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園醫話》~ 生理學合參卷一 (2)
生理學合參卷一 (2)
1. 二、中醫生理學
中醫講的生理，是以五臟六腑相分配的。講中醫的醫理，總離不了陰陽二字。
這兩個字，含有微妙的至理，萬不可加以懷疑。它說五臟者所以存精神、氣血、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化水穀而行津液者也。大意是說人之生理，有臟以為體，就有腑以為用。臟之氣行於腑，腑之精輸於臟，二者相合，而後成功，臟之性宜藏，腑之性宜通，又以五臟主藏為陰，六腑主瀉為陽，而一臟一腑之中，又各有其陰陽，臟腑陰陽，相互相生之理，分晰至微。我覺著它與科學的說法，相輔而行，而且有其不可思議的真理。
或者現在科學，尚未到了這個地步，也未可知。這是我四十多年反覆試驗的所得，不過不可因著陰陽二字，越弄越玄虛罷了。看中醫書要有精銳鑑別的眼光，抉擇出它那道理的奧妙，拋棄它那說法的錯誤，把歷代醫籍的精華，從實驗運用到西醫的科學說法之內，那是再好不過的，千萬不可胡扯亂拉，妄說中醫的這個就是西醫的那個，那就糟了。尤其不可先入為主，自諱其短，必須實實在在的體驗出來。
白話文：
中醫生理與陰陽之理
中醫講的生理，是以五臟六腑相互配合運作的。講中醫的醫理，總離不開陰陽二字。
這兩個字，蘊含著微妙至深的道理，絕不可輕易懷疑。它說五臟是儲藏精神、氣血、魂魄的地方，六腑則是消化食物、運化水液的器官。簡單來說，人體生理有臟負責體，就有腑負責用。臟的氣息流通於腑，腑的精華輸送回臟，兩者相互配合，才能使身體正常運作。臟的特性是藏，腑的特性是通，因此又以五臟主藏為陰，六腑主瀉為陽。而且每個臟腑內部也都有其陰陽之分，臟腑陰陽相互生長，彼此制衡，其精微之理，令人嘆為觀止。
我認為中醫的陰陽理論與現代科學的說法，可以相互補充，而且其中蘊藏著不可思議的真理。
或許現在的科學尚未發展到能完全理解這些奧妙，也未可知。這是四十多年來我反覆實驗所得出的結論，但不可因為陰陽二字，就過於玄虛，失去實際意義。
閱讀中醫書籍要保持敏銳的辨別眼光，找出其中深刻的道理，摒棄錯誤的說法。將歷代醫籍的精華，結合實驗與現代西醫的科學理論，才是最好的方法，千萬不可胡亂牽強附會，妄說中醫的這個就是西醫的那個，那樣就錯了。尤其不可先入為主，掩蓋自身的不足，必須實實在在的體驗才能得到真正的理解。
中醫的那一種說法，實在超過於科學的西醫，並且可以把西醫的說法，來證明中醫那一點的錯誤，這才可以於醫學上有了進一步的貢獻。不但不可盡信中醫書，也不可盡信西醫書，蓋是醫之一道，到現在並未到了很完全的地步，所以世界上有好多因病身死的人，這就是一個中西醫均未完善的大鐵證。
可是這種中西合參的辦法，談何容易？我從十七八歲，就喜歡研究中醫學，到了二十歲，就學了西醫，到現在已經六十多歲了。我在這四十餘年之間，經過種種的試驗和比較，到現在似乎對中西醫有了一點真認識。然而絕不是自以為到此境地，這就是完善。
白話文：
中醫與西醫之辯
中醫的某些說法，實在是超乎科學的西醫，而且可以用西醫的論點來證明中醫的某些錯誤，這才能讓醫學有進一步的發展。不應該完全相信中醫書，也不應該完全相信西醫書，因為醫學之道至今尚未達到完善的境界，因此世界上有許多人因病而死，這正是中西醫都尚未臻完美的一個有力證明。
然而，要將中西醫結合起來，談何容易？我從十七八歲就開始熱衷於研究中醫學，到了二十歲開始學習西醫，如今已經六十多歲了。在這四十多年的時間裡，我經歷了各種嘗試和比較，現在似乎對中西醫有了一些真切的認識。然而，絕不能自以為已經達到完美境界，醫學的道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過略略開出一些門徑，現在仍是努力往前改進，更希望與余同好者，共同努力往前進。大家把這一種學問，共同發明到毫無缺陷的那一個境地，成為世界上的一個獨立的醫學，永遠革除中西醫的名稱，那就好了。現在我再把中醫說的五臟六腑的概要，講一講。
中醫以心、肝、脾、肺、腎為五臟，茲分述如下：
（一）心（心包絡附）
經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又謂之君火（屬陽），又云，心外有赤黃裹脂是為心包絡。心下有膈膜，與脊脇周回相著，遮蔽濁氣，使不將上熏心肺。又云其中（心）有竅，以導引天真主氣。又云心主血脈，又云其液為汗。
白話文：
目前只是初步開展了一些方向，我仍在不斷努力改進，更希望與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努力向前。我們共同將這門學問完善到毫無缺陷的境界，成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醫學，永遠摒棄中西醫的稱呼，那就完美了。現在我再講述一下中醫所說的五臟六腑的概況。
