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訂願體醫話良方》~ 正文 (4)
正文 (4)
1. 正文
按此，則酒惟北方或嚴寒之令，可略飲以禦寒氣，世人誤謂可以闢瘴疫，是抱薪救火矣。又凡造酒麴者，必取諸草汁以和米糵而成，其草初出之兩葉尖者屬陽，性烈而味辛，可以造麴；初出之兩葉圓者屬陰，性涼而味或酸或苦，皆不中用也。故酒性純陽，大冷不冰，有助欲火，爍真陰，昏神明，釀濕熱之四大弊。
又《吹劍錄》云：《易》惟四卦言酒，而皆在險難。需，需於酒食；坎，樽酒簋貳；困，困於酒食；未濟，有孕於飲酒。可見酒乃人生之至險也，可不戒哉！
焚香品茶，稱為韻事。余按本草茶性苦寒，銷厚味，解宿酲，有克無補，故能化積滯，膏粱之輩，原宜藉以宣清，藜藿之腸，曷以當其鋒鏑，伐胃傷脾，久飲必傷元氣，馴至飯食漸減，胸腹虛膨，積飲停痰，漸成錮疾，深沉日久，無藥可瘳。在西北之地，以茶療疾，因貴重而飲之者甚少，惟江浙一帶，既為出產，人多好之，聞有不飲者，即誚為俗人。
而大戶女流，喜吃碗兒茶，汁未飲而渣先啖，上行下效，僕婦使女，不論老幼，盡皆酷嗜，以致面色如金，將潤澤容顏，變作焦黃面貌，豈非消耗脂膏之明證乎？但人止知酒能困人，而不知茶亦傷人，故戒茶之說，從來未有。余特敢為世告，願尊生者知茶之為害，薄其味而不過飲，俾脾胃不傷，未必非保生之一法也。
俞桂庭曰：既稱韻事，僅可偶爾為之，人人而癖之，旦旦而飲之，有何韻哉？況其為用也，專為解渴，渴因於火，或暑熱之外爍，或五志之內燔，或膏粱之過度，或勞役之火升，藉以消煩，何妨暫飲，苟為耽嗜，後悔徒然。
世間惟財與色，最是耗人精氣，速人死亡，而方士之言曰：金銀可點化以濟壽，少女可採補以延年。既快嗜欲，又得長生，何憚而不為耶？試以情理度之，恐無此太便宜事，不敢信也，不可惑也。
俞桂庭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皆不能以人力謀也。既富貴矣，又欲長生，一念之貪，方士得以售其術，古來惑於爐火者，無不傾家；惑於採補者，無不喪命，愚夫接踵，可不哀哉！《呂氏春秋》云：所謂長生者，非能短而續之也，畢其數也。欲畢其數者，惟積德其庶幾乎？點化採補，皆損德之事，其得禍而速死也宜矣。
獨宿之妙，不但老年，少壯時亦當如此。日間紛擾，心神散亂，全藉夜間安睡以復元氣。若日裡心猿意馬，控制不定，及至醉飽，又復恣情縱欲，不自愛惜，如泥水一碗，何時得清？
俞桂庭曰：此從來卻病保生延壽之第一仙方也。此外並無丹藥，別求秘訣，皆是愚人。
服金石酷烈之藥，必至殞命，即坐功服氣，往往致疾損目，人能清心寡慾，無暴怒，無過思，自然血氣和平，卻疾多壽，譬如火爐，置風中則易滅，置靜室則難燼，此是定理。
白話文：
[正文]
酒只有在北方或嚴寒時節，才能少量飲用以禦寒，世人誤以為可以預防瘟疫，這就好比抱著柴火去救火一樣。而且所有釀酒的酒麴，都必須用各種草的汁液和米飯一起發酵而成。草剛長出來的兩片葉子，尖的屬於陽性，性烈味辛，可以用来釀酒麴；剛長出來的兩片葉子，圓的屬於陰性，性涼味酸或苦，都不能用。所以酒性屬純陽，即使放在很冷的地方也不會結冰，它會助長慾火，損傷真陰之氣，使神志昏沉，釀成濕熱等四大弊端。
