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指要》~ 卷六 (6)
卷六 (6)
1. 小兒診法
小兒非無脈可診，虛實不易定耳，不若以指紋之可見者，與面色病候相印證，此望切兩兼之意。按十二經脈始於太陰肺，其支者從腕後出食指之端，以交於陽明大腸脈，即此指紋是也。夫指紋與寸關尺同一脈也。但由旁支，脈體差小耳，苟神明於用，則與寸關尺互相印證，而又聞聲察色，其病情自可得矣。稽古《內經》乳子之病有二，曰病熱，曰中風。
白話文：
小兒雖然沒有脈象可以診斷，但虛實難以確定。不如下觀察手指紋，與面色病症相印證，這既是望診又是切診。
十二經脈起始於太陰肺經，它的支脈從手腕後方出來，經過食指尖端，與陽明大腸脈相交。這個手指紋就是食指尖端的紋路。
指紋與寸關尺脈是同一路脈。只是由於從旁支出來的，脈體比較細小。如果仔細觀察，就可以和寸關尺脈互相印證，再結合觀察面色和聽聲音，小兒的病情就可以得知了。
考查古代<內經>，乳兒的疾病有兩種，一是熱病，一是中風。
病熱之脈宜浮洪忌沉細，中風之脈宜實大忌急數。若大而緩，乃胃氣存而邪氣退，則在所不忌，此經訓言簡意切，總括無餘者也。然小兒自彌月以至三歲，診之為難，故宋孝子錢仲陽乃始明指紋之法，以食指分為三關，第一節寅位為風關，第二節卯位為氣關，第三節辰位為命關。位則自上而下，邪則自淺而深，證則自輕而重。
白話文：
發熱的脈象應該浮大而不沉細。中風的脈象應該有力而大，不宜急促而快。如果脈象有力而緩慢，說明胃氣充足，邪氣消退，這種情況就不用擔心。這句話言簡意賅，概括了全部內容。
但是，對於一個月到三歲的小兒，診脈比較困難。所以宋朝的孝子錢仲陽首創了指紋診脈之法，將食指分成三關：第一節寅位稱為「風關」，第二節卯位稱為「氣關」，第三節辰位稱為「命關」。脈位從上到下，病邪從淺到深，病情從輕到重。
紋見寅關，邪氣初入，紋見卯關，邪氣正盛，紋見辰關，邪氣充盛。設透關射甲則邪無所容，如亢龍之象矣。然紋之所見，總以活動紅潤為吉，滯澀黑黯為凶，不得徒執衝上辰關，遂為不救耳。且又當以浮沉分表裡，紅紫辨寒熱，淡滯定虛實。如指紋紅黃隱隱，乳子無病之診。
白話文：
當指紋出現於「寅關」，表示邪氣剛剛進入。出現於「卯關」，邪氣正旺盛。出現於「辰關」，邪氣已充斥全身。
如果指紋能穿透關口，直達「甲區」，則邪氣無處藏身，就像騰飛的巨龍般強盛。但要注意，指紋出現的位置僅是一個參考。關鍵在於指紋是否紅潤飽滿(吉)，還是滯澀暗淡(兇)。
此外，還要根據指紋的浮沉區分表裡證，根據顏色區分寒熱證，根據明暗判斷虛實。例如：如果指紋呈現隱隱的紅黃色，則表明嬰兒沒有疾病。
指紋若浮，邪尚在表，速宜疏散。指紋若沉，邪已入里。但淺而半沉，往來寒熱，則邪尚在經，治宜解肌瀉火。若深而極沉，則邪已入府，急須攻下救里。倘見身熱，猶以風藥治之，此病在內而治其外，不特邪不能服，適足燥其陰血，愈增其困也。如指紋紅鮮，由血滯也，此寒邪初入皮毛之應，無論內寒外熱，初病久病，一見此紋，總以寒症施治。若紋色淡瑩，中氣弱也，淡而兼紅，虛寒之應也。
白話文：
如果指紋浮起，說明邪氣還在身體表面，需要儘快驅散。如果指紋下沉，表示邪氣已經進入身體內部。但如果下沉不深，時而發寒時而發熱，說明邪氣還在經絡中，需要解表散熱。如果指紋下沉很深，說明邪氣已經深入腑臟，需要緊急攻下驅邪。如果同時發現身體發熱，仍然使用驅風藥物治療，這是治標不治本，不但無法清除邪氣，還會耗傷陰血，加重病情。如果指紋呈現鮮紅色，是因為血氣滯留，這是寒邪初犯皮膚皮毛的表現，無論內寒外熱、初病久病，見到這種指紋，都應當以治療寒症為主。如果指紋顏色淡白光亮，說明中氣虛弱；如果淡白中帶紅，說明氣血虛寒。