中醫將心、肝、脾、肺、腎稱為五臟，茲分述如下：
（一）心（心包絡附）
經書上說，心是人體的主宰，神明從這裡發出。又稱心為君火（屬陽性），還說，心外有一層紅色帶黃色的脂肪，稱為心包絡。心下方有隔膜，與脊柱和兩側肋骨相連，阻擋濁氣，防止濁氣向上熏蒸心肺。經書還說，心裡面有竅，用來引導天真之氣。另外，心主血脈，其液體為汗。
中醫說心臟主血，是對的。可是若說它是君主，是能出神明，說它是君火，又能導引天真，且是為汗的來源。這些說法，猛一看似乎太玄虛，其實呢，是與西醫的說法息息相通，且覺著有些很圓通的道理。我先把這道理說一說，心臟若一停止，周身的血脈，就立時全停了，人就死了。
這是何等的一個主要機關呢！若說神明，這兩個字，簡直的就是腦子和神經的代名詞，你想一想，若是心血發生了毛病，比方熱度太高了，或是血內有了毒，馬上它那腦子的作用，就會出了變象，輕則覺著頭暈心跳，重了就可以神昏譫語，尋衣摸床，也許瘋瘋顛顛，精神失常。
白話文：
中醫認為心臟主管血液循環，這點是正確的。然而，說它是人體的主宰、能夠發揮神明的力量、是君火能夠引導天地真氣，並且是汗液的來源，這些說法乍看之下似乎過於玄妙。但實際上，這些觀點與西醫的理論有著密切的聯繫，並且蘊含著一些通達的道理。
首先，心臟停止跳動，全身血液循環就會立刻停止，人體也會隨之死亡。由此可見，心臟是人體至關重要的器官。
其次，所謂“神明”其實就是指腦部和神經系統。當心臟血液出現問題，例如心火過旺或血液中毒時，腦部功能就會受到影響，輕則頭暈心悸，嚴重則會出現神志不清、胡言亂語、摸床尋衣，甚至精神失常等症狀。
若是心臟弱了，馬上人就缺乏精神，或者成天家頭暈眼黑，神識不清，驚悸善忘，嗜睡或失眠，起了種種神經衰弱的狀態，這就是君主失其權能，天真神明，受其影響的一個證明。總而言之，腦子神經，全賴血來養著它，它若是不受心血的影響，絕對不會單獨有作用的。至於說汗為心液，是君火，更是有著它的微妙道理。
何以呢？人全知道出汗是有汗腺的，可是汗腺何以能發汗？1．由於週邊之溫度亢進。2．血液中水分增多，3．心臟及血管機能旺盛，4．服發汗藥，5．血管收縮神經興奮，汗腺神經亦得逞其作用（例如虛汗）。這樣看來，若把心離開了，這汗是不能出來的。所以西藥裏頭的退熱藥（例如阿斯匹林等），其副作用為發汗過多，往往驟然能叫心臟停止，害了人的性命。
白話文：
心臟虛弱就會導致精神不濟，經常頭昏眼花，神智不清，心悸健忘，嗜睡或失眠，這些都是心臟失去主宰能力，影響到神經系統的表現。總之，大腦神經的運作需要血液滋養，如果心臟血供不足，神經系統也無法獨立運作。汗液是心臟的液體，代表著心火的旺盛，這是有其道理的。
人體出汗需要汗腺，但汗腺如何分泌汗液呢？可能是環境溫度過高，血液水分增多，心臟和血管功能強盛，服用發汗藥物，或是血管收縮神經興奮，導致汗腺神經也跟著興奮。由此可見，心臟是汗液分泌的關鍵，如果沒有心臟，汗液就無法產生。西藥中的退燒藥，例如阿斯匹林，雖然能退燒，但其副作用是過度出汗，甚至會導致心臟驟停，危及生命。
而中藥裏的發汗藥（例如麻黃），也往往鬧得人大汗不止（汗脫），也就是心臟受了汗的大瀉漏，而無力供給的道理。所以說汗為心液，是一點也不錯的。至於君火二字，本是對相火說的，簡單說一句，就是人身上的熱力、張力，全憑著心血來醞釀的。若離開了心血，熱力和張力，也就完了，人身上也就不溫暖了。
所以君火這二字，並無不合，簡直的就可作為「溫源」二字講，那有什麼玄虛呢？
（二）肝
經云，悲怒氣鬱則傷肝。又曰諸風掉眩，皆屬於肝。又曰肝者相火內寄，得真水以涵濡真氣，以遂生生之氣。滑氏曰，肝之為臟，其治在左。中醫說肝主血是對的，血若不經肝臟的濾清，如何能有血的功用呢？此臟既為造血之總樞，那麼人身上已經造成血之原料（乳糜），歸總全集合到門脈裏，門脈即食物精華入肝之總管。
白話文：
中藥裡像是麻黃這樣的發汗藥，常常會導致人大量出汗，也就是說，因為心臟無法及時補充流失的汗液，而變得虛弱無力。所以說汗液是心臟的液體，一點也不錯。至於「君火」這個詞，其實是指人體的「相火」，簡單來說，就是人體的熱量和活力，都是由心血滋養而來的。如果沒有了心血，熱量和活力就消失了，人體也會變得冰冷。
所以「君火」這個詞並沒什麼矛盾，可以直接理解為「溫源」，並沒有什麼神秘之處。
肝臟在中醫理論中，與情緒變化息息相關。經書中說，悲傷和憤怒的情緒會導致肝氣鬱結，進而損傷肝臟。另外，書中也提到，各種風症、頭暈眼花等症狀，都與肝臟有關。還有，書中也說肝臟是「相火」寄居的地方，需要依靠真水來滋養真氣，才能促進生機。滑伯仁也說，肝臟位於人體左側。中醫說肝臟主宰血液，這是正確的。如果血液沒有經過肝臟的過濾，怎麼能發揮血液的功用呢？肝臟是人體造血的中心樞紐，血液的原料（乳糜）經過消化吸收後，會匯聚到門脈中，而門脈是食物精華進入肝臟的主要通道。
