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正義》~ 卷之四 (5)
卷之四 (5)
1. 木賊草
[發明]木賊,以磨擦木器得名。雖有堅木,擦之則粉屑錯落,而草不損,其伐木之性甚強,故以治療肝膽木邪橫逆諸病,能消目翳,破積滯,皆消磨有餘之用也。質輕中空,故丹溪謂其發汗至易,瀕湖謂與麻黃同形同性,亦能發汗解肌,升散火鬱,故能治眼目諸血之病。
然則為目科要藥者,固不僅取其剋木,能磨擦障翳,亦含有疏風行血,泄化濕熱,升散鬱火諸義。其治喉痹、血痢、瀉血、血痔、血崩、月事淋漓、疝氣等證,固皆氣滯血瘀,肝鬱不疏為病,疏泄窒滯,升散鬱熱,兼以伐肝木之橫,而順其條達之性,木賊之用盡於此矣。《嘉祐本草》謂主目疾,退翳障,消積塊,療腸風,止痢,及月事不斷,崩中赤白。
白話文:
木賊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因為它可以用來磨擦木器。雖然堅硬的木頭會在摩擦時產生粉屑,但木賊卻不會損壞,可見它具有很強的伐木特性。因此,木賊被用來治療肝膽之邪橫逆等疾病,它能消去眼翳、破除積滯,這些都是它消磨作用的體現。木賊質地輕盈,中空,所以丹溪認為它很容易發汗,而瀕湖則認為它與麻黃形狀和特性相似,也具有發汗解肌、升散火鬱的作用,因此可以用來治療眼目諸血之病。
但木賊作為眼科重要藥物,不僅僅是因為它能剋木,磨擦障翳,也因為它具有疏風行血、泄化濕熱、升散鬱火等功效。它可以用來治療喉痹、血痢、瀉血、血痔、血崩、月事淋漓、疝氣等疾病,這些疾病都與氣滯血瘀、肝鬱不疏有關。木賊通過疏泄窒滯、升散鬱熱,以及伐肝木之橫,順其條達之性,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嘉祐本草》記載木賊可治目疾、退翳障、消積塊、療腸風、止痢,以及月事不斷、崩中赤白。
瀕湖謂解肌,止目淚,止血,去風濕疝痛,大腸脫肛。石頑謂主目病風熱暴翳,取其發散肝肺風邪,久翳及血虛者非宜。且謂多服則令目腫,蓋疏散太過,反傷正氣矣。要知克削之力甚強,即治下血、血痢、血崩、血痔諸證,皆惟有餘之體為宜。苟其氣虛,皆當審慎。而血痢、便血、崩中,及月事淋瀝諸症,則氣虛不能攝血者為多,尤不可不知所顧忌也(注:發明項名,原誤作「本經」,今改)。
白話文:
《瀕湖脈學》中提到,決明子可以解表,止眼淚,止血,去除風濕和疝痛,治療大腸脫肛。而《石頑醫話》則指出決明子主治目疾風熱暴翳,因其具有發散肝肺風邪的作用,但久翳及血虛者並不適合。此外,過量服用決明子會導致眼腫,因為其疏散之力過於強烈,反而會傷及正氣。需要注意的是,決明子具有很強的克削之力,適合治療下血、血痢、血崩、血痔等症狀,但前提是患者體質偏於實熱。如果患者氣虛,則需謹慎使用。特別是血痢、便血、崩中、月事淋漓等症狀,大多是氣虛導致血不攝,更需注意忌口。
2. 蛇床子
