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餘》~ 養性篇 (7)
養性篇 (7)
1. 養性篇
心術正而思慮平者,情不妄動,故無有大怒以下之失,所以無禍疾也。中者,心也;外者,情也;鞼,折也。
又曰:起居時,飲食節,寒暑適,則身利而壽命益;起居不時,飲食不節,寒暑不適,則形體累而壽命損。
又曰:養生以經世,抱德以終年,可謂能體道矣。若然者,血脈無鬱滯,五藏無蔚氣。(叔真訓)
血脈無鬱滯,五藏無蔚氣,則精神內守,肉腠外拒,雖有厲風苛毒,不能侵之,雖道家之言,亦至論也。家語蔚作郁,文字作拆。
又曰:聖人勝心,眾人勝欲;君子作正氣,小人行邪氣;內便於性,外合於義,循理而動,不繁於物者,正氣也;重於滋味,淫於聲色,發於喜怒,不顧後患者,邪氣也。邪與正相傷,欲與性相害,不可兩立,一置一廢,故聖人損欲而從事於性。目好色,耳好聲,口好味,接而說之。
不知利害,嗜欲也。食之不寧於體,聽之不合於道,視之不便於性,三官交爭,以義為制者,心也。割痤疽非不痛也,飲毒藥非不苦也,然而為之者,便於身也;渴而飲水,非不快也,飢而大餐,非不贍也,然而弗為者,害於性也。此四者,耳目鼻口,不知所取去,心為之制,各得其所。
由是觀之,欲之不可勝明矣。凡治身養性,節寢處,適飲食,和喜怒,便動靜,使在已者得而邪氣因而不生,豈若憂瘕疵之與痤疽之發而豫備之哉?(詮言訓)
此修身養性之至言要道也,勝任也,盡也。
又曰:今夫道者,藏精於內,棲神於心,靜漠恬淡,訟繆胸中,邪氣無所留滯,四肢節族,毛蒸理泄,則機樞調利,百脈九竅,莫不順比其所居,神者得其位也,豈節拊而毛修之哉?(泰族訓)
寡欲而循理者,皆然,非獨道家而能也。訟,容也;繆,靜也。訟繆,文子道原篇作悅穆似長。
又曰:立明堂之朝,行明堂之令,以調陰陽之氣,以和四時之節,以闢疾病之菑。(同上)
又曰:神清志平,百節皆寧,養性之本也;肥肌膚,充腹腸,供嗜欲,養生之末也。(同上)
寡欲則神志不期而自清平,百度無有昏亂,若夫養小體者,焉知養生之道乎?
列子曰:晏平仲問養生於管夷吾,管夷吾曰:肆之而已,勿壅勿閼。(楊朱篇)
肆者,緩也。肆之而已,心性舒緩,則形體安和,故精氣自不壅滯閼郁也。按書大誥曰:王曰,嗚呼肆哉!孔安國曰: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縮也,是亦舒緩之意也。晏與管相去殆百年,列子成於偽撰,此不必辨。
又曰:周諺曰:田父可坐殺,晨出夜入,自以性之恆,啜菽茹藿,自以味之極,肌肉粗厚,筋節腃急,一朝處以柔毛綈幕,薦以粱肉蘭橘,心㾓體煩,內熱生病矣。商魯之君,與田父侔地,則亦不盈一時而憊矣。(同上)
腃音愧,筋急貌,腃急猶云強勁,㾓音淵,煩郁也,通作焆,又憂也,侔均也,憊羸困也。
白話文:
養性篇
心術正直,思慮平穩,情緒就不會妄動,因此不會有盛怒等過失,所以也就沒有禍患和疾病。這裡「中」指心,「外」指情,指情緒過激造成身心損傷。
又說,作息規律,飲食有節制,寒暑適宜,則身體健康,壽命延長;作息無規律,飲食無節制,寒暑不適宜,則身體受累,壽命縮短。
