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桂偶記》~ 卷一 (6)
卷一 (6)
1. 五毒五藥
古語往往指藥言毒藥。皆是比諭之言也。古方家先生。常以為談資。凡藥之為物。對疾而為用。其不冠毒字。亦非常用物。仰藥而死之類。可以見也。周禮所說毒藥。原是二物。東門隨筆既辨之。然無明證敵異說。藤田子定辨之而示余。其說鑿鑿有據明瞭。乃今錄諸左曰。周禮醫師。
白話文：
古代的醫書中常把藥物稱為「毒藥」。這些說法都是比喻罷了。古代的醫家先生們，經常把這些說法當作談資。所有藥物對疾病都有作用，而不用「毒」字的藥物，都是非常規的藥物。像仰藥自盡之類的，可以證明這一點。《周禮》中所說的「毒藥」，原本是兩種東西。《東門隨筆》已經考證過，但是沒有拿出確鑿的證據推翻其他說法。藤田子定考證後告訴了我，他的說法有依據，比較明確。現將他的說法記錄如下：周禮中所說的「醫師」，是指治療疾病的人。
掌醫之政令。聚毒藥以共醫事。鄭玄注云。毒藥藥之辛苦者。藥之物。恆多毒。孟子曰。若藥不暝眩。厥疾不瘳。（按此孟子引書之文。而鄭玄不直引書者。今所謂古文尚書。晉時始行。鄭玄尚未之睹故也。）近世大儒物茂卿引此以解論語季康子饋藥夫子不嘗之章。而醫人好奇者。
白話文：
掌管醫政的官職職責。收集有毒的藥物以共同用於治療疾病。鄭玄註解說：有毒的藥物指的是味道苦辛的藥物。藥物通常含有毒性。孟子說：如果藥物不能讓人感到昏眩，那麼疾病就不能痊癒。（按：這是孟子引用經典中的一句話。而鄭玄沒有直接引用經典，是因為現在所說的《古文尚書》，是在晉朝才開始流行的。所以鄭玄還沒有見過它。）近代的大儒吳茂卿引用這句話來解釋《論語》中「季康子送藥給孔子，孔子沒有嘗」這章。而一些好奇的醫者則不同。
狃聞其說。遂創為古方家者流。謂疾醫之業。非專用毒藥不可。妄庸之徒。一意攻擊。其病雖除其人亦隨而斃。故時人有古方善殺人之諺。不意二王（王莽王安石）之後。周禮再流毒於世也。以余觀之。此不善讀周禮之過也。夫醫師。眾醫（食醫疾醫瘍醫獸醫）之長。上士二人。
白話文：
受這些說法的影響，於是創立了古方學派。他們認為治療疾病必須專門使用毒藥。無知庸俗的人們一味攻擊這些說法，結果雖然疾病被治癒了，但人也跟著死亡。因此，當時有句俗話說：「古方善於殺人。」想不到王莽和王安石之後，周禮再次對世人產生了毒害。在我看來，這都是因為沒有正確理解周禮而造成的後果。醫生是各種醫術（飲食醫、疾病醫、創傷醫、獸醫）的首領，而周禮中提到的「上士二人」，就是指醫生。
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猶後世尚藥局也。其職固云。凡邦之有疾病者。疕瘍者造焉。則使醫分而治之。則上文所謂聚毒藥者。乃以供疾醫瘍醫等之事也。藥則疾醫職所謂五藥。（注云。五藥草木蟲石谷也。）毒則瘍醫職所謂五毒。（注云。五毒五藥之有毒者。
白話文：
下等官吏四人，上層官吏二人，文書官員二人，助手二十人。猶如後世的藥局。其職責如同文章所說，凡是國家裡有疾病和膿瘍的人，都會來這裡就診。然後由醫官分工治療。那麼上文提到的收集毒藥，是指供給治病的醫官和外科醫官使用。藥物是指治病醫官職責中所說的五藥（註：五藥是指草木、昆蟲、礦石和穀物）。毒藥是指外科醫官職責中所說的五毒（註：五毒是指有毒的五種藥物）。
）總而曰毒藥。其不言五者。從省文也。康成以為藥之辛苦者。雖與良藥苦口之談相類。（古書良藥苦口。或有作毒藥苦口者。）然下文明言五藥五毒。則不可從也。以毒藥為五毒五藥。不獨余臆說。昔人亦有此解。（頃閱清人姜兆錫周禮輯義。其解既已如此。更考明柯尚遷周禮全經云。
白話文：
總括來說，這些都叫毒藥。其中沒有提到五種毒藥，這是為了簡潔。鄭玄認為藥物中辛辣苦澀的，雖然與「良藥苦口」的說法相近（古代有「良藥苦口」或「毒藥苦口」的說法）。然而，後文明確提到「五藥五毒」，所以不能從鄭玄的說法。將毒藥視為五毒五藥，不只是我的猜測，前人也曾有這種解釋。（最近我閱讀了清朝姜兆錫的《周禮輯義》，他的解釋已經如此。進一步研究明朝柯尚遷的《周禮全經》，也說