《本經》:「味苦,平。主婦人陰中腫痛,男子陰痿濕癢,除痹氣,利關節,癲癇,惡創。」(創,今作瘡)
《別錄》:「辛、甘,無毒。溫中下氣,令婦人子臟熱,男子陰強,令人有子。」
[發明]蛇床子,溫燥剛烈之品,《本經》雖稱其苦平,然主治婦人陰中腫痛,男子陰痿濕癢,則皆以寒濕言之,必也腎陽不振,寒水瀰漫,始可以為內服之品。甄權已謂其有毒,瀕湖且謂蛇虺喜臥其下,食其子,蓋產卑濕汙下之地,本系濕熱之氣所鍾,其含毒質可知。觀雷斅製法,以濃藍汁同浸,再以生地黃汁拌蒸,無非監製其燥烈之性。
白話文:
《本經》記載:「蛇牀子的味道是苦的,性平和。對婦女陰部腫痛和男性陰部萎縮、癢癢有療效,還能祛除風濕,舒緩關節疼痛,治療癲癇和傷口感染。」
《別錄》提到:「蛇牀子的味道是辛香、甘甜,無毒。能調理中焦,增加體內的暖意,讓婦女的生殖器官感到熱,男性陰部變得堅挺,有助於生育。」
蛇牀子,這種溫燥且力道強烈的藥物,《本經》雖稱其性平,但其主要用途在於治療婦女陰部腫痛、男性陰部萎縮、癢癢等症狀,這些都與寒濕有關,通常是在腎陽不足、寒氣籠罩的情況下使用。甄權曾指出蛇牀子有毒素,而瀕湖更說蛇牀子會吸引毒蛇棲息,這表明它生長在潮濕污濁的土地上,自然就容易積聚濕熱之氣,因此含有毒素的可能性很大。雷斅在製造方法中,使用濃度高的藍色液體浸泡,並用生地黃汁拌和蒸煮,目的就是為了控制蛇牀子的燥烈特性。
其反能治濕熱病者,同氣相求,以從其類也。故近今醫籍,絕少用為內服之藥,況市肆中以為賤品,皆不泡製,而可妄用以入煎劑乎?《本經》又謂除痹氣,利關節,癲癇,則剛烈之性,本能通行經絡,疏通關節,然非寒濕及未經法制者,慎勿輕投。《本經》又主惡瘡,則外治之藥也。
《別錄》又謂辛甘,能溫中下氣,令婦人子臟熱,男子陰強,令人有子,則專溫腎陽,更屬彰明較著。甄權謂治虛實濕痹,毒風𤸷痛,起腰痛,去風冷,益陽事;《日華》謂治腰胯痠痛,四肢頑痹,縮小便,去陰汗濕癬,赤帶下;景岳謂逐寒疝,起陽痿,主陰衰無子,皆是強陽主治。石頑謂辛香性溫,助男子壯火,腎火易動,強陽不固者,弗用,甚是正論。
白話文:
雖然它能治療濕熱病,這是因為同氣相求,以類相從的原理。然而,現代醫書幾乎不再用它內服,更何況市面上把它當成便宜貨,都不加工,就隨便拿來煎藥?《本經》又說它能除痹氣,利關節,治癲癇,這說明它性烈,能通行經絡,疏通關節,但對於非寒濕或未經加工的病症,要慎用。《本經》還說它主治惡瘡,這表示它是外治藥。《別錄》又說它辛甘,能溫中下氣,使婦女子宮溫熱,男子陽氣旺盛,有助生育,這說明它專門溫補腎陽,功效顯而易見。甄權認為它能治虛實濕痹,毒風寒痛,起腰痛,去風冷,益陽事;《日華》認為它能治腰胯痠痛,四肢頑痹,縮小便,去陰汗濕癬,赤帶下;景岳認為它能逐寒疝,起陽痿,主治陰衰無子,這些都是強陽的功效。石頑認為它辛香性溫,助男子壯火,腎火容易亢進,強陽不固的人,不宜使用,這番話十分中肯。