《吹劍錄》中說，《易經》中只有四卦提到酒，而且都在講述險難的境地：需卦，需要依靠酒食；坎卦，有酒器和盛食物的器具；困卦，困窘於酒食；未濟卦，懷孕期間飲酒。由此可見，酒是人生的大險，難道不該戒酒嗎？
焚香品茶，被稱為雅事。但我認為，根據本草綱目記載，茶性苦寒，能去除油膩厚味，解酒宿醉，但有克制而無補充作用，所以能化解積滯。膏粱厚味飲食的人，的確可以用茶來清除體內油膩，但平常飲食粗糙的人，卻承受不住茶的寒性，會傷胃損脾。長期飲茶必然傷元氣，導致食慾下降，胸腹脹滿，積聚飲水和痰液，逐漸形成頑固的疾病，時間一長，就沒有藥可治了。在西北地區，因為茶葉珍貴，所以很少有人用茶來治病；只有江浙地區，因為盛產茶葉，所以人們都喜歡喝茶，甚至不喝茶的人還會被嘲笑為俗人。
而富貴人家的婦女，喜歡喝碗茶，茶水還沒喝完就先把茶葉吃掉，上行下效，家裡的僕人和使女，不論老幼都非常嗜茶，以至於面色像黃金一樣，原本潤澤的面容，變成了焦黃，這不是消耗脂膏的明證嗎？但是人們只知道酒會傷身，卻不知道茶也會傷身，所以戒茶的說法從來沒有出現過。我特地在此告誡世人，希望愛惜生命的人們能認識到茶的危害，減少飲茶，這樣才能避免傷及脾胃，未嘗不是養生之道。
俞桂庭說：既然稱為雅事，就只能偶爾為之，如果人人沉迷於此，每天都喝茶，哪還有雅興可言呢？況且茶的用途，主要在於解渴，而口渴的原因，可能是外界的暑熱，可能是內心的煩躁，可能是飲食過於油膩，可能是勞累導致的陽氣上升，用茶來解煩，暫時喝一點無妨，如果沉迷於此，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世間唯有財富和美色，最是耗損人精氣神，加速人死亡，而方士們卻說：黃金白銀可以點化成丹藥以增壽，年輕女子可以採補以延年益壽。既能滿足慾望，又能長生不老，有什麼好猶豫的呢？試想一下，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我不敢相信，也絕不能輕信。
俞桂庭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都不能依靠人力去謀求。既已富有尊貴，又想長生不老，這貪婪的一念，就讓方士有了可乘之機，古來迷信煉丹的人，沒有不傾家蕩產的；迷信採補的人，沒有不喪命的，愚昧的人接踵而至，怎能不令人悲哀！《呂氏春秋》說：所謂長生，並不是能把短壽變成長壽，而是活到壽命盡頭。想要活到壽命盡頭，只有積德才能接近。點化和採補，都是損德的事，所以他們容易招致禍患而早死，也是理所當然的。
獨自睡覺的好處，不僅老年人需要，年輕人也應該如此。白天紛擾，心神散亂，完全依靠晚上安睡來恢復元氣。如果白天心神不寧，無法控制自己，到了晚上又吃喝玩樂，恣情縱慾，不懂得愛惜自己，就好比一碗渾濁的泥水，什麼時候才能清澈？
俞桂庭說：這就是從古至今養生延壽的第一仙方。除此之外，沒有什麼丹藥和秘訣，別的都是愚人的想法。
服用金石等猛烈的藥物，必然導致死亡；即使是坐禪練氣，也常常會導致生病損傷眼睛。人如果能清心寡慾，不暴怒，不過度思慮，自然血氣平和，就能祛病延年益壽，就像火爐一樣，放在風中容易熄滅，放在靜室就難以燒盡，這就是一個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