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餘》~ 治術篇下 (2)

1. 治術篇下

加以裁慎之志。（裁節也）臣意且有不盡，何有於病哉？此其所以為不愈也。帝善其對，年老卒官。（郭玉傳）

說文曰：「醫，治病工也。」郭玉曰：「醫之為言意也。」是特就針術言之耳。唐許胤宗亦曰：「醫者意也。」是亦脈理為言者，固非本義也。說詳於拙著《橘黃醫談》。四難之弊，不獨尊高人，雖卑賤者亦有之。醫人脫重糈之念，希是以阿媚容悅，甘言巧辭以求售。假饒不懷怖懾，恐懼不遑，盡心於治療，何以得至精妙之域？世之不出良醫，不亦宜乎？

又曰：「華佗字元化，沛國譙人也。一名旉。（音孚。《三國志·斐注》曰：「古旉字與佗相似，寫字者多不能別，尋佗字元化，其名為孚也。」）遊學徐土，兼通數經，曉養性之術。年且百歲，而猶在壯容。（數經疑術數之書，猶《魏志》作貌。）時人以為仙。沛相陳珪舉孝廉，太尉黃琬闢，皆不就。」

精於方藥，處劑不過數種；心識分銖，不假稱量；針灸不過數處。若疾發結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覺，因刳破腹背，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斷胋湔浣（胋，截本字斷也），除去疾穢。既而縫合，傅以麻膏，四五日創愈，一月之間皆平復。

佗嘗行道，見有病咽塞者，因語之曰：「向來道隅有賣餅人蓱虀甚酸（《三國志》蓱作蒜），可取三升飲之，病自當去。」即如佗言，立吐一蛇，乃縣於車而候佗。時佗小兒戲於門中，逆見，自相謂曰：「客車邊有物，必是逢我翁也。」及客進，顧視壁北懸蛇以十數，乃知其奇。

又有一郡守篤病久，佗以為盛怒則差，乃多受其貨而不加功（《三國志》功作治）。無何棄去，又函書罵之。太守果大怒，令人追殺佗，不及，因瞋恚吐黑血數升而愈。

又曰：「病者詣佗求療。佗曰：「君病根深，因當剖破腹（《三國志》作『當破腹取』）。然君壽亦不過十年，病不能相殺也（《三國志》無『相』字也，下有『君忍十歲壽，俱當盡不足，故自刳裂之』十四字）。」病者不堪其苦，必欲除之。佗遂下療，應時愈。十年竟死。」

廣陵太守陳登，忽患胸中煩憊，面赤不食。佗脈之曰：「府君胃中有蟲，欲成內疽，腥物所為也。」即作湯二升，再服。須臾吐出三升許，蟲頭赤而動，半身猶是生魚膾，所苦便愈。佗曰：「此病後三期當發，遇良醫可救。」登至期，疾動。時佗不在，遂死。曹操聞而召佗常在左右。操積苦頭風眩，佗針隨手而差（《三國志》針下有「鬲」字）。

有李將軍者，妻病呼佗視脈。佗曰：「傷身而胎不去（《三國志》『傷身』作『傷娠身』，『娠』通）。」將軍言：「間實傷身，胎已去矣。」佗曰：「按脈胎未去也。」將軍以為不然（《三國志》「然」下有「佗捨去」三字）。妻稍差，百餘日復動，更呼佗。佗曰：「脈理如前，是兩胎。先生者去血多，故後兒不得出也。胎既已死。」

白話文：

治術篇下

醫者應謹慎小心，用心盡力，不可敷衍塞責。若因輕忽而致療效不佳，則醫師本身便有問題。郭玉的醫術精湛，年老才去世。

《說文解字》說，「醫」是治療疾病的技藝。郭玉說，「醫」指的是「意」，專指針灸而言。唐代許胤宗也說，「醫」是「意」，指脈理而言，這都不是醫術的本義，詳情在我的著作《橘黃醫談》中有詳細說明。行醫的四個難處，不只是高明的醫生才會遇到，即使是地位卑微的醫生也會遇到。醫生如果只想著賺錢，阿諛奉承病人，用花言巧語騙取錢財，即使不害怕病人，也會因為恐懼而無法全心全意地治療，這樣怎麼能達到精妙的境界呢？所以世上良醫少，也是很正常的。

華佗，字元化，沛國譙縣人，又名孚。他遊學徐州，通曉多種經書，了解養生之道，年近百歲仍然身體健壯，被當時的人認為是神仙。沛縣令陳珪推薦他為孝廉，太尉黃琬也徵召他，但他都沒有接受。

華佗精通藥方，用的藥物很少，憑感覺就能準確配藥，不用稱量；針灸也只在幾個穴位施針。如果疾病深藏體內，針藥難以奏效，他就讓病人先服用麻沸散，等病人醉了失去知覺後，再剖開腹背，切除腫塊。如果病灶在腸胃，就切除壞死的組織，清洗乾淨，然後縫合傷口，敷上麻膏。四五天傷口就癒合了，一個月就能完全康復。

華佗一次行醫途中，遇到一個咽喉阻塞的病人，他就告訴病人說：「前面路邊有賣餅的人，那裡有很酸的蓱虀（一種醃菜），你去買三升喝下去，病就好了。」病人照做後，吐出一條蛇。這病人將蛇掛在車上，等著華佗。當時華佗的兒子在門口玩耍，看見了車上的東西，告訴父親說：「客人的車上有東西，一定是來找您的。」客人進來後，華佗看到北牆上掛著十幾條蛇，才知道這病人的奇特之處。

還有一次，一位郡守久病不愈，華佗認為他之所以病重是因為盛怒，於是收受了他的很多財物卻不去治療，不久就離開了。華佗還寫信辱罵他，郡守果然大怒，派人追殺華佗，沒追上。郡守因為憤怒，吐出幾升黑血後病就好了。

還有一次，病人來找華佗求治，華佗說：「你的病根深蒂固，必須剖腹治療，不過你最多只能活十年，你的病無法根治。」病人無法忍受痛苦，一定要治好，華佗就給他治療，病馬上就好了，十年後病人去世。

廣陵太守陳登突然患胸悶煩躁，臉色發紅，不吃東西。華佗診脈後說：「太守胃裡有蟲，將要形成內疽，這是腥臭之物引起的。」華佗就熬製了二升湯藥，讓他服用兩次，不一會兒，陳登吐出約三升的物質，蟲子頭是紅的，還在動，一半像生的魚膾，陳登的病就好了。華佗說：「這種病，三期後會再次發作，遇到好醫生可以治癒。」到期後，陳登的病復發了，當時華佗不在，陳登就去世了。曹操聽說後，就請華佗經常在他身邊侍奉。曹操經常頭痛眩暈，華佗用針灸很快就治好了。

還有一位李將軍的妻子生病了，請華佗診脈。華佗說：「妳是因傷身而導致胎兒無法排出。」將軍說：「確實是傷身，胎兒已經掉了。」華佗說：「根據脈象，胎兒還沒掉。」將軍不相信。李將軍的妻子病情稍有好轉，一百多天后，病情又復發了，又請華佗來診治。華佗說：「脈象和以前一樣，是兩個胎兒，先掉的胎兒流了很多血，所以後面的胎兒出不來。胎兒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