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賸》~ 卷上 (8)
卷上 (8)
1. 運氣
運氣之宗，昉於素問，見褚澄遺書。褚南齊人，然則運氣之混於素問，在於六朝以前乎？褚書蓋蕭淵所依託，得於古塚中雲者，乃欲托汲塚古書耳。隋蕭吉作五行大義，上自經傳，下至陰陽醫卜之書，凡言涉五行者，莫不網羅搜輯焉。特至五運六氣勝復加臨之義，則片言隻字，無論及者，其起於隋以後，確乎可知矣。而其說湊合緯醫二書所立，正是一家，未知創於何人，豈所謂玄珠先生者乎？但至王冰，採而闌入素問篇內，其說始顯，然竟唐代猶未聞有言之者。後及宋劉溫舒、沈括、楊子建輩篤信之，精詣其理，各有所發明。而當時泗州楊吉老嘗謂黃魯直曰：五運六氣，視其歲而為藥石，雖仲景猶病之也。此言極是。伊川朱子亦嘗論其淺近焉。而傷寒論卷首所載運氣諸圖，未知出於何人之手。黃仲理云：南北二政，三陰司天在泉寸尺不應，交反脈圖，並圖解，運氣圖說，出劉溫舒運氣論奧。又六氣上下加臨補瀉病症圖，並汗差棺墓圖歌括，出浦云運氣精華。又五運六氣加臨轉移圖，並圖說，出劉河間原病式。後人採附仲景傷寒論中。夫溫舒、浦云、守真三家之說，豈敢附於仲景之篇？特後人好事者為之耳。繆仲淳論運氣云：予從敝邑見趙少宰家藏宋版傷寒論，皆北宋善版，始終詳檢，並未嘗載有此說，六經治法之中，亦並無一字及之。子乃諦信予見之不謬，而斷為非傷寒外感之說。按趙少宰蓋趙開美，與仲淳同海虞人。今所傳宋版傷寒論，乃繫於開美翻鏤，而無運氣諸圖，正與仲淳言符矣。予家藏元板成無忌註解本，亦不載此諸圖，知是出成氏以後之人也。
白話文：
【運氣學說的起源】
運氣學說的基礎，始於《黃帝內經·素問》。在褚澄的遺書中可見相關記載。褚澄是南齊時代的人物，由此推測，運氣學說融入《素問》的時間，很可能在六朝時期或更早。褚澄的書籍，據說蕭淵依據古墳中的資料編纂而成，此種說法，實則是借鑒了汲冢古書的概念。
隋朝的蕭吉撰寫《五行大義》，他從經典和傳世文獻中，直至涉及陰陽、醫術、占卜等領域的書籍，只要提及五行的理論，都廣泛蒐集整理。然而，對於五運六氣的勝復、加臨等概念，卻鮮有提及。由此可知，這些理論應該是在隋朝之後才開始盛行的。
運氣學說的形成，融合了天文、醫學兩方面的知識，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體系，但具體創始人已不可考。有人認為，這位創始人就是所謂的“玄珠先生”。直到王冰將這些理論編輯整合，加入《素問》中，運氣學說才真正為人所知。然而，即便到了唐代，依然很少有人討論這一理論。
進入宋代，劉溫舒、沈括、楊子建等人對運氣學說深信不疑，他們深入研究，各有獨到的見解。當時，泗州的楊吉老曾經對黃庭堅（黃魯直）說：“根據五運六氣來選擇藥物，即使是張仲景也會感到困難。”這句話非常中肯。程顥（伊川先生）、朱熹也曾評價運氣學說為淺顯易懂。
《傷寒論》卷首所列的運氣圖表，不知出自何人之手。黃仲理表示，南北兩政、三陰司天在泉、寸尺不應、交反脈圖，以及運氣圖說，都出自劉溫舒的《運氣論奧》。此外，六氣上下加臨補瀉病症圖、汗差棺墓圖歌括，來自浦雲的《運氣精華》。五運六氣加臨轉移圖及其說明，出自劉河間的《原病式》。這些圖表被後人編入《傷寒論》中，作為張仲景理論的補充。然而，劉溫舒、浦雲、劉河間三位學者的理論，如何能與張仲景相提並論？顯然是後人的好奇心所致。
繆仲淳在評論運氣學說時提到，他在故鄉見過趙少宰家收藏的北宋版《傷寒論》，都是北宋時期的善本。他仔細檢查全書，未發現有運氣學說的記載，六經治法中也未提及運氣理論。繆仲淳堅信自己的觀察無誤，因此認為運氣學說並非傷寒外感的範疇。趙少宰即趙開美，與繆仲淳同為海虞人。現存的北宋版《傷寒論》由趙開美雕版刊行，書中確實沒有運氣圖表，與繆仲淳的描述相符。我家收藏的元代版本《成無忌註解本》，同樣未載這些圖表，可知這些內容是成無忌之後的人所添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