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經通考》~ 身經通考敘 (1)
身經通考敘 (1)
1. 身經通考敘
桐溪仲弘道開一氏撰
憶予辛卯,薄遊鄗上,與李子康臣、來臣昆季,論文角藝於泲水之陽,遂與李禹門先生訂歡縞紵。禹門因尊人奮翁先生抱恙,每於作文著書外,究心《素問》諸書。惜競作雕蟲,不暇質詢也。迨歲癸巳,余則學制鳧繹,來臣則司李韶陽,康臣挾少陵南遊之興,訪泰岱岨崍間,便途過余署中。余握手寒溫已,即以禹門為問。
康臣則為予盛稱禹門道學之純篤,醫學之精深,燕趙中未易伯仲,時余即異。一見禹門,欲以其洞垣之見,療予痼疾;以其春風之養,牖予鄙懷,而禹門則逍遙於予昔年所遊泲水之上,欲以大魁療天下,正不屑以一參一苓起病人於指下也。
比數歲,予被調,來臣亦改補永寧,而禹門則束裝投牒來京領選,報國古松之下,卒然相遇,二十年契潤,雖淳于一石,未足澆予二人積渴矣,因各出生平著作,共相較訂,而其中足以援世而活人者,莫如《身經答問》諸書。時又以索米長安,無由問世。歲辛亥,禹門筮仕滋陽,予亦以歸途之便,連鑣共路,因請全書而卒業焉。
其詮註周身,則如異人鐵鏡,五臟具見也;其分疏經絡,則如禹貢隨刊,源流並悉也;其分治各部,則如孫武談兵,握要制勝也:其辨別陰陽,察量虛實,權衡子母,則如經緯千頭,絲分縷析也;其開陳脈訣,指點脈源,列疏脈病,則如來者教耕,織者訓絍,條條井井也。
而且按圖知孔穴之攸關,考說識本標之各異,詳用藥得應手之無疑,則又如希夷諸子之《圖六十四卦》,濂溪周子之《演說太極》,而西山瓊山諸先生之《衍補大學》也。是非以純篤之道學,究精深之醫學,其能如是乎?噫!觀止矣!夏秋間,余養病嵫山,朝夕請業,因取「答問」而分為章節,取散帙而匯為一書,取疑義而略為音釋,顏曰:《身經通考》,為援世活人者寶筏焉。若夫鐫方,則非禹門意也。
禹門集方數卷,嘗曰:此簽蹄也。按脈測經,按經測病,按病施劑,方如用兵,臨機應變,忘乎筌,忘乎蹄矣!余則曰:此模範也。道路間關,窮鄉僻邑,萬一診視無人,考方無據,模不模,範不範,人命重大,儼誰寄託乎?應將方之秘密,單傳及和平中正者,選集而公諸當世。庶武穆運用之妙,仍在一心,而刁斗森嚴,令人猶識程不識軍容也。
禹門以為然。遂選方若干,合為四卷,統系以《身經》而繡梓之,稱完壁云。嗚呼!予因之有感矣!七尺有涯,雙丸若轂,回視辛卯,迄今曾幾何時?而聚散升沉,月移云駛,有如今古。獲茲保命之書,得不誦太白富貴與神仙蹉跎,成兩失之句,以為誥嘆哉?若禹門則𦲷政方始,正欲以扶危急病之心,為滋民造命,行將充擴,仁術胥天下而同歸仁壽焉。又寧僅此《通考》一書,起人指下已也。
白話文:
回想在辛卯那一年,我輕鬆地遊歷到鄗上,與李子康臣、來臣兄弟在泲水的南岸討論文學和技藝,因而結識了李禹門先生,我們之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禹門因為父親奮翁先生生病,所以在寫作和研究書籍之外,也專研《黃帝內經》等醫學書籍。可惜當時我忙於雕琢文章,沒有時間向他請教醫學知識。到了癸巳年,我學習法律,來臣擔任韶陽的地方官,康臣帶著遊覽杜甫故居的興致,前往泰山險峻的地方,順路來我的辦公室拜訪。我與他寒暄後,立即問起了禹門的情況。