惟紋見深紅，由寒閉汗孔，腠理不通，寒化為熱矣。若熱壅經絡紋必見紫，紫為熱盛，千古定論也。至於肝膽受邪，指紋必青，此傷風候也。但可以風熱目之，不可云驚風以誤人。如紫而兼青者是為傷食。蓋飲食有形之物阻抑中焦，壅遏脾氣，不能宣布，故風木乘其困而侮之，所以痰氣上逆也，疏通壅滯，令其流利，則病愈矣。
白話文：
如果紋路呈現暗紅色，是因為寒氣閉塞汗孔，皮膚組織不通，寒氣轉變成了熱氣。如果熱氣壅塞在經絡中，紋路一定會呈現紫色，紫色代表熱氣旺盛，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至於肝膽受邪氣，手指紋一定會呈現青色，這是傷風的徵兆。但可以將其稱為風熱，不能說是驚風而誤導他人。如果紫色中帶有青色，這是傷食。因為飲食中實質性的食物阻塞了中焦，阻礙了脾氣的運行，導致氣血無法暢通，所以風木趁虛而入，侵襲脾氣，因此導致痰氣上逆。疏通阻塞之處，讓氣血運行通暢，就能痊癒。
惟青而兼黑者，此風痰實熱固結中焦，脾氣抑鬱之至，急宜攻下，庶有生機，誤認驚風百無一救耳。若夫小兒稟賦陽虛，面色㿠白，唇舌淡瑩者，指紋四時皆淡，即有病之時，亦止淡紅淡青淡紫而已。淡紅為虛寒，淡青為虛風，淡紫為虛熱。無論新病久病總歸於虛，切勿誤投攻伐致成莫救。
白話文：
如果只有青色但同時帶有黑色，表示風痰實熱嚴重堵塞在中焦，導致脾氣極度抑鬱，必須立即使用瀉下法，纔有生路。如果誤認為是驚風，則難以救治。
如果小孩稟賦陽氣虛弱，面色蒼白，脣舌顏色淡白清瑩的，無論哪個季節，指紋顏色都偏淡，即使生病時也只會呈現淡紅、淡青、淡紫色。淡紅色表示虛寒，淡青色表示虛風，淡紫色表示虛熱。無論新病或舊病，總體而言都是虛證，切勿誤投瀉下或攻伐的藥物，以免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如指紋澀滯，全無活潑流利之象，此由飲食風熱相搏，是為實證，急宜盪滌，去其菀莝則可愈也。若三關純黑，推之不動，或硬如木直，或間如黑子，最危最惡不可治矣。若其紋形主病皆可詳推，如紋入掌中則為腹痛，知掌心為包絡所主，知胃之大絡入心則知治法矣。至若紋如彎弓，內外有別，彎向中指為內，此外感風寒，治之猶易。
白話文：
如果（指紋）紋路粗糙滯澀，完全沒有靈活流通的跡象，這是飲食不當、風熱互相搏擊所致，屬於實證，需要及時清除，去除病邪就可以痊癒。
如果三關（指紋的三個部位：天紋、人紋、地紋）都是純黑色，推也推不動，或者堅硬如木，或者間雜著黑色點點，這是最危險最嚴重的病證，無法醫治。
如果指紋紋路形狀可以判斷疾病，例如紋路深入掌中，就代表腹痛，因為掌心是由包絡主管的，胃經的大絡脈會進入心臟，就知道治療方法了。
至於如果指紋紋路像彎弓一樣，彎曲的弧度向中指一方，就屬於內感風寒，治療起來比較容易。
惟彎向大指為外，此內傷飲食，治之稍難。其有紋形如水字者，此食填太陰，阻塞中焦，陰陽之氣不得升降，治之宜宣通也。此皆診視指紋之切要也。然小兒診法，尤有要焉。夫《內經》以大小緩急診視小兒，亦浮沉遲數之意。蓋大即浮洪類也，小即沉細類也，急即數，緩即遲也，不若易以浮沉遲數之為得乎？再以有力無力，辨其陰陽表裡寒熱虛實。此至顯明、至平易、至確當，誠診視小兒不易之妙法也。
