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桂偶記》~ 卷二 (3)
卷二 (3)
1. 貓鬼野道
貓鬼野道。余久疑之。巢元方曰。老貍野物之類。變為鬼蜮。而依附於人。人畜事之。獨孤陀婢呼曰。貓女可來。（隋書獨孤陀傳曰。徐阿尼。事貓鬼。每以子夜祀之。言子者鼠也。陀嘗從家中索酒。其妻曰。無錢可酤。陀因謂阿尼曰。可令貓鬼向越公家使我足錢也。阿尼便咒之。
白話文：
傳說中的貓鬼野道，我一直半信半疑。巢元方說：老貓之類的野獸，可以化身成鬼魅，依附在人身上，受人供養。獨孤陀的婢女呼喚："貓女可以進來了。"（《隋書·獨孤陀傳》記載：徐阿尼侍奉貓鬼，經常在子夜祭祀它，所謂"子"指老鼠。獨孤陀曾向家中索要酒錢，他的妻子說沒有錢可以買。於是獨孤陀對阿尼說："可以讓貓鬼向越公家施法，讓我得到足夠的錢。"阿尼便唸咒施法。
居數日貓鬼向素家。十一年上初從幷州還。陀謂阿尼曰。可令貓鬼向皇后所。使多賜吾物。阿尼復咒之。遂入宮中。大理亟楊遠乃於門下外省遣阿尼呼貓鬼。阿尼於是夜中置香粥一盆。以匙扣而呼之曰。貓女可來。無往宮中。久之。阿尼色正青。若被牽曳者云。貓鬼已至。由是其事具得實。
白話文：
過了好幾天，貓鬼又去了蕭素家。十一年的春天，陀從並州回來，他對蕭素說：「可以讓貓鬼去皇后那裡，讓皇后賞賜我們很多東西。」蕭素又給貓鬼唸咒語，貓鬼於是進入了宮中。大理寺官員楊遠在門外的小屋裡，讓蕭素喚來貓鬼。蕭素在當晚擺了一碗香噴噴的粥，拿勺子敲打著，呼喚著說：「貓女可以過來了，不要進宮中去。」過了很久，蕭素的臉色變得蒼白，好像有人在拉扯她一樣，貓鬼已經來了。由此證實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是貓精以淫祀所畜之物。而非他物之變也。所以言貓鬼也。野道。巢氏以為無主蠱。於原野上所得也。隋高祖。開皇十八年。延州刺史獨孤陀有婢曰徐阿尼。事貓鬼。能使之殺人云。每殺人。則死家財物。潛移於畜貓鬼家。會獨孤後及楊素妻鄭氏俱有疾。醫皆曰貓鬼疾也。
白話文：
隋文帝楊堅的異母弟弟名叫楊陀。楊陀的妻子楊素是異母妹妹。因為這層關係，隋文帝懷疑楊陀所作所為別有用心，於是命令高熲等人審理此事。結果查明楊陀的確有罪。隋文帝很生氣，下令用牛車載著楊陀夫婦，準備賜死。獨孤皇后三天不吃飯，為楊陀求情說：「如果楊陀是貪污腐敗、殘害百姓的罪臣，我就不敢為他說情。現在他只是因為我而獲罪，我懇求皇上饒恕他的性命。」楊陀的弟弟、司勳侍郎楊整也指著宮門哭泣請求寬恕。最終，隋文帝免除了楊陀的死罪，但罷了他的官職，貶為平民。而楊陀的妻子楊氏則出家為尼。
上以陀後之異母弟。陀妻楊素異母妹。由是意陀所為。令高熲等雜治之。具得其實。上怒。令以犢車。載陀夫妻。將賜死。獨孤後三日不食。為之請命曰。陀若蠹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坐為妾身。敢請其命。陀弟司勳侍郎整指闕求哀。於是免陀死。除名為民。以其妻楊氏為尼。
先是有人訟其母為貓鬼所殺者。上以為妖妄。怒而遣之。至是詔誅被訟行貓鬼家。夏四月辛亥。詔畜貓鬼蠱毒厭媚野道之家。並投於四裔。蓋野道。言左道妖術之事。非其道。故曰野也。果為無主蠱。則令何物奉此詔乎。
白話文：
一開始有人控訴他的母親被貓鬼殺害。皇帝認為這是無稽之談，發怒並將他趕了出去。這次他下令處決被控告施行貓鬼邪術的人家。夏曆四月辛亥日，皇帝下詔將飼養貓鬼、施行蠱毒和厭媚邪術的野道人家捉拿歸案，並流放到邊遠的地方。這裡所說的野道，是指從事左道妖術的人。因為他們的行為非傳統正道，所以稱為「野」。如果真的存在沒有主人的蠱毒，那麼誰來奉行這道詔令呢？
2. 水腫
