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正義》~ 卷之四 (19)
卷之四 (19)
1. 胡蘆巴
[發明]胡蘆巴,始見《嘉祐本草》,言其味苦大溫,主治元臟虛冷氣,腹脅脹滿,面色青黑。得茴香子,治旁光氣甚效,乃溫養下焦,疏泄寒氣之藥。後人以治疝瘕、腳氣等證,必系真陽式微,水寒氣滯者為宜,苟挾溫邪,即為大忌。石頑謂元陽不足,冷氣潛伏者宜之。
又謂奔豚偏墜及小腹有形,上下走痛者,用胡蘆巴丸,腎氣不攝,上熱下寒,厥熱嘔吐者,用黑錫丹,皆與金鈴子一寒一熱同用,其導火歸元之功可知。張子和《儒門事親》謂病目不睹,服胡蘆巴頻頻不缺,不周歲而目中微痛,恍如蟲行入眥漸愈。
壽頤按:此惟治腎氣真寒,因而目盲者。然目病之此證極少,即曰有之,亦非一物所能奏效,而子和過甚言之,殊不足信。《直指方》胡蘆巴一味炒研末,茴香湯下,治小腸氣痛,此亦腎氣虛寒者為宜,辨之不可不審。
白話文:
胡蘆巴味苦性溫,主要治療元氣虛弱寒冷、腹部脅肋脹滿、面色青黑等症狀。搭配茴香使用,治療下焦虛寒效果更佳,它能溫暖下焦,疏散寒邪。後世用它治療疝氣、腳氣等疾病,適用於真陽不足、寒邪氣滯的患者,若伴有溫邪則禁用。石頑認為,元陽不足、寒邪潛伏的患者適合服用。
奔豚氣痛、小腹腫脹疼痛的患者,可用胡蘆巴丸治療;腎氣不足,上熱下寒,伴有厥熱嘔吐的患者,則可用黑錫丹治療。這兩種藥物都和金鈴子(一寒一熱)搭配使用,可見其引火歸元的功效。張子和在《儒門事親》中記載,治療目盲患者服用胡蘆巴,一年內視力逐漸恢復,但這只適用於腎陽虛寒導致的目盲。由於這種情況很少見,即使有,也不可能單靠一種藥物就能奏效,張子和的記載過於誇大,不足為信。《直指方》中記載,單用炒研的胡蘆巴粉末,用茴香湯送服,可治療小腸氣痛,這也只適用於腎陽虛寒的患者,需謹慎辨證。
2. 紅花(古名紅藍花)
[發明]紅花,其葉如藍,而其花色紅,故古有紅藍之名。始見於《開寶本草》,已名紅花,稱其辛溫,主治產後血暈,口噤,惡瘀不盡,絞痛,胎死腹中。蓋以其色殷紅,體質又輕揚疏達,故專入血分,為疏通經絡,活血行滯之品。
海藏謂辛、甘、苦,溫,肝經血分之藥,得酒尤良;丹溪謂多用則破瘀,少用則養血;瀕湖謂活血潤燥,止痛散腫,通經;景岳謂達痘瘡血熱之難出,散斑疹血滯之不消者;石頑謂其解痘毒,散赤腫,治產後血暈,瘀痛,宜和童便用之。過用,亦使血行不止,且兼能上行,不可不知。
要之,性本溫和,氣兼辛散,凡瘀滯內積,及經絡不利諸證,皆其專主,但走而不守,迅利四達,不宜大劑獨任,苟僅以為疏達和血之用,小劑亦無流弊。若《養疴漫筆》所謂產悶已絕,以紅花數十斤煮湯薰之,半日乃蘇之說,則小說家無稽之言,不足取信。
李瀕湖雖以許胤宗薰柳太后中風一法相比,然試以醫藥之實在功用言之,許案治病在腠理,藥氣薰蒸,以通皮毛之氣,猶可說也,若產後悶絕,則是里病,豈薰蒸之氣所能達到,且病在血分,又非僅通其氣分可以有功。況紅花又能氣分之藥(注:語不通順,疑有誤植或脫漏),壽頤每謂文學家不明醫理,所載醫家治案異想天開,不合醫藥之原理者,所在而是。《二十四史》方術傳中,已多怪怪奇奇之事,更何論乎邑志家乘,傳記卮言。
壽頤輯錄《古今醫案平議》,擬以怪誕不經諸案,編為附錄一種,頗覺牛鬼蛇神,無其不有,而考其原本,多出正史,多出志乘,若小說讕言猶不在其列,學者必須辨得真是非,而後醫藥之真相,乃不為邪說淫辭所蔽,則此道其庶乎有昌明之一日也(許治柳太后一條,壽頤尚疑其文人附會,果未必有是事,說詳拙編《古今醫案平議》第二種內風腦神經病門真中風一類)。《圖經本草》:紅花一大兩,分為四分,以酒一大升煮,頓服,治血氣痛。
壽頤按:斤兩升斗,皆古小而今大,大約唐以前僅及今三分之一,至隋唐之間,則通行之權量,已與今相近。惟量藥則猶沿用古法,所以其時有大稱小稱(稱,今作秤)、大斗小鬥之名。大者即當時所通行,小者即舊時之權量也。唐人醫書,時有大兩、大斗、大升字樣,則即以當時通用之權量為計,所以別於古法,可見其時著書者之精細。此方所謂一大升、一大兩,即其例也。
壽頤別有《古今權量考》,言之頗詳,已編入《談醫考證集》中。
白話文:
紅花(古名紅藍花)
紅花,葉子像藍草,但花是紅色的,所以古時候叫做紅藍花。最早記載在《開寶本草》,當時已經稱為紅花,被認為是辛溫的藥物,主要治療產後血暈、口不能言、惡露不盡、絞痛、胎死腹中。因為它的顏色殷紅,質地輕盈通達,所以專門作用於血液循環系統,能疏通經絡,活血化瘀。
有些醫家認為紅花味辛、甘、苦,性溫,歸肝經,作用於血分,用酒送服效果更好;也有人認為,少量使用能養血,大量使用則能破瘀;還有醫家認為它能活血潤燥、止痛散腫、通經;另有人說它能幫助痘瘡發熱時難以排出膿毒的症狀,以及散去斑疹因血瘀而無法消退的現象;也有人認為它能解痘毒、散紅腫,治療產後血暈、瘀痛,宜與童尿同用。但過量使用,會導致出血不止,而且還有可能引起上行出血,不可不注意。
總而言之,紅花的藥性溫和,氣味辛散,凡是瘀血內積,以及經絡不通的病症,都是它的主治範圍。但是它的藥效迅速而沒有持久性,作用遍及全身,不宜大量單獨使用。如果只是為了疏通經絡、調和血液,少量使用則沒有什麼副作用。但像《養疴漫筆》中記載的,產後昏迷不醒,用幾十斤紅花煮水熏蒸,半天后才蘇醒的說法,純屬小說家的虛構,不足為信。
李瀕湖雖然拿許胤宗用紅花薰蒸柳太后中風的例子作比,但從藥物實際療效來說,許氏的治療是作用於肌膚表層,藥氣薰蒸,以疏通皮膚毛孔的氣血,還算可以理解。但產後昏迷是內臟疾病,哪能單靠薰蒸之氣達到治療效果呢?而且這種病症在於血分,也不是單純疏通氣分就能奏效的。況且紅花也(原文此处疑似有误或缺漏),壽頤經常說文人不懂醫理,記載的醫家治案很多是異想天開,不符合醫藥原理。二十四史中關於方術的記載,已經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更何況是地方志、家譜和傳記中的零星記載。
壽頤編撰《古今醫案平議》時,將這些荒誕不經的病例編為附錄,覺得裡面什麼怪力亂神的事情都有,但仔細考究其來源,大多出自正史或地方志,小說野史的記載還不算多。學習醫術的人必須分辨真偽,這樣才能避免被錯誤的說法所迷惑,醫學才有希望發展進步。(關於許胤宗治療柳太后中風一事,壽頤也懷疑是文人附會,未必是真的,詳見拙編《古今醫案平議》第二種內風腦神經病門真中風一類)。《圖經本草》記載:紅花一大兩,分成四份,用一大升酒煮,一次服下,治療血氣痛。
壽頤注:古代的斤兩升斗單位,都比現在的小,大約唐朝以前只有現在的三分之一左右,到隋唐之際,通行的權衡制度才接近現在。但是用藥量仍然沿用古法,所以當時有大稱小稱、大斗小斗之分。大的指當時通行的單位,小的指舊時的單位。唐代的醫書,有時會出現大兩、大斗、大升字樣,指的是當時通行的權衡單位,與古代有所區別,可見當時著書者的謹慎。這個方子中所說的一大升、一大兩,就是這個意思。
壽頤另有《古今權量考》一書,對此有詳細的論述,已編入《談醫考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