李瀕湖竟泛泛然謂其補男子,有益婦人,則以《本經》列於上品,而過於推崇,遂有左道旁門,專於興陽而戕人生命者,皆此類補陽助欲,不顧其本之說,有以誤之,是不可以不慎也。惟治外瘍濕熱痛癢,浸淫諸瘡,可作湯洗,可為末敷,收效甚捷,不得以賤品而忽之。
白話文:
李瀕湖竟泛泛而論,認為此物能補男子、有益婦人,因此將其列於《本經》上品,過於推崇。結果導致一些旁門左道,專注於補陽助欲,不顧其本源,而以性命為代價,皆因受此類補陽助欲,不顧其本之說誤導。此等說法不可不慎。
然而,此物用於治療外瘍濕熱痛癢、浸淫諸瘡等症,可以煎湯洗滌,也可以研末敷貼,效果十分顯著,不可因其價格低廉而忽視之。
3. 葵
(即錦葵,古亦稱荊葵,即《詩》東門之枌,及《爾雅》之荍也。其子即冬葵子)
白話文:
(指的是「錦葵」,古代也被稱為荊葵,就是《詩經》中的東門之枌,以及《爾雅》中的荍。它的種子就是「冬葵子」。)
4. 冬葵子
《本經》:「味甘,寒。主五臟六府寒熱羸瘦,五癃,利小便,久服堅骨長肌肉。」
《別錄》:「療婦人乳內閉腫痛。」
[考證]花卉之中以葵為名者最多,其實則種種不一。古人以葵為常食之品,如《詩》之烹葵,《禮》之夏用葵,最是習見之物,然今人皆不識為何物。考《爾雅·釋草》:莃、菟葵;郭注:似葵而小,啖之滑。是菟葵固可啖,而曰似葵則非葵矣。《爾雅》又有芹、楚葵,即今之水芹。
《毛詩傳》又有茆,鳧葵;《說文》有虊,鳧葵;《廣雅》有虊、茆,鳧葵。即今之蒪菜,則皆可食。然各為一種,雖同以葵名,而非即葵也。《爾雅》又有終葵繁露,郭注謂大莖小葉,近人以為似今之西番蓮,則非葵之同類。李瀕湖謂即《別錄》之落葵,以落字為即終字之誤,其說甚是。
白話文:
葵味甘性寒,能治五臟六腑寒熱虛弱,五種痺症,利尿,長期服用可强健骨骼,增加肌肉。它还能治疗妇女乳房肿痛。古人常食葵,但现今人们已不认识葵為何物。葵有很多种类,如莃、菟葵、芹、楚葵、茆、鳧葵、虊等,都可食用,但并非真正的葵。终葵繁露,可能是西番莲,并非葵。李瀕湖认为它是落葵,认为“終”字为“落”字之误,此說甚有道理。
則今之胭脂菜,性亦寒滑,與葵相近,因得葵名,此又別為一種。許叔重《說文解字》則曰葵,菜也。又有希免葵、芹楚葵、虊鳧葵,似許氏所稱之葵菜,即此三者之總稱,然古人既以一字為名,蘇恭亦謂常食之品,則固專有一種,必不能如蘇頌《圖經》之例,意以蜀葵、錦葵、黃葵、終葵、兔葵等物,渾合言之,而曰皆有功用也。
考《爾雅》荍,蚍衃,郭注今荊葵也,似葵,紫色;《說文》荍,蚍蝦也;《詩》東門之枌;《毛傳》荍,芘芣也;《正義》引舍人注:荍,一名蚍衃;陸機疏:芘芣,一名荊葵;《廣雅》荊葵,葵也;羅願《爾雅翼》荊葵,花似五銖錢大,色粉紅,有紫紋縷之,一名錦葵;郝懿行《爾雅義疏》謂荊、錦、荍,俱一聲之轉;阮文達謂荍即《經典》之葵,今人不識,惟揚州人以為常蔬(注:原作「疏」,據意改),清油淡煮,味極甘滑。阮氏籍錄儀徵,博通今古,其說堪信,且與古人所謂葵性甘滑者,自然符合。
白話文:
現今的胭脂菜,性寒滑,與葵相似,因此得名葵,但它其實是另一種植物。許叔重在《說文解字》中說葵是菜。另外還有希免葵、芹楚葵、虊鳧葵,這些都像是許氏所說的葵菜,可以看作是這三者的統稱。然而古人既然用一個字來命名,蘇恭也說它是常吃的食物,那麼必然專指一種植物,不可能像蘇頌在《圖經》中所說的那樣,將蜀葵、錦葵、黃葵、終葵、兔葵等物混在一起,然後說它們都有功效。
考證《爾雅》中的荍,郭注說它是今荊葵,外形像葵,顏色是紫色;《說文》中說荍是蚍蝦;《詩經》中說「東門之枌」,《毛傳》中說荍是芘芣;《正義》引舍人注說荍又叫做蚍衃;陸機疏說芘芣又叫做荊葵;《廣雅》中說荊葵就是葵;羅願在《爾雅翼》中說荊葵的花像五銖錢一樣大,顏色是粉紅色,帶有紫色的紋理,也叫做錦葵;郝懿行在《爾雅義疏》中說荊、錦、荍三者只是讀音不同;阮文達說荍就是《經典》中的葵,現在的人不認識,只有揚州人把它當作常見的蔬菜,用清油清淡地煮,味道非常甘滑。阮氏是儀徵人,博通古今,他的說法值得信賴,而且也與古人所說的葵性甘滑相符。
然則葵之專名,自當屬之荊葵,非菟葵、楚葵、鳧葵之別為一物者可比。寇宗奭謂綠葉如黃蜀葵,其花至小,如初開單葉蜀葵,有檀心,色如壯丹姚黃者,即錦葵也。雖郭氏《爾雅注》謂荊葵似葵,則荊葵與葵,明非一物,然細玩郭氏註文,既謂菟葵似葵而小,又謂荊葵似葵,則菟葵、荊葵,又皆非葵,試思其所謂葵者,果是何物,豈欲以終葵繁露當之乎?然郭注又以為承露大莖小葉,花紫黃色,則又與荊葵、菟葵皆不類,何得稱其似?此郝懿行《爾雅義疏》所以謂郭氏亦不識葵也。
今推景純之意,未必果不識葵,其謂荊葵似葵紫色者,蓋謂荊葵之花,似蜀葵而色紫耳,似今本《爾雅》註文,脫一蜀字,是則蜀葵乃葵之大者,而荊葵則為古人烹葵、葵苴之葵,其花紫色,洵是確鑿可據。再以阮氏芸臺之意合之,乃知古人以葵為菜,即今之錦葵,於古則亦謂之荊葵,其菟葵則為葵類之較小者。
白話文:
然而,葵的專有名詞,應該屬於荊葵,而不是菟葵、楚葵、鳧葵等其他不同種類的植物。寇宗奭說,荊葵的葉子像黃蜀葵,花很小,像剛開的單瓣蜀葵,花蕊是紅色的,顏色像鮮豔的丹砂和姚黃,這就是錦葵。雖然郭氏的《爾雅注》說荊葵像葵,但荊葵和葵明顯不是同一種植物。然而仔細研讀郭氏註文,他既說菟葵像葵但比較小,又說荊葵像葵,那麼菟葵、荊葵也都不是葵,試想他所說的葵究竟是什麼?難道是想用終葵的繁露來代替葵嗎?然而郭注又認為承露莖粗葉小,花呈紫黃色,這又和荊葵、菟葵都不相似,怎麼能說它們像呢?這就是郝懿行在《爾雅義疏》中說郭氏也不認識葵的原因。
現在推測景純的意思,也許他並非真的不認識葵,他所說的荊葵像葵呈紫色,應該是說荊葵的花像蜀葵,但顏色是紫色的。這也像現在的《爾雅》註文,漏掉了“蜀”字,也就是說蜀葵是葵中較大的,而荊葵則是古人用來烹飪的葵、用來做葵苴的葵,它的花是紫色的,這確實有證據可以佐證。再結合阮氏芸臺的意思,就能明白古人把葵當作蔬菜,就是現在的錦葵,在古代也稱為荊葵,而菟葵則是葵類中比較小的品種。
