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雷

《本草正義》~ 卷之五 (25)

回本書目錄

卷之五 (25)

1. 補骨脂

[發明]補骨脂,始見於甄權《藥性論》,名婆固脂,瀕湖謂是胡語,蓋本是波斯國產,《開寶本草》遂稱破故紙,李氏《綱目》則曰補骨脂,亦因舊音近似而言其功用耳。味辛氣溫而燥,腎家陽藥。甄權謂治男子腰疼膝冷,逐諸冷痹頑,止小便,腹中冷,皆以勝寒溫腎而言。

又謂治囊濕,則腎膀之濕外溢,此物溫燥,故能治之,然亦惟偏寒者宜之,而濕火外溢者,又當別論。《開寶》謂治風虛冷,骨髓傷冷、腎冷精流,皆是溫澀之用。又謂治五勞七傷,則過甚言之,且古之所謂虛勞,固專以虛寒言也。又謂治婦人血氣墮胎,則太嫌渾漠,幾不可解,蓋言血氣虛寒之不能固護耳。

《大明》謂興陽事;瀕湖謂治腎泄,通命門,暖丹田,其旨皆同。若《大明》又謂明耳目,瀕湖又謂斂精神,則因其固澀而充分以言之矣。

蘇頌曰:今人多以破故紙與胡桃合服,其法出於唐鄭相國,其自敘曰予為南海節度,年七十五,越地卑濕,眾疾俱作,陽氣衰絕,服乳石補藥不應。元和七年,訶陵國泊主李摩訶傳此方並藥,服之經七八日而覺應驗,自爾常服,其功神效。十年二月罷郡歸京,錄方傳之,破故紙十兩,淨擇去皮,洗曝搗細,胡桃瓤二十兩,湯浸去皮,細研如泥,好蜜和如飴,日以暖酒二合,調藥一匙服之。

李瀕湖引韓飛霞曰:破故紙收斂神明,能使心包之火與命門之火相通,故元陽堅固,骨髓充實,澀以治脫也。胡桃潤燥養血,血惡燥,故油以潤之。

壽頤按:二者一潤一燥,俱固澀元陽,而能滋長筋骨,洵是佳方。但據鄭氏本受陰濕為病,則此方以治虛寒濕阻者為宜,亦非老人燥火之體可以通用。

許叔微《本事方》謂有人全不進食,服補脾藥不效,予授以二神丸,頓然能食(方即補骨四兩,肉蔻二兩,為末,以生薑四兩,煎肥大棗四十九枚,取棗肉和丸)。此病不可全作脾虛,蓋腎氣怯弱,元陽衰劣,不能薰蒸脾胃,譬如釜中米穀而釜底無火,則終日不熟,何能消化。

石頑謂二神丸治脾腎虛寒泄瀉,用補骨補腎,肉蔻補脾,加吳茱萸以平其肝,加木香以順其氣,使之斡旋。若精傷溺澀赤痛者,去木香,易五味子,腰膝痠疼,腎冷精流者用之屢效(此即四神丸)。惟陰虛有火,夢泄溺血,大便閉結者弗用。

白話文:

補骨脂

補骨脂最早記載於甄權的《藥性論》,當時稱為婆固脂。但《瀕湖集簡》認為這是胡語,認為其原產於波斯。到了《開寶本草》,則稱之為破故紙。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最終將其命名為補骨脂,也是因為舊稱音近,並能體現其功效。其味辛、性溫燥,是溫補腎陽的藥物。

甄權認為它可以治療男子腰痛膝冷、各種寒痺頑疾、小便頻數、腹部寒冷等症狀,這些功效都源於其溫腎散寒的作用。此外,它還能治療囊濕,因為腎膀胱濕氣外溢,而補骨脂溫燥,所以能治療,但僅限於寒濕者適用,濕熱外溢者則不適用。《開寶本草》記載其能治療風虛冷、骨髓寒損、腎虛精關不固等症,這些都是利用其溫澀的功效。雖然《開寶本草》也記載它能治療五勞七傷,但這說法過於籠統,而且古人所說的虛勞,大多指虛寒。它還能治療婦女血虛氣弱導致的胎動不安,這也比較模糊不清,大概是指因血虛氣寒而不能固護胎兒。

《大明本草》記載其能壯陽;《瀕湖集簡》記載其能治療腎虛遺精,通暢命門,溫暖丹田,這些功效都大同小異。《大明本草》還記載其能明目;《瀕湖集簡》則記載其能斂神,這些功效都是基於其固澀的作用。

