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指要》~ 卷一 (6)
卷一 (6)
1. 十二經脈
《內經》曰：經脈者，所以處百病調虛實，不可不通。人身經脈十二，手三陰三陽，足三陰三陽。陰脈止於手者，故心曰手少陰，肺曰手太陰，包絡曰手厥陰，此手之三陰，從藏走手。陰脈起於足者，腎曰足少陰，脾曰足太陰，肝曰足厥陰，此足之三陰，從足走腹。
少陰者初陰也，太陰者，至陰也，兩陰交盡曰厥陰。陽脈起於手者，三焦曰手少陽，小腸曰手太陽，大腸曰手陽明，此手之三陽，從手走頭。陽脈止於足者，膽曰足少陽，膀胱曰足太陽，胃曰足陽明，此足之三陽，從頭走足。少陽者初陽也，太陽者盛陽也，兩陽合前曰陽明。
夫心、肝、肺、腎、包絡、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蓋以名有形之藏府也。手足三陰三陽蓋以名無形之六氣也。
十二經脈曰是動者，是六氣所生之病也。六氣動於藏府之外，而藏府囚於六氣之中，此病在軀殼，其經證見於外者，外因也。曰是主者，是藏府所主之病也。在藏曰主肺、主脾、主心、主脈、主腎、主肝，在府曰主津、主液、主氣、主血、主骨、主筋，此病在藏府而各有所主。其經證見於內者，內因也。
曰寸口人迎者，所以候藏府之盛虛也。曰以經取之者，治之以本經之藥也。形氣病於內，諸證見於外，盛虛應於脈，於是聖人立形定氣，為經脈十二篇，視人各有所候也。
善診者，察證按脈，先別陰陽。而陰陽之氣，晝夜流行，與天同度。故氣始於寅時，由胃之中脘上注於肺，卯注大腸，辰注胃，巳注脾，午注心，未注小腸，申注膀胱，酉注腎，戌注包絡，亥注三焦，子注膽，醜注肝，寅復注肺，所謂肺朝百脈者也。蓋肺脈起於胃之中脘，其支者出食指之端交於大腸脈。
而大腸脈起於食指之端，其支者挾鼻孔交於胃脈。而胃脈起於鼻，其支者出足大指之端交於脾脈。而脾脈起於足大指之端，其支者注心中交於心脈。而心脈起於心中，其支者出小指之端交於小腸脈。而小腸脈起於小指之端，其支者至目內眥交於膀胱脈。則膀胱脈起於目內眥，其支者至足小指交於腎脈。
而腎脈起於足小指，其支者注胸中交於包絡脈。而包絡脈起於胸中，其支者出無名指之端交於三焦脈。而三焦脈起於無名指之端，其支者至目銳眥交於膽脈。而膽脈起於目銳眥，其支者循足大指出三毛交於肝脈。而肝脈起於大指叢毛之際，其支者貫膈注肺以交於肺脈。此經脈十二篇次之大法也。
凡交經授受，俱屬支脈，別絡十五，皆因其原。經曰：經絡之相貫，如環無端，此之謂也。古之治病者，必通十二經脈，不通經脈而能已人之疾者，蓋寡矣。
肺之經脈主病
肺手太陰之脈起干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上膈屬肺，從肺系橫出腋下，下循臑內，行少陰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內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魚，循魚際出大指之端；其支者從腕後直出次指內廉出其端。是動則病肺脹滿膨膨（腹脹）而喘咳，缺盆中痛（缺盆，胃穴也，肺之陽氣不能通布故痛），甚則交兩手而瞀（音茂，兩手相交低目俯首），此為臂厥（皆肺之陽氣不能通布也）。
是主肺所生病者，咳上氣喘（肺氣病也），渴（全不能生水也），煩心（心脈上於肺也〕，胸滿，臑臂內前廉痛（脈循此）厥，掌中熱（臂冷厥，掌中熱，手中心主包絡脈之部分，肺脈行少陰心主脈之前，故掌中熱也）。
