救其表,俾外邪仍從外解,而表裡之辨,始為明且盡耳。救里與攻裡天淵,若攻裡,必須先表后里,必無倒行逆施之法。

惟在裡之陰寒極盛,恐陽氣暴脫,不得不急救其里,俟里證少定,仍救其表。初不敢以一時之權宜,更一定之正法也。厥陰篇下利、腹脹、身體疼痛者,先溫其里,乃攻其表。曰先溫,曰乃攻,形容不得已之次第,足互此意。

白話文:

如果一個人拉肚子,排泄物清澈像沒消化的食物,說明脾臟陽氣不足,導致食物無法正常消化。如果身體疼痛,則表示體內陰寒之邪氣過盛,阻礙經脈運行。陽氣虛弱,陰寒過盛,情況危急,必須立即救治體內微弱的陽氣,讓腹瀉和疼痛同時止住。治療之後,如果小便清澈,大便正常,就代表體內陽氣恢復。但如果身體疼痛沒有好轉,就說明體表寒邪尚未清除,導致營衛失調,需要趕緊治療體表寒邪,讓寒邪從體表排出。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分清表裡病症,徹底治癒。

治療內外要區分開來,如果要治療內部,必須先治療體表,再治療內部,不能本末倒置。

但如果體內陰寒極盛,擔心陽氣突然耗盡,就必須先急救內部。待內部情況稍微穩定,再治療體表。這只是一個權宜之計,並非固定的治療方法。

《厥陰篇》中提到腹瀉、腹脹、身體疼痛的情況,要先溫暖體內,再治療體表。所謂「先溫」、「乃攻」,指的是不得已的治療順序,充分體現了這個道理。

辨誤下,引邪內入,用梔子湯取吐三法

一法,下後煩滿不安,用梔子厚朴湯。

一法,誤用丸藥大下,身熱微煩,用梔子乾薑湯。

一法,大下後,身熱,心下結痛,用梔子豉湯。

(45)傷寒下後,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者,梔子厚朴湯主之。原文

滿而不煩,即里症已具之實滿;煩而不滿,即表症未罷之虛煩。合而有之,且臥起不安,明是邪湊胸表腹裡之間,無可奈何之象。故取梔子以快湧其邪,而合厚朴、枳實以泄腹中之滿,亦表裡兩解之法也。

白話文:

辨正錯誤的治療方法導致病邪內陷,使用梔子湯進行催吐,這裡有三個適用場合:

第一種情況,如果病人在使用瀉下方劑後感到心煩且腹部脹滿不適,就應使用梔子厚朴湯來治療。

第二種情況,若是誤用了丸藥導致強烈瀉下,出現身體發熱並伴有輕微煩躁,則應用梔子乾薑湯來處理。

第三種情況,大瀉之後,身體依然發熱,且心下部位有結痛感,這時適合用梔子豉湯來治療。

(45)在傷寒病症中,若病人經歷瀉下治療後,出現心煩、腹部脹滿,以及躺臥與起身都感到不寧的情況,則應該以梔子配合厚朴湯作為主要治療方劑。

當腹部脹滿而無煩躁,這通常是內臟已有實質積聚的表現;反之,若只是感到心煩而無腹部脹滿,則可能是表症尚未完全解除所導致的虛性煩躁。如果兩種症狀同時存在,並且伴隨著躺臥和起身都不安穩的狀況,這表明病邪聚集在胸部及腹部之間,是一種複雜難解的病態。因此,使用梔子可以迅速引導病邪外達,再結合厚朴與枳實以消除腹部脹滿,這種治療策略也是兼顧表裡雙向解決問題的方法。

(46)傷寒,醫以丸藥大下之,身熱不去,微煩者,梔子乾薑湯主之。原文

丸藥大下,徒傷其中,而不能盪滌其邪,故梔子合乾薑用之,亦溫中散邪之法也。

(47)傷寒五六日,大下之後,身熱不去,心中結痛者,未欲解也,梔子豉湯主之。發汗,若下之,而煩熱,胸中窒者,梔子豉湯主之。發汗吐下後,虛煩不得眠,若劇者,必反覆顛倒,心中懊憹者,梔子豉湯主之;若少氣者,梔子甘草豉湯主之;若嘔者,梔子生薑豉湯主之。凡用梔子湯,病人舊微溏,不可與服之。原文

白話文:

傷寒病人服用丸藥瀉下,身體發熱卻沒有退,還感到微微煩躁,可以使用梔子乾薑湯來治療。因為大量服用丸藥瀉下,只會傷害身體,卻無法完全驅散病邪,所以用梔子配乾薑,溫和中焦,散除邪氣。

