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餘》~ 治術篇下 (1)
治術篇下 (1)
1. 治術篇下
前漢書曰。醫經者。原人血脈經絡骨髓陰陽表裡。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而用度箴石湯火所施。調百藥齊和之所宜。至齊之得。猶慈石取鐵以物相使。拙者失理。以愈為劇。以生為死。(藝文志)
醫經七家合二百十六卷。今皆不傳。晉皇甫謐以素問九卷。針經九卷。合為內經。唐王冰以素問九卷。靈樞九卷。為內經。然二家之說。皆無據證。說詳於拙著橘黃醫談。
又曰。經方者。本草石之寒溫。量疾病之淺深。假藥味之滋。因氣感之宜。辨五苦六辛。致水火之齊。以通閉解結。反之於平。及失其宜者。以熱益熱。以寒益寒。精氣內傷。不見於外。是所獨失也。故諺曰。有病不治。常得中醫。(同上)
經方十一家。二百七十四卷。亦不一存焉。通閉解結。反之於平。古昔治法。要歸此二語。可謂至言矣。人以精氣為本。故其受傷。尤致意焉。不可深思乎哉。有病不治。常得中醫。漢代之盛。乏良醫尚如此。使孟堅見今世之所謂中醫者。將謂之何。本草石之寒溫。疑藥書名本草義亦如之。
又曰。方技者。皆生生之具。王官之一守大也。古有岐伯俞拊。中世有扁鵲秦和。蓋論病以及國。原診以知政。漢興有倉公。今其技術晻昧。故論其書。以序方技為四種。(同上)
觀班氏言。今技術晻昧。益知良工不世出。不獨後代也。雖曰分方技有四種。其實不過醫經經方二家。如房中神仙。不與疾醫同道。故今不採錄。
後漢書曰。郭玉者。廣漢雒人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漁釣於涪水。因號涪翁。乞食人間。見有疾者。時下針石。輒應時而效。乃著針經診脈法傳於世。(診候也)弟子程高尋求積年。翁乃授之。高亦隱跡不仕。玉少師事高。學方診六微之技。(六微字見於金匱臟腑經絡先後篇。
義似不同。)陰陽隱側之術。(側測通)和帝時。為太醫丞。多有效應。帝奇之。仍試令嬖臣美手碗者。與女子雜處帷中。使玉各診一手。問疾苦。玉曰。左陰右陽。脈有男女。狀若異人。(異別也)臣疑其故。帝嘆息稱善。玉仁愛不矜。雖貧賤廝養。必盡其心力。而醫療貴人。
時或不愈。帝乃令貴人羸服變處。一針即差。(羸困也。羸服猶曰貧服也。)召玉詰問其狀。對曰。醫之為言意也。腠理至微(腠者。三焦通會元真之處。為血氣所注理者。皮膚臟腑之文理也。)隨氣用巧。針石之間。毫芒即乖。神存於心手之際。(神猶言妙際交會也。)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
夫貴者處尊。高以臨臣。臣懷怖懾以承之。其為療也。有四難焉。自用意不任臣。一難也。將身不謹。(將行也。率也)二難也。骨節不強。不能使藥。(舉骨節身體在中)三難也。好逸惡勞。四難也。針有分寸。時有破漏。(斐松之曰。破漏日有衝破也。未知是非。)重以恐懼之心。
白話文:
《前漢書》中說:「醫學典籍探究人體血脈、經絡、骨髓、陰陽、表裡,以此了解各種疾病的根本,以及生死的界限。並使用針灸、砭石、湯藥等方法,調配各種藥材使之和諧。達到療效的關鍵,就像磁石吸鐵一般,使藥物之間互相協調產生作用。但是拙劣的醫生會失去藥理,反而使病情加重,將活人醫成死人。」(出自《藝文志》)
