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氏醫談》~ 卷上 (2)
卷上 (2)
1. 辨溫病時疫
至矣盡矣。無以尚焉。但其有矯論可辨者。要白璧之微瑕。不害為寶。是蓋非深於經者。不能至是。然以疫與瘧同類。僅徵瘧論一語。不多引經語。以飾紙上之言者。亦是又可氏之深識。慮後人淺學者。或生多歧之惑者也。予間嘗閱一醫人。論溫疫者。其書多徵經語。雖略似有明文。
而於經旨。猶有未合者。其書有言云。溫疫經稱虛邪賊風。越人仲景名中風傷寒。皆是外來即發之病。而疫病之義也。是不明事理之誤也。夫厲氣者。別有一惡氣。而以外來虛邪賊風為疫病者。是不會虛邪賊風即為天地常氣中之一物故也。難經曰。病有虛邪。有實邪。有賊邪。
有微邪。有正邪。又云。心病中風。得之為虛邪。傷暑得之為正邪。飲食勞倦得之為實邪。傷寒得之為微邪。中濕得之為賊邪。是可見虛邪賊風。實非疫厲之氣矣。又云。溫病感冬時嚴寒之正邪。至春發者云溫病。又名伏氣。病非感虛邪賊風。又云。非正邪則無伏藏。虛邪賊風者。
中即發。是即溫疫。中風。傷寒。是也。是何不思之甚也。蓋正邪固有伏藏。有即發。而虛邪亦有伏藏。有即發。至於疫厲亦然。何謂非正邪。則無伏藏哉。經云。虛邪入客於骨。而不發於外。至其立春陽氣大發。腠理開。因立春之日。風從西方來。萬民又皆中於虛風也。是等之語。
豈非皆為虛邪伏藏而發歟。而謂非正邪無伏藏者獨何也。故非善讀書者。則或陷於多歧之惑。非深達事理者。則終朽於庸醫之拙矣。今請明辨之。夫麻疹。溫瘧。溫疫等之症。皆是感天地間一種惡厲之氣者也。而疫厲之為氣。最為重毒。中風。傷寒。中暑。中濕。溫病等之症。
皆是感風寒暑濕之虛邪賊風者也。而傷寒之為症。最為猛烈。而惡厲氣有伏藏。有即發。虛邪賊風。亦有伏藏。有即發。二者皆有寬急輕重之分。因以致病之轉變。不可究極也。苟非有見解。難以辨別之矣。凡夫醫之為事也。臨機應變。無有一定之法。故古昔名家哲匠之設論處方。
亦無有一定之說。或名同病異。或病同名異。或詳乎論而略乎方。或精乎義而簡乎術。雖得失互有。而要皆益於道矣。夫唯能繹其條理。提其要領者。而後可以讀方論。可以言治術。學者其可以不致思乎。
白話文:
辨溫病時疫
已經窮盡了,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了。只是有些議論可以辨析,如同潔白的璧玉上出現的微小瑕疵,並不影響它的寶貴價值。這大概是因為沒有深入經義的人,達不到這種程度。然而,將疫病與瘧疾歸為同類,僅僅引用瘧疾論中的話,不多引用經文來粉飾文字,這也是又可氏的深厚見識,是為了防止後人淺學誤解而產生歧見。我曾經讀過一位醫生的論述溫疫的著作,書中多引用經文,雖然看似有道理,但與經義的本意還有些不合。書中說:「溫疫經稱虛邪賊風,越人仲景名中風傷寒,皆是外來即發之病,而疫病之義也。」這是不明事理的錯誤。厲氣是另外一種惡劣的氣,而以外來的虛邪賊風為疫病,是不理解虛邪賊風是天地常氣中的一種物質的緣故。難經說:「病有虛邪,有實邪,有賊邪,有微邪,有正邪。」又說:「心病中風,得之為虛邪;傷暑得之為正邪;飲食勞倦得之為實邪;傷寒得之為微邪;中濕得之為賊邪。」由此可見,虛邪賊風並不是疫厲之氣。又說:「溫病感冬時嚴寒之正邪,至春發者云溫病,又名伏氣,病非感虛邪賊風。」又說:「非正邪則無伏藏,虛邪賊風者,中即發,是即溫疫,中風、傷寒是也。」這是多么缺乏思考啊!正邪固然有伏藏和即發,而虛邪也有伏藏和即發,疫厲也是如此,何謂非正邪則無伏藏呢?經書說:「虛邪入客於骨,而不發於外,至其立春陽氣大發,腠理開,因立春之日,風從西方來,萬民又皆中於虛風也。」這些話,豈不是都說明虛邪伏藏而發嗎?為何偏偏說非正邪無伏藏呢?所以,不善於讀書的人,就會陷入歧途;不深通事理的人,終將停留在庸醫的水平。現在,我來詳細辨析一下。麻疹、溫瘧、溫疫等症,都是感受天地間一種惡劣的厲氣;而疫厲之氣,毒性最強烈。中風、傷寒、中暑、中濕、溫病等症,都是感受風寒暑濕的虛邪賊風。而傷寒症狀,是最為猛烈的。惡厲之氣有伏藏和即發,虛邪賊風也有伏藏和即發,兩者都有輕重緩急之分,因而導致疾病的變化,不可窮盡。如果不是有見地的人,很難辨別。凡夫俗子行醫,臨機應變,沒有固定的方法,所以古代名家大師的論述和處方,也沒有固定的說法。有時名稱相同而疾病不同,有時疾病相同而名稱不同,有時論述詳細而處方簡略,有時義理精深而方法簡潔,雖然得失都有,但總歸是有益於醫道的。只有能夠理解其條理,抓住其要領,才能夠閱讀醫方論述,才能夠談論治病方法。學習者不可以不思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