毒謂五毒。攻之之毒藥謂五藥。療之之藥二物也。聚之所以共眾醫之用。其說最為明瞭。）余請更詳其說。假如典婦功之職。為主婦人絲枲功官之長。而典絲職曰。及獻功。則受良功而藏之。（鄭司農云。良功絲功縑帛。）典枲職曰。及獻功。受苦功。（鄭司農云。苦功謂麻功布紵。
白話文：
「毒」是指五種毒物。「攻之之毒藥」是指五種毒性藥物。「療之之藥」是兩種藥物。以上這些藥物均用於醫治有關疾病，其內容說得非常清楚。（我現在將這些內容進一步加以解釋。此例就像典婦功的職務一樣。主管婦人絲枲工匠的首領稱為典婦功。典絲的職責說：「獻納織品時，則接收上等織品並貯藏起來。」（鄭司農說：「上等織品是指絲織的縑帛。」）典枲的職責說：「獻納織品時，接收（麻）粗織品。」（鄭司農說：「粗織品是指用麻織成的布帛。」）
）典婦功統之則曰。凡授嬪婦功。及秋獻功。辨其苦良。（鄭司農讀苦為鹽。謂分別其縑帛與布紵之粗細。）苦良。即典絲之良功。典枲之苦功。猶省五毒五藥而言毒藥也。疾醫職曰。以五味五穀五藥。養其病。以五氣五聲五色眡其死生。兩之以九竅之變。參之以九藏之動。
白話文：
《典婦功統》中記載：凡是教導嬪妃養蠶織布的技術，以及秋季進獻蠶絲的貢品，都要分辨其優劣品級。
"苦良"是指絲的優劣品級，就像將毒藥簡稱為"毒"一樣。
《疾醫職》中記載：用五味、五穀、五藥來養護病患，用五氣、五聲、五色來觀察病患的生死。再結合九竅的變化，參照九藏的動靜。
凡民之有疾病者。分而治之。死終則各書其所以。而入醫師。瘍醫職曰。凡療瘍以五毒攻之。以五氣養之。以五藥療之。以五味節之。凡藥以酸養骨。以辛養筋。以咸養脈。以苦養氣。以甘養肉。以滑養竅。凡有瘍者。受其藥焉。醫師之職統之則曰。聚毒藥以共醫事。例以苦良之為良功苦功。
白話文：
所有生病的人都應該分別治療。死亡後，醫生必須寫下患者的病因，並寫入病歷。
治療傷口的醫生（瘍醫）的職責是：
- 使用五毒（金、木、水、火、土）攻擊傷口。
- 使用五氣（風、寒、暑、濕、燥）滋養傷口。
- 使用五藥（草藥）治療傷口。
- 使用五味（酸、辛、鹹、苦、甘）調理傷口。
藥物分類：
- 酸藥滋養骨骼。
- 辛藥滋養筋腱。
- 鹹藥滋養脈絡。
- 苦藥滋養氣息。
- 甘藥滋養肌肉。
- 滑藥滋養竅穴。
瘍醫與醫師的職責：
- 瘍醫負責使用藥物治療傷口。
- 醫師總管醫療事務，負責收集毒藥和良藥。
- 使用苦寒的藥物發揮良好的治療效果，稱為“良功苦功”。
斯可以證其為五藥五毒矣。蓋古人命名。各有其義。均之草木蟲石谷。自其可以攻之而言則為毒。自其可以療養而言則為藥。故瘍醫職掌腫瘍潰瘍金瘍折瘍之祝藥劀殺之齊。則備有五毒五藥。而疾醫職掌萬民之疾病。則言五味五穀五藥。而不言五毒。可以見已。今之古方醫。
白話文：
這段話證明瞭五藥和五毒是相通的。因為古代人取名都有其意義。從草木蟲石谷中取得的物質，從其攻治疾病的角度來說是毒。但從其治療疾病的角度來說就是藥。所以外科醫生負責腫瘤、潰瘍、金瘡（刀傷）、折傷（骨折）等疾病的治療，需要用到五毒和五藥，以及治療所需的工具。內科醫生負責治療百姓的各種疾病，只提到五味（酸、甜、苦、辣、鹹）、五穀和五藥，而不提五毒，這可以證明。現在的古方醫生，
動以周禮疾醫為口實。不知本職實無五毒之文。可發一笑也。
上余偶讀周禮。因考究及此。嘆世無精細讀書之人。然余不學醫。未知其說於醫事當否如何也。聊錄呈南陽原先生乞其是正。
白話文：
先前我偶然讀到《周禮》。因為發掘並研究到這裡。而感嘆世上沒有認真讀書人。但是我沒有學過醫。不知道這些說法在醫學上是否正確。姑且先將它們記錄下來，呈給南陽原先生請他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