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雷

《本草正義》~ 卷之五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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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五 (13)

1. ⿸尸气本

[禁忌]仲淳謂:陽證頭痛,火炎頭痛,皆不可用。劉云密《本草述》謂:治風頭痛者,乃陽虛而風邪乘之,非陰虛者所可投,其治風濕,亦本陽虛。

白話文:

[禁忌] 仲淳說:屬於陽證的頭痛,或是因為火氣上炎引起的頭痛,都不能使用此藥。劉云密在《本草述》中說:用來治療因風邪引起的頭痛,通常是因為陽氣虛弱,導致風邪侵入,並非是陰虛的情況所能使用的。而此藥用來治療風濕,也是因為原本就是陽氣虛弱。

2. 白芷

《本經》:「白茝:味辛,溫,主婦人漏下赤白,血閉陰腫,寒熱風頭侵目,淚出,長肌膚,潤澤顏色,可作面脂。」

《別錄》:「療風邪久渴,嘔吐,兩脅滿,風痛頭眩,目癢。」

[考證]茝,今作芷,古今字。風頭侵目,當作頭風,或頭下脫痛字,李氏《綱目》、石頑《逢原》,皆改作頭風侵目,於義固長,然嫌有擅改古書之弊,茲姑仍舊。潤澤下舊無「顏色」二字,惟瀕湖《綱目》有之,故仲淳《經疏》及孫氏問經堂輯《本經》皆無,但語氣頗未充足,姑從李氏。

[正義]白芷辛溫,芳香燥烈,疏風散寒,上行頭目清竅,亦能燥濕升陽,外達肌膚,內提清陽之氣,功用正與川芎、藁本近似。《本經》治女人漏下赤白,血閉陰腫,皆其清陽下陷,寒濕傷於中下之證,故宜溫升燥濕。頭風目淚,亦惟陽氣素虛而風寒風熱乘之者,庶能合轍。

如陽盛而襲風熱,已難概用,亦有陰虛而肝木上乘,疏泄太過,迎風淚流者,更非所宜。長肌膚,作面脂,義皆與藁本同。《別錄》療風邪,即以風寒外侵言之。久渴,仲淳謂當作久瀉,甚是。燥濕升清,振動陽明之氣,固治久瀉之良劑,必非渴證所宜,且古今各家,皆未聞以此療渴也。其治嘔吐者,胃陽不振,食入反出者宜之,而胃火熾盛,沖激逆上者,不可誤用。

脅滿,乃木鬱土中,遏抑少陽之氣,不得條達者宜之,而肝膽火炎,搘撐橫逆者,又在所禁。治風痛頭眩,亦惟陽和之氣不司布濩,而外風襲之者,始為合轍。《百一選方》謂都梁丸因王定國病風頭痛,至都梁求治,楊介以白芷一味為末,蜜丸彈子大,每嚼一丸,以茶清或荊芥湯化下,三服而病如失,遂以都梁名丸,是為陽虛風眩之實驗,若陰虛氣火上浮而為風眩,則又不可同日語矣。

[正訛]白芷,氣味辛溫,芳香特甚,最能燥濕。《本經》所謂長肌膚而潤澤顏色者,以溫養為義,初非謂通治外瘍,可以生肌長肉,乃《大明本草》,竟以治乳癰發背,瘰癧痔瘻,瘡痍疥癬,謂為破宿血,生新血,排膿止痛云云。潔古亦謂治頭面皮膚風痹燥癢;瀕湖且謂色白味辛,性溫氣厚,陽明主藥,癰疽為陽明濕熱,濕熱者溫以除之,故排膿生肌止痛。

壽頤謂辛溫上升之品,可治寒濕,必不可治濕熱,而潰瘍為病,濕熱者十之九而有餘,寒濕者十之一而不及,胡可以統治癰瘍,抱薪救火。《日華子》排膿止痛一句,實是無中生有,大乖醫藥原理。且潔古所謂皮膚燥癢者,明是火燥血熱,又安得投此辛燥之藥。瀕湖所謂濕熱者,溫以除之一句,如何講得過去。

總之諸公於瘍科理法未能體會,人云亦云,皆是耳食之學。

寇宗奭《衍義》謂:治帶下,腸有敗膿,淋露不已,腥穢殊甚,臍腹冷痛,皆由敗膿血所致,須此排膿:白芷一兩,單葉紅蜀葵根二兩,白芍藥、白枯礬各半兩,為末,以蠟為丸,梧子大,每空心米飲下十丸或十五丸,俟膿盡乃補之云云。

白話文:

白芷

《神農本草經》記載:白芷味辛溫,能治療婦女白帶、赤帶、血閉、陰部腫脹,以及因風寒侵襲頭部而引起的頭痛、流淚,還能滋養肌膚,使膚色潤澤,可作面脂使用。

《名醫別錄》記載:白芷能治療久患風邪、口渴、嘔吐、兩脅疼痛、頭痛眩暈、眼睛癢等症狀。

考證:「茝」是白芷的古字。原文「風頭侵目」應作「頭風侵目」,或「頭下脫痛」,李時珍《本草綱目》及石頑《醫學逢原》皆作「頭風侵目」,雖更合理,但有擅改古書之嫌,故保留原文。原文「潤澤」後「顏色」二字,《神農本草經》並無記載,但李時珍《本草綱目》有此記載,故沿用。

正義:白芷辛溫,氣味芳香而燥烈,能疏散風寒,上行頭面及五官清竅,又能燥濕升陽,外達肌膚,內提清陽之氣,其功效與川芎、藁本相似。《神農本草經》記載白芷能治療婦女白帶、赤帶、血閉、陰部腫脹等症,皆因清陽下陷,寒濕侵襲下焦所致,故需溫升燥濕。頭痛、流淚等症,也多因陽氣虛弱,受風寒或風熱侵襲所致。

但若陽盛而患風熱,或陰虛而肝氣上亢,疏泄過度,迎風流淚者,則不宜使用白芷。白芷滋養肌膚、可作面脂,與藁本功效相似。《名醫別錄》記載白芷能治療風邪,指的是風寒外侵。原文「久渴」應作「久瀉」,燥濕升清,振動陽明之氣,是治療久瀉的良藥,而非治療口渴。古今醫家皆未見以白芷治療口渴。白芷治療嘔吐,適用於胃陽虛弱,吃下去的食物馬上吐出來的情況,但若因胃火旺盛而嘔吐,則不可使用。

兩脅疼痛,多因肝氣鬱滯,少陽之氣不得宣通所致,而肝膽火旺,則不宜使用。治療頭痛眩暈,也僅適用於陽氣不足,外受風寒侵襲的情況。《百一選方》記載都梁丸,因王定國患頭痛,至都梁求治,楊介用白芷單味製成蜜丸,每服一丸,用茶或荊芥湯送服,三服而癒,故名都梁丸,此為陽虛風眩的驗方。若為陰虛氣火上浮導致的眩暈,則不可使用。

正訛:白芷氣味辛溫,芳香濃郁,最能燥濕。《神農本草經》記載白芷能滋養肌膚、使膚色潤澤,是指溫養作用,並非指能治療一切外瘍,生肌長肉。《大明本草》卻記載白芷能治療乳癰、發背、瘰癧、痔瘻、瘡瘍、疥癬等,認為其能破宿血、生新血、排膿止痛,潔古也認為其能治頭面皮膚風痹燥癢;李時珍更認為白芷色白味辛,性溫氣厚,是陽明經藥,癰疽屬陽明濕熱證,故可用溫熱之法治療,以排膿生肌止痛。

但壽世頤認為,辛溫上升的藥物能治寒濕,不能治濕熱,而潰瘍多為濕熱所致,寒濕者很少,故不可一概而論。 《日華子本草》記載白芷排膿止痛,實屬無稽之談,違背醫藥原理。潔古所謂皮膚燥癢,顯然是因火燥血熱,怎能再用辛燥之藥?李時珍所謂濕熱可用溫熱之法治療,也難以自圓其說。

總之,許多醫家對瘍科理法未能深入理解,人云亦云,皆是道聽途說。

寇宗奭《本草衍義》記載:治療帶下,腸道有膿液,淋漓不止,腥臭嚴重,臍腹冷痛,皆因膿血瘀滯所致,需用白芷排膿:白芷一兩,單葉紅蜀葵根二兩,白芍藥、白枯礬各半兩,研末,以蠟做成梧子大小的丸劑,空腹用米湯送服十至十五丸,待膿液排盡後再進補。

壽世頤認為:此證是帶下的一種,寒濕瘀阻不通,「臍腹冷痛」說明寒凝,故需溫升兼泄瘀固澀治療,雖稱敗膿,但與潰瘍排膿不同,不可混為一談,更不能將其視為排膿要藥,若用於實熱的諸瘍,則會加重病情。壽世頤治療瘍科三十年,僅在濕盛無火的證候中偶爾使用白芷,其他情況則不敢輕易嘗試。如意金黃散中含有白芷,是取其辛散之性以消散腫結而已。

《大明本草》又說白芷能去面部瘢痕,這是承接《神農本草經》中作面脂的說法。但又認為白芷能治目赤胬肉,這屬於風火上攻,也用辛溫升散之法,這就與《日華子本草》的記載一樣荒謬。

李時珍認為白芷能治鼻淵,鼻淵有風寒、風熱、肺熱鬱蒸三種,風寒鬱肺,鼻塞流涕,則白芷升陽可治。但若為風熱鼻淵,濁涕黃膿腥臭,則不可使用。又說白芷能治鼻衄、齒痛、眉稜骨痛,這些都是陽明熱盛上攻所致,古方偶爾使用白芷,是作為引經藥,而非君藥,將其列為主要藥物是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