蘇頌記載:現在很多人用破故紙與胡桃一起服用,此方出自唐代鄭相國。鄭相國自述:他曾任南海節度使,七十五歲時,因當地潮濕,百病纏身,陽氣衰竭,服用乳石補藥無效。元和七年,訶陵國泊主李摩訶傳授此方及藥物,服用七八天後見效,此後經常服用,效果很好。十年二月卸任回京後,將此方記錄下來傳播。藥方為:破故紙十兩,淨選去皮,洗淨曬乾研細;胡桃仁二十兩,湯浸去皮,細研成泥,用蜂蜜調成膏狀,每日用溫酒二合,調服藥膏一匙。

李時珍引用韓飛霞的說法:破故紙能收斂神明,使心包之火與命門之火相通,故能使元陽堅固,骨髓充實,以澀止脫。胡桃則能潤燥養血,因為血不喜燥,所以用油脂來滋潤。

壽頤認為:破故紙和胡桃,一潤一燥,都能固澀元陽,滋長筋骨,確實是良方。但根據鄭氏的病症,此方適合治療虛寒濕阻,而老年人陰虛火旺體質則不宜使用。

許叔微的《本事方》記載:有人完全不進食,服用補脾藥無效,給他服用二神丸後,立刻就能進食了(藥方為:補骨脂四兩,肉豆蔻二兩,研末,用生薑四兩煎煮肥大棗四十九枚,取棗肉和丸)。此病不能完全歸咎於脾虛,而是腎氣虛弱,元陽衰竭,不能溫煦脾胃,如同鍋裡有米,但鍋底沒有火,米自然煮不熟,也無法消化。

石頑認為二神丸能治療脾腎虛寒引起的泄瀉,補骨脂補腎,肉豆蔻補脾,加吳茱萸以平肝,加木香以理氣,使之互相協調。若精傷、小便澀痛者,去木香,加五味子。腰膝酸痛,腎虛精關不固者,服用此藥屢試不爽(此即四神丸)。但陰虛火旺,夢遺、小便出血、大便秘結者,則不宜服用。

2. 蓽茇

[發明]蓽茇,亦作蓽撥,原出波斯,蓋亦彼中方言,故無正字。氣味辛溫,固亦脾腎虛寒之主藥。藏器謂溫中下氣,補腰腳,消食,除胃冷,陰疝癖,則功用可知(藏器別有蓽勃沒一條,亦言辛溫,治冷氣嘔逆,心腹脹滿,食不消化,陰汗,寒疝核腫,婦人內冷無子,除腰腎冷云云。藥名主治皆同,蓋本是復出之,未及刪除者。

而瀕湖亦引之,附入蓽茇之後,當即一物)。李珣謂治水瀉虛痢,嘔逆醋心,臟腑虛冷,腸鳴;《大明》謂治霍亂冷氣心痛,其旨皆同。惟瀕湖謂是頭痛、鼻淵、牙痛要藥,取其溫熱能入陽明而散浮熱。

壽頤按:頭痛固有真寒一證,宜用大辛大溫者,但鼻淵、牙痛類多火證,古人偶用溫散之藥,蓋亦反佐之義,用作嚮導,瀕湖竟以為散浮熱,得毋誤會,石頑和之,非也。

白話文:

蓽茇,也叫蓽撥,原產自波斯,名稱源於波斯方言,所以沒有標準寫法。它辛溫,是治療脾腎虛寒的主要藥物。古籍記載它能溫暖中焦、降逆氣、補益腰腳、消食、去除胃寒、治療陰疝和癖症,功效由此可見。另一古籍也記載蓽茇的功效,其藥性和主治都與前者相同,可能因為重複記載而未被刪除。李時珍也引用了這些記載。其他醫書也記載蓽茇能治療水瀉、虛痢、嘔逆、胃痛、臟腑虛冷和腸鳴;還能治療霍亂、寒氣、心痛。李時珍還說它是治療頭痛、鼻淵、牙痛的重要藥物,因為它溫熱,能進入陽明經,散發浮熱。但有人認為,頭痛雖有寒證可用辛溫藥治療,但鼻淵、牙痛多屬火證,古人偶爾用溫散的藥物,是屬於反佐的用法,用來引導藥力,李時珍認為它能散發浮熱,可能有所誤解。 用溫熱藥治療寒症,與用溫熱藥治療火症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