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學源流論》~ 序言
序言
1. 序言
武進謝利恆先生,於編輯《中國醫學大辭典》後,復著《中國醫學源流論》。取數千年來各家學說,上起炎黃,下迄近世,考其源流,別其枝派,原原本本,若網在綱,啟後學之津梁,樹醫林之楷範。脫稿業經十載,曾於《國醫公報》、《醫界春秋》刊布,海內醫家,嘆為絕作。
近日及門諸子,為先生編印全集,復以此篇冠其首,而命序於伯未。伯未昔肄業於中醫專門學校,先生方任校長,飫聞至論,敢述要語,弁諸簡端。先生之言曰,古今中醫書籍,幾於汗牛充棟,非抄襲舊說,即標榜攻訐,其能發明新理者,不過什之一二。要其大體,後者勝前,但古書言簡而賅,後世言復而雜,學者宜取其治病之效,不必拘於成見,致滋聚訟。凡聚訟之端,不外溫涼攻補,推其故,有因乎水土氣候不齊者,有因乎治亂安危環境者。
我國疆域廣大,川原交錯,氣候備寒溫熱三帶,而人事之遷變尤蕃。故凡華文所布之區,即中醫所達之處,若執一隅之見,以概萬有不齊之病,安能適當。是以歷史、地理、生物、自然、社會諸科學,攻醫者皆必須略涉藩籬,方能會其通而觀其變,而得醫術之大全。此屬於藝者也。
醫者固以藝術為職志,然昔人常以為應與修養道德共同砥礪,故《素問·上古天真論》等數篇,古聖首懸為教。吾人業醫者,應如何懲忿窒欲以養肝腎之陰,行矩言規以固榮衛之氣,寧靜淡泊以葆固有之靈明,勤動四肢以和周身之血脈,合修身養性為一途,成己利人為一事。
昔傅青主之艱貞肥遁,徐洄溪之勵志潛修,實能得先聖心傳,而年壽亦與之俱永,固非獨其技之足高,抑亦其行之當法也。先生之言如此。夫長江之源,發於犂石,東會岷沱,出三峽,下洞庭,浩浩湯湯,千里一瀉。其利物之溥,亦猶我中華醫學,肇自皇古,衍於後世,所療治者,不知其幾億兆人也。
然以其源遠而流廣,泥沙土石,不能無所雜,則氾濫橫流,遂或不免,是猶今日醫說之紛歧,生於其心,害於其事,而病者遂受其敝也。得先生之言以示之,庶幾沿流溯源,集眾說之長,而去其偏蔽,使中醫學說益臻昌明,世界人類咸受其福,仁言利溥,其垂遠矣。先生豐頤廣顙,美鬚髯,衣大布之衣,真率敦樸,精神朗靜。
其立言也,不阿世,不立異,不掩同體之善,不忘異派之美,精微廣大,兼而有之。是則讀其書者皆能知之,固無俟呫呫也。
中華民國二十四年元旦,弟子秦伯未謹序
白話文:
[序言]
武進的謝利恆先生,在編輯完《中國醫學大辭典》之後,又撰寫了《中國醫學源流論》。他從數千年的醫學理論中,從遠古的炎黃時期一直到近代,詳細考察了醫學的發展脈絡,區分了不同的學派,把所有知識梳理得井井有條,如同魚網的綱目,為後學者搭建了一座橋樑,樹立了醫學領域的楷模。這本書已經完成十年,曾經在《國醫公報》和《醫界春秋》上發表,國內的醫學家都讚歎這是一篇傑作。
最近,先生的學生們正在為他編輯全集,並且將這篇文章放在最前面,讓我為它寫一篇序。過去我在中醫專門學校學習時,先生正擔任校長,我有幸聽到他的深邃見解,現在我冒昧地將其中的一些要點陳述出來,作為序言的一部分。先生說,古今的中醫書籍多如牛毛,但大多數都是抄襲舊說或者互相攻擊,真正能提出新理論的只有少數。總體來說,後代的理論比前代的更為完善,但是古書語言簡潔精練,後世的著作語言繁複,學者應該關注的是治病的效果,不必被既有的觀念束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爭議。所有的爭議,基本上都是圍繞溫涼攻補的問題,究其原因,有的是因為地域氣候的不同,有的是因為社會環境的影響。
我們國家幅員遼闊,河流縱橫,氣候涵蓋了寒帶、溫帶和熱帶,而且人際關係的變化也非常多樣。因此,無論華文在哪裡傳播,中醫學也就在那裡發揚光大。如果堅持一種狹隘的觀點,用來概括所有不同的疾病,怎麼可能恰當呢?所以,研究醫學的人必須對歷史、地理、生物、自然、社會等科學有所瞭解,才能融會貫通,觀察到變化,從而掌握全面的醫術。這是關於技術的方面。
醫生當然要以技術為職業目標,但是古人常常認為,醫生應該同時修養自己的道德,所以《黃帝內經·上古天真論》等篇章,被古代的聖賢列為必讀。我們這些從事醫學工作的人,應該怎樣控制怒氣、節制慾望,以養護肝腎的陰氣;怎樣遵循規矩,以鞏固營衛的氣息;怎樣保持寧靜淡泊,以保護自己原有的智慧;怎樣勤勞運動,以調和全身的血液。修身養性和治病救人,應該是一體的。
過去的傅青主堅韌不拔,徐洄溪潛心修行,他們都能夠繼承先聖的心法,因此他們的壽命也很長。他們不僅醫術高超,而且行為值得我們學習。先生就是這樣說的。長江的源頭在犁石山,東流匯入岷江和沱江,穿過三峽,下瀉洞庭湖,波瀾壯闊,一瀉千里。它帶來的利益,就像我們中華醫學一樣,起源於遠古,流傳至今,救治了無數的人。
然而,由於它的源頭遙遠,流經的地區廣闊,難免會夾帶一些泥沙和石塊,因此有時候會泛濫成災,這就像今天的醫學理論,因為內心的分歧,導致實際的傷害,讓病人受到影響。如果先生的理論能夠得到廣泛的傳播,也許可以幫助人們追溯源頭,汲取各家之長,摒棄偏見,讓中醫學說更加發達,造福全世界的人類。這種仁愛的言論,將會產生深遠的影響。先生面容豐滿,鬍鬚漂亮,穿著普通的布衣,性格真誠樸實,精神矍鑠。
他的言論,不迎合世俗,不特立獨行,不掩飾同行的好處,不忽視其他學派的優點,既有深度又有廣度。讀過他的書的人都能理解這一點,所以我就不必多說了。
民國二十四年元旦,弟子秦伯未謹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