平安山脅東門先生。寄書曰。得浪華林一烏治水腫方曰。地膚子。（大）大麥。小豆（各中），上三味各別炒。合和調勻更炒之。是一烏之奴。竊識而傳之也。余不知林一烏為何人。後讀望鹿門又玄余草。有林一烏傳。曰羽林山名氏。持節戍鎮攝城。臨往令烏以醫藥從焉。到時城內逢於疫腫更興焉。
白話文：
平安山脅東門先生。來信說道，得到浪華林一烏治療水腫的藥方，裡面說：
- 地膚子（大的）
- 大麥
- 小豆（各中等份量）
以上三種藥材分別炒熟，然後混合均勻再炒製一番。這就是林一烏的藥方。我私下得知這個藥方，就傳播開來。
我不知道林一烏是什麼人。後來讀望鹿門又玄餘草，裡面有林一烏的傳記。傳記中說，林一烏的住所名為羽林山，他曾奉命駐守攝城。臨行前，他命令烏精通醫藥隨行。到達時，城內正逢瘟疫，水腫病大為流行。
一般流行。暴死者甚多。烏為設一法。又立一方。斷禁米粟。偏食菽麥。以令疏泄敦阜。乃試施之。屢有收功。後好事者。或名為腳氣腫滿云。然烏者惟稱腫不用別名。烏來東都。寓居於金龍山畔。其治驗藥餌。自積為書。名客中集。其書半刻在世。半藏在家。未全備。乃活套也。
白話文：
當時流行疾病，許多人突然死亡。烏某人創立了一個方法，又制定了一個方劑，禁止食用米飯，只吃豆子和麥子，以使身體疏通、消化順暢。試用後，多次奏效。後有一些愛好者稱這種病為腳氣腫脹。但烏某人只稱它為腫脹，沒有使用其他別名。烏某人來到東都，居住在金龍山附近。他治病的經驗和藥物，自己收集起來編成了一本書，名叫《客中集》。這本書一部分刊印流傳，一部分還保存在家中，沒有全部完成，因此是隨時可以補充的。
其立方。禁秘枕中。不欲傳非人。故其書不載。或欲將三百金換其方者。不敢肯。然今其不傳。後世恐屬烏有。可惜哉。東門先生之所傳。蓋此方也。或傳三輪神庫。藏水腫方。茯苓。豬苓。澤瀉。大麥。赤小豆。地膚子。（各等分），牽牛子（半分），郁者加木香。上逆加檳榔。
白話文：
這道藥方非常珍貴，祕藏在枕頭中，不想傳給外人，因此沒有記載在書中。有的人想用三百金來交換藥方，但他不願意。現在藥方已經失傳，恐怕後世只能當傳說聽聽，非常可惜。傳說東門先生所傳授的，就是這道藥方。又有人流傳著三輪神庫，其中藏有用於治療水腫的藥方：茯苓、豬苓、澤瀉、大麥、赤小豆、地膚子（各取等量），牽牛子（取一半劑量）。如果有胸悶氣滯的症狀，可以加入木香；如果有上氣逆的症狀，可以加入檳榔。
後林一烏加縮砂。香附子。各一分半。七日內。餌麥與赤豆。林氏據三輪方者也。浪華有澀川者。余聞其善治水腫。因叩其方。曰。禁穀食。令食赤小豆一味。以砂糖或醬鹽。隨其好和調之。一二日厭食赤豆者。單麥間之。雖菜果。不許食之。如此二三日。而得快利。其間服赤小豆。
白話文：
後林氏方：烏梅、砂仁、香附子各一份半。服用期間連續七天只能食用大麥和赤小豆。後林氏方來自《三輪方》。
浪華有位醫者叫澀川氏。聽說他擅長治療水腫。於是我便請教他的方法。他說：禁止食用穀類食物，只許吃赤小豆一種食物，可以根據個人喜好加入砂糖或鹽調味。如果一兩天後厭倦了吃赤小豆，可以改吃大麥。但不能吃蔬菜和水果。這樣堅持二三日後，就會拉肚子。在此期間，服用赤小豆。
白話文：
豬苓、澤瀉、木通、縮砂（各5錢），香附子（1錢）。以上藥材用清水煎煮，取汁飲用。這也是根據林氏的方法。
3. 菌毒
香祖筆記曰。天平山僧。得蕈一叢。煮食之。大吐。內三人取鴛鴦草。啖之。遂傳。二人不啖。竟死。鴛鴦草。藤蔓而生。黃白花對開。治癰疽腫毒。尤妙。或服或傅。皆可也。蓋沈存中良方所載金銀花也。余未試。俟後日。菌有毒。人皆識之。都會之人。所食者香黃菌之屬。
白話文：
《香祖筆記》記載：天平山的和尚得到一叢蘑菇，煮熟後食用。和尚嘔吐不止，肚子裡吐出的東西中有三個人。他們取出鴛鴦草讓和尚服用，和尚的病情纔好轉。另外兩個人沒有服用鴛鴦草，結果都死了。鴛鴦草是一種藤蔓植物，開著黃色和白色的花朵，對開而生。它具有治療癰疽腫毒的功效，非常有效。可以內服或外敷。它其實就是沈存中的《良方》中記載的金銀花。我還沒試過，等以後再說。蘑菇有毒，大家都知道。只有那些住在城市裡的人才會食用香黃菌之類的蘑菇。