康臣對我高度讚揚禹門純粹且誠摯的道德學問,以及他在醫學上的深厚造詣,在燕趙地區難以找到匹敵的人。當時我就感到驚訝。一旦見到禹門,我想請他用他的智慧治療我的舊疾,用他溫暖如春風的養生之道,啟發我狹隘的心胸。然而禹門卻悠閒地待在我們當年遊歷的泲水之上,他想用他的才華治療天下,並不屑於只用一味藥材去救活病人。
幾年後,我被調職,來臣也被派往永寧,而禹門收拾行李,來京師領取官職,我們在古松下的國報處突然相遇,二十年的友情,即使淳于髡的酒也無法滿足我們的渴求。因此,我們各自拿出一生的作品,共同校對評定,其中最能夠幫助世人、救助他人的,莫過於《身經答問》這類書籍。當時由於生活在北京,沒有機會讓這些作品面世。辛亥年,禹門在滋陽開始他的仕途,我也趁著回家的路上,與他同行,於是請求他完成整本書,以便最終完成它。
他對全身的解讀,就像異人手中的鐵鏡,五臟六腑都清晰可見;他對經絡的細分,就像《禹貢》中的刻印,源頭和流向都清楚明瞭;他對各部位的治療,就像孫子談論戰略,掌握關鍵,取得勝利;他對陰陽的辨別,對虛實的考察,對母子的權衡,就像千頭萬緒的經緯,細緻入微;他開闢脈絡的知識,指出脈絡的起源,列出脈絡的疾病,就像農夫教人耕種,織女指導紡織,條理分明。
此外,通過圖解了解穴位的關係,通過說明認識本質和表面的不同,詳細使用藥物,使效果確切無疑,這就像希夷諸子的《圖六十四卦》,濂溪周子的《演說太極》,以及西山瓊山各位先生的《衍補大學》。如果不是純粹堅定的道德學問,深入研究的醫學,怎能達到這種境界呢?啊!真是令人感歎不已!夏天和秋天之間,我在嵫山養病,早晚向他請教,因此把「答問」分為章節,把散落的書頁彙集成一本書,對有疑問的地方作了簡單的注釋,命名為《身經通考》,作為拯救世人和救人的寶貴工具。至於記錄藥方,這並不是禹門的意願。
禹門收集了數卷藥方,他曾說:這些都是些零碎的東西。根據脈搏測量經絡,根據經絡測量疾病,根據疾病施用藥劑,藥方就像用兵,面對不同的情況要靈活應變,忘記筌蹄的存在!我卻認為,這些是模式和標準。在崎嶇的道路上,偏遠的鄉鎮,萬一沒有醫生可以診斷,沒有藥方可以參考,沒有模式和標準,人命關天,該託付給誰呢?應該將那些祕密的、單獨的、和平的、中庸的藥方選集起來,公開於世人。這樣,嶽飛的巧妙運用仍然在於他個人,而嚴謹的制度,讓人們知道流程,卻不知道軍隊的具體運作。
禹門同意我的看法。於是,他選出了一些藥方,合併為四卷,以《身經》為基礎,進行出版,稱之為完整的版本。啊!我因此有所感悟!人生有限,歲月如梭,回首辛卯,至今不過幾年?而聚散、升遷、沉浮,如月移雲動,有如古今。得到這本保命之書,怎能不吟誦李白的富貴與仙道蹉跎,成為兩失之句,以此來警醒自己呢?對於禹門來說,他正在開始他的政治生涯,正想用他扶危濟困的精神,為滋養民生、創造生命而努力,將來會更廣泛地推廣,讓仁術遍及天下,使所有人都能享受到長壽的福祉。不僅僅是這本《通考》,在手下救人,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我因此完成了這本書,記下了大致的過程。
這是在康熙十年的小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