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國名醫傳》~ 杏林雜話 (2)
杏林雜話 (2)
1. 杏林雜話
歎賞曰。極虛者投大劑純補。譬如燈火將熄。遽灌油。不滅何俟。林氏可謂得補法之妙矣。
名古屋丹水曰。林一之進之用方也。專主溫補。效雖多。要不免偏。然人有所長。則必有所短。豈以微瑕舍連城之璧哉。
戴曼公。杭人。少學舉子業。遊黌舍時。雲林龔廷賢年八十餘。尚強健為醫。曼公從之遊。盡傳其術。明亂。棄儒冠而隱焉。後師我在崎嶴。應吉川氏之請。往來於長防之間。其臣池田嵩山。(通稱七兵)學書於曼公。曼公審其為人。因為曰。我有治痘禁方書。欲悉授子。子學之。三年必臻其妙。嵩山拜而受誨。遂大著於世。其書大旨淵源乎龔氏痘疹全幼錄云。
曼公博學能詩。兼工篆隸。嘗在崎逢舊友喜賦曰。勿勿別去忽經年。有喜重逢海角邊。爾我遭時因作客。弟兄把臂合隨緣。遙瞻南粵家何遠。近憶西湖夢自牽。世外人情俱不問。半窗風雨剪燈前。又普門寺寓懷云。六甲年周行改僧。疏疏散散任無能。相隨瓢衲因緣地。願作宗門一唯曾。海內學書者最多。而高玄岱獨極其蘊奧。
曼公晚年慕僧隱元。遂為徒弟。更名性易。而為醫如舊。曰濟物是佛心。道本廣大。無所不在。其治不規規成方。而得驗每多雲。寬文十二年。終於菟道。有遺偈。鑿鑿塵塵傍海林。不忘殘夢繞空軒。咄。任他凍折梅花影。接卻江南白玉魂。
陳明德。亦杭人。屢試不第。明亂。歸化為醫崎嶴。術屢奇中。著心醫錄云。醫者意也。心通乎術。臨證如持權衡。以輕重較之。苟非心得。雖療病而痊。亦唯偶中而已。延寶二年沒。世所稱穎川入德。即其人也。
張膏孟二寬偕善醫。膏尤精眼科。朝鮮之役。二人為我軍所俘。膏字甘子。號提山。豐太閣遣歸國。二寬改稱武林次庵。蓋取其本邑為氏。明歷三年沒。其孫為赤穗候臣死節。所謂武林唯七也。
享保三年戊戌。命徵西醫。是歲杭州陸文齋。蘇州吳載南。朱來章。題松陽。汀州周岐來等應命而至。九年甲辰。又命募求醫書。吳舶因齎醫畫數種來。後文化元年甲子。徵蘇州胡振(字兆新)於崎嶴。使小川汶庵。千賀道隆。吉田長禎三醫士就學。蓋此例云。
五雲子。名寧宇。系出於大原王氏。慶安中投化住江戶。以醫行一時。從遊極眾。萬治三年庚子沒。門人數輩列於醫官一派。傳授至今弗衰。
五雲子來江戶。日懷藥裹行。呼曰持脈持脈。俗謂診曰持也。友松子出大阪。亦高唱街上。曰難讀之字吾善讀。難治之病吾善治。名醫創業。發跡各異。
北山友松子。少通象胥學。又從禪僧化林學仲景奧旨。就載曼公得內經本草精蘊。既而謂皇朝醫風。亦不可不研。乃師小倉醫員原長庵。(岡本玄治高弟)遂大成其業。
友松子療南源悅山高泉諸僧。皆用大劑。曰西土人比之於本邦頗厚腸豪氣。非輕品所敵。風土體氣之異。醫者不可不察焉。(西土醫診病。直記其藥案以與病者。病者購之於藥鋪以服之。故藥品量。適正與邦醫輕劑射利者迥異。)
白話文:
杏林雜話
讚嘆道:極度虛弱的人,要使用大劑量的純粹補益藥物。就像燈火將熄,立刻灌油,不滅才怪呢!林氏可謂精通補益方法的妙處啊!
名古屋丹水說:林一之先生用方,專注溫補,雖然療效很多,但難免有所偏頗。然而人各有長處,就必有短處,難道因為一點點瑕疵,就捨棄價值連城的寶玉嗎?
