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正義》~ 卷之四 (12)
卷之四 (12)
1. 葵
(即錦葵,古亦稱荊葵,即《詩》東門之枌,及《爾雅》之荍也。其子即冬葵子)
白話文:
葵指的是錦葵,古時候也叫它荊葵,就是《詩經》裡提到的東門的枌樹,以及《爾雅》中所說的荍。葵的種子就是冬葵子。
2. 冬葵子
《本經》:「味甘,寒。主五臟六府寒熱羸瘦,五癃,利小便,久服堅骨長肌肉。」
《別錄》:「療婦人乳內閉腫痛。」
[考證]花卉之中以葵為名者最多,其實則種種不一。古人以葵為常食之品,如《詩》之烹葵,《禮》之夏用葵,最是習見之物,然今人皆不識為何物。考《爾雅·釋草》:莃、菟葵;郭注:似葵而小,啖之滑。是菟葵固可啖,而曰似葵則非葵矣。《爾雅》又有芹、楚葵,即今之水芹。
《毛詩傳》又有茆,鳧葵;《說文》有虊,鳧葵;《廣雅》有虊、茆,鳧葵。即今之蒪菜,則皆可食。然各為一種,雖同以葵名,而非即葵也。《爾雅》又有終葵繁露,郭注謂大莖小葉,近人以為似今之西番蓮,則非葵之同類。李瀕湖謂即《別錄》之落葵,以落字為即終字之誤,其說甚是。
則今之胭脂菜,性亦寒滑,與葵相近,因得葵名,此又別為一種。許叔重《說文解字》則曰葵,菜也。又有希免葵、芹楚葵、虊鳧葵,似許氏所稱之葵菜,即此三者之總稱,然古人既以一字為名,蘇恭亦謂常食之品,則固專有一種,必不能如蘇頌《圖經》之例,意以蜀葵、錦葵、黃葵、終葵、兔葵等物,渾合言之,而曰皆有功用也。
考《爾雅》荍,蚍衃,郭注今荊葵也,似葵,紫色;《說文》荍,蚍蝦也;《詩》東門之枌;《毛傳》荍,芘芣也;《正義》引舍人注:荍,一名蚍衃;陸機疏:芘芣,一名荊葵;《廣雅》荊葵,葵也;羅願《爾雅翼》荊葵,花似五銖錢大,色粉紅,有紫紋縷之,一名錦葵;郝懿行《爾雅義疏》謂荊、錦、荍,俱一聲之轉;阮文達謂荍即《經典》之葵,今人不識,惟揚州人以為常蔬(注:原作「疏」,據意改),清油淡煮,味極甘滑。阮氏籍錄儀徵,博通今古,其說堪信,且與古人所謂葵性甘滑者,自然符合。
然則葵之專名,自當屬之荊葵,非菟葵、楚葵、鳧葵之別為一物者可比。寇宗奭謂綠葉如黃蜀葵,其花至小,如初開單葉蜀葵,有檀心,色如壯丹姚黃者,即錦葵也。雖郭氏《爾雅注》謂荊葵似葵,則荊葵與葵,明非一物,然細玩郭氏註文,既謂菟葵似葵而小,又謂荊葵似葵,則菟葵、荊葵,又皆非葵,試思其所謂葵者,果是何物,豈欲以終葵繁露當之乎?然郭注又以為承露大莖小葉,花紫黃色,則又與荊葵、菟葵皆不類,何得稱其似?此郝懿行《爾雅義疏》所以謂郭氏亦不識葵也。
今推景純之意,未必果不識葵,其謂荊葵似葵紫色者,蓋謂荊葵之花,似蜀葵而色紫耳,似今本《爾雅》註文,脫一蜀字,是則蜀葵乃葵之大者,而荊葵則為古人烹葵、葵苴之葵,其花紫色,洵是確鑿可據。再以阮氏芸臺之意合之,乃知古人以葵為菜,即今之錦葵,於古則亦謂之荊葵,其菟葵則為葵類之較小者。
白話文:
冬葵子
《本經》說:「味道甘甜,性寒。主要治療五臟六腑的虛寒和熱病引起的身體消瘦,以及五種小便不通的病症,能使小便順暢。長期服用可以使骨骼強壯,肌肉生長。」
《別錄》說:「可以治療婦女因乳汁鬱積不通引起的腫脹疼痛。」
考證:
在花卉中,以「葵」為名的種類非常多,但實際上它們之間差異很大。古人把葵當作日常食物,例如《詩經》裡說的「烹煮葵菜」,《禮記》裡說的「夏天食用葵菜」,都是很常見的事物,但現在的人都不認識它到底是什麼了。
