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賸》~ 卷中 (19)
卷中 (19)
1. 金箔治杖瘡
四朝聞見錄云。王涇頗宗繼先術。亦有奇驗。然用藥多孟浪。高宗居北宮。苦脾疾。涇誤用瀉藥。竟至大漸。孝宗欲戮之市朝。憲聖以為恐自此醫者。不敢進藥。止命天府杖其背。黥海山。涇先懷金箔以入。既杖。則以傅。若未受杖者。邦俗打撲腫疼。亦傅金箔。未無所自也。
白話文:
根據《四朝聞見錄》記載,王涇非常信奉繼先的醫術,確實也有過一些奇效的情況。但是他在使用藥物時往往有些莽撞。當高宗住在北宮時,患有脾臟疾病,王涇不慎開了瀉藥給他,結果導致高宗病情急劇惡化。孝宗原本想在市集公開處決王涇,但憲聖太后認為這樣可能會讓醫者從此不敢開藥,於是隻下令由天府杖打他的背部,並在他臉上刺青「海山」二字。然而,王涇事先就懷揣著金箔進入刑場,被打後,他立刻將金箔敷在傷口上,看起來就像是未曾受杖一樣。當地的風俗,對於打擊造成的腫痛,也會使用金箔敷貼,這種做法應該就是源於王涇的這段經歷。
2. 丹藥
程宗衡釋方云。丹丸之大者也。程涓千一疏云。丹單也。一方治諸病之謂。予按二說皆非也。趙與峕賓退錄。引王思誠翠虛篇序云。採時喚為藥。煉時喚為火。結時謂之丹。又聖濟總錄云。丹者。烹煉而成。有一陽在中之義。丸者。取其以物收攝而已。今以火煉及色赤者為丹。
非煉者為丸。又按抱朴子云。仙藥之上者。丹砂。陶弘景丹云。丹即硃砂也。蓋以方士多煅煉服餌。凡諸石煅煉之物。泛然稱之丹。後草藥。如控涎丹。亦稱之丹。竟無知其所由焉。
白話文:
程宗衡解釋說,所謂的丹藥,是指體積較大的藥丸。然而,程涓在他的「千一疏」中提到,丹的意思是單一,指的是能治療各種疾病的單一方劑。但根據我的理解,這兩種解釋都不正確。趙與峕在他的「賓退錄」中引用了王思誠在「翠虛篇序」中的說法:在採集階段,我們稱之為藥;在煉製階段,我們稱之為火;當它們結合在一起時,我們就稱之為丹。
此外,「聖濟總錄」中解釋道,丹藥是經過烹煉而成的,其內含有一陽在中的哲學意義。而丸,僅僅是用某種物質來收集和封存藥材而已。現在我們通常把經過火煉以及顏色為紅色的藥物稱為丹。
那些未經煉製的則稱為丸。再根據「抱朴子」的說法,仙藥中等級最高的就是丹砂。陶弘景在「丹」中提到,丹就是硃砂。這是因為當時的方士大多會將礦物煅煉後服用。所以,所有經過煅煉的礦物都被泛泛地稱為丹。後來,一些草藥,如控涎丹,也被稱為丹,但很少有人知道它們的由來。
3. 六一泥
仙丹。以六一泥封之火之。始見抱朴子金丹卷。未言六一泥是為何物。黃白卷云。以蚓螻土。及戎鹽為泥。泥釜外。此蓋六一泥。千金而降。其方漸繁。然六一泥。唯取其堅固。使藥氣不泄耳。按商浚博聞類纂云。凡爐火中。用鹽泥。乃是鹽爛研細。自然成泥。一名六一泥。
六與一皆水數也。鹽泥固濟。醫家常為之。而其知為六一泥者殆希矣。本草述云。六味同為末。故云六一泥非。
白話文:
這是一種被稱為仙丹的東西,製作時需用到所謂的「六一泥」來封口並進行燒製。這種方法最早出現在《抱朴子金丹卷》裡,但該書並未說明六一泥到底是什麼。在《黃白卷》中有提到,六一泥是由蚯蚓和螻蛄的土壤以及戎鹽混合製成的泥,然後塗抹在鍋的外部。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六一泥。自從價值千金的配方傳下來後,六一泥的製法開始變得繁多。然而,無論如何變化,六一泥的主要作用就是使其堅固,防止藥氣洩漏。
根據商浚的《博聞類纂》記載,在爐火中使用的鹽泥,其實就是把鹽研磨成細末,自然就能形成泥狀,這種泥又名為「六一泥」。
「六」和「一」都是水的數字象徵,鹽泥可以固定並封閉器皿,這是醫學界常見的做法,但知道它是「六一泥」的人卻很少。《本草》上說,將六種成分一同磨成粉末,所以稱為「六一泥」,這種說法是錯誤的。
4. 刀圭
陶氏本草序例云。刀圭者,十分方寸匕之一。準梧桐子大。醫心方,引範汪方云:二麻子為一小豆,三小豆為一梧實,二十黍粟為一簪頭,三簪頭為一刀圭。外臺刪繁車前草湯方後云:一刀圭者,準丸如兩大豆大。漢律曆志注云:六千四黍為一圭。按數說似異,而其實大抵同。