血之前身，即是乳糜。若是一經悲怒氣鬱，一定影響到神經，它那一切無數的毛細乳糜管，馬上就要失其平衡，那一邊由肝臟送入心臟的血液，也就不甚順序。肝臟裏，此時停留了好多的血，它那濾血的機能，也就疲乏了，神經受了這種影響，所謂疲極之本。所以人就覺著不舒服，容易不喜歡，越鬱越厲害，就要發生疼痛（脇疼脹最多），頭暈目眩，甚則全身抽搐，於是有肝風、肝氣、肝火等等的病名。
若再加重，積久不流通，它那停滯的血液，越聚越多，越多越濃，全身血管停滯，神經失其滋養，所謂真水不能涵濡真氣，不能遂其生生之氣，於是乎乾燥，結果陰氣吸收不住陽氣，所謂龍雷之火，炎炎上升，就有暴厥（不省人事）、卒中（內風眩動，角弓反張）、中風半身不遂等等的現象（腦充血、腦出血），那就更厲害了。
白話文：
血液的最初來源是乳糜。一旦悲傷、憤怒、鬱悶的情緒出現，就會影響到神經系統，導致無數的毛細乳糜管失去平衡，從肝臟流向心臟的血液也變得不順暢。肝臟中積聚了大量的血液，其過濾血液的功能也因此疲乏。神經系統受到這種影響，就會產生疲勞感。因此，人會感到身體不適、容易感到厭惡，並且隨著情緒的加重，疼痛感也更加強烈（以肋骨部位的疼痛和脹痛最為常見），還會出現頭暈目眩，嚴重者甚至全身抽搐，這就是中醫所說的肝風、肝氣、肝火等疾病。
如果情況加重，血液長期淤積不流通，停滯的血液就會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稠，全身血管都變得阻塞，神經系統得不到滋養。這就導致了真水無法滋潤真氣，生生之氣無法順暢運行，最終導致身體乾燥。結果，陰氣無法約束陽氣，就像龍雷之火般炎炎上升，就會出現昏厥（失去意識）、中風（內風眩動，角弓反張）、半身不遂等嚴重症狀（腦充血、腦出血）。
中醫說肝在左邊，那是不對的。可是滑氏說其治在左，是一點也不錯。因為肝氣病，十之八九，總是左脇下先不舒服，經過多年的醫生們，當然不能否認此說的。總而言之，肝臟因為是造血的總樞鈕，它的構造曲折太多，不比心臟直出直入的，血流容易，所以最忌不流通。所以說肝臟易鬱，不宜遏抑。
中醫說情志不舒則生鬱，言語不投則生嗔，謀慮過度則自竭，斯疲極之木（中醫以肝屬木），從中變火（即血變濃），升之不熄為風陽，抑而不透為鬱氣。又說是木宜條達，肝主疏泄，皆得治肝之妙諦。這全是我由實驗而後敢信的話，一點也不錯的。
（三）脾
白話文：
中醫認為肝臟在左側，其實是錯誤的。但是滑氏說肝臟的病症主要表現在左側，這點是完全正確的。因為肝氣病變，十之八九都是從左側肋骨下方開始不舒服，經過多年行醫的醫生們當然不會否認這個說法。總之，肝臟是造血的中心，構造非常複雜，不像心臟直來直往，血液流動順暢，所以最忌諱血流不暢。所以說肝臟容易鬱結，不適合壓抑。
中醫認為情緒不舒暢就會產生鬱結，言語不合就會生氣，思考過度就會耗竭精氣，這樣就會讓肝臟（中醫認為肝屬木）變得疲憊，進而轉化成火（血變得濃稠），向上升騰而不熄滅就會變成風陽，壓抑而不透就會變成鬱氣。中醫還說肝臟應該保持暢通，肝臟主導疏泄，這都是治療肝病的精髓。這些都是我經過實驗後才敢相信的，一點也不錯。
（三）脾
中醫書說脾與胃同膜，動則磨胃而主運化。又謂脾主肌肉，又謂脾主消化，又謂脾為濕土，又謂穀在胃中，賴脾土之濕，蒸布津液以濡之，然後腐變，故胃者脾之腑也。又曰脾統血，又曰飲食勞倦則傷脾，又曰諸濕腫滿，皆屬於脾，總而言之，中醫是說脾是助胃之消化的，它得了相火的熱氣（人身上的溫熱全賴此物，與心之君火同參），才能蒸發消化，好比一個做飯的鍋底一樣，若是相火不足，或是受了濕氣，脾惡濕，它就脾陽下陷（就是脾無熱力扶助，因而衰弱）了。無熱力助消化了，所以就有完穀不化，不思飲食，泄瀉衰弱，四肢浮腫等等的病象。
但是中醫論脾，是包括著膵臟說的。它那說法，雖然不能與西醫吻合，可是它那脾胃相連的道理，確乎是說的膵液入十二指腸，來營消化的道理。比方膵液不充足，一定消化發生了障礙，那就叫作脾虛。中醫說胃宜降、脾宜升的道理，大約是指膵液輸入而言。
白話文：
中醫認為脾臟和胃部緊密相連，脾臟活動時會磨擦胃部，並負責運化食物。脾臟主宰肌肉、消化食物，被比喻為濕潤的泥土，能藉由濕氣蒸發津液滋潤穀物，使之在胃中腐化。因此，胃被視為脾臟的腑。脾臟也掌管血液，勞累或飲食不節都會傷害脾臟。各種濕氣導致的腫脹都屬於脾臟病變。總之，中醫認為脾臟是輔助胃部消化的器官，需要相火（人體的溫熱之氣）才能蒸發消化食物，就像鍋底一樣。若相火不足或受潮濕之氣影響，脾臟就會虛弱，無法幫助消化，導致食積不化、食慾不振、腹瀉、體虛、四肢浮腫等症狀。
然而，中醫的脾臟概念涵蓋了現代醫學的胰臟。雖然中醫的論述與西醫不完全一致，但脾胃相連的道理，實際上指的就是胰液流入十二指腸，參與消化作用。例如，胰液不足就會造成消化障礙，被稱為脾虛。中醫強調胃宜降、脾宜升的觀點，可能指的是胰液的輸入作用。
至於脾臟有生白血球的機能（白血球亦在脾中崩壞），中醫書是未說過的，可是白血球過多症，它那症候之最著者，即為腫脹，其他的現象，就是脾臟腫大，就是中醫所謂脾積瘧母之類，其餘的現象，也離不了腹水、浮腫、小便短少等等的病症。所以中醫治脾虛，以李東垣補中益氣的說法，最為可取（實驗有效）。
