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餘》~ 治術篇上 (7)

1. 治術篇上

齊侯禳彗，晏子曰：「天之有彗，以除穢德也。君無穢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穢，禳之何損？」史記齊世家彗星見，晏子曰：「百姓愁苦以萬數，而君令一人禳之，安能勝眾口乎？」

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交錯，而不得泄，暴發於外，則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氣，邪氣畜積而不得泄，是以陽緩而陰急，故暴蹷而死。」 （交錯猶言錯行也，郁毒抑遏，則氣血不能錯行，故邪氣侵入，而精氣不能拒止邪氣，邪氣畜積，內外鬱閉，以發暴蹷也；陽緩陰急，猶云外虛內實也；蹷蹶厥瘚義同，氣逆也，韓詩外傳作瘚曰，無使小民飢寒，則瘚不起。）

扁鵲曰：「其死何如時？」 （何如猶曰幾何，其可生不可生蓋在於此。）

曰：「雞鳴至今曰收乎？」

曰：「未也。」

其死未能半日也。 （扁鵲於是決其可生。）

言（言使中庶子報虢君也）：「臣齊勃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鄭，按鄭當作鄚，未嘗得精光侍謁於前也。」 （精光顏色也，精光之上，當添拜字看。）

「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 （扁鵲聞中庶子言，知其可救，是不出千里而決者。）

中庶子曰：「先生得無誕之乎？」（誕大言也，謂欺之。）「何以言太子可生也？」

臣（臣說苑作吾）聞上古之時：「醫有俞跗，」（應邵曰黃帝時醫也。）「治病不以湯液醴釃，」（汁滓相將曰醴，而去滓漉曰釃。）「鑱石橋引案杭毒熨，」（鑱石鑱針砭針也橋撟誤，撟矯蹻通，撟引矯，揉強急而導引之也，杌杌誤，扤動搖也，詩小雅正月篇，天之扤我，毛萇曰，扤動也，案扤按摩閉滯而動搖之也，素問異法方宜論曰，其病多痿厥寒熱，其治宜導引按蹻，太素作按矯毒熨，見素問壽夭剛柔篇，以毒藥熨帖病處也。）「一撥見病之應，因五藏之輸，」（撥謂開衣見，猶曰知應病之表候也，靈樞九針十二原篇曰，睹其應而知五藏之害是也。）「乃割皮解肌，訣脈結筋，搦髓腦揲荒爪幕，」（訣決通，搦按也，揲閱持也，或曰荒肓同，膈也，爪荒之下體誤分也，幕膜同，說苑作束肓，莫肓膜見素問痹論，割解訣結搦揲六字，形容譬諭極奇，下文湔浣潄滌練易亦然。）「湔浣腸胃，潄滌五藏，練精易形。」 （素問湯液醪醴論曰，疏滌五藏，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是雖非急病，治法理則同，腸胃五藏互言耳。）

「先生之方（方方術也）能如是，則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嬰之兒終日。」 （曾乃也，咳讀為孩，不可終日，謂暫時被厭苦，言嬰兒無知，猶喻其詐也。）

扁鵲仰天嘆曰：「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郄視文。」 （以中庶子之論為管隙之見，所以奪其膽也。）

「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望色聽聲寫形，言病之所在。」 （切診脈之陰陽虛實也，望觀血色之榮枯浮沉也，聽聞聲音之清濁盛衰也，寫照形體之虛實肥瘠也，靈樞榮衛失常篇曰，無陰無陽，無左無右，候病之所在，夫切望聽寫，固診候之樞要也，然至術如扁鵲，有不必待四診而決病證者。待俟也。假也。莊子逍遙遊曰。雖免於行。）

白話文：

治術篇上

齊侯想用祭祀的方法來消除彗星出現的災厄。晏子說：「天上出現彗星，是為了清除污濁的德行。君主沒有污濁的德行，又何必祭祀呢？如果德行真的污濁，祭祀又能有什麼益處呢？史記記載齊國的世家記載彗星出現，晏子說：「百姓愁苦的人數以萬計，而君主卻只派一個人去祭祀，怎麼能夠服眾呢？」