傷寒病發五六天,服用瀉藥後,身體發熱不退,胸口感到悶痛,不願意解開衣服,可以用梔子豉湯來治療。如果發汗或瀉下後,仍然感到煩熱,胸口悶塞,也可以用梔子豉湯。發汗或瀉下後,虛弱煩躁,睡不著覺,如果病情嚴重,會反覆顛倒,心中懊惱,可以用梔子豉湯來治療。如果患者氣虛,可以用梔子甘草豉湯;如果嘔吐,可以用梔子生薑豉湯。凡是用梔子湯,病人過去就有輕微腹瀉,就不可以服用。

香豉主寒熱惡毒,煩躁滿悶。下後身熱不去,心中結痛,則表邪昭著,與前條之微煩不同,故以梔子合香豉,解散餘邪,又主表而不主裡之法也。然此梔豉一法,諸凡汗下後症顯實煩、虛煩之不同,要皆可用。以其胸中窒塞,即名實煩,窒比心中結痛則較輕也。以其身外熱除,心中不窒,止是虛熱內壅,即名虛煩。

虛煩不得眠,亦即臥起不得安之互詞。反復顛倒,心中懊憹,熱邪逼處,無法可除,故用梔豉湯以湧其餘熱。乃因汗吐下後,胸中陽氣不足,最虛之處,便是容邪之處,正宜因其高而越之耳。若慮津液內竭,正氣暴虛,餘邪不盡,則仲景原有炙甘草湯一法,寧敢妄湧,以犯虛虛之戒耶!執一而妄注,只令作者之意盡失。可惱可惱!

白話文:

香豉能治寒熱、惡毒、煩躁、胸悶。如果排便後身體仍感到發熱,胸口疼痛,就代表外邪入侵明顯,這與之前提到的輕微煩躁不同。因此用梔子搭配香豉,可以散解殘餘的邪氣,此法主要針對表證,而非裡證。但無論是汗下後出現的實煩,還是虛煩,都可以用梔豉。實煩是指胸口有阻塞感,這比胸口疼痛要輕微。虛煩是指身體表面熱退了,但胸口沒有阻塞感,只是虛熱內鬱。

虛煩導致失眠,也就是說睡覺時睡不安穩,總是翻來覆去,心中煩躁,熱邪逼迫著,無處可逃,所以用梔豉湯將餘熱逼出來。這是因為汗吐下後,胸中陽氣不足,最虛弱的地方也最容易容納邪氣,就應該趁著邪氣上浮時將其趕出去。如果擔心津液耗竭,正氣大虛,邪氣未盡,那就應該按照張仲景的原方用炙甘草湯,千萬不要輕易使用梔豉湯,以免犯了虛虛之戒。執著於一種方法而忽略其他,就會失去作者的本意,真是令人氣惱!

舊微溏則大腑易動,服此湯不能上湧,反為下泄矣。緣《內經》有先泄而後生他病者,治其本,必先調之,後乃治其他病,故此示戒。

辨下後,復發汗之脈症及晝夜靜躁二法

(48)下之後,復發汗,必振寒,脈微細,所以然者,以內外俱虛故也。原文

治傷寒,有先汗後下之次第,原不得已之法。設下之後,外邪不盡,復不得已而發其汗,其人身必振寒,脈必微細,邪雖去而內外俱虛,所傷滋大矣。良工於汗下之際,已不可無集木臨谷之俱,況以誤治致虛,更可再誤,而犯虛虛之戒乎!注以振寒屬誤汗,脈微細屬誤下,且牽入亡陽、亡陰蔓語,殊失仲景叮嚀之意。

白話文:

如果原本就稍微腹瀉,大腸就容易蠕動,服用這種湯藥不會往上逆流,反而會加重腹瀉。因為《內經》說過,先腹瀉後才會產生其他病症,治療疾病必須先調理根本,才能治療其他病症,所以要特別注意。

在瀉下之後,又繼續發汗,就會出現發冷、脈搏微弱的症狀,這是因為身體內外都虛弱造成的。

治療傷寒,本來就有先發汗後瀉下的順序,這是不得已才採取的方法。如果瀉下之後,外邪還沒有完全去除,又不得已而發汗,病人就會發冷、脈搏微弱,雖然邪氣消除了,但身體內外都虛弱,所受的傷害更大。醫術精湛的醫師,在發汗瀉下的過程中,就已經知道要小心謹慎,更何況是因錯誤治療導致虛弱,更不能再犯錯誤,而違反虛弱不能再虛弱的原則呢!注釋中將發冷歸因於錯誤發汗,脈搏微弱歸因於錯誤瀉下,並且牽扯到陽氣不足、陰氣不足等說法,完全沒有理解仲景的本意。