可見中醫的論脾，是連膵合在一起說，它那脾陽不升，胃失運化及飲食勞倦則傷脾等說，就是膵液缺乏的道理。它那脾統血，脾惡濕，腫滿屬脾的說法，恐怕就是白血球過多的道理。它說的脾與胃同膜，這個膜字，恐怕就是說的膵臟。而其治脾治腫脹的理論與藥品，更是的確有效的。
白話文：
至於脾臟有生成白血球的功能（白血球也在脾臟中崩解），中醫典籍並沒有提及。不過，白血球過多的症狀，最明顯的就是腫脹，其他表現還包括脾臟腫大，也就是中醫所說的「脾積瘧母」之類的病症，以及腹水、浮腫、小便減少等等。所以，中醫治療脾虛，以李東垣的補中益氣方法最為有效（經過實驗證實）。
可以看出，中醫論述脾臟時，是將胰臟也包含在內的。他們說「脾陽不升」、「胃失運化及飲食勞倦則傷脾」等等，其實就是胰液不足的道理。而「脾統血」、「脾惡濕」、「腫滿屬脾」等說法，可能就是白血球過多的道理。中醫所說的「脾與胃同膜」，這個「膜」字，可能就是指胰臟。而且，中醫治療脾臟和腫脹的理論和藥物，確實是有效的。
（四）肺
華元化曰，肺者生氣之原，乃五臟之華蓋，下無透竅，吸之則滿，呼之則虛，司清濁之運化，為人身之橐龠。又云，肺與大腸相表裏。又云，五臟惟肺居上，破碎尚能生活，其他各臟，破則人死，不能修補。又云，諸氣膹鬱，皆屬於肺。又云，肺主皮毛。總而言之，中醫說肺主人身之氣，一呼一吸，吐故納新，與西醫呼出碳氣，吸入氧氣的說法，完全相合。
並且說肺主人身之氣，上下升降，無處不到，它能把清氣升上來，把濁氣降下去，這就是呼出碳氣，吸入氧氣的道理，所以人能得到太太平平的清醒。若是肺出了毛病，盡不到它的責任，那麼人身上的氣，就清濁不分了。此說乍一看，好象與西醫說不同，其實中醫說的肺主皮毛，當時已經參透了西醫皮膚呼吸的道理。所以說全身的氣與外間周圍的氣，只是一個內外流通毫無間斷，並不是肺氣只由口鼻呼吸。
白話文：
（四）肺
華元化說，肺是人體生氣的根源，猶如五臟的華蓋，下方沒有貫通的孔竅。吸氣時肺部充盈，呼氣時肺部空虛，負責清氣與濁氣的運化，是人體的氣囊。
此外，他也提到肺與大腸相表裡。又說，五臟之中只有肺位於上，即使破損也能維持生命；其他各臟器破損，人就會死亡，無法修補。
華元化還說，所有氣體的鬱結阻塞，都屬於肺的範疇。也提到肺主皮毛。
總而言之，中醫認為肺主宰人體的氣，一呼一吸，吐故納新，與西醫呼出二氧化碳、吸入氧氣的說法完全一致。
中醫認為，肺主宰人體的氣，上下升降，無處不到，將清氣上升，濁氣下降，這就是呼出二氧化碳、吸入氧氣的原理，因此人才能保持清醒安寧。
如果肺出現問題，無法履行其職責，人體的氣便無法區分清濁。乍看之下，這似乎與西醫的說法不同，但其實中醫所說的肺主皮毛，已經暗含了西醫皮膚呼吸的道理。
因此，全身的氣與外界周圍的氣，只是一個內外流通的循環，並非僅由口鼻呼吸才能獲得肺氣。
它那周身的呼吸，完全依賴著肺之活動而營其工作。比方身子一著涼，馬上全身毛孔一收縮，內外就不能透氣了，這個時候，肺就受了影響，就要咳、喘，鼻子就要不通氣，渾身就要覺著害冷（惡寒），內裏的熱氣（體溫）透不出來，越積越熱，所以越覺害冷，身上的熱度，是越積越高。
這個熱太多了，就把血管和神經蒸的不好過，所以攻的頭脹、頭痛、項強、身疼，這就叫作外感，這就叫表證（實證）。若是用藥把毛孔治開（發散），好比就象開了好多的小門一樣，一霎時，內外空氣一透徹，肺得其所，如同解了束縛，以上諸症，馬上就好了。可見中醫這肺主皮毛之說，是微妙之至了。
白話文：
它全身的呼吸，完全依賴著肺部的活動來運作。例如身體一著涼，立刻全身毛孔收縮，内外無法通氣，這時肺部受到影響，就會咳嗽、喘不過氣，鼻子不通氣，全身感到寒冷，體內的熱氣無法散發，越積越多，所以越覺得寒冷，體溫也越來越高。
這些熱氣過多，就會蒸得血管和神經不舒服，導致頭脹、頭痛、脖子僵硬、全身疼痛，這就是外感，也就是表證（實證）。如果用藥物打開毛孔（發散），就像打開許多小門一樣，瞬間内外空氣流通，肺部得到舒展，如同解除了束縛，以上症狀立刻就會消失。由此可見，中醫所說的「肺主皮毛」，是十分精妙的理論。
還有清濁升降的道理，中醫是說人受穀氣，清者為營，濁者為衛，營血生於心，衛氣統於肺。又說是心者血，肺者氣，血為營，氣為衛，相隨上下，謂之營衛，看這幾句話，就知道中醫說肺能將清氣升上來，將濁氣降下去（所謂清肅之令），使人身上得到很順序的生機，以養其生命。
這個道理，無疑的就是以清濁二宇，吻合於碳氣、氧氣之說，它這種理想，完全與西醫的組織呼吸（內呼吸）之說相合。不過科學的說法，較為確實罷了。
西醫說，內呼吸是與外呼吸之氣體交換作用正相反（外呼吸是吐故納新），內呼吸是將毛細管血中之酸素（即氧氣）搬出來，賦予各組織，因此而生燃燒「體溫」，（組織就是中醫說的三焦一類的網膜），又將組織中燃燒後無用的碳酸（即碳氣）復送於血中，由內呼吸使動脈血變為靜脈血。
白話文：
中醫認為人體依靠食物獲得能量，其中精華部分稱為「營」，較為濁的部分稱為「衛」。「營」由心臟主導，而「衛」則由肺臟統御。心臟主管血液，肺臟主管氣息，血液為「營」，氣息為「衛」，兩者互相配合，上下運行，稱之為「營衛」。這些說明顯示，中醫認為肺臟具有將清氣上升、濁氣下降的功能，如同清除垃圾般，維持人體順暢的生機，進而滋養生命。