皆無毒。山林幽闢之人。或食無名諸菌。中毒者。多致殞。余幼時。在江戶駒籠邸。先鋒隊卒三人。入永樂園。見橋柱慄村生菌。把之烹食。明日一人出學射。持滿而發。箭飛二三尺。而墮。自云咄咄怪事。又發。落膝前。傍人皆笑。俄然昏倒。人皆以為風痱。舁而送舍。則前二人既病臥在床上。
白話文：
所有野生蘑菇都無毒。但是居住在幽深山林的人們，有時候會食用不知名的蘑菇。吃出問題而中毒的，最後多會死去。我小時候住在江戶的駒籠宅邸，當時先鋒隊中有三個士兵，他們進入永樂園，看到橋柱上長滿了黑色的蘑菇，就摘下來煮著吃了。第二天，其中一個人出去練習射箭，拉滿弓發射，箭卻只飛了二三尺就掉在地上。他自言自語說好奇怪，又再射了一箭，箭卻直接掉在他的膝蓋前。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突然間，他昏倒在地，大家以為他是中風了，就把他擡回住所。結果，在前一天也吃過蘑菇的另外兩個人，已經先他一步病倒在牀上。
一人其中毒稍輕者。自云昨所食之菌毒焉。諸醫亂投備急。犀角等諸藥。無寸效。一身黑紫。經二三日而死。一人稍輕者得活。周密癸辛雜識曰。嘉定乙亥歲。楊和王墳上。感慈庵僧德明遊山得奇菌。歸作糜供眾。毒發。僧行死者十餘人。德明亟嘗糞獲免。有日本僧定心者。
白話文：
有一個中毒症狀較輕的人，他自己說昨天吃的蘑菇有毒。很多醫生胡亂使用各種緊急藥物，例如犀角等藥物，都沒有任何效果。他的全身都變成黑紫色。過了兩三天，他就死了。
另一個症狀較輕的人活了下來。周密的《癸辛雜識》中記載，嘉定乙亥年，楊和王墳上的感慈庵僧侶德明去遊山，得到一種奇特的蘑菇。他把它做成粥供大家食用。隨後大家中毒，十幾個僧侶因此死亡。德明緊急品嘗了自己的糞便，因此免於一死。一位日本僧人定心也活了下來。
寧死不汙。至膚理坼裂而死。至今楊氏庵中。尚藏日本度牒。其年有久安保安治承。（原作象誤）等號。僧銜有法勢大和尚。威儀。從儀。少屬。少錄等稱。是歲其國度僧萬人。定心姓平。日本國京東相州。行香縣。上守鄉。光勝寺僧也。人中黃。解諸毒。人皆識之。而不用之先鋒卒者。
偶然之失可惜。余幼不及此事。每想愴然。
4. 黃龍湯
肘後方曰。絞糞汁飲數合。至一二升。謂之黃龍湯。（小柴胡湯又名黃龍湯。見於千金方。）是解毒良品。運用多端。不可不知也。不啻消菌毒。內飲外塗。其效甚多。以常有之物。或嫌其穢汙。人多不用。寄園寄所寄曰。風狗毒蛇咬傷者。以人糞塗傷處。新糞尤佳。諸藥不及此。
白話文：
根據《肘後方》的記載，將人的糞便榨汁，服用數次，每次一到兩升，稱為「黃龍湯」。（小柴胡湯也稱為黃龍湯，記載於《千金方》中。）這是化解毒素的良藥，用途廣泛，不可不知。不僅能消除病菌，內服外用都有顯著效果。因為這是一種常見之物，有些人會嫌棄它的骯髒，因此很多人都不願意使用。但《寄園寄所寄》中記載，如果被瘋狗或毒蛇咬傷，用人的糞便塗抹傷口，特別是新鮮的糞便，效果極佳，沒有其他藥物能比得上。
余當著瘈狗傷考一篇。詳述之。此不復贅焉。齊書。和士開。威權日盛。嘗有一人士。參士開疾。值醫云。王傷寒極重。應服黃龍湯。士開有難色。人士曰。此物甚易服。王不須疑。請為王先嚐之。一舉而盡。士開感其意。為之強服。遂好愈。
白話文：
我在《傷寒論·瘈犬瘈》中已經詳細論述過，這裡就不再重複了。《齊書》記載，威權日盛的和士開曾經生病。一位醫師診斷說他得了嚴重的傷寒，應該服用黃龍湯。和士開有些猶豫。醫師說：「這種藥很好喝，王爺不用懷疑。我願意先喝給王爺看。」醫師一飲而盡。和士開被他的誠意感動，勉強喝了下去，結果病情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