(49)下之後,復發汗,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不嘔,不渴,無表證,脈沉微,身無大熱者,乾薑附子湯主之。原文

上條但言振寒及微細之脈,未定所主之病,以虛症不一也。然振寒,脈微細,陽虛之故已露一斑。設晝日煩躁、不得眠,其為陽虛擾亂可知矣。其人夜反安靜,不嘔,不渴,則陽虛擾亂,不兼外邪可知矣。乃復以脈沉微,身無大熱,重加辨別者,仲景意中恐新邪乘虛暗襲耳。

外無邪襲,則煩躁為亡陽之候,而乾薑、附子在所必用矣。即此而推,其人日中安靜,夜多煩躁,則陽不病,而陰病可知矣。然陰病乃傷寒後之本症,自有陽邪入陰,及陰氣內虧,津液未復之條,故不復互言之也。

白話文:

如果患者在發汗之後,又出現白天煩躁難眠,晚上卻安靜,沒有嘔吐、口渴,也沒有外感症狀,脈象沉細,身體不發熱,可以用乾薑附子湯治療。

前面提到發汗後出現振寒和微細脈象,並沒有確定病症,因為虛症的情況很多樣。但振寒和微細脈象已經顯露出陽虛的徵兆。如果患者白天煩躁難眠,就更能說明是陽虛導致心神不寧。患者晚上反而安靜,沒有嘔吐、口渴,就說明陽虛雖然導致心神不寧,但沒有兼夾外邪。而脈象沉細,身體不發熱,則更需要仔細辨別,因為仲景擔心患者可能會有新邪乘虛而入,暗中侵襲。

如果沒有外邪入侵,那麼白天煩躁就是陽氣不足的表現,乾薑和附子是必不可少的藥物。從這個情況推斷,如果患者白天安靜,晚上煩躁,則說明陽氣沒有病變,而陰氣有病變。但陰氣病變是傷寒之後的本症,屬於陽邪侵入陰分,或者陰氣內虛,津液尚未恢復的情況,所以這裡就不再重複說明了。

辨吐下後復汗,身為振搖,動惕,久成痿廢二法

一法,胸高頭眩,脈沉緊,加誤汗動經,宜囁通津液。

一法,飲搏胸脅,經脈動惕,久成痿廢。

(50)傷寒,若吐,若下後,心下逆滿,氣上衝胸,起則頭眩,脈沉緊,發汗則動經,身為振振搖者,茯苓桂枝術甘草湯主之。原文

心下逆滿,氣上衝胸,寒邪搏飲,塞湧於膈,所以起則頭眩,脈見沉緊,明系飲中留結外邪。若但發汗,以強解其外,外雖解,而津液盡竭,反足傷動經脈,有身為振搖之患矣。蓋人身經脈,賴津液以滋養,吐下而津液一傷,更發其汗,津液再傷,坐令經脈失養,身為振搖,貽害深矣。所以遇此等症,必一方之中,滌飲與散邪並施,乃克有濟。

白話文:

如果患者在吐泻后,出现身体发热、手脚无力、头晕目眩、脉象沉紧,并且出汗后症状加重,甚至出现全身无力、肢体颤抖的情况,需要根据不同的表现进行治疗。

一种情况是患者胸部发闷,头晕目眩,脉象沉紧,说明体内有寒邪阻滞,需要通过药物疏通经络、滋养津液。

另一种情况是患者胸胁疼痛,经脉跳动,久而久之会导致身体虚弱、无力,则需要用药排除体内寒邪和积聚的饮邪,才能恢复健康。

太陽第三篇中,用小青龍湯全是此意,但彼症風寒兩受,不得不重在表。此症外邪已散,止存飲中之邪,故以桂枝加入制飲藥內,俾飲中之邪盡散,津液得以四布而滋養其經脈。千百年來,孰解其批郄導窾之微旨乎!

