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雷

《本草正義》~ 卷之五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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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五 (24)

1. 益智子

[發明]益智,始見於陳藏器《本草拾遺》,謂之辛溫,不言其澀。但諸家所述主治,無一非溫澀功用。藏器主遺精虛漏,小便餘瀝,夜多小便者,以二十四枚碎之,入鹽同煎服,有奇效;東垣謂治客寒犯胃,和中益氣,及人多唾(石頑謂胃虛多唾,蓋胃氣虛寒而廉泉不攝,涎唾自流,此藥溫胃而澀,最有捷效);海藏謂益脾胃,理元氣,補腎虛滑瀝,皆溫補脾腎,而尤以固澀為主。

瀕湖謂其大辛,行陽退陰,三焦命門氣弱者宜之(此氣弱以元陽之氣而言);李氏《集驗方》縮泉丸(益智仁鹽炒,烏藥等分,酒煎山藥粉為丸)治脬氣不足,小便瀕數,及老年陽虛遺溺者皆效;楊仁齋《直指方》云心者,脾之母,進食不止於和脾,火能生土,當使心藥入脾胃藥中,庶幾相得,古人進食藥中,多用益智,土中益火也。

壽頤按:此為脾陽虛餒,而不思食者立法。脾土喜溫而惡寒,喜燥而惡濕,寒濕困之,則健運力乏而不思納穀,且食亦無味,此惟溫煦以助陽和,而斡旋大氣,則能進食,益智醒脾益胃,固亦與砂仁、豆蔻等一以貫之。仁齋說到益火生土上去,附會心經之藥,尚是捨近求遠,故意深言之,亦殊不必。

瀕湖又謂治心氣不足,夢泄赤濁。則以腎陽無權,滑泄不禁者立論,故可用此溫澀一法,然遺濁之果屬虛寒者絕少,石頑謂因於熱者,色黃乾結,不可誤用,極是。瀕湖又謂治熱傷心系,吐血、血崩諸證,則既是熱傷,而反用此辛熱之藥,何其背謬一至於此;要知洪氏《夷堅志》所載,吐血不止,驚顫狂躁一條,用益智等藥而愈者,本是小說家言,何可徵信,按之病理,寧不矛盾?東璧失檢,採入《綱目》,且因之而創為專治熱傷之吐血,亦可謂好奇太過矣。

白話文:

益智子

陳藏器最早記載益智子的藥性,認為其辛溫,但未提及收斂作用。然而,歷代醫家對其主治的描述,都指向溫和收斂的功效。陳藏器用它治療遺精、尿頻、夜尿,方法是將二十四枚益智子研碎,加鹽煎服,療效顯著;李東垣用它治療寒邪犯胃,和胃益氣,以及唾液過多(石頑認為胃虛寒導致唾液過多,是因胃氣虛寒,不能收斂涎液,益智子溫胃收斂,效果最佳);張元素認為益智子能益脾胃,調理元氣,補腎虛引起的遺精、尿頻,都是溫補脾腎,尤其強調其收斂固澀的功效。

寇宗奭認為益智子辛味很重,能行陽氣、退陰氣,三焦和命門火氣虛弱的人適合服用(這裡的氣虛指元陽之氣);李氏《集驗方》中的縮泉丸(用鹽炒過的益智仁與烏藥等量,用酒煎山藥粉做成藥丸)治療膀胱氣虛引起的尿頻,以及老年人陽虛導致尿失禁,都有效;楊仁齋《直指方》指出,心是脾的母,養脾不僅要和中,還需要火來生土,因此在脾胃藥中加入補心的藥物,才能相輔相成。古人很多補益的藥方中都使用益智子,認為它能滋養脾土之火。

筆者認為,這是針對脾陽虛弱,導致食慾不振的處方。脾土喜溫燥惡寒濕,寒濕困脾則運化功能減弱,導致食慾不振,吃東西也沒味道。益智子溫補脾陽,促進氣機運行,因此能增進食慾。益智子醒脾益胃的功效,與砂仁、豆蔻等藥物相似。楊仁齋所說的「火能生土」,牽強附會了心經的藥物,反而捨近求遠,不必深究。

寇宗奭還用益智子治療心氣不足導致夢遺、白濁,這是基於腎陽不足,不能收斂精液的理論,因此可以用溫補收斂的方法。然而,遺精白濁多因虛寒者甚少,石頑認為多因於熱,表現為顏色黃、質地乾結,不可誤用,這點非常正確。寇宗奭還用益智子治療熱傷心系引起的吐血、崩漏等症狀,這就矛盾了,因為熱證卻用辛熱之藥,是很大的錯誤。洪氏《夷堅志》記載用益智子治療吐血不止、驚顫狂躁的案例,只是小說記載,不可輕信,從病理學角度看,也自相矛盾。李時珍不察,將其收錄於《本草綱目》,並據此創造了專治熱傷性吐血的方劑,也過於輕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