這種觀念與西醫的組織呼吸（內呼吸）理論相當吻合，都強調氣體的交換過程。西醫認為內呼吸與外呼吸的氣體交換過程相反，外呼吸是吸入新鮮空氣，呼出廢氣；而內呼吸則是將毛細血管中的氧氣輸送到組織，並將組織燃燒後產生的二氧化碳送回血液。這個過程使得動脈血變成靜脈血。
簡言之，就是把血管裏頭的清氣弄出來，接濟組織的消耗，又把組織內由消耗剩下的渣滓（即濁氣）送回血管中，叫它入於靜脈，還流於心臟，再由肺循環排出於體外。這是什麼道理呢？蓋是人之一身，全體內外，無一處不抑仗著血來滋養它，而血之所以能源源接濟，絕不虧乏的原因，除了食物的精華，直接化成血液外，其唯一的原料，就是仗著吸入的氧氣（清氣）。
若是氧氣吸的不充分，碳氣（濁氣）排泄的不乾淨，那麼全體上下內外，馬上就要發生象的。它那體溫，過剩了也不好（中醫所謂熱），不足了也不好（中醫所謂寒）。
所以中醫說，肺司清濁之運化，為人身之橐龠。這句話，就是說的肺之動作，關係全身的呼吸，並非玄虛空洞的揣擬，若是肺臟動作出了毛病，那麼內呼吸及皮膚呼吸，全要受了影響，豈不是清濁升降，失了軌道的一個鐵證嗎？
白話文：
簡單來說，就是將血管中的清氣（氧氣）運送到身體各個組織，補充它們的消耗，同時將組織代謝後產生的廢物（濁氣），送回血管，經靜脈流回心臟，再由肺循環排出體外。
這是什麼道理呢？因為人體內外，每個部位都需要血液來滋養，而血液能夠源源不絕地供給的原因，除了食物精華直接轉化成血液外，最主要的來源就是吸入的氧氣（清氣）。
如果氧氣吸入不足，二氧化碳（濁氣）排泄不乾淨，身體內外就會立刻出現問題。體溫過高（中醫稱為熱）或過低（中醫稱為寒）都不好。
所以中醫說：「肺主清濁之運化，為人身之橐龠。」這句話指的是肺的運作，關係著全身的呼吸，並非空洞的推測。如果肺臟出現問題，那麼內呼吸和皮膚呼吸都會受到影響，這不就是清濁升降失衡的鐵證嗎？
它那肺與大腸相表裏的說法，更覺圓通微妙。若不多讀書不求甚解的，一定覺著如此來講肺的作用，未免離奇。我在三十年前，亦曾反對此說，認為毫無道理，有一年我治了一個喘症，才恍然這個說法，是真有道理的。（此症係喘滿的很厲害，經過若干醫生，中醫最有見地的，是斷為肺實作喘，用藥均是瀉肺氣，然無效。西醫是注射的止喘藥，然止住喘以後，更覺痛苦，病者已經危殆。
余用的藥，並未治肺，只用人工鹽瀉之，大便通利後，喘驟止，一劑而癒，並未棘手。此症病者係唐姓，住北鑼鼓巷，由余友諸有鶴君介紹。）以後凡關肺之疾患（例如肺炎），我多注意於腸，獲放良多，這蓋是肺之血管迴圈，隱然與乳糜管、淋巴管有直接的關係，（比方治流水，大河一通暢，一切距離極遠的小水溝也就同時暢流了。
白話文：
它說肺和大腸相表裏，這個說法真是圓通微妙。如果沒有多讀書，不求甚解的人，一定會覺得這樣講肺的功能，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在三十年前，也曾經反對這個說法，認為毫無道理，直到有一年我治療了一個喘病的病人，才恍然大悟，這個說法是真的有道理的。
這個病人喘得很嚴重，看過很多醫生，其中最有見地的中醫師都斷定是肺實喘，用藥都是瀉肺氣，但都無效。西醫則用注射的止喘藥，但喘雖然止住了，病人反而更加痛苦，已經危在旦夕。
我使用的藥，並沒有治療肺，而是用人工鹽瀉藥，讓大便通暢之後，喘病馬上就止住了，一劑藥就治好了，一點也不棘手。這個病人姓唐，住在北鑼鼓巷，是我朋友諸有鶴先生介紹來的。
從此以後，凡是跟肺有關的疾病（例如肺炎），我都會特別注意腸道的狀況，效果很好。這是因為肺的血管循環，很明顯地跟乳糜管、淋巴管有直接的關係。（就像治理洪水一樣，只要把大河疏通了，所有距離很遠的小水溝也會同時暢通無阻。）
）而腸內容物，即是血液和淋巴液的前提，所以肺裏有病，尤其是實證，而在腸之生理上著想，真是釜底抽薪，根本治療的好法子。因此我才明白經旨，所謂肺合大腸，大腸者傳導之腑的精義。蓋中醫主張臟腑互相為用，實有至理，所以一治大腸，而肺病立癒，這個道理是值得研究的。
（五）腎
經云，腎者作強之官，技巧出焉。又云腎有兩枚，形如豇豆。又云腎合膀胱，膀胱者，津液之府也。又云腎為水臟。按腎臟有排泄血液中不用物之機能，並有排泄尿素及尿酸、水等之機能。所以，此臟若是失其作用，則血之通過，不能濾淨，周身必受其影響。而尿中毒症，亦由此臟有病或膀胱之失運而起，全身日見衰弱，又何技巧之有。
白話文：
腸道裡的內容物是血液和淋巴液的基礎，因此肺部疾病，特別是實證，從腸道生理的角度來看，治療腸道就像釜底抽薪，是徹底治療的好方法。也因此我明白了經文中「肺合大腸，大腸者傳導之腑」的精髓。中醫主張臟腑互相作用，確實有道理，所以治療大腸，肺病就能痊癒，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道理。