白話文：
只有彎向大拇指的一面纔是外側，這是內傷的飲食問題，治療起來比較困難。指甲上如果有像水字形的紋路，這是因為食物堵塞了太陰經，導致中焦不通，陰陽之氣無法升降，需要用疏通的方法治療。這些都是觀察指紋診斷時需要注意的重要事項。
但是診斷兒童的病情，還需要注意以下事項。醫書《內經》用大小緩急的方法診斷兒童的病情，其實就是浮沉遲數的意思。所謂「大」就是浮脈洪大的類型，「小」就是沉脈細弱的類型，「急」就是脈搏數，「緩」就是脈搏遲。這樣用浮沉遲數來診斷不是更合適嗎？再根據脈搏的有力或無力，辨別出陰陽表裡寒熱虛實。這是一個非常明顯、容易理解、非常準確的方法，是診斷兒童病情不易之妙法。
第手腕短促，惟以一指候之，誠非易易事。然保赤之道，亦在心誠求之而已矣。茲採明白易曉者四條，錄之以示為準則。如脈之主病，浮脈主表病在外，沉脈主裡病在內，遲脈主藏病為寒，數脈主府病為熱，四至五至為遲為不足，浮遲外寒，沉遲內寒，有力實寒，無力虛寒，此一要也。
白話文：
手腕短小，只能用一根手指來號脈，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要掌握治小孩疾病的方法，關鍵在於用心求教。這裡摘錄了四個清楚明白的原則，供大家參考。例如，脈象可以判斷疾病主證：浮脈主表證，病在體表；沉脈主裡證，病在體內；遲脈主藏證，為寒證；數脈主府證，為熱證；脈搏四至五至為遲脈，表示氣血不足；浮遲脈為外寒；沉遲脈為內寒；有力的遲脈為實寒；無力的遲脈為虛寒。這是一個要點。
又如脈之主證，浮而有力為風熱，無力為陰虛；沉而有力為痰食，無力為氣滯；遲而有力為疼痛，無力為虛寒；數而有力為實熱，無力為瘡瘍，此一要也。又如脈證之有虛實，浮洪壯熱，表之實也，浮濡大汗，表之虛也，沉而有力，痰凝食滯結於裡也，沉而無力，氣滯於中不運化也，遲主虛寒諸痛多實，數主實熱瘡瘍多虛，此亦一要也。又如脈證之有宜忌，脈浮身熱陽邪居表，應從汗解，如沉細身涼，則無論表裡，不堪攻伐。
白話文：
脈象可以反映出身體的狀況，例如浮脈有力代表風熱，無力則代表陰虛；沉脈有力代表痰食，無力則代表氣滯；遲脈有力代表疼痛，無力則代表虛寒；數脈有力代表實熱，無力則代表瘡瘍。這些都是重要的脈象診斷依據。此外，脈象還可以判斷病情的虛實，浮洪壯熱屬於表實，浮濡大汗屬於表虛，沉而有力屬於痰凝食滯，沉而無力屬於氣滯，遲脈主虛寒疼痛多實，數脈主實熱瘡瘍多虛。這些也是診斷的重要依據。在治療方面，也要根據脈象的宜忌來選擇藥物，例如脈浮身熱屬於陽邪在表，應該用發汗的方法治療，如果脈沉細身涼，無論表裡，都不能用攻伐的藥物。
凡面腮紅、大便秘、小便黃、渴不止、上氣急、足心熱、眼紅赤，七者皆屬熱證，忌用溫補。面㿠白、糞青白、肚虛脹、眼珠青、吐瀉、無熱、足脛冷、睡露睛，七者皆屬寒證，忌用清涼，此亦一要也。凡此指紋脈證，皆小兒診視之切要，學者所當熟識也。按此而精求治法，則左右逢原，自可得心而應手矣。
白話文：
如果出現以下七種表現：臉色發紅、大便乾燥、尿液黃色、口渴難耐、氣喘吁吁、腳心發熱、眼睛發紅，這些都屬於熱證，要避免使用溫補藥物。如果出現以下七種表現：臉色蒼白、大便青白、腹部空虛脹大、眼睛發青、嘔吐腹瀉、不發燒、腳踝發冷、睡覺時眼睛睜開，這些都屬於寒證，要避免使用清涼藥物。這也是診斷中的重要依據。凡是有關這些指紋和脈象的證候，都是小兒診治中的關鍵要素。學者們必須熟記這些內容。按照這些原理精益求精地探索治療方法，就能夠左右逢源，治療患兒時得心應手。
