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經解》~ 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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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1. 自序

傷寒經者,東漢南陽仲景氏張機所著外感六淫方論也。其辨症也確,其析理也精。靈、素之後,僅見此書,故學者群尊之為經。傳至西晉,韋編斷絕。太醫令王叔和更次輯之,始有序例、辨脈、平脈等篇。球自束髮,從吳門紹庭李夫子遊,即嘗受讀,不得其旨。因取古今注疏,沉潛玩索十有餘年。

至癸酉秋,讀越人五十八難經文,始悟南陽傷寒論遵越人風、寒、濕、熱、溫五種而論六淫之邪,感太陽寒水經而病因名傷寒,而非獨風寒論,乃名傷寒也。故南陽原序云,撰用素問、九卷、八十一難。自叔和因冬傷於寒,寒字之誤,妄主冬寒伏藏,春受溫,夏受暑之說。

又不深究素問熱病論,專論春溫夏暑之熱病,不統論風、寒、濕、熱、溫五種,不可以熱病論作序例,以序五種原文。乃以六淫外邪,總歸於寒;將風濕,曰以類相從;將燥、火、暑,曰伏寒所受;將濕痙暍、陰陽毒,盡作寒症。分據割裂,舛錯支離,大失南陽本旨。自晉至今,雖南陽原文俱存,而學者見病不知其原,舉一而廢其百。

尚何以切脈觀症,望表窮理,以救斯民之夭札哉。歷代註疏,不下數百,然皆宗叔和,與南陽究風馬牛不相及也。是猶觀人未識其面,而曰吾已得其性情愛惡欲也,豈足訓哉!

球自十四習醫,歷今已三十餘載,誦讀有年,故罔顧僭逾。甲戌春日,取坊本傷寒論更次篇章,緝為傷寒七卷;刪其有悖南陽者,還叔和,同序例駁正一卷;博採先哲近理之注,箋釋之,名曰傷寒經解。自甲戌至今,又二十餘年,九易其稿,方敢錄正。其論傷寒也,風、寒、濕、暑、燥、火,傷太陽,寒水經,而為風、寒、濕、熱、溫五種之傷寒。寒者,經也,非病也,謂六淫先傷太陽、寒水經也。

六經傳變,太陽為本,諸經為標。太陽行身之表,表邪外入,必先太陽,而後以類及他經,故總名之傷寒也。嗟夫,余豈好為異同哉!夫會通眾說,而確知此說之不誣,又加證之素、難之文,方敢折衷參定,改為定本。以見余於南陽,非苟為附和;於叔和,非好為立異為耳。

白話文:

[自序]

《傷寒經》這本書,是由東漢時期南陽的張仲景,也就是仲景先生所寫的,主要探討外感六淫的治療方法。書中的病症辨別十分精確,理論分析深入透徹。自《黃帝內經》、《素問》之後,只有這本書能達到如此深度,因此學習中醫的人,都將它視為經典。

這本書在西晉時期曾經遺失過一段時間,後來由當時的太醫令王叔和重新整理,加入了序例、辨脈、平脈等章節。我自從開始學習醫術,跟隨吳門的李紹庭老師,就開始閱讀此書,但當時並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後來我花了十多年時間,研究古今各種註釋和解釋,才逐漸明白。

直到癸酉年的秋天,我研讀了扁鵲的《五十八難經》,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張仲景的《傷寒論》是沿襲扁鵲對於風、寒、濕、熱、溫五種病氣的理論,來討論六淫之邪。這些病氣影響到太陽寒水經脈,才導致了所謂的「傷寒」,而不是單純的風寒病。因此,張仲景在原序中提到,他編寫此書時,參考了《素問》、《九卷》、《八十一難》。

然而,王叔和因為對「冬傷於寒」這個詞的理解錯誤,誤以為疾病都是冬天受寒,然後在春天或夏天發作,所以才會有「伏藏」、「春受溫」、「夏受暑」的說法。他沒有深入研究《素問》中的熱病論,只專注討論春溫夏暑的熱病,忽略了風、寒、濕、熱、溫五種病氣的整體性。他不能以熱病論作為序例,來引導五種病氣的理論。

王叔和將所有六淫外邪,一律歸咎於寒;認為風濕是因為類似的原因造成;燥、火、暑是因為冬天受寒所引起;濕痙暍、陰陽毒等症狀,都被視為寒症。他的這種分類方式,不僅割裂了整體理論,也嚴重偏離了張仲景的原意。自晉朝以來,雖然張仲景的原文還存在,但是學者們往往只看到表面現象,卻忽略了疾病的真正原因,往往只注意到一種病狀,卻忽視了其他可能。

這樣的情況下,如何能夠通過切脈和觀察症狀,深入探究疾病的本質,進而救治人民免於疾病之苦呢?歷代以來,對此書的註釋和解釋不下數百種,但是大多數都遵循王叔和的觀點,與張仲景的原意相差甚遠。這就像看一個人,如果連對方的面貌都沒看清,卻說自己已經瞭解對方的性格喜好,這樣的言論怎麼能夠信服人呢?

我自十四歲開始學習醫術,至今已有三十多年,長年累月地研讀醫書,所以我纔敢冒昧地發表自己的看法。甲戌年的春天,我重新整理了市面上的《傷寒論》,將其分為七卷,並且刪除了與張仲景原意相悖的部分,將那些內容還給王叔和,另外寫了一卷駁正。我參考了前人和近人的各種合理解釋,進行了詳細的註釋,將其命名為《傷寒經解》。從甲戌年至今,我又花費了二十多年,經過九次修改,纔敢正式出版。我在書中探討傷寒,強調風、寒、濕、暑、燥、火等六淫外邪,首先影響的是太陽寒水經脈,導致風、寒、濕、熱、溫五種病氣的傷害。所謂的「寒」,是指經脈受到影響,而不是指疾病本身,意思是說六淫外邪首先影響的是太陽寒水經脈。

六經傳變中,太陽經脈是最基本的,其他經脈則是標誌性的。太陽經脈在身體表面運行,外部的病邪進入體內,必定首先影響太陽經脈,然後再進一步影響其他經脈,因此總稱之為傷寒。唉,我並不是為了爭辯是非,而是要融會貫通各種觀點,確信自己的觀點無誤,並且經過《素問》、《難經》等古籍的證實,才能做出最後的決定,並將其作為定本。我這樣做,並不是無緣無故地附和張仲景,也不是故意與王叔和唱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