而蜀葵則似葵而大,一莖直上,高者至八九尺,花似木槿而大,五色俱備,又有單瓣千瓣之不同,古人謂其疏莖密葉,翠萼豔花,金粉檀心,頗堪寫照。《爾雅》則謂之戎葵,《名醫別錄》則謂之吳葵,《爾雅翼》則作胡葵,郝懿行謂戎、蜀、吳、胡,皆謂其大,非是戎、蜀、吳、胡得來,其說甚是。今京人呼為秫稽花,登萊間呼為秫齊花,吳人又呼為淑其花,皆蜀葵之轉音也。
又別有一種黃蜀葵,葉如雞爪,花則色黃而大,與蜀葵又大異,今謂之秋葵花,而亦非一莖直上,其大如臂,其高盈丈,頂巔一花,大如盤,四周單瓣,中簇細蕊之向日葵也。《廣雅》又有地葵,地膚也,則即地膚子。《廣雅》又曰蘬,葵也;王氏引之《廣雅疏證》,則又以向日之葵,與《詩》之烹葵,合而為一。
白話文:
蜀葵的外形像葵花,但更大,莖直立向上,高的可達八九尺,花朵像木槿但更大,有五種顏色,還分單瓣和重瓣。古人形容它莖疏葉密,翠綠的花萼襯托豔麗的花朵,花蕊金黃,非常適合描繪。古書《爾雅》稱它為戎葵,《名醫別錄》稱它為吳葵,《爾雅翼》則稱它為胡葵。郝懿行認為戎、蜀、吳、胡都是指它高大,不是指它來自戎、蜀、吳、胡,這個說法很有道理。現在北京人叫它秫稽花,登萊地區叫它秫齊花,吳地人叫它淑其花,這些都是蜀葵的音變。
還有一種黃蜀葵,葉子像雞爪,花朵黃色,而且很大,跟蜀葵完全不同。現在叫它秋葵,它不像蜀葵那樣一莖直上,莖粗如手臂,高約一丈,頂端開一朵很大的花,像盤子一樣,四周是單瓣,中間是細蕊簇擁在一起,這就是向日葵。古書《廣雅》還提到一種地葵,就是地膚。同樣的書還提到蘬,也是葵的一種。王氏在《廣雅疏證》中認為,向日葵和詩經中提到的烹葵,其實都是同一種植物。
其實向日秋葵,不堪作蔬,而蔬之荊葵,花不向日,且向日之葵高大,迥非為蔬之葵可比,亦萬不能合而為一。至近世更有所謂紫背天葵者,又別是一種。凡此數者,又同以葵名,然皆以二字連綴為名,在一類數種之例,且皆不可以為蔬。其可以為蔬者,惟莃之為兔葵,芹之為楚葵,虊茆之為鳧葵三種,而亦皆以二字連綴為名。
惟荊葵則後人又作錦葵,而古人止名為葵,是當分析言之,各還其本真,必不可因其同有葵名,而互相援引,更增紛擾。歷考諸書,雖《爾雅》、《說文》等注,已不免有沿誤之處,以致諸家本草,更多彼此歧出,益令後人不易識別。孫氏星衍問經堂輯刻《本草經》,猶以冬葵子與《爾雅》之終葵繁露為一物,以冬之與終,古書本通用也,實則終葵之合音為推,乃形容之詞,言其上銳下大,其形如椎。繁露之葉及子,皆形圓而銳,故有終葵之名。
白話文:
其實,向日葵並不能作為蔬菜食用。而可以作為蔬菜的荊葵,花朵卻不朝向太陽。而且向日葵高大,與作為蔬菜的葵類完全不同,絕不能混為一談。近代又出現了所謂的紫背天葵,又是另一種植物。這些植物都以「葵」命名,但都以兩個字連綴,屬於同一類的不同種,而且都不能作為蔬菜食用。
真正可以作為蔬菜食用的,只有三種:莃(音:ㄉㄧㄥˊ)稱為兔葵,芹稱為楚葵,虊茆(音:ㄔㄡˊ ㄇㄠˊ)稱為鳧葵。這三種也都是以兩個字連綴命名。
