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昌

《尚論篇》~ 卷一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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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10)

1. 太陽經上篇

奈何聖人以為至當,愚人以為非常,詎知邪結於胸,則用陷胸以滌飲,邪結少腹,則用抵當以逐血!設非此一法,少腹中所結之血,既不附氣而行,更有何藥可破其堅壘哉!所以一峻攻,斯血去而邪不留,並無藉桂枝分解之力耳。噫!非優入聖域之大賢,烏足共論此哉!

(40)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少腹硬,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證諦也,抵當湯主之。原文

此一條乃法中之法也,見血證為重證,抵當為重藥。恐後人辨認不清,不當用而誤用,與夫當用而不敢用,故重申其義。言身黃、脈沉結、少腹滿三者,本為下焦蓄血之證,然只現此,尚與發黃相鄰,必如前條之其人如狂,小便自利,則血證無疑,而舍抵當一法,別無他藥可代之矣。

小便不利,何以見其非血證耶?蓋小便不利,乃熱瘀膀胱,無形之氣病,為發黃之候也。小便自利,則膀胱之氣化行,然後少腹滿者,允為有形之蓄血矣。庸工不能辨證,實於此等處未著眼耳。

中風病,以小便利否定里證一法

(41)太陽病,小便利者,以飲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裡急也。原文

小便清利,本為邪不在裡,若因飲水過多,致小便之利,則水未入腹,先與邪爭,必主心下悸也。小便少者,即小便短赤,里證已具之意。但本文云必苦裡急,明是謂飲水多而小便少者,邪熱足以消水,故直指為里證已急也。以飲水多三字貫下,其旨躍然。

中風病,汗吐下後,小便不利,宜俟津回自愈一法

(42)大下之後,復發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

凡病,若發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亡津液,陰陽自和者,必自愈。原文

泉之竭矣!不云自中,古今通弊。醫事中之操霸術者,其人已亡津液,復強責其小便,究令膀胱之氣化不行,轉增滿、硬、脹、喘者甚多,故宜以不治治之。俟其津液回,小便利,必自愈也。於此見汗下恰當,津液不傷,為措於不傾,藏於不竭之良圖矣。

中風病,下後復汗,因虛致冒,先汗解,後議下一法

(43)太陽病,下之而不愈,因復發汗,以此表裡俱虛,其人因致冒,冒家汗出自愈。所以然者,汗出表和故也;得里未和,然後下之。原文

冒者,神識不清,似有物矇蔽其外也。所以必須得汗,俾外邪先從外徹,然後辨其二便之和否,再一分解其邪也。然而表裡俱虛之證,其兩解之法,宜輕而且活,所以說汗出自愈,未嘗指定服藥也。又說得里未和,然後下之。但示其意。並不出方,後人孰察其遵《內經》虛者責之之義乎?若論用藥,表無過桂枝,里無過大柴、五苓矣。

中風病,表裡已虛,餘邪未解,辨脈用治,迥異初病一法

白話文:

太陽經上篇

某些人認為聖人的醫術至理名言,愚笨的人卻認為非常怪異。殊不知邪氣聚集在胸部,就用陷胸湯來清除積液;邪氣聚集在小腹,就用抵當湯來排出瘀血!如果不是用這個方法,小腹中積聚的瘀血,既不隨著氣血運行,還有什麼藥能攻破它堅硬的堡壘呢?所以,一次猛烈攻邪,瘀血就能排出,邪氣也就消散了,根本不需要用桂枝湯來慢慢分解。唉!不是深入醫學聖地的大賢之人,怎麼能理解其中的道理呢!

(40)太陽病,身體發黃,脈象沉而結實,少腹堅硬,小便不利,這是沒有瘀血的表現;小便通暢,病人卻像發狂一樣,這是確診的瘀血症,用抵當湯治療。

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醫治方法,說明血證是危重症狀,抵當湯是重劑猛藥。擔心後世的人辨別不清,不該用卻誤用了,或者該用卻不敢用,所以再次強調其意義。身體發黃、脈象沉而結實、少腹脹滿這三點,原本是下焦瘀血的症狀,但是單獨出現這些症狀,還和黃疸相近,必須像前一條記載的那樣病人像發狂一樣,小便通暢,才能確診是瘀血症,而除了抵當湯之外,沒有其他藥物可以替代。

小便不利,為什麼能說明不是瘀血症呢?因為小便不利,是熱邪瘀阻膀胱,是無形之氣的病變,是黃疸的表現。小便通暢,則膀胱之氣化通暢,然後少腹脹滿,才能肯定是有形的瘀血積聚了。庸醫不能辨別病情,實在是因為在這些細節上沒有注意到。

(41)太陽病,小便通暢,是因為喝水太多,必然心下悸動;小便量少,必然會腹痛腸鳴。

小便清利,本就表示邪氣不在裡,如果因為喝水太多導致小便通暢,那麼水還沒進入腹部,就先與邪氣爭鬥,必然導致心下悸動。小便量少,就是小便短赤,是裡證已經出現的意思。但是本文說必然腹痛腸鳴,明確是指喝水多而小便量少的情況下,邪熱足以消耗水分,所以直接說明是裡證已經危急了。以“喝水多”三個字貫穿全文,其要旨一目了然。

(42)大便瀉下之後,又發汗,小便不利,這是耗傷津液的緣故,不要治療,等到小便通暢,必然自愈。

凡是疾病,如果發汗、吐瀉、下利、失血、耗傷津液,陰陽自行調節,必然自愈。

泉水都枯竭了!不從內部調治,這是古今醫學通病。醫術中那些操縱霸道的治療方法,病人已經耗傷津液,又強行催促其排尿,最終導致膀胱之氣化不通暢,反而加重脹滿、堅硬、腫脹、氣喘的人很多,所以應該採取不治療的方法來治療。等到津液恢復,小便通暢,必然自愈。由此可見,汗、下治療得當,津液沒有受損,是採取不偏不倚,使元氣不耗竭的良策。

(43)太陽病,瀉下治療卻沒有痊癒,又再次發汗,因此表裡都虛,病人因此而昏迷,昏迷後出汗就能自愈。所以這樣的原因,是因為汗出使表症和緩的緣故;等到裡證沒有痊癒,然後再瀉下。

昏迷,是指神志不清,好像有什麼東西蒙蔽在外。所以必須出汗,讓外邪先從體表消除,然後再判斷大小便是否通暢,再進一步分解邪氣。然而表裡都虛的症狀,兩種治療方法,應該輕柔而有效,所以說汗出自愈,並沒有特指服用藥物。又說等到裡證沒有痊癒,然後再瀉下。只是說明其意。沒有開具處方,後世的人誰能察覺其遵循《內經》“虛者補之”的意義呢?如果論及用藥,表證沒有比桂枝湯更好的,裡證沒有比大柴胡湯、五苓散更好的。

(44)太陽病,表裡已經虛弱,餘邪沒有消除,要根據脈象進行治療,與初期疾病的治療方法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