腎臟是身體強健的根本，技巧也源於此。腎臟兩個，形狀像豇豆。腎臟與膀胱相合，膀胱是儲存津液的地方。腎臟屬於水臟。腎臟負責排泄血液中的廢物，以及尿素、尿酸和水等物質。如果腎臟功能失常，血液無法過濾乾淨，全身都會受到影響。尿毒症就是由於腎臟疾病或膀胱功能失常引起的，導致全身日漸衰弱，哪裡還有技巧可言。
而腎臟炎、腎盂炎、尿毒症、血尿、糖尿等疾患，即由此而起。它那現象，就是中醫說的水腫、小便短赤、小便混濁、及一切尿之變象，身體衰弱、精神不安、或則發熱、面目黧黑枯槁，這全是中醫所謂腎經病的樣子，與西醫說法，大致相合，可是中醫只說腎合膀胱，而未說腎之輸尿有兩管，未免忽略了。
以上是中醫書上說的「五臟」，本編所引用的中醫說法，不及十分之一，大略尚能與西醫之說相合。這種合攏起來講中西醫的生理學，似乎尚非胡扯亂拉，恐怕內中真有抉出這兩種學問的精義的地方，也未可知。現在我再把中醫講的「六腑」說一說。
白話文：
腎臟炎、腎盂炎、尿毒症、血尿、糖尿病等疾病，都是由腎臟功能失常引起的。這些病症表現為中醫所說的「水腫」、「小便短赤」、「小便混濁」以及各種尿液異常，患者也會出現身體虛弱、精神不佳、發燒、面色發黑枯槁等症狀。這些現象都屬於中醫所說的「腎經病」，與西醫的觀點基本一致。不過，中醫只提到「腎合膀胱」，卻沒有提及腎臟輸尿管的雙管結構，顯然有所忽略。
以上只是中醫書籍中關於「五臟」的簡要描述，遠不及其全部內容。雖然如此，這些觀點與西醫的理論仍有部分契合。將中西醫的生理學相互對照，似乎並非無稽之談，或許其中隱藏著兩者精華的共通之處，值得深入探究。接下來，我們將繼續探討中醫所說的「六腑」。
六腑，中醫以（一）胃，（二）大小腸，（三）膽，（四）膀胱，（五）三焦（命門附），（六）心包絡（膻中附），為六腑，茲分述於下：
（一）胃
經云，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又云，胃者，水穀氣血之海。又云，水穀入口，則胃實而腸虛，食下，則腸實而胃虛。又云，胃者，水穀之海，六腑之大源也。又云，五味入口，藏於胃，以養五臟。又云．脾合胃，胃者五穀之府。以上諸說，總不外乎胃主腐熟五穀的道理。
與西醫之說吻合，不過中醫無胃液之說，其論胃之妙用，多連脾（中醫言脾包括胰臟在內）而言。所以二者總以連帶講述為宜。
白話文：
六腑：胃
中醫學將人體的六個主要消化和排泄器官稱為「六腑」，分別為：（一）胃、（二）大小腸、（三）膽、（四）膀胱、（五）三焦（命門附）、（六）心包絡（膻中附）。以下將逐一說明：
（一）胃
古籍記載：「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意指脾胃如同人體的糧倉，負責儲存和消化食物，並將食物的味道轉化為各種營養物質。
又說：「胃者，水穀氣血之海。」說明胃是消化食物、吸收營養、產生氣血的重要器官。
還說：「水穀入口，則胃實而腸虛，食下，則腸實而胃虛。」意指食物剛入口時，胃中食物較多，而腸道相對空虛；當食物經過消化後進入腸道，胃中的食物就減少，腸道則變得充實。
此外，古籍也提到：「胃者，水穀之海，六腑之大源也。」說明胃是消化食物的主要場所，也是六腑中最重要的器官。
又說：「五味入口，藏於胃，以養五臟。」說明食物的味道進入胃後，經消化吸收，轉化為各種營養物質，進而滋養五臟。
最後，古籍還說：「脾合胃，胃者五穀之府。」意指脾臟與胃臟互相協調，共同完成消化食物的功能，而胃是儲存和消化五穀的主要場所。
綜上所述，古籍中關於胃的描述都圍繞著其「腐熟五穀」的功能。
中醫對胃的功能的描述與西醫有部分相似之處，但中醫並沒有「胃液」的概念。中醫對胃的描述常常與脾臟（中醫所說的脾臟包括現代醫學中的胰臟）相關。因此，在理解胃的功能時，應將脾臟與胃臟視為一個整體，互相配合，才能完整呈現其消化功能。
蓋胃主納食，脾主運化，脾氣宜升（所謂健脾），胃氣宜降（所謂胃以通為補也），張仲景治傷寒的三承氣湯（就是瀉藥），叫作急下存津，就是知道胃中不宜存留著好多腐敗東西，免去它在腸胃內作祟，所以把它瀉下來。
再輕一點的胃病，也是注意這種見解，所以又有胃柔潤，以通為補的說法，就是緩緩的叫它往下運動，不願大瀉的說法，這與西醫的清涼藥、緩瀉藥，用意相同，這全是偏於實證的治法。若是李東垣的補中益氣、調中益氣、升陽益胃等湯，全然用著大補的藥品，來治脾胃，這就是治的脾胃的虛證，較之西醫的治法，圓妙的多。
白話文：
胃負責接收食物，脾負責消化和運送，脾氣應該向上運行（也就是說要健脾），胃氣應該向下運行（也就是說胃以通暢為補）。張仲景治療傷寒的三承氣湯（就是瀉藥），稱為急下存津，意思是知道胃中不宜留存太多腐敗的食物，免去它在腸胃內作祟，所以把它瀉下來。
對於較輕的胃病，也應注意這種觀點，所以有胃柔潤，以通為補的說法，就是緩慢地讓它向下運動，不願大瀉的說法，這與西醫的清涼藥、緩瀉藥，用意相同，這些都是偏向實證的治療方法。若是李東垣的補中益氣、調中益氣、升陽益胃等湯，全部使用大補藥品來治療脾胃，這就是治療脾胃的虛證，相比西醫的治療方法，更加圓妙。