戴曼公,杭州人,年輕時學習科舉,在學校讀書時,遇到雲林龔廷賢先生,當時龔先生已八十多歲,依然身體強健行醫。曼公跟隨他學習,完全掌握了他的醫術。明朝亂世時,戴曼公放棄儒生身份隱居起來。後來在崎嶇之地收我為徒,應吉川氏的請求,往返於長防之間。他的臣子池田嵩山(通稱七兵)向曼公學習醫書。曼公仔細觀察他的為人,對他說:「我有治療痘瘡的秘方,想全部傳授給你,你好好學習,三年一定能掌握其精髓。」嵩山拜謝並接受教誨,於是他的醫術名揚天下。他的醫書大體上淵源於龔氏的《痘疹全幼錄》。
曼公博學多才,能寫詩,也擅長篆書和隸書。曾在崎嶇之地遇到老朋友,欣然賦詩道:「匆匆告別轉眼經年,有幸重逢在海角邊。我們都因時局動盪而成為遊子,兄弟把臂相擁,順其自然。遙望南粵故鄉何其遙遠,思念西湖的夢境牽絆著我。世俗人情我都不問,半窗風雨下獨自剪燈夜讀。」又作《普門寺寓懷》詩云:「六甲年輪週而復始,我潦倒散漫,無能為力。跟隨著粗布僧衣,因緣際會來到這裡,願成為佛門中的一員。」海內學書者眾多,但只有高玄岱真正掌握其精妙奧義。
曼公晚年仰慕僧人隱元,遂拜其為師,改名性易,但仍然行醫,說:「救濟眾生是佛心,佛法廣大無邊,無處不在。」他的治療方法不拘泥於固定的方劑,而療效卻經常很好。寬文十二年,卒於菟道,留有遺偈:「塵世紛紛擾擾,如同海邊的樹林,忘不了殘夢縈繞在空屋軒窗。咄!任憑寒風吹折梅花影子,我卻要接引江南白玉般的靈魂。」
陳明德,也是杭州人,多次參加科舉考試落榜。明朝亂世時,歸隱崎嶇之地行醫,醫術屢屢奇效,著有《心醫錄》,書中寫道:「醫術的關鍵在於用心,心通則術通,臨證時如同持著天平,用輕重來衡量,如果沒有真誠的心得,即使治好了病,也只是偶然湊巧而已。」延寶二年去世,世人稱他為穎川陳明德。
張膏和孟二寬都擅長醫術,張膏尤其精通眼科。朝鮮之役中,二人被我軍俘虜。張膏字甘子,號提山,豐臣秀吉將他遣送回國。孟二寬改稱武林次庵,取其原籍為氏。明曆三年去世,他的孫子為赤穗藩臣,為國捐軀,這就是所謂的「武林七士」之一。
享保三年戊戌年,朝廷徵召西醫,這一年杭州的陸文齋、蘇州的吳載南、朱來章、題松陽、汀州的周岐來等人應召而來。九年甲辰年,又下令招募醫書,吳舶因此帶來了幾種醫學圖譜。後來文化元年甲子年,從崎嶇之地徵召蘇州的胡振(字兆新),讓小川汶庵、千賀道隆、吉田長禎三位醫生去學習,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五雲子,名寧宇,出自大原王氏,慶安年間來到江戶行醫,一時名聲顯赫,跟隨他學習的人非常多。萬治三年庚子年去世,他的許多弟子都成為醫官,他的醫術一直傳承至今,沒有衰落。
五雲子來到江戶,每天都背著藥箱走街串巷,高聲喊著:「看病看病!」當時俗稱診脈為「持脈」。他的朋友松子來自大阪,也在街上高聲喊著:「難讀的字我會讀,難治的病我會治。」名醫創業,發跡的方式各有不同。
北山友松子,年輕時通曉象胥學,又跟隨禪僧化林學習張仲景的精髓,跟隨戴曼公學習《內經》和《本草》的精華。之後認為朝廷的醫風也不可忽視,於是拜小倉醫員原長庵(岡本玄治的高徒)為師,最終成就了他的事業。
友松子治療南源、悅山、高泉等僧人,都使用大劑量藥物,說:「西域人的體質與本國人相比,腸胃較強,氣血旺盛,不是輕劑量藥物所能抵禦的。風土人情和體質的差異,醫生不可不察。(西域醫生診病,直接寫下藥方給病人,病人再到藥鋪購買藥物服用,所以藥品劑量與本國醫生輕劑量圖利的做法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