氣盛有餘則肩背痛（肺俞在肩背，因氣而動於俞，所謂氣傷痛也），風寒汗出中風小便數（不時為數）而欠（短少為欠），氣虛則肩背痛寒（氣虛則畏寒不能通布則痛），少氣不足以息，溺色變（氣虛不能化也）。
大腸經脈主病
大腸手陽明之脈起於大指次指之端，循指上廉出合谷兩骨之間，上入兩筋之間，循臂上廉入肘外廉，上臑外前廉，上肩，出髃骨之前廉，上出於柱骨之會上，下入缺盆，絡肺，下膈，屬大腸；其支者從缺盆上頸貫頰入下齒中，還出挾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挾鼻孔。是動，則病齒痛頸腫。
是主津液所生病者，目黃，口乾（火熱盛），鼽（音裘）衄，喉痹、肩前臑痛，大指次指痛不用。氣有餘則當脈所過者熱腫，虛則寒慄不復（盛則人迎大三倍於寸口，虛者人迎反小於寸口也，此可以驗大腸之虛實也）。
胃之經脈主病（陽明者午也）
胃足陽明之脈，起於鼻之交頞中，旁約太陽之脈，下循鼻外，上入齒中，還出挾口環唇下交承漿，卻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循髮際至額顱。其支者從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下膈屬腎絡脾；其直者從缺盆下乳內廉，下挾臍入氣街中；其支者起於胃口，下循腹裡，下至氣街中而合，以下髀關，抵伏兔，下膝臏中，下循脛外廉，下足跗入中指內間（按經文內中指內間、中指外間、中指不用，皆是足大指之次指，不是中指）；其支者下廉三寸而別，下入中指外間，其支者別跗上入大指間出其端。
是動則病洒洒振寒（陽明者午也，陽盛而陰氣加之故也），善呻（陽氣鬱而欲伸出之），數欠（陽欲引而上也）、顏黑（陰氣加於上此病在陽明之氣）。病至則惡人與火，聞木聲則惕然而驚（陽明之脈病也），心欲動（胃絡上通於心故也），獨閉戶塞牖而處（陰陽相薄故也），甚則欲上高而歌，棄衣而走（陽盛則四肢實而熱盛於身故也），賁響腹脹（陽明之脈循腹裡，水火相激故賁門中有聲及脹，此陽明之氣厥逆於經而為此諸證），是為骭厥。
是主血所生病者，狂瘧溫淫（有病氣而不及於經者，有病在氣而見經證，有經氣之兼病者，有病氣而不及於經者故也），汗出（胃氣熱而蒸發水液之汁也），鼽（音裘）衄（胃經之熱上行也），口喎唇胗（唇瘍也。胃脈挾口環唇），頸腫喉痹，大腹水腫，膝髕腫痛，循膺乳氣街、股伏兔、骭外廉、足跗上皆痛（皆陽明經脈之為病也），中指不用。
氣盛（於外）則身以前皆熱，其有餘於胃（於內）則消穀善飢，溺色黃（胃熱下入膀胱也）。氣不足則身以前皆寒慄，胃中寒則脹滿（盛則人迎大三倍於寸口，虛則人迎反小於寸口也）。
脾之經脈主病
脾足太陰之脈起於大指之端，循指內側白肉際，過核骨後上內踝前廉，上腨內，循脛骨後交出厥陰之前，上膝股內前廉，入腹屬脾絡胃，上膈挾咽，連舌本，散舌下；其支者復從胃別上膈注心中。是動則病舌本強（太陰氣病也），食則嘔，胃脘痛（脾脈絡胃故也）腹脹善噫（寒氣客於胃也〕，得後與氣（得大便與屁）則快然如衰（病衰也），身體皆重（太陰之濕氣也〕。
是主脾所生病者，舌本痛（脾病濕熱），體不能動搖（即上體重而甚也），食不下（脾氣不行也），煩心（脾脈注心中也），心下急痛（即胃脘痛也），溏（便溏）瘕（瘕積〕泄（泄瀉），水閉黃疸（皆濕熱為病也），不能臥（胃不和則臥不安也），強立，股膝內腫厥（脾主四肢，脈行股膝），足大指不用（盛則寸口大三倍於人迎，虛則寸口反小於人迎也）。
心之經脈主病
心手少陰之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下膈絡小腸；其支者從心系上挾咽，系目系；其直者復從心系卻上肺，下出腋下，循臑內後廉，行手太陰心主之後，下肘內，循臂內後廉抵掌後銳骨之端，入掌內後廉，循小指之內出其端。