而荊葵,後人又稱之為錦葵,但古人只稱之為葵。因此,我們必須分析清楚,各歸其位,不可因為它們都含有「葵」字,就互相混淆,造成更多困擾。翻閱古籍,即使《爾雅》、《說文》等註釋中,也不免出現錯誤,導致各家本草書籍,更加互相矛盾,更加難以辨認。孫氏星衍問經堂所輯刻的《本草經》,還將冬葵子與《爾雅》中的「終葵繁露」視為同一種植物。雖然「冬」與「終」在古書中通用,但實際上,「終葵」的合音為「推」,是一個形容詞,指的是它上尖下寬,形狀像椎子。而「繁露」的葉子和果實,都是圓形而尖銳,因此得名「終葵」。
其子色紫可染,今俗謂之胭脂子,雖其葉亦可為蔬,而非入藥之冬葵子。又粵地所產葵扇之葵,更別有一種。總之草類中以葵為名者太多,惟向日之秋葵,不入藥劑,其餘者皆有滑潤寒涼之性,意者古人命名之義,即因於此。所以其體各殊,而其用相似,然正惟其性之相近,尤足令談醫者淆亂見聞而莫衷一是,實則各有本真,不可誣也。茲特詳析考之,分系各條之下。
[發明]葵性甘寒而滑,莖苗根實,情性俱同,功用相等。泄熱通淋,滑利二便,皆濕熱蘊結者為宜,而虛寒之人,脾陽不振者弗用。其莖苗孫氏思邈謂利胃氣,滑大腸;蘇頌謂宣導積滯,妊婦食之滑胎而產;甄權謂煮汁服利小腸,治時行黃病;汪穎謂除客熱,治惡瘡,女人帶下,小兒熱毒,下痢丹毒;孟詵謂潤燥利竅,解丹石熱毒。其根則《別錄》謂主惡瘡,療淋,利小便,解蜀椒毒;瀕湖謂利竅滑胎,止渴。
白話文:
古人把很多草本植物都叫做「葵」,例如現在俗稱胭脂子的「紫葵」,雖然葉子可以當蔬菜,但不是入藥的「冬葵子」;廣東地區的「葵扇」又是另一種。總之,很多草本植物都叫「葵」,但只有向日葵不入藥,其他葵類植物都具有滑潤寒涼的特性,這或許就是古人為它們命名的原因。雖然這些植物外形不同,但功效卻相似,這也容易讓醫生混淆。實際上,每一種葵都有自己的特性,不能混為一談。以下詳細分析各種葵的特性,並歸類說明。
葵性甘寒滑潤,莖、苗、根的特性和功效都一樣,可以清熱利尿,潤滑大小便,適合濕熱積聚的人,但脾胃虛寒的人不宜服用。孫思邈認為葵莖和苗可以健胃潤腸;蘇頌認為葵可以宣導積滯,孕婦食用可能會滑胎;甄權認為葵汁可以利小腸,治療流行性黃疸;汪穎認為葵可以清熱解毒,治療惡瘡、婦女帶下、小兒熱毒和痢疾;孟詵認為葵可以潤燥通竅,解丹石毒。葵根則可以治療惡瘡、淋病,利尿,解蜀椒毒;李時珍則認為葵根可以通竅滑胎,止渴。
冬葵子,《本經》主五臟六腑寒熱羸瘦者,滑利以宣通熱結也。《別錄》療婦人乳內閉腫痛,即寒以勝熱,滑以導滯之用。弘景謂下丹石毒;瀕湖謂通大便,消水氣,滑胎治痢;《外臺》葵菜葉治天行斑瘡,遍身戴白漿者;《聖惠方》葵菜葉絞汁服,治小兒發斑;李瀕湖謂此即痘瘡,今之治者,惟恐二便頻數,泄其元氣,則痘不起發,葵菜滑利,似非所宜,蓋古今運氣不同,治法有異云云。
頤謂:古人痘瘡,皆天行癘氣,毒勢甚盛,所以宜於涼解,後人多系種痘,則惟恐其不發,證情不同,治法自別。然元虛者,固宜溫宜托,毒盛者,亦胡可不用清涼。自明以來,治痘名家,或主涼解,或主溫補,皆有對證之效,所謂言豈一端,各有所當者也。夏子益《奇疾方》:葵菜,治肉生長刺如錐,痛不可忍,明是火鬱結之怪疾,故宜涼解。