(51)傷寒吐下後,發汗,虛煩,脈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脅下痛,氣上衝咽喉,眩冒,經脈動惕者,久而成痿。原文

此即上條之症,而明其增重者,必致廢也。曰虛煩,曰脈甚微,則津液內亡,求上條之脈沉緊為不可得矣。曰心下痞硬,曰脅下痛,較上條之心下逆滿更甚矣。曰氣上衝咽喉,較上條之沖胸更高矣。外症痰飲搏結有加,而脈反甚微,不與病情相協,為日既久,則四屬失其滋養。

白話文:

在《太陽篇》第三部分中,運用小青龍湯完全符合這個理論,但那種病症是因風和寒同時影響,所以必須重點放在表層。這類病症中,外在邪氣已經消散,只剩下飲食中的邪氣,因此將桂枝加入到調理飲食的藥物中,讓飲食中的邪氣全部消散,使得津液能四處流通,滋潤經脈。這段話已經被千百年來的人們所理解,卻很少有人能深入理解其微妙的意旨。

(51) 如果一個人在感冒後嘔吐或拉肚子,然後又發熱出汗,感到虛弱焦慮,脈象變得非常微弱,經過八九天後,心下部出現阻塞,脅下部疼痛,氣息向上衝擊喉嚨,頭暈目眩,脈搏跳動時有顫抖。這種情況如果不當心,可能會導致肌肉萎縮。

這是上一條症狀的擴展和加重,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會導致身體功能的損失。「虛煩」、「脈甚微」表示體內水分大量流失,無法再找到脈象緊張的證據。「心下痞硬」、「脅下痛」比上一條的胃部反酸更嚴重。「氣上衝咽喉」比上一條的胸部脹滿更高。外在症狀顯示痰飲和邪氣的聚結加重,然而脈象卻異常微弱,這與症狀並不符合。如果持續這種狀態,那麼身體各部分將失去滋養。

此後非不有飲食漸生之津液,然久不共經脈同行,其旁滲他溢,與飲同事可知,其不能復榮經脈可知,所以竟成痿也。

按:汗下吐三法差誤,陰陽並竭,變症蠡起,如心悸,頭眩、身瞤動、面色青黃、四肢難以屈伸等症。本篇言之不一,皆是教人對症急治,不可因循以貽禍患。如此一症,心下痞硬,太陽之邪挾飲上逆也。脅下痛,少陽之邪挾飲上逆也。逆而不已,上衝咽喉。逆而不已,過頸項而上衝頭目,因而眩冒有加,則不但身為振搖,其頸項間且陽虛而陰湊之矣。陰氣劑頸反不得還,乃至上入高巔,則頭愈重而益振搖矣。

夫人身之筋脈,全賴元氣與津液為充養,元氣以動而漸消,津液以結而不布,上盛下虛,兩足必先痿廢。此仲景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湯,於心下逆滿,氣上衝胸之日,早已用力乎!

白話文:

之後,身體並非不再產生隨著飲食而逐漸生成的津液,然而這些津液長期未能與經脈一同流通,反而滲漏到其他地方或溢出,就如同飲水一般無所助益,由此可見它們無法再滋潤經脈,最終導致萎縮症狀的形成。

按語:使用發汗、攻下、催吐三種治療方法時若出現誤差,可能導致陰陽兩方都衰竭,各種複雜的病症隨之而起,例如心慌、頭暈、身體抽搐、面色青黃不接、四肢活動困難等症狀。本篇章中提到了多種不同情況,都是在教導人們針對具體症狀要及時治療,切勿拖延而使病情惡化。對於這樣一種症狀,若是感到心下阻塞堅硬,這是太陽經的邪氣攜帶飲水向上逆行所致。如果是胁部疼痛,則是少陽經的邪氣攜帶飲水上逆所引起。若邪氣持續上逆,可能會衝擊咽喉;若進一步上逆,穿過頸項而影響到頭部及眼睛,便會加劇眩晕感,不僅全身震顫,頸部也會因為陽氣虛弱而陰寒氣聚集。陰寒之氣凝聚在頸部難以回復正常流通,甚至進一步上行至头顶,頭部就會更加沉重,震顫加劇。

人體的筋脈完全依賴元氣和津液來滋養,元氣在運動中逐漸消耗,津液因凝結而無法散布,造成上半身積蓄過多而下半身虛弱,雙腿通常最早出現萎縮無力的狀況。因此,張仲景的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湯,在面對心下痞滿、氣向上衝擊胸口的情況時,早就被視為一種有效的治療手段了!