是動則病咽乾心痛（心主手厥陰包絡之脈，行手太陰肺脈手少陰心脈之中間，肺脈行心主之前，心脈行心主之後，少陰之上君火主之，故動則病此），渴而欲飲（少陰之氣盛也）是為臂厥。是主心所生病者，目黃（心系上繫於目心火盛故黃），脅痛，臑臂內後廉痛，掌中熱痛（心脈所循之部分也，盛則寸口大再倍於人迎，虛則反小於人迎也）。
小腸經脈主病
小腸手太陽之脈起於小指之端，循手外側上腕，上髁中，直上循臂骨下廉，出肘內側兩筋之間，上循臑外後廉，出肩解，繞肩胛，交肩上，入缺盆，絡心循咽，下膈，抵胃，屬小腸；其支者從缺盆循頸上頰，至目銳眥，卻入耳中；其支者別頰上䪼，抵鼻，至目內眥，斜絡於顴。是動，則病咽痛，頷不可以顧，肩似拔，臑似折（皆手太陽之氣逆為病也）。
是主液所生病者，耳聾目黃，頰腫，頸、頷、肩臑、肘臂外後廉痛（小腸主液耳聾等證，皆小腸之液枯而為病也。盛則人迎大再倍於寸口，虛則反小於寸口也）。
膀胱經脈主病
膀胱足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其支者從巔至耳上角。其直者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膊內挾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屬膀胱；其支者從腰中下挾脊，貫臀，入膕中；其支者從膊內左右別下貫胛，挾脊內，過髀樞，循髀外，從後廉下合膕中，以下貫腨內，出外踝之後，循京骨，至小指外側。
是動，則（頭痛病沖）目似銳，項如拔，脊痛，腰似折，髀不可以曲，膕如結，腨如裂，是為踝厥（病在太陽之氣也）。是主筋所生病者，痔（太陽之氣生於膀胱水中而為諸陽主氣陽氣者柔則養筋故是主筋所生病為痔。
經云：筋脈橫解腸澼為痔，蓋太陽所生之筋膀胱所生之脈橫逆而為痔也），瘧（經絡沉以內薄則為瘧）狂癲疾，（厥逆於下則為癲為狂）頭囟項痛，目黃淚出，鼽衄，項、背、腰、尻、膕腨腳皆痛，小指不用（皆經脈所循之部分而為病也，盛則人迎大再倍於寸口，虛則反小於寸口也）。
腎之經脈主病
腎足少陰之脈起於小指之下，趨於足心，出於然谷之下，循內踝之後別入跟中，以上腨內，出膕內廉，上股內後廉，貫脊，絡腎屬膀胱；其直者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循喉嚨，挾舌本；其支者從肺出絡心注胸中。
是動則病飢不欲食（少陰之上君火主之，少陰是動為病則上下之氣不交故為飢不欲食等證），面如漆柴，（少陽屬腎而腎為生氣之原面如漆柴少陽之氣不升也），咳唾則有血，渴渴而喘（少陰之生氣不上交於肺而肺氣上逆也），坐而欲起（躁動之象），目䀮䀮如無所見（精氣不升也），心如懸若飢狀（即氣不交之故），氣不足（於下）則善恐，心惕惕如人將捕之（氣不足於上也），是為骨厥。
是主腎所生病者，口熱舌乾咽腫（腎主藏精，少陰腎藏主氣厥於下），上氣嗌乾及痛，煩心，心痛（腎主藏精，精液不能上滋，故有諸證），黃疸，腸澼，脊股內後廉痛，痿厥嗜臥，足下熱而痛（水不上濟則火盛於上，故有口熱煩心等證，腎之生氣厥逆於下，故為骨厥痿厥諸證矣。盛則寸口大再倍於人迎，虛則反小於人迎也）。
包絡經脈主病
心主手厥陰心包絡之脈起於胸中，出屬心包絡，下膈歷絡三焦。其支者循胸中出脅下腋三寸，上抵腋下，循臑內，行太陰、少陰之間入肘中，下臂，行兩筋之間入掌中，循中指出其端；其支者別掌中，循小指、次指出其端。是動則病心中熱，臂肘攣急，肢腫（經氣病於外也），甚則胸脅支滿，心中憺憺大動，面赤目黃，喜笑不休（有餘於內也）。
