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指要》~ 周序
周序
1. 周序
人身一小天地也。天有五運六氣之殊，地有四方燥濕剛柔之異，人有稟賦厚薄強弱之分，故或感天時而病，或觸地氣而病，或緣七情而病，致病之由不一，而莫不各有所因。業醫者非洞悉乎天時、地氣、人事之理，安能審表裡、寒熱、虛實之辨？此和、緩之不世出，而岐、軒之傳罕能窺其秘也。
壬申歲，予秉篆長沙幕中，沈君春庭與攸邑蔡君乃庵交契往來款洽，予因得晤蔡君，接挹之頃，藹然和霽，溢於眉宇，知其蘊蓄者深矣。春庭謂予曰：蔡君天資英敏，學博才贍，壯歲困於場屋不得出。所學以利濟斯世，益潛心於四子之書，以窮理盡性。研經之暇，旁及於岐、軒諸書。
所著有《四書匯鈔》、《醫學指要》，予心志之。嗣蔡君以二書進質，予反復玩味，講義闡幽顯微，集諸家之說，使聖賢經旨、程朱註釋昭如日星，時復自出心得，多所發明。其醫學一編，上二卷詳臟腑、經絡、骨度內外相因之理；中二卷明脈訣體象、主病兼病，集各家要旨；末卷渾舉病證治法，並傷寒、婦女、小兒脈要。雖不知醫者，覽是書而病情診治之方燦若列眉。
嗚呼！自《靈》、《素》以來，方書無慮汗牛充棟，顧《靈》、《素》之旨奧，非膚學所能窺，而百家之說繁，恐目力有不及。於長沙、河間、東垣、丹溪外，時獲善本，但其中不無堅持臆見，互相牴牾，入主出奴，以致後學不得其要領，臨證眩惑。
蔡君惟於天人性命之理，一以貫之，故能折衷群書，斟酌盡善，而於人身之血氣、陰陽、順逆、盛衰瞭然於心，又何表裡、寒熱、虛實之不立辨也哉？持此以診百病，無不隨手而愈。人謂蔡君技進乎道，而不知蔡君之以理學為醫學也。講義卷軸浩繁，待梓行世。
是書予與同寅陳顧廬、顧南垣、羊亦星趣令付刊，以公諸世，俾後之業醫者得所程式，以拯生人之疾厄，濟斯民於仁壽，其利濟曷有既耶！抑予聞范文正公以不得為良相願為良醫自期，誠謂調燮陰陽，參贊天地，醫之治人與相之治國等是。蔡君雖不獲策名筮仕，亦何異於相之宏化寅亮也哉！茲因剞劂成帙，披閱之下，書此以弁其端，並質之沈君，其首肯予言否？
嘉慶壬申小春月授奉政大夫知湖南澧州直隸州年家同學弟周如岡拜題
白話文：
[周序]這段文字可理解為：人體就像一個小型的天地。天有五行運轉和六種氣候的差異，地有四方不同氣候的分別，人的體質也有強弱厚薄的不同，因此可能因為感受天時變化而生病，也可能因觸碰到特定的地氣而生病，或者因為情緒起伏而生病，導致生病的原因很多，但每個病因都有其根源。如果一個醫生不能透徹瞭解天時、地氣和人情的道理，怎能精確辨別病症的表裡、寒熱、虛實呢？這就是為什麼和、緩這樣的名醫不多見，而岐伯、黃帝的醫術少有人能真正理解其深奧之處。
壬申年，我在長沙任職，通過沈春庭與攸縣的蔡乃庵的交際，我得以認識蔡君。初次接觸，他溫和的氣質溢於言表，可知其內涵深厚。春庭告訴我，蔡君天資聰穎，學識淵博，年輕時雖在科考中受挫，但他將所學用於利濟世人，更深入研究四書，追求窮究真理，探索人生本性。除了研讀經典，他也涉獵岐伯、黃帝的醫學著作。
他的著作包括《四書匯鈔》、《醫學指要》，我對此印象深刻。後來蔡君拿這兩本書請教我，我反覆閱讀，發現書中的講義深挖細緻，集眾家之長，使聖賢的經典理論、程朱的註釋如同日星般明亮，還時常穿插自己的獨到見解，有很多創新的發明。其醫學著作詳細解釋了臟腑、經絡、骨度的內外相互影響的原理；中卷則闡述了脈象的特徵和疾病主次，並總結了各家的精華；最後一卷全面概述了各種疾病的診斷和治療方法，包括傷寒、婦女、兒童的脈象要點。即使不懂醫學的人，閱讀這本書也能清楚瞭解病情診治的方法。
唉！從《靈樞》、《素問》以來，醫學書籍多如牛毛，然而《靈樞》、《素問》的內容深奧，不是淺薄的學問可以理解的，而百家之說繁雜，恐怕看不過來。除了張仲景、劉完素、李杲、朱震亨之外，偶爾得到好的醫書，但其中不乏固執己見，互相矛盾的地方，導致後學難以掌握要領，臨牀時容易混淆。
蔡君以天人合一的哲學貫穿始終，因此能綜合眾書，斟酌選擇最好的部分，對於人體的血氣、陰陽、順逆、盛衰等問題有清晰的認知，對於表裡、寒熱、虛實的辨別當然也就立竿見影。以此診治百病，無不手到病除。人們稱讚蔡君的醫術已達到道的境界，卻不知道蔡君是以理學的觀點來看待醫學。講義卷軸浩繁，等待出版。
這本書，我和同事陳顧廬、顧南垣、羊亦星催促其出版，公開於世，讓後世從事醫學的人有一個學習的範例，以救治世人的疾病，幫助人民健康長壽，其利益無窮。我聽聞范文正公曾說，若不能成為優秀的宰相，願意成為優秀的醫生，確實，調和陰陽，參與天地的運作，醫生治病救人與宰相治理國家同樣重要。蔡君雖然沒有取得高官厚祿，但他的貢獻和宰相宏大的影響又有什麼不同呢！現在書籍已經完成，我在此寫下這些話作為開篇，同時向沈君求證，看看他是否同意我的觀點。
嘉慶壬申小春月授奉政大夫知湖南澧州直隸州年家同學弟周如岡拜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