辨傷寒熱瘀,小便反利,為蓄血,用抵當丸一法

(52)傷寒有熱,少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不可余藥,宜抵當丸。原文

傷寒蓄血較中風蓄血更為凝滯,故變上篇之抵當湯為丸,煮而連滓服之,與結胸項強似柔痓用大陷胸丸同意。蓋湯者蕩也,陽邪入陰,一盪滌之即散。丸者緩也,陰邪入陰,恐盪滌之而不盡,故緩而攻之,所以求功於必勝也。其曰不可余藥者,即本湯不變為丸,不可得矣。

辨傷寒風濕相搏,身體煩疼,脈症二法

白話文:

如果傷寒發熱,肚子脹滿,本該小便不順暢,但卻反而小便通暢,這是因為身體裡有瘀血積聚,要用抵當丸治療。

(53)傷寒八九日,風濕相搏,身體煩疼,不能自轉側,不嘔不渴,脈浮虛而澀者,與桂枝附子湯主之;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枝加白朮湯主之。原文

風木濕土,雖天運六氣中之二氣,然而濕土實地之氣也。經云:地氣之中人也,下先受之。其與風相搏結,止是流入關節,身疼極重,而無頭疼及嘔渴等症,故雖浸淫於周身軀殼,自難犯高巔藏府之界耳。不嘔者,上無表邪。不渴者,內非熱熾也。加以脈浮虛而澀,則為風濕搏於軀殼無疑,故用桂枝附子,疾馳經絡水道,以迅掃而分竭之也。

白話文:

傷寒八九日 風濕相搏

(53) 傷寒發病八九天,風寒濕邪相互交搏,病人感到全身酸痛,無法自行翻身,不嘔吐也不口渴,脈象浮虛而澀,可用桂枝附子湯治療。如果病人大便乾燥,小便卻通暢,則可去桂枝,加入白朮湯治療。

解釋:

風木濕土,雖然是天運六氣中的兩種氣,但濕土實際上是地氣。經書記載:地氣會影響人體,人體首先受到地氣的影響。風寒濕邪相互交搏,只會流入關節,導致全身疼痛,但不會出現頭痛、嘔吐或口渴等症狀。所以,雖然濕邪浸淫全身,但無法侵犯頭部和內臟。

不嘔吐說明上焦沒有表邪,不口渴說明內無熱盛。再加上脈象浮虛而澀,說明風寒濕邪侵犯了全身軀體,但尚未深入經絡。因此,使用桂枝附子湯,可以快速疏通經絡水道,迅速驅散風寒濕邪。

(54)風濕相搏,骨節煩疼,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則痛劇,汗出短氣,小便不利,惡風不欲去衣,或身微腫者,甘草附子湯主之。原文

此條復互上條之意,而辨其症之較重者。痛不可近,汗出短氣,惡風不欲去衣,小便不利,或身微腫,正相搏之最劇處。故於前方加白朮以理脾,而下滲其濕;減薑、棗之和中,以外泄其風要皆藉附子之大力者,負之而走耳。

辨傷寒發黃,有寒濕相搏四法

(55)傷寒發汗已,身目為黃,所以然者,以寒濕在裡不解故也,以為不可下也,於寒濕中求之。原文

白話文:

風濕相互影響,導致骨節疼痛,疼痛難以忍受,無法伸展,靠近疼痛處就會加劇,伴隨出汗、呼吸短促、小便不順暢、怕風不想脫衣服,甚至身體輕微腫脹,可以用甘草附子湯來治療。

這段文字延續了上一條的內容,但針對病情較重的患者進行了說明。疼痛難忍,出汗氣短,怕風不願脫衣服,小便不順暢,甚至身體輕微腫脹,這些都是風濕相互影響最嚴重的表現。因此,在原方基礎上加入白朮以調理脾胃,利水滲濕;減少生薑、大棗的和中作用,主要依靠附子強大的力量,將風濕驅散出去。

傷寒發汗後,身體和眼睛變黃,這是因為體內寒濕未解所致,不能使用瀉下藥物,需要在寒濕中尋找治療方法。

傷寒發汗已,熱邪解矣,何由反蒸身目為黃?所以然者,寒濕搏聚,適在軀殼之裡,故爾發黃也。里者,在內之通稱,非謂寒濕深入在裡。蓋身目正屬軀殼,與藏府無關也。於寒濕中求之,即下文三法也。

(56)傷寒瘀熱在裡,身必發黃,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主之。原文

傷寒之邪,得濕而不行,所以熱瘀身中而發黃,故用外解之法。設泥里字,豈有邪在裡而反治其表之理哉!