董谷碧里雜存云:按晦翁感興詩:「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然學者皆不知刀圭之義,但知其為妙藥之名耳。嘉靖十四年,八月晦日,忽悟刀圭二字,甚痛快。不知古人亦嘗評及此否?前在京買得古錯刀三枚,京師人謂之長錢,云是部中失火,煨燼中所得者。其錢形正似今之剃刀,
其上一圜,正似圭璧之形,中一孔,即貫索之處。蓋服食家,舉刀取藥,僅滿其上之圭,故謂之刀圭,言其少耳。刀,即錢之別名,布也,泉也,錯也,刀也,皆錢之類也。我年號款識,殆漢物乎?又按千金,太乙神明丹方後云:凡言刀圭者,以六粟為一刀圭,一說云:三小豆為一刀圭。
據以上諸說,六粟疑是六十粟之訛。
白話文:
在陶氏的《本草序例》中提到,刀圭是指方寸匕的十分之一,其標準等於梧桐籽的大小。《醫心方》引用範汪的方說,兩粒芝麻等於一小豆,三小豆等於一個梧桐籽,二十粒黍粟等於一個簪頭,三個簪頭等於一個刀圭。《外臺刪繁車前草湯方》後面寫道,一刀圭等於兩粒大豆大的丸藥。根據《漢律曆志》的註解,六千四粒黍等於一圭。這些說法看似不同,但實際上大致相同。
董谷在《碧裏雜存》中寫到,按照晦翁的《感興詩》中所說,“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然而學者們都不明白刀圭的意思,只認為它是種奇妙藥物的名字。在嘉靖十四年的八月晦日,他忽然明白了“刀圭”二字的含義,感到非常痛快,不知道古人是否也曾經評論過這個詞。在之前的京師,他購買了三枚古錯刀,京師的人稱之為長錢,說是在部門大火中從燒焦的灰燼中找到的。這些錢的形狀正像現在的剃刀。
其上有一個圓圈,正像圭璧的形狀,中間有一個孔,即是穿繩的地方。服食藥物的人,用刀取藥,僅僅裝滿上面的圭,所以被稱為刀圭,表示其量很少。刀,就是錢的別名,包括布、泉、錯、刀等都是錢的一種類型。從錢上的年號款識來看,這大概是漢朝的物品。再看《千金》、《太乙神明丹方》後面的記載,凡是說到刀圭的,都以六粒粟米作為一刀圭的標準。另一種說法是,三粒小豆等於一刀圭。
根據以上的各種說法,六粒粟米應該是六十粒粟米的誤傳。
5. 三建
程氏釋方云:附子、川烏、天雄,性燥而悍烈,乃雄健之藥也。又陶隱居云:三種本出建平,故謂之三建。蘇敬則辨陶之非,謂建乃堇之訛,蓋堇烏頭苗耳,亦未為得也。又周草窗癸辛雜誌云:川烏建上,頭目虛者主之;附子建中,脾胃寒者主之;天雄建下,腰腎虛憊者主之。
予按仲景有建中湯,果如雜誌之言,則當曰建三湯,而不可曰三建湯也。嘗讀謝靈運山居賦云:「二冬並稱而殊性,三建異形而同出。」自注:「三建者,附子天雄烏頭。」三建之名,蓋其來尚矣。偶檢韻書,建根一聲,巢源、瘡根一名瘡建,《本草》毛茛,一名毛建,因竊疑三建,或是三根之謂。
王晉三古方選注云:「三生飲方中,南星作虎掌云。」《肘後方》名三建湯,附子小而叢生者,為虎掌,悉是天雄一裔,南星亦名虎掌,乃相沿之誤,實非南星也。按《肘後》不載三生飲,此說殆為謬妄。
白話文:
程氏在解釋藥方時提到,附子、川烏、天雄這三種藥材性質乾燥且強烈,屬於強壯有力的藥物。此外,陶隱居曾指出,這三種藥材原本產自建平,因此被稱為「三建」。然而,蘇敬認為陶隱居的說法有誤,他認為「建」其實是「堇」的誤寫,因為堇就是烏頭的苗,但這種說法也未必正確。另外,周草窗在《癸辛雜誌》中提到,若頭部和眼睛虛弱,可使用川烏;脾胃寒冷,應使用附子;腰腎虛弱疲憊,則該用天雄。
我查閱了張仲景的建中湯,如果按照《癸辛雜誌》所說,應該稱為「建三湯」,而不是「三建湯」。我曾經閱讀謝靈運的《山居賦》,其中寫道:「二冬並稱而殊性,三建異形而同出」,他在註解中提到「三建」是指附子、天雄和烏頭。由此可見,「三建」這個名詞由來已久。偶然翻閱韻書,發現「建根」這個詞,巢源提到「瘡根」又名「瘡建」,《本草》記載毛茛又名「毛建」。因此我懷疑「三建」可能指的是「三根」。
王晉三在《古方選注》中提及,在「三生飲」這個藥方中,南星被誤寫為虎掌,肘後方中的「三建湯」,附子小而羣生的稱為虎掌,這些都是天雄的變種,而南星也被稱為虎掌,這是沿襲下來的錯誤,實際上並不是南星。但是查閱肘後方並無「三生飲」的記載,因此這種說法可能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