白話文:
冬葵子的功效與應用:古代醫家觀點
冬葵子,《本經》記載,主治五臟六腑寒熱羸瘦,以其滑利之性宣通熱結。 意思是說,冬葵子可以治療五臟六腑因寒熱交替而導致的體虛消瘦,其滑利性可以疏通因熱氣鬱結而導致的疾病。
《別錄》記載,冬葵子可以治療婦女乳房內部阻塞、腫痛,這是利用寒性克制熱性,滑利性引導阻塞的功效。 也就是說,冬葵子可以治療乳腺炎,利用其寒涼的特性來消炎,並以滑利性將阻塞的乳汁引導出來。
陶弘景認為冬葵子可以解毒, 指的是可以解丹石類藥物的毒性。
寇宗奭(瀕湖)認為冬葵子能通大便,消水氣,滑胎治痢。 說明冬葵子有通便、利尿、墮胎和治療痢疾的功效。
《外臺》記載,冬葵菜葉可以治療天行斑瘡,全身長滿白色膿皰的患者。 這裡的天行斑瘡可能指的就是麻疹或天花。
《聖惠方》記載,葵菜葉絞汁服用,可以治療小兒發斑。 這也是指治療麻疹。
李瀕湖認為,古代的痘瘡,也就是天花,由於毒性非常強,所以應該以清涼解毒的方法治療。 但現代的種痘,則要擔心其不發,因此治療方法有所不同。
頤氏評論:古代的痘瘡,都是天行癘氣,毒性很強,所以適合用涼解的方法治療。 現代人多是接種疫苗,因此更擔心痘瘡不發,兩者症狀不同,治療方法自然也不一樣。但是,對於元氣虛弱者,仍需溫補,而毒性很強的患者,也不能不用清涼藥物。自明朝以來,治療痘瘡的名醫,有人主張清涼解毒,有人主張溫補,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這就是所謂「言豈一端,各有所當」的道理。
夏子益《奇疾方》記載,葵菜可以治療肉生長刺如錐,痛不可忍的怪病,這是因為火氣鬱結的病症,所以需要用清涼的方法治療。 說明冬葵子可以治療某些由於火氣鬱結導致的疾病,例如肉刺。
總而言之,古代醫家認為冬葵子具有清熱解毒、滑利通絡的功效,可以治療各種因寒熱交替、氣血瘀滯所引起的疾病。 現代醫學對冬葵子的應用也有新的認識,但是古代醫家對冬葵子的經驗仍然值得參考。
姚僧垣《集驗方》:葵根汁,治瘰疽,熱毒,其證肉中忽一黤子,大如豆慄,或如梅李,或青白,或赤黑,有深根,其痛應心,能腐筋骨,毒入臟腑即殺人。此亦怪症,總是熱盛之毒,故治法如此。然更宜以清心涼血,大劑清解之藥輔之,蓋亦夏氏《奇疾方》之所謂肉錐類也。
白話文:
姚僧垣在《集驗方》中記載:葵根汁可以治療瘰疽(淋巴結核),熱毒。這種病症的表現是肉中突然長出一個黑點,大小像豆栗,或像梅子李子,顏色或青白或赤黑,根部深入,疼痛會牽連到心臟,並能腐蝕筋骨,毒素進入臟腑就會致命。這也是一種怪病,總歸是熱毒盛行所致,所以治療方法如上。但更應該搭配清心涼血、大劑量的清解藥物輔助治療,這也是夏氏《奇疾方》中所說的「肉錐」一類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