《醫經》有七家共二百一十六卷,現在都失傳了。晉朝皇甫謐將《素問》九卷和《針經》九卷合編成《內經》。唐朝王冰將《素問》九卷和《靈樞》九卷合編成《內經》。然而這兩家的說法都沒有根據可以考證,詳細的論述可參考我寫的《橘黃醫談》。
又說:「《經方》是根據草藥、礦石的寒熱屬性,衡量疾病的輕重深淺,運用藥物的滋養作用,配合氣機的變化,辨別五種苦味和六種辛味,使水火之氣達到平衡,以此疏通閉塞、解除鬱結,使身體恢復正常。如果用藥不當,熱病反而用熱藥,寒病反而用寒藥,使得精氣內傷,外表卻看不出來,這是最大的錯誤。所以俗話說:『有病不治療,往往會遇到庸醫。』」(同上)
《經方》有十一家,共二百七十四卷,也大多失傳了。疏通閉塞、解除鬱結,使身體恢復正常,這是古代治療疾病的原則,可謂至理名言。人以精氣為根本,所以精氣受損要特別注意,不可不深思。有病不治療,往往會遇到庸醫。漢代如此強盛,尚且缺乏良醫,如果孟堅(班固字孟堅)看到現在所謂的醫生,將會作何感想?草藥和礦石的寒熱屬性,我認為藥書上所說的「本草」也應該是這個意思。
又說:「各種方術,都是為了維護生命,是古代王官要重視的職責。古代有岐伯、俞拊,中古有扁鵲、秦和。他們不但論病,還以治病來治理國家,從診斷來了解政事。漢朝興起有倉公,如今他們的醫術已經沒落,所以論述這些書,將方術分為四類。」(同上)
從班固所言來看,現今醫術已經沒落,更可知道良醫難得,不只是後代如此。雖然說方術有四種,其實不外乎是醫經和經方兩類。像房中術、神仙術,與治療疾病並不是同一類,所以現在不採納這些內容。
《後漢書》說:「郭玉,是廣漢雒縣人。他原本有個老父親,不知從哪裡來,經常在涪水邊釣魚,所以被稱為涪翁。他靠乞討為生,看到有病人就下針或用砭石治療,往往都能立即見效。他寫了《針經》和《診脈法》流傳後世(這是診斷的方法)。他的弟子程高尋求多年,涪翁才將醫術傳授給他。程高也隱居不仕。郭玉年輕時師從程高,學習了辨別六微的技術(六微這個詞出現在《金匱臟腑經絡先後篇》,意義好像不太一樣),以及陰陽隱晦的診斷方法(側通測)。漢和帝時,郭玉擔任太醫丞,大多有療效,和帝對此感到驚奇。於是讓寵臣中手腕漂亮的人,和女子一同在帷帳中,讓郭玉分別診斷他們的手脈,詢問他們的病情。郭玉說:『左手為陰,右手為陽,脈象有男女之別,狀況與常人不同。我懷疑其中有原因。』和帝感嘆稱讚他。郭玉仁慈愛人,不自誇,即使是貧賤的僕人,他也盡心盡力治療。而治療貴族,有時卻不能治好。於是和帝讓貴族裝扮成貧困的樣子,再讓郭玉治療,一針就好。(羸是困的意思,羸服猶如貧服)。和帝召來郭玉問原因,郭玉回答說:『醫學說的是意,人體肌膚紋理極為細微(腠是三焦元氣交會之處,是血氣所流注的地方;理是皮膚和臟腑的紋理),要隨著氣的變化巧妙地運用。針石之間,如果稍微有差錯,就會失誤。醫術的精妙存乎一心和手法之間,只能領悟,不能用言語表達。』
『那些位高權貴的人,用高高在上的姿態來面對臣下,臣下會因為害怕而感到不安。在這種情況下治療,有四個困難。一是患者自作主張,不信任醫生;二是不注意保養身體(將有率領的意思);三是筋骨不強壯,不能好好服藥(舉是讓筋骨身體起作用);四是貪圖安逸,厭惡勞動。此外,針灸的尺寸和時間,都有可能出現差錯(斐松之說,破漏是指有衝破,但不知是否正確)。再加上他們內心的恐懼,這樣就更加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