是主脈所生病者，煩心，心痛，掌中熱（心主血而包絡代君行令，故主脈心煩之證，蓋自內而外也。盛則寸口大一倍於人迎，虛則反小於人迎也）。
三焦經脈主病
三焦手少陽之脈起於小指次指之端，上出兩指之間，循手表腕出臂外兩骨之間，上貫肘，循臑外上肩而交出足少陽之後，入缺盆，布膻中，散絡心包，下膈，循屬三焦；其支者從膻中上出缺盆，上項，系耳後，直上出耳上角，以屈下頰至䪼；其支者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過客主人前交頰至目銳眥。
是動則病耳聾（少陽之上相火主之，是故動則病此），渾渾焞焞（耳中之聲如水之流如雷之行），嗌腫喉痹（與上諸證皆相火之有餘於上也）。是主氣所生病者，汗出（陽加於陰故也）目銳眥痛，頰腫，耳前、肩臑、肘臂外皆痛，小指次指不用（皆經脈所循之部分而為病也，盛則人迎大一倍於寸口，虛則反小於寸口也）。
膽之經脈主病
膽足少陽之脈起於目銳眥，上抵頭角下耳後，循頸行手少陽之前至肩上，卻交出手少陽之後入缺盆；其支者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下目銳眥後；其支者別銳眥，下大迎，合手少陽，抵於䪼，下加頰車，下頸合缺盆以下胸中，貫膈絡肝屬膽，循脅裡，出氣街，繞毛際橫入髀厭中；其直者從缺盆下腋，循胸過季脅下，合髀厭中以下循髀陽，出膝外廉，下外輔骨之前，直下抵絕骨之端，下出外踝之前，循足跗上入小指次指之間；其支者別跗上入大指之間，循大指歧骨內出其端，還貫爪甲出三毛。
是動則病口苦，善太息，心脅痛不能轉側（少陽之氣不升也），甚則面微有塵，體無膏澤（少陽主初陽之生氣，故膽氣升十一藏之氣皆升，經云：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平脈篇》云：陽氣長則其色鮮，其顏光，毛髮長，少陽之動氣為病則厥逆不升，故甚則如此也），足外反熱（火逆於下也），是為陽厥（皆為陽氣厥逆之所致也）。
是主骨所生病者，頭痛，項痛，目銳眥痛，缺盆中腫痛，脅下痛，馬刀俠癭，汗出（自頭痛至膝踝痛者，乃足少陽經脈所循之部分為病也，血脈留滯為馬刀俠癭也，陽加於陰為汗出也，少陽行身側故本篇多用外字），振寒慄（陽逆於下也），胸脅肋髀、膝外至脛絕骨外踝前及諸節皆痛，小指、次指不用（肝主筋，筋會於骨，是少陽經氣所榮，故諸節皆痛也。實則人迎大一倍於寸口，虛則反小也）。
肝之經脈主病
肝足厥陰之脈起於大指叢毛之際，上循足跗上廉，去內踝一寸，上踝八寸交出太陰之後，上膕內廉，循陰股入毛中，過陰器，抵小腹，挾胃屬肝絡膽，上貫膈，布脅肋，循喉嚨之後，上入頏顙，連目系，上出額，與督脈會於巔；其支者從目系下頰裡環唇口；其支者復從肝別貫膈，上注肺。
是動則腰痛不可以俯仰（此與下嗌乾、面脫色，皆為厥陰從少陽中氣之化，厥陰之化氣病也），丈夫㿉疝，婦人少腹腫（此厥陰之木氣病也），甚則嗌乾，面塵脫色。是主肝所生病者，胸滿嘔逆（食氣入胃，散精於肝，行氣於經，肝氣厥逆不能行散穀精，故為此病），飧泄（肝主疏泄，肝氣虛故為飧泄、遺溺也），狐疝（隨經脈晝夜出入之疝也）閉癃（肝氣實也，盛則寸口大一倍於人迎，虛則反小於人迎也）。
此十二經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熱則疾之，寒則留之，陷下則灸之，不盛不虛以經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