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蔭拙者

《醫賸》~ 卷上 (7)

回本書目錄

卷上 (7)

1. 三折肱

王棠知新錄云。三折肱知為良醫。謂屢折其臂。能參考其方之優劣也。後人謂三次曲肱而思。慎於下藥。此說非也。楚辭九章云。九折臂而成醫兮。吾今而知其信然。豈亦下藥而用。丸次思索乎。簡按據王氏此說。三。蘇暫切。去聲。三字九字。皆虛用。作實數也。屢折其臂。

即折傷之義。於下傳原文。為確當焉。陸儼山解孟子折枝云。枝胑。古通用。折枝。猶折腰也。折腰敬長。即孩提常事。於長者義親切。知後說折字。乃與折腰之折同。義似不穩當。參方之優劣。見孔叢子梁丘據遇虺毒章。孔子語。

白話文:

王棠在他的著作《知新錄》中提到:「三折肱知為良醫」,這句話的意思是指一個人如果多次折斷自己的手臂,因為反覆經歷治療過程,就能夠瞭解到不同療法的好壞,從而成為一個好醫生。但後來人們的理解是,要經過三次的反思,才會在開藥時更加謹慎,這樣的解釋並不正確。

《楚辭》的《九章》中有「九折臂而成醫兮」的句子,意思是在經歷了多次的骨折後,才真正明白如何成為一個醫生,這難道也是在說開藥時要反覆思考嗎?

根據王氏的解讀,這裡的「三」和「九」並不是具體的數目,而是泛指多次的意思。「折肱」即是指骨折,這樣來理解原文,比較符合實際情況。陸儼山在解釋《孟子》中的「折枝」時提到,「枝」和「胑」在古代是可以通用的,「折枝」就好比「折腰」,對長輩行禮是小孩子常做的事,對於長輩來說,這種行為更顯得親切。但若將「折」字理解為「折腰」的「折」,似乎就不太恰當了。而「參方之優劣」則出自《孔叢子》中的《梁丘據遇虺毒章》,這是孔子的話。

2. 以偏得名

醫說。載藏用匣中三斛火。陳承篋里一盤冰。(六帖。陳承。作劉寅。)浙江通志云。嚴觀仁和人。不拘古方。頗有膽略。用薑汁製附子。是以用獲奇效。人稱之曰嚴附子。倘湖樵書云。近有陳姓醫人。不問何疾。專用石膏。時人呼為陳石膏。又會稽縣誌云。張介賓號景岳。

年十三。隨父至京。學醫於金英。盡得其傳。暇即研窮書史。醫法東垣立齋。喜用熟地黃。人呼為張熟地。此皆以偏得名也。

白話文:

根據醫學理論,有個說法是:有醫生在治療中使用了極熱的火療,也有醫生則採用瞭如冰般極寒的療法,兩者都極端但各有療效。(在某些資料中,後者被誤記為劉寅所用)

浙江的地方誌上曾記載過一個叫嚴觀仁的醫生,他是杭州人,不墨守成規,非常有膽識和創意。他用薑汁來炮製附子(一種藥材),這種獨特的用法讓他得到了驚人的療效,因此被人稱為「嚴附子」。

另有一個姓陳的醫生,不論病人患的是什麼病,他總是專門開石膏(一種礦物質,用於清熱解毒)作為藥方,所以當時的人都叫他「陳石膏」。

再說到會稽縣的地方誌裡提到的張介賓,他的號是景嶽。他十三歲的時候跟著父親到了京城,在金英那裡學習醫術,並且把金英的醫術全都學到了手。閒暇時他還研究各種書籍和歷史,他的醫術深受東垣和立齋的影響,尤其喜歡用熟地黃這味藥,所以人們都叫他「張熟地」。

這些醫生之所以能在醫界有名,都是因為他們在治療上各有獨特的專長和偏好。

3. 王叔和

程郊倩後條辨。詆王叔和書其字。而鄭漁仲氏族略。王叔姬姓。周襄王之子。王叔虎之後也。然則王叔氏。和其名。亦不可知也。清儲大文存研樓集云。今王叔和墓。在峴山下。未知地誌有載此者否。

白話文:

[由程郊倩在其後的條辨中批評。他指出王叔和的名字被寫錯了。然而在鄭漁仲的家譜上記載,王叔姬是周襄王的兒子,是王叔虎的後代。由此可見,王叔是一個姓氏,而和則可能是他的名字,但具體情況已無從得知。清代的儲大文在他的著作《存研樓集》中提到,現在王叔和的墓位於峴山下,但不清楚地方誌書是否有相關的記載。]

4. 王冰

李濂醫史。王冰一作王砯。乾隆四庫總目云。冰名見新唐書宰相表。稱為京兆府參軍。林億等引人物誌。謂冰為太僕令。未知孰是。然醫家皆稱王太僕。習讀億書也。其名。晁公武讀書志。作王砯。杜甫集。有贈重表侄王砯詩。亦復相合。然唐宋志皆作砯。而世傳宋槧本素問。

亦作冰。或公武因杜詩而誤歟。予按晁公武讀書志。作王砯。沈作喆寓簡。戴侗六書故之類並同。而考杜詩。作王砅。砯披冰切。音砰。砅理罽切。厲同。即深則厲之厲。砯砅字遞別。作次注者疑非杜之重表侄。然寶應之時杜猶在。與王冰同時。況砅砯一點之差。則其果然否。

亦不可知也。

白話文:

關於李濂的醫學歷史記載,其中提及的王冰,又有一種寫法叫做王砯。根據乾隆時期的四庫全書總目記載,王冰的名字出現在新唐書的宰相表中,他的職位是京兆府參軍。然而,林億等人引用的人物誌裡,卻說王冰是太僕令,不清楚哪個說法纔是對的。但在醫學界,大家都稱呼他為王太僕,可能是因為習慣了林億他們的書中的說法。他的名字,在晁公武的讀書志中,寫作王砯。杜甫的詩集中,有一首詩叫做「贈重表侄王砯」,和這個名字相符合。然而,無論是唐代還是宋代的記錄,都寫作「砯」,但現存的宋版《黃帝內經素問》中,卻寫作「冰」。可能是晁公武因為杜甫的詩而弄錯了嗎?我查閱了晁公武的讀書志,以及沈作喆的寓簡、戴侗的六書故等資料,都寫作王砯。然而,杜甫的詩中寫的是「王砅」。「砯」的發音是「砰」,「砅」的發音是「厲」,兩個字的意思不同。有人懷疑,「王砅」可能不是杜甫的重表侄。然而,杜甫在寶應年間還活著,那時候的時間和王冰的時代相符。況且,「砅」和「砯」只有一點之差,所以無法確定這兩個人是不是同一人。

5. 朱葛齊名

陸採都公譚纂云。元江浙行省有某平章者,將之任,道間忽染中風,四肢不舉。延吾鄉葛可久治之。可久登其舟,金華朱彥修先在,二公素相聞,而不相識,見之甚歡。乃共脈平章,彥修曰:疾已殆,不可藥矣。可久曰:吾固知其殆,然尚有一針法。彥修曰:君之針,第可運其二肢,無益也。左右強可久針,針入,如彥修之言。彥修問平章家道里遠近,以指計之,謂左右曰:即回尚可抵家,稍遲無及矣。後平章還,果以及門而卒。又徐禎卿異林云:朱彥修嘗治浙中一女子瘵,且愈,頰上兩丹點不滅,彥修技窮,謂主人曰:須吳中葛公耳,然其人雄邁不羈,非子所致也。吾遣書往彼,必來。主人悅,具供帳舟楫以迎。使至,葛公方與眾博大叫,使者俟立中庭。葛公瞪目視之曰:爾何為者?使者奉牘跪上之。葛公省書,不謝客行,亦不返舍,遂登舟。比至,彥修語其故,出女子視之。可久曰:法當刺兩乳。主人難之。可久曰:請覆以衣,援針刺之,應手而滅。主人贈遺甚豐,可久笑曰:吾為朱先生來,豈責爾報邪?悉置不受。按二書所載,葛朱之技自無軒輊焉。而明世說則曰:葛脈一人曰:子三年疽發背不救矣。朱教以曰飲梨汁,不致大害。後果無恙,葛知其故,嘆曰:竟出朱公下,何醫為?悉取平生所論著焚之,曰:留之適以禍人。此與夷堅志所載楊吉老茅山道士之事相類,疑歸美於朱之溢談耳。

白話文:

內容如下:

陸採都在他的著作中記載,元朝時江浙行省有一位高官,在赴任途中突然中風,四肢無法動彈。他請了我們鄉裏的名醫葛可久來治療。葛可久登上了他的船,當時金華的朱彥修已經在船上。兩位醫生彼此久仰大名,但從未謀面,見面後非常開心。他們一起為病人把脈。朱彥修說,病情已經很嚴重,無法用藥物治療了。葛可久表示他也知道病情危急,但他還有一種針灸的方法可以試試。朱彥修認為,針灸只能讓他的四肢稍微活動,並不能根治。但病人周圍的人堅持要葛可久進行針灸。針灸後,果然如朱彥修所言。朱彥修問了病人家裡的路途遠近,計算了一下,告訴旁邊的人,如果立刻返回,還能趕回家,再晚就來不及了。後來,這位高官在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去世了。

又如徐禎卿在他的《異林》中記載,朱彥修曾經治療過浙江一個女子的肺結核,病情已經好轉,但臉上的紅斑一直沒有消退。朱彥修無計可施,對病人的家人說,只有吳中的葛可久才能治。但是,他性格豪放不羈,不是你們可以請得動的。我會寫信給他,他一定會來的。病人家屬很高興,準備了宴席和船隻迎接。使者到了,葛可久正在和一羣人玩牌,大聲叫嚷。使者站在庭院中等他,葛可久看著他問,你是誰?使者恭敬地呈上了信。葛可久看完信,沒有向客人告辭,也沒有回家,直接上了船。到了之後,朱彥修告訴他病情,讓他看那個女子。葛可久說,應該刺她的兩個乳頭。病人家屬覺得難以接受。葛可久說,請讓她穿上衣服,然後我來刺針。他一針下去,紅斑馬上消失。病人家屬送了很多禮物給他,葛可久笑道,我是為了朱先生來的,怎麼會要求你報答呢?他拒絕了所有的禮物。

根據這兩本書的記載,葛可久和朱彥修的醫術確實不分上下。然而,有一個故事說,葛可久為一個人把脈,說他三年後會因背上的膿腫而死。朱彥修卻告訴他每天喝梨汁,不會有大問題。結果那人真的安然無恙。葛可久知道了這件事,感嘆自己竟然輸給了朱彥修,於是燒掉了自己一生的醫學研究,說留下這些只會害人。這個故事和《夷堅志》中關於楊吉老和茅山道士的故事很像,可能是為了誇大朱彥修的能力而編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