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愚

《余無言醫案》~ 傷寒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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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 (2)

1. 冬令傷寒證

冬令傷寒,發熱無汗。重衾疊被,仍覺惡寒。頭痛肢疼,背腰尤甚。以麻黃加羌、芷與服,再劑不效。詢知煎法不善,幾誤病機,仍以原方如法與之,一劑而汗出即解。

友人鄧漢城君,住北京西路宏文書店之樓上。於1940年冬月中旬,重感寒邪。初時惡寒發熱即重,當延附近之中醫,治之無效,改延余診。余察其惡寒高熱,雖重衾疊被,而猶嗇嗇不已。頭痛項強,腰脊酸痛,四肢骨節亦然。捫之則皮膚乾熱無汗,切之則脈浮而緊。此冬月之正傷寒也,當處以麻黃湯加味方。

所以內加羌、芷二味者,以其體肥多濕也。意其必可以一汗而解。

詎一劑不效,次日複診,再荊亦不效。余覺藥頗對證,然何以不效,世果有剪草席而冒為麻黃者乎?因令轉延他醫。鄧因喉間微有疼痛,改延喉科朱子云診之,服藥依然無效。

翌日午後,請楊星候君,復延余診。察其病狀如前,惡寒等表證仍在。因細詢前日兩次煎藥之情況。詎其夫人龔志芳女士。囁嚼欲言而又止。余告以但說無妨,可設法補救也。

龔因詳告余曰:「第一日之方,係未遵先生之囑,由藥店代客煎藥者,覺其藥淡而不濃。次日因兩孩吵鬧,病人怕煩,我攜孩外出,令娘姨朱媽煎藥。不料朱媽又去洗衣,將藥湯燒乾,再急加水重煎。而又加得太多,故頭煎服下一碗,還余下半碗之多。後再加入二煎服之,始終無汗,故不敢令漢城知。

」今始密告我也。余聞之大笑,知其煎服未能如法之由。乃令速配原方,由余指導煎藥。

先將藥置罐中,水泡半小時後(仍須多泡些時,因余不能久留也),即將爐火改小,慢火煎熬,漸至煎沸。約又二十分鐘,藥湯已濃。其色深黃而帶棕色,余曰可矣。乃離火置地上,約兩分鐘,瀝清乘熱與服。余即辭去。

服藥不半小時,果周身覺熱,而汗漸外出,終之淋漓不已。又半小時後,汗雖漸少,而約持續二小時之久,其汗乃止。一身寒熱盡退。六小時後,再服二煎。又得微汗片時,病即霍然。後又服調理之劑兩帖,恢復健康矣。

麻黃湯加羌活白芷

生麻黃三錢,川桂枝三錢,杏仁泥四錢,炙甘草二錢,川羌活二錢五分,香白芷三錢,生薑三片

2. 冬令傷寒液少證

病者胃素不健,體質不強,表裏津液不足,非盛夏則皮膚無汗,至嚴冬則小便頗多,故平素即大便乾燥。忽患傷寒,余診其發熱惡寒,頭痛肢痛,項背腰臀,均覺痛楚,兩目帶紅,而唇齒乾燥。予以桂枝麻黃各半湯,服如桂枝法。一劑而緩汗解,再以小量之小承氣湯,微和其裏,便通即愈。

友人楊達奎教授,胃納不甚強健,故體質不強。周身皮膚,乾燥不澤。平素頗喜品茗,雖每日飲多,而小便亦多,故其津液顯然呈不足之象。非至盛夏之時,則皮膚無汗。一至嚴冬之際,則小便更多。此所以肌膚索澤,而為大便乾燥之因也。

在1949年冬月下旬,忽患傷寒。始則嗇嗇惡寒,及四肢手足關節,均覺酸楚。而獨皮處無汗,氣息微喘,而微有噁心。經余診之,斷為正傷寒之候。楊君聞之,以為必用麻黃方,蓋向知余治傷寒而喜用經方也。

余曰:「以君之證,麻黃湯在所必用。以君之體質,素來津液不足,麻黃總嫌太峻,蓋不能大發其汗也。余有一法,改用桂枝麻黃各半湯,服如桂枝湯法。即服藥後,俟微有汗意之時,再飲熱粥一小碗,使微汗緩緩外透。不可令如水淋漓,如此則病必除矣。」

楊君然之,其夫人秦碧筠親為煎藥。如法服後,約半小時,果然微汗出矣,頭面胸腹及四肢,均感微濕,而周身疼痛已較松。乃將預先煮好之熱稀粥,以湯瓢與之。

服粥後,微汗時間更為延長,先後約三小時,而寒熱漸退,身疼立瘳。晚間續服第二煎,其病爽然若失。

次日複診,見其體溫復常,毫無所苦,惟舌苔微膩。詢其大便,因素來大腸津液不足,必隔二三日一解。今前後計之,已五日未解。按其腹部,脘口尚和,惟按其臍下少腹,微有硬痛耳。再為之處以小承氣湯,量亦較少。令其煎服之後,只求大便一通,即停後服,目的在微和其胃腸,而不在大攻也。

迨一服之後,大便果下燥黑之糞球數枚,夾以溏黏之半流動物,而表裏均和而痊矣。

桂枝麻黃各半湯方

川桂枝二錢五分,京赤芍一錢五分,生麻黃一錢五分,炙甘草一錢五分,杏仁泥三錢,生薑三片,紅棗五枚

小承氣湯方

錦紋軍二錢,川厚朴二錢,炒枳實二錢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