中庶子說：「太子生病了，血氣不能按時運行交錯，又不能排出體外，暴發於外，就會造成內在的傷害。精神無法阻止邪氣，邪氣積累又不能排出，所以外在表現為陽氣虛弱而陰氣亢盛，因此突然昏倒而死。（交錯就是指運行錯亂的意思。鬱結的毒邪阻塞，就會導致氣血不能正常運行，所以邪氣入侵，而精氣又不能抵禦邪氣。邪氣積累，內外閉塞，於是就發作昏倒而死。陽緩陰急，就是指外虛內實。蹷、蹶、厥、瘚意思相同，都是氣逆的表現。韓詩外傳中說瘚：不要讓百姓飢寒，這樣瘚病就不會發生。）」扁鵲問：「他還能活多久？」（「何如」就是指還有多久，能不能活，關鍵就在這裏）回答說：「從雞鳴至今。」扁鵲問：「可以收斂遺體了嗎？」回答說：「還不行。」（收斂是指裝殮入棺）扁鵲說：「他死不了半天。」（於是扁鵲斷定他可以活）扁鵲讓中庶子告訴虢君：「臣齊人扁鵲，秦、越人，家住在鄭（按：應為鄚），從未有機會親身拜謁您。（精光指面色。精光之上，應加上「拜」字。）聽說太子不幸去世，臣能把他救活。」（扁鵲聽了中庶子之言，知道可以救治，這就是不親自診察就能判斷病情。）

中庶子說：「先生您是不是在誇大其詞呢？（誕，誇大之詞，認為是在欺騙。）怎麼能說太子可以活過來呢？我（說苑作吾）聽說上古時候，有一位醫生叫俞跗。（應邵說他是黃帝時的醫生。）治療疾病不用湯藥，（汁滓相混合曰醴，除去滓液過濾曰釃）而是用砭石針灸，牽引、按摩、熨治。（鑱石指砭石，鑱針指砭針。橋，應為撟，牽引、矯正之意。撟引矯，揉動僵硬而牽引舒展之。杌杌，應為扤，搖動之意。詩經小雅正月篇：「天之扤我」，毛萇注：扤，動也。案，扤，按摩使閉塞之處活動之意。素問異法方宜論說：其病多痿厥寒熱，其治宜導引按蹻。太素作按矯毒熨。見素問壽夭剛柔篇，指用毒藥熨貼患處。）只要一撥開衣服就能看出病變的反應，從而推斷五臟的病變。（撥指掀開衣服觀察，就是指能看出疾病的表徵。靈樞九針十二原篇說：睹其應而知五藏之害是也。）然後割開皮膚，解剖肌肉，理順經脈，揉搓筋腱，按摩骨髓，處理膈膜，治療下肢。（訣，與決通。搦，按也。揲，閱持也。或說荒肓同，膈也。爪荒之下體誤分也。幕，膜同。說苑作束肓，莫肓膜見素問痹論。割解訣結搦揲六字，形容譬喻極其奇特，下文湔浣潄滌練易亦然。）清洗腸胃，洗滌五臟，調理精氣，改變形體。（素問湯液醪醴論說：疏滌五藏，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這雖然不是急症，但治療的道理相同，腸胃五臟互為表裡。）先生的醫術如果能做到這樣，太子就能活過來；如果做不到這樣，就想把他救活，那是不可能的，就像哄小孩一樣。（曾，乃也。咳讀為孩。不可終日，謂暫時被厭苦。言嬰兒無知，猶喻其詐也。）

扁鵲仰天長嘆說：「先生您所說的醫術，就像用竹管窺探天空，用針孔觀察文章一樣。（以中庶子之論為管隙之見，所以奪其膽也。）越國的醫生治病，不需要切脈、望色、聽聲、察形，就能說出病在哪裡。（切，診脈之陰陽虛實也。望，觀血色之榮枯浮沉也。聽，聞聲音之清濁盛衰也。寫，照形體之虛實肥瘠也。靈樞榮衛失常篇說：無陰無陽，無左無右，候病之所在。夫切望聽寫，固診候之樞要也。然至術如扁鵲，有不必待四診而決病證者。待，俟也，假也。莊子逍遙遊說：雖免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