又說,以修身養性來度過一生,以仁德來度過歲月,這才能說是真正體悟天道。這樣的人,血脈暢通無阻,五臟六腑沒有鬱結之氣。(叔真訓)
血脈暢通無阻,五臟六腑沒有鬱結之氣,則精神內斂,肌膚強健,即使有猛烈的風寒毒氣,也侵害不了。雖然是道家的話,卻也是至理名言。(家語「蔚」作「鬱」,原文文字有所拆分)
又說,聖人能克制內心的慾望,普通人則被慾望所支配。君子修養正氣,小人則行邪氣。內心順應本性,外在符合道義,遵循道理行事,不為外物所累,這就是正氣;過度沉迷於聲色滋味,喜怒無常,不考慮後果,這就是邪氣。邪氣與正氣相互損害,慾望與本性相互衝突,不能同時存在,必須捨棄其一。所以聖人克制慾望,而遵循本性。眼睛好色,耳朵好聲,嘴巴好味,這些感受一旦過度,就難以分辨利害,貪圖享樂。吃得過飽傷身,聽聞不符合道理的話傷神,看色情畫面傷性,三官(耳目口)相互爭奪,唯有以道義來約束,才能保持身心平衡。割除癰疽雖然疼痛,服用毒藥雖然苦澀,然而為了身體健康,還是不得不為;口渴而飲水,雖然痛快,飢餓而暴飲暴食,雖然滿足,然而過度則傷身。這四者(耳目鼻口),如果不加以節制,心神就難以控制,唯有克制才能各得其所。
由此可見,慾望的危害是不言而喻的。凡是修身養性,都要節制睡眠起居,適度飲食,調和喜怒,適度運動靜坐,使自身之氣得以調和,邪氣自然不會滋生,豈能像憂慮腫瘍瘡疽的發生而預先防備呢?(詮言訓)
這就是修身養性的至理名言,做到盡善盡美。
又說,所謂「道」,就是把精氣藏於內,安神於心,保持寧靜淡泊,排除心中雜念,邪氣就無處停留。四肢關節舒暢,毛孔通達,則機樞調和,百脈九竅都暢通無阻。這就像神靈居其位,豈是靠外力修飾打扮就能做到的呢?(泰族訓)
寡慾而遵循道理的人都能做到,不只是道家才能做到。「訟」通「容」,「謬」通「靜」,「訟繆」據《文子·道原篇》作「悅穆」,意思相近。
又說,設立明堂,執行明堂的教令,用以調節陰陽之氣,使四時節氣調和,以避免疾病的侵害。(同上)
又說,神清氣爽,意志平和,周身舒暢,這是養性的根本;肥肌健膚,五臟六腑充盈,滿足慾望,則是養生的末節。(同上)
寡慾則神志自然清靜平和,百骸不會昏亂。那些只注重養護身體的人,又怎能懂得養生的道理呢?
列子說:晏平仲向管夷吾請教養生之道,管夷吾說:「放鬆就可以了,不要阻塞,不要堵塞。」(楊朱篇)
「肆」就是放鬆之意。「肆之而已」就是指心性舒緩,則形體安和,精氣自然不會阻塞鬱結。書經《大誥》說:「王曰:嗚呼肆哉!」孔安國解釋說:「肆,放也。」就是希望人舒展放鬆,不要畏縮,這也是舒緩之意。晏子和管仲相差近百年,列子書多為後人偽作,此處不必深究。
又說,周朝有句諺語說:「農夫可以坐著被殺死。」他們每天清晨外出,夜晚歸來,循規蹈矩,自己認為這是性情的常態;他們只吃豆子和野菜,自己認為這是飲食的極致。他們的肌肉粗厚,筋骨強健,一旦忽然置身於柔軟的帷帳之中,享用精美的飯菜,他們就會心煩意亂,內熱生病。商魯的國君,與農夫地位相同,也同樣受不了片刻的享樂而疲憊不堪。(同上)
「腃」音愧,筋急貌。「腃急」猶云強勁。「㾓」音淵,煩鬱也,通作焆,又憂也。「侔」均也。「憊」羸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