2. 痘位脈證總要
小兒出痘，自頭面以及周身，各有藏府所屬部位，治者須詳察部位以定吉凶。如額先見點者是毒發於心也，頦先見點者毒發於腎也，左頰先見點者毒發於肝也，右頰先見點者毒發於肺也，鼻先見點者毒發於脾也。
白話文：
小兒出痘瘡，從頭部、臉部到身體每個部位，都有對應的臟腑部位。治病時，必須仔細觀察痘瘡部位，來判斷吉凶。如果額頭先出現痘點，表示毒氣發於心臟；下巴先出現痘點，表示毒氣發於腎臟；左臉頰先出現痘點，表示毒氣發於肝臟；右臉頰先出現痘點，表示毒氣發於肺臟；鼻子先出現痘點，表示毒氣發於脾臟。
項背腰臀足踹，太陽經所屬也；頭顱眉眶胸乳牙齦，陽明經所屬也；左右額角耳前腋脅，少陽經所屬也；中腕兩肘四肢，太陰經所屬也；臍腹手足心內廉足跟，少陰經所屬也；頭項小腹，男婦陰器，厥陰經所屬也。至於包絡，乃周身脂膜之絡，聯屬百骸藏府者也，周身發痘俱從此出，故無一定部位也。
白話文：
脖頸、後背、腰部、臀部、腳後跟，這些部位都屬於太陽經。 頭顱、眉毛、眼睛凹陷處、胸部、乳房、牙齦，這些部位都屬於陽明經。 額頭兩側、耳朵前面、腋下、肋骨旁邊，這些部位都屬於少陽經。 兩手腕、兩肘部、四肢，這些部位都屬於太陰經。 肚臍、腹部、手心和腳心、腳後跟的內側，這些部位都屬於少陰經。 頭部、脖頸、小腹、男女性器官，這些部位都屬於厥陰經。 至於包絡，是全身脂肪和筋膜的網絡，連接著全身的骨骼和內臟。 全身長痘痘都是從這個部位出來的，所以沒有固定的位置。
凡痘瘡，手足常要和暖，不宜大熱大寒。寒熱太甚，則水火偏勝而殘矣。如病人六府閉結、狂妄煩躁、口乾作渴，其脈洪數沉緊者是也。手足熱，本病也。若手足冷，陽極似陰，謂之陽厥，下之勿疑，宜承氣化毒湯。或曾經吐瀉，其脈沉細微弱者，虛也。手足冷，本病也。若手足熱，乃陰極似陽，謂之陰燥，宜補之，回陽化毒湯溫之。
白話文：
在治療痘瘡時，手腳應保持溫暖，不宜過熱或過冷。冷熱過度，會導致水火失衡，病情加重。
如果病人出現大便不通、神志不清、口乾舌燥，其脈象洪大有力，沉緊有力，說明這是本病引起的手足發熱。
如果手腳發冷，由陽熱轉化為寒涼，稱為陽厥，應立即下藥治療，使用承氣化毒湯排除毒素。
如果病人曾有嘔吐或腹瀉，其脈象細弱無力，說明這是虛症。手腳發冷是本病的表現。
如果手腳發熱，由陰寒轉化為陽熱，稱為陰燥，應使用補藥，回陽化毒湯溫暖身體。
此痘之大要也。至其間變態錯出，臨證察脈用藥施治，要在人之神而明之已耳。若夫水痘似正痘，外候面赤唇紅，眼光如水、咳嗽噴嚏，涕唾稠黏，身熱，二三日始出，明淨如水泡，此發於脾肺二經，由濕熱而成也。其顆易脹易靨，不似正痘之漿難滿，而痂難收也。若溫之則痂亦難落，變成爛瘡，切忌姜椒辛辣並沐浴冷水，犯之則成瘡疥水腫，自始至終惟小麥湯為準，此又不可不辨者也。
白話文：
這是痘疹的大概情況。至於過程中發生的各種變異，在臨牀上觀察脈象用藥施治，關鍵在於醫者的敏銳觀察和理解。
比如水痘，與正痘相似，外觀上臉紅脣紅，眼睛流淚、咳嗽噴嚏，鼻涕唾液粘稠，身體發熱，兩三天後開始出痘，晶瑩剔透如水泡，這是由脾肺兩經濕熱引起的。
它的痘顆容易脹大、潰爛，不像正痘的膿液難以排出，結痂也不容易。如果用溫熱方法治療，結痂也會難以脫落，變成長潰爛的瘡。因此，必須避免使用姜、椒等辛辣之物，也不能用冷水洗澡，否則會變成瘡疥水腫。從始至終，以小麥湯為主方，這一點不可不辨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