中醫是主張脾臟之陽（就是熱氣），若是不能上升，蒸動胃氣，那是不行的。所以這些補藥，往往有起死回生的妙用。總一句來說，就是胃宜下降，脾宜上升，這就是最可信的經旨。
（二）大小腸
經云，小腸者受盛（音成）之官，化物出焉。大腸者傳導之官，變化出焉。按中醫書，小腸上口，即胃之下口，名曰幽門，而無十二指腸之名。小腸下口即大腸上口，名曰闌門，亦無盲腸之名，此是中醫的解剖未精的緣故，無庸諱言。然中醫對於大小腸之生理，則言之甚詳。
其言小腸為心之腑一語，即是說的小腸對於食物吸收後，由乳糜淋巴而造成血液，以入於心臟（參看前章肺之生理）之理。中醫說小腸所受盛者，只是食物。飲主化氣，食主化血，食物在小腸內，皆化為液，以出於油膜（此指中焦說），此油膜二字，即一西醫書之乳糜淋巴等組織。
白話文：
中醫認為脾臟應該有陽氣，也就是熱氣，如果脾臟的陽氣不能上升，就無法蒸動胃氣，這是不行的。因此，很多補藥能夠起到起死回生的作用。總之，胃氣應該下降，脾氣應該上升，這是最可靠的原則。
小腸負責接收和消化食物，將營養物質轉化出來。大腸負責傳送和排出食物殘渣，將廢物轉化出來。根據中醫書籍，小腸上口與胃下口相連，稱為幽門，沒有十二指腸的概念。小腸下口與大腸上口相連，稱為闌門，也沒有盲腸的概念。這是因為中醫的解剖學研究不夠精細，我們不必迴避這個問題。然而，中醫對於大小腸的生理功能卻描述得非常詳細。
中醫說小腸是心臟的腑，意思是說小腸吸收食物後，會將乳糜淋巴轉化為血液，輸送到心臟（參看前章肺的生理）。中醫認為小腸接收的只是食物，而飲水則主要化為氣，食物則主要化為血。食物在小腸內會轉化為液體，並通過油膜（指中焦）排出。這個「油膜」就是西醫書中的乳糜淋巴等組織。
不過中醫書分不清楚這種東西的構造，可是早巳參透了食物變成血液的道路，（由腸壁吸收之營養質，其輸送之道路有二，一由門脈經肝臟，以達於心臟，一經腸淋巴管，及胸管，混入血液中，以達於心臟，所以血液中仍有脂肪，即中醫所稱之「營」是也。）所以它說小腸能化物，化物就是指著氣血這兩種東西說。
至於氣的化出，中醫是離不了三焦的說法。而腸子周圍的東西，統統名為三焦。這個道理，我在後邊三焦節下，敘述之。食物在小腸，吸收去的成分極多，到了大腸，吸收力就少了。可是大腸能特別吸收水分，使糞便濃厚，所以中醫書說大腸是傳導之官，變化出焉。變化出，這三個字，就是說由小腸送來的東西，到了大腸，精汁大部分早已化去了，到了此處，就變為糟粕而出。其言大腸為肺之腑一語，就是說的大腸何以能傳導，必賴肺氣下達，它才能致其功用。
白話文：
雖然中醫典籍沒有明確描述食物轉化為血液的精細構造，但早已洞悉食物變成血液的途徑。（營養物質經由腸壁吸收，輸送方式主要有兩種：一是經由門脈，流經肝臟，最後到達心臟；二是經由腸淋巴管、胸管，混入血液，最後也到達心臟。因此血液中依然含有脂肪，這也是中醫所稱的「營」。）所以中醫典籍才會說小腸能「化物」，這個「化物」指的是氣血這兩種物質。
至於氣的生成，中醫離不開「三焦」的說法。而腸子周圍的組織，統統被稱為三焦。這個道理，我會在後面的三焦章節中詳細說明。食物在小腸中被吸收了大部分的營養成分，到了大腸，吸收能力就減弱了。但是大腸能夠特別吸收水分，使糞便變得濃稠。所以中醫典籍說大腸是「傳導之官」，「變化出焉」。「變化出」這三個字，指的是小腸送來的物質，到了大腸，大部分精華已經被吸收了，到了這裡，就變成糟粕排出體外。中醫典籍中提到「大腸為肺之腑」，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大腸能夠傳導，必須依靠肺氣下達，才能發揮其功能。
若是肺氣閉塞住，不甚活潑（例如表實及裏熱等），那麼它那傳導（道與導同）的力量，也就小了。這個說法，也與血之運行有極微妙的關係，參看上節肺之生理就明白了。所以心合小腸，肺合大腸，這兩句的經旨，乍一看好象荒謬之至，我經過若干年的實驗，才知道此中真有至理，而且與西醫的說法，不謀而合。
（三）膽
經云，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又云，肝合膽，膽者中精之腑。又云，膽氣鬱為怒。可見中醫論膽，已知其與肝有連帶關係，但不知膽汁入十二指腸，以助消化之理。然其推闡肝鬱，則膽氣抑遏，令人暴怒之理，頗覺圓通。蓋肝之血行，若有障礙，勢必肝汁存留，輸送停頓，不但消化受其影響，即神經亦必不能安靜。所以鬱怒的現象，中西醫是公認的。
白話文：
如果肺部氣機阻塞，不順暢，比如外感風寒或內有熱邪，那麼肺部傳導氣血的能力就會下降。這個道理和血液循環也息息相關，可以參照前面關於肺部生理功能的描述理解。所以說「心合小腸，肺合大腸」，這句話乍看之下似乎荒謬，但經過多年的驗證，我發現其中蘊含著深刻的道理，而且與西醫的觀點也相吻合。