(57)傷寒七八日,身黃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茵陳蒿湯主之。原文

黃色鮮明,其為三陽之熱邪無疑。小便不利,腹微滿,乃濕家之本症,不得因此指為傷寒之裡症也。方中用大黃者,取佐茵陳、梔子,建驅濕除熱之功,以利小便,非用下也。

白話文:

傷寒病在經過發汗治療後,體內的熱邪已經解除,那麼為什麼身體和眼睛會反過來呈現出黃色呢?這是因為寒濕之氣在身體內部聚集,尤其是在體表之下,因而導致了發黃的現象。這裡所說的「裡」,是指身體內部的泛稱,並不是指寒濕已經深入到臟腑之中。事實上,身體和眼睛直接屬於身體的表面結構,和內臟器官無直接關係。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從寒濕的角度來處理,接下來的三種方法就是針對此情況的。

(56)當傷寒之邪遇到濕氣而無法順利排出,致使熱氣滯留在體內而引發黃疸時,可以使用[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作為主要治療方劑。原書記載,

如果傷寒之邪受到濕氣影響而停留於體內,導致出現黃疸,這就需要採用能夠使邪氣從外表散去的治療方法。如果誤解「裡」字的意思,以為邪氣深陷於臟腑之內,而錯誤地僅治療體表,這是不合邏輯的。

(57)患傷寒約七八天後,身體皮膚黃得像橘子一樣鮮豔,並且小便不通暢,腹部稍微脹滿的情況下,應該使用[茵陳蒿湯]作為主方進行治療。原書記載,

皮膚呈現鮮明的黃色,可確認這是三陽經的熱邪所致無疑。小便不暢以及腹部輕微脹滿,這些都是濕邪導致的基本症狀,不能因為這樣就誤以為是傷寒侵犯到了身體內部的表現。在這個方劑中使用大黃,目的是輔助茵陳和梔子,共同發揮驅除濕氣和熱毒的作用,促進小便通利,並非是為了使用瀉下的治療手段。

(58)傷寒身黃,發熱者,梔子柏皮湯主之。原文

熱已發出於外,自與內瘀不同,正當隨熱勢清解其黃,俾不留於肌表間也。前條熱瘀,故用麻黃。此條發熱,反不用麻黃者,蓋寒濕之證難於得熱,熱則其勢外出而不內入矣。所謂於寒濕中求之,不盡泥傷寒定法,此非一徵歟!

用三法以驅傷寒發黃,於寒濕中求之,能事畢矣。設不知此,妄行攻下,其邪乘虛陷入陽明中土,日與水穀相蒸,身目之黃有加無已,漸致沉錮不返者多矣。此仲景所為叮嚀不可下之意乎!

同一濕也,與風相摶則為掣痛,與寒相結則發黃,以俱太陽表邪,故戒不可下。叔和不察,將寒濕編入陽明之末,未免與不可下之旨相悖。今悉歸太陽,求不違先聖矩矱云。

白話文:

(58)如果患了傷寒並且身體出現黃疸,同時伴有發燒的情況,應該使用梔子柏皮湯來治療。原本的病狀已經發展到熱氣向外散發,這和體內的瘀滯狀況不同,現在正是時候隨著熱勢的表現來清除黃疸,確保它不會停留在皮膚表面。

先前的條文裡,因為熱氣瘀滯,所以使用了麻黃。但本條情況雖有發熱,卻反而不使用麻黃,這是因為寒濕的病症難以自行產生熱象,一旦出現熱勢,通常意味著病邪趨向外在而不再向內深入。這裡說的是在處理寒濕的過程中要靈活掌握,不必完全拘泥於傷寒的固定治療原則,這不正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嗎!

利用三種方法來驅除傷寒引起的黃疸,在處理寒濕的同時,治療的關鍵步驟就完成了。假如不明白這個道理,胡亂使用攻下的療法,那麼邪氣可能會趁虛進入陽明胃腸區域,每日與飲食水穀相互蒸煮,導致身體和眼睛的黃疸不僅不減退反而加重,漸漸地可能就會導致病情深重難以回復。這或許就是張仲景再三告誡不可輕易使用攻下療法的原因吧!

同樣是濕邪,若與風邪結合就會引起抽痛,若與寒邪結合則導致發黃,由於這些都是屬於太陽經的表邪範疇,因此強調不可以使用攻下法。可惜,叔和在編纂時沒有仔細辨析,將寒濕的論述放在了陽明病篇的最後,這樣做不免與不可攻下的原則有所牴觸。如今,我們應將其全部歸納在太陽經的範疇,以確保不違背先賢張仲景的治療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