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方六集》~ 序
序
1. 序
良醫者，兆人司命，任不啻與九鼎爭昂，然必針藥並詣其極，始為無忝。隆古聖神，即嘗百草而示人以藥，復作九針而喻人以刺，亦以人命至重，拯救之術，不得不詳且悉也。
正統中，聖慮宋制銅人日久漫滅，命復範銅為之，建諸醫官，式廣教詔。又礱石《圖經》，序由御製，心之保民也弘矣，其所望一醫者至矣。語曰「不針不神，不灸不良」，良有以也。近世刀圭之徒，才能不及中庸，分科療病，更不講求神良精藝者，萬夫一轍。無亦法妙無方，探之猶望洋爾。
昆自束髮修儒，遊心《靈》、《素》，諸砭焫針經，皆時討究。蓋未及壯年，負笈萬里，虛衷北面，不減七十二師。念在取善發蒙，不謂一吷非律，一簣非山故也。時以所授針方，對證施治，種種神驗。然窮其所以神者，牴牾背馳，阻於頓悟。益之三十餘年，覺以歲積，始破前迷。
白話文：
好醫生，掌管著萬人的性命，責任重大，如同與九鼎爭輝一般。只有精通針灸藥物，才能不負重託。古代聖賢，親自嚐百草，教導人們用藥，又創造了九針，讓人了解針灸療法，正是因為人命珍貴，救治之術，必須精通且詳盡。
正統時代，聖人憂慮宋代鑄造的銅人逐漸毀壞，便下令重新鑄造銅人，並設置醫官，廣泛宣揚醫術。又將《圖經》刻在石碑上，並親自撰寫序言，其用心良苦，是要讓百姓都得到好的醫療。聖人期望醫者能精益求精，正如俗話說：「不針不神，不灸不良」，道理就在這裡。
近些年來，許多醫生水平低下，只會分科治病，不注重精進醫術，都如同一個模樣。他們缺乏妙法，探究起來如同望洋興嘆。
我從年輕時就開始學習儒學，鑽研《靈樞》、《素問》等醫書，以及各種針灸砭石療法，不斷深入研究。還沒到壯年，就遠行求學，虛心向師學習，拜訪了無數名醫。我一心想將學到的醫術傳授給後人，絕不認為一點不足就微不足道，一點缺失就無關緊要。我常常根據所學的針灸療法，對症施治，取得了許多神奇的效果。但要想徹底了解這些神奇效果背後的原理，卻總是遇到障礙，無法頓悟。經過三十多年的積累，我終於打破了之前的迷茫。
今樗櫟之年，六十有七，視昔考醫方時，年則倍矣。志在公善於人，成斯《六集》：首「神照」，次「開蒙」，次「尊經」，次「旁通」，次「紛署」，次「兼羅」。其間一得之愚，是千慮之所開也。良工之心獨苦，今乃驗之，藉是以翼《圖經》，豈云自與？朔瞻天朝，軫念疲癃，澤同雨露。茲《六集》者，倘有補於聖政，亦桔槔之助甘霖耳。
遑自功哉！所跂望者，一人有慶，壽域同躋，林總萬方，家松齡而人鶴算，參苓不餌，針石永捐，俾池上神工挾術而無所施，則巖穴之私慰矣，他尚何求。
歲丁巳海陽程處士標，病劇得起，進不肖為醫林長，側弁《六集》而左袒焉。復捐阿堵以鳩剞劂，義之紀也，惟是並序。
皇明萬曆四十六年歲次戊午長至日書
白話文：
如今我已經六十七歲，回想起當初研讀醫方時，歲月已過了一倍。我心懷濟世救人的志向，完成了這部《六集》：首先是「神照」，其次是「開蒙」，接著是「尊經」，然後是「旁通」，再是「紛署」，最後是「兼羅」。這些著作中的一點點心得，都是千思萬慮的結果。良醫的心思總是辛苦，如今這些成果終於有了驗證，借此來輔助《圖經》，怎麼能說只是為了自己呢？仰望天朝，心中牽掛著百姓的疾苦，希望施惠如同雨露般滋潤萬民。這部《六集》，如果能對聖政有所幫助，就好比桔槔引水，有助於甘霖遍灑。
哪裡談得上什麼功勞呢！我所期盼的，是百姓都能安康，壽命延長，天下太平，家家戶戶都像松柏般長壽，人人享有鶴一樣的壽算，不再需要服用參苓等藥物，也無需針灸石藥，讓那些醫術精湛的醫者無用武之地，這才是我心之所願，其他的便不再追求了。
丁巳年，海陽的程處士病重卻能康復，這是我作為醫林長者，為他奉上《六集》并竭力醫治的結果。我又捐出一些錢財，為他籌措醫藥費，這是義不容辭的責任，僅在此說明一下。
萬曆四十六年戊午年長至日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