膽是中正之官，負責決斷。肝和膽相合，膽是中精之腑。膽氣鬱結就會導致怒氣。由此可見，中醫早已認識到膽和肝的密切關係，但當時還不知道膽汁進入十二指腸幫助消化的道理。不過，中醫推論肝氣鬱結會導致膽氣抑鬱，使人暴怒，這點倒是十分通達。因為肝臟血液循環一旦受阻，肝汁就會積聚，運輸停滯，不僅會影響消化，也會使神經無法平靜。所以，鬱怒的現象，中西醫都認可。
在西醫書所稱加答兒性黃疸症，皆有神經抑鬱，食欲不振，及肝臟膽囊之腫大。若在膽石症，膽部更有劇烈的疼痛、惡寒等，糞便之失色（多為白色）等等主要的症侯。可是中醫說膽病，亦有黃疽、忿怒、脇疼、脇脹等等之重要主症。至於膽主決斷一語，似係從經驗中得來的，證以科學的注重實際，自然不能強合。
然而中醫之治驚懼和忿怒，大半離不了肝膽二經。它那理論，總是說膽氣太過則暴橫專斷；膽氣不足，則驚懼無決斷，本此立論，而處方治病，是確實有效的。這大約與神經上有微妙的關係，只以此係偏於精神方面立論，無有真憑實據的東西，所以我不能下斷語。可是中醫論膽，證以它的治法有效，就不能把它的理論，一筆抹煞。
白話文：
在西醫中，所謂的加答兒性黃疸症，通常與神經抑鬱、食慾不振，以及肝臟和膽囊腫大有關。如果是膽石症，則會出現劇烈的疼痛、寒戰等症狀，糞便也可能變得發白等。而中醫認為膽病有黃疸、憤怒、脅部疼痛和脹滿等主要症狀。關於“膽主決斷”這個說法，似乎是根據經驗得出的，科學上未必能完全驗證。
中醫對於驚懼和憤怒的治療，大多與肝膽的經絡有關。它的理論認為，如果膽氣過旺，人就會變得暴躁和專斷；如果膽氣不足，則容易驚懼、無法下決定。基於這樣的理論來開方治病，確實有其有效性。大概這與神經系統間存在微妙的關聯，但由於這是偏向精神方面的說法，缺乏真實的證據，因此我無法斷言。然而，中醫在膽方面的理論和治療方法之所以有效，並不應該被完全否定。
這是我的主張，說不定若干年後，就可以研究出它這一點的道理來啊。
（四）膀胱
經云，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又云，腎合膀胱，膀胱者津液之府也。中醫解剖未精，看不清膀胱與腎臟聯絡的東西（輸尿管），卻是知道尿是存注於膀胱。惟對於尿之來路，則說不明白，於是有氣化的說法，這不能不說是中醫的疏漏，可是關於氣化這種理想上的創造，證以中醫治水病的靈驗，真是有它獨立的價值，不可不加以闡明。
中醫說入氣不化則水歸大腸，而為泄瀉；出氣不化，則閉塞下竅，而為癃腫，這兩句話，隱然與經旨論腎氣化能出的道理相合。它那理論，是把膀胱的上口、下口、撂開不講。它的精義，就是不論膀胱口是何如，若是氣不能化，簡直的喝下水去一到不了膀胱，就得出來（泄瀉），或者全聚到膀胱，小便不容易出來（尿閉），或者全留到體內（浮腫）。
白話文：
這是我的看法，說不定過幾年之後，就能夠研究出這一點的道理。
膀胱是人體中重要的器官，負責儲存津液。當氣化作用正常時，津液就能排出體外。腎臟與膀胱相連，膀胱是津液的儲藏庫。由於古代中醫解剖學不發達，看不清膀胱與腎臟之間的連接（輸尿管），但他們知道尿液是儲存在膀胱中的。然而，對於尿液的來源，中醫無法解釋清楚，於是便有了氣化的說法。這無疑是中醫的缺陷，但關於氣化這種理想上的創造，從中醫治療水病的有效性來看，確實有其獨立的價值，不可忽視。
中醫認為，如果入氣不化，水就會進入大腸，導致腹瀉；如果出氣不化，就會阻塞下竅，導致尿閉或浮腫。這兩句話，似乎與經書中關於腎氣化能排出體外的道理相吻合。中醫的理論，忽略了膀胱的入口和出口，重點在於強調，無論膀胱的開口如何，如果氣化功能失常，喝下去的水就無法到達膀胱，要么直接排出體外（腹瀉），要么全部積聚在膀胱中，無法排出（尿閉），要么全部滯留體內（浮腫）。
水是一點也化不了氣，或是一點也排泄不出來，此可證明膀胱並非無口，何以水的道路，忽然發生了變化呢？在這種現象之下，是用著氣化二字，來神其功用的。西醫是除了利尿藥之外，就是抽水或用器械的排尿，在當時未嘗不立見效驗，可是根本上，今天放了腹水，明天就須再腫起來。今天用加的兒排了尿，明天仍然又不通。
除了尿石的外科手術，那是對尿石症再好不過的法子以外，我認為中醫治水症，它那氣化二字的神妙，可以補西醫治水病的缺點，這是我經驗了若干年，才敢下這幾句斷語。現在我舉一個例子於下：
我的老友李勳卿的太太和張松泉的太太，年齡全在五十以上，她那病象，全是水腫。先是四肢腫，後來腹腫，而且腫的極厲害，肚臍全腫的很高，而且往外出水，兩腿腫的發亮，主要的症候是這樣，我的用藥是黨參、黃耆、山藥、白芍、白朮、茯苓皮、薑皮、補骨脂、熟附子，這是主要的藥，分量每味五六錢，附子二三錢，大約二三十劑，此二症就痊癒了，刻下均健在。
白話文：
水不可能完全蒸發或完全排出，這足以證明膀胱並不是沒有出口，為何水的通路會突然發生變化呢？這種情況下，就用「氣化」這兩個字來形容它的作用。西醫除了利尿藥之外，就是抽水或用器械排尿，當時確實見效，但根本上，今天排掉了腹水，明天又會腫起來。今天用導尿管排了尿，明天又會不通。
除了尿石的外科手術，那是治療尿石症最好的方法之外，我認為中醫治療水腫，它那「氣化」二字的神奇，可以彌補西醫治療水腫的不足，這是經過多年的經