考證《爾雅·釋草》的記載:「莃、菟葵」,郭璞註解說:「外形像葵但比較小,可以食用,吃起來滑潤。」可見菟葵是可以吃的,但說是「像葵」就表示它不是真正的葵。《爾雅》中還有「芹、楚葵」,就是現在的水芹。
《毛詩傳》裡有「茆,鳧葵」;《說文》裡有「虊,鳧葵」;《廣雅》裡有「虊、茆,鳧葵」,這些都是現在的蒪菜,都可以食用。但它們各自都是不同的種類,雖然都以「葵」為名,卻不是指同一種植物。《爾雅》中還有「終葵繁露」,郭璞註解說它「莖大葉小」,現代人認為它像現在的西番蓮,那就更不是葵的同類了。李時珍認為它就是《別錄》中記載的「落葵」,認為「落」字是「終」字的誤寫,他的說法很有道理。
現在的胭脂菜,性質也寒冷滑潤,跟葵很相似,因此也得了個「葵」的名字,但這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植物。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說:「葵,是一種蔬菜。」還有「希免葵」、「芹楚葵」、「虊鳧葵」,看起來許慎所說的葵菜,應該是這三者的總稱,但古人既然用一個字來稱呼它,而且蘇恭也認為葵是日常食用的蔬菜,那麼它肯定特指一種植物,絕對不能像蘇頌在《圖經》裡那樣,把蜀葵、錦葵、黃葵、終葵、兔葵等混在一起說,認為它們都有藥用功效。
考證《爾雅》中記載:「荍,蚍衃」,郭璞註解說:「就是現在的荊葵,外形像葵,顏色是紫色的。」《說文》中說:「荍,就是蚍蝦。」《詩經》裡說:「東門的枌樹」,《毛傳》中說:「荍,就是芘芣」;《正義》引用舍人的註解說:「荍,又名蚍衃。」陸機疏解說:「芘芣,又名荊葵。」《廣雅》中說:「荊葵,就是葵。」羅願在《爾雅翼》中說:「荊葵,花朵像五銖錢那麼大,顏色是粉紅色,有紫色的紋路,又名錦葵。」郝懿行在《爾雅義疏》中認為荊、錦、荍這三個字,都是同音轉化的關係。阮元認為荍就是《經典》中所說的葵,現在的人都不認識它了,只有揚州人把它當作普通的蔬菜,用清油清淡地煮著吃,味道非常甘甜滑潤。阮元是儀徵人,學識淵博,通曉古今,他的說法是可信的,而且與古人所說葵的特性是甘甜滑潤的說法,自然吻合。
由此可見,葵的專名應該是指荊葵,而不是像菟葵、楚葵、鳧葵等被區分開來的其他植物。寇宗奭說荊葵的「綠葉像黃蜀葵,花很小,像剛開的單瓣蜀葵,花蕊是檀木色,顏色像牡丹中的姚黃」,那就是錦葵。雖然郭璞在《爾雅注》中說荊葵像葵,這表明荊葵與葵明顯不是同一種植物,但仔細分析郭璞的註解,他既說菟葵像葵而小,又說荊葵像葵,那麼菟葵、荊葵都不是真正的葵,試想他所說的葵,究竟是什麼呢?難道想用終葵繁露來代替嗎?但郭璞又註解說終葵繁露「莖大葉小,花是紫黃色」,這又與荊葵、菟葵都不同,怎麼能說它像葵呢?這就是郝懿行在《爾雅義疏》中說郭璞也不認識葵的原因。
現在推測郭璞的意思,未必真的不認識葵,他說荊葵像葵且是紫色的,大概是指荊葵的花,像蜀葵但顏色是紫色的,可能是現在的《爾雅》註文中,漏了一個「蜀」字。蜀葵是葵中較大的品種,而荊葵則是古人烹煮的葵菜,也就是葵苴,它的花是紫色的,這點是確實可信的。再結合阮元的說法,就可以知道古人把葵當作蔬菜,就是現在的錦葵,在古代也叫做荊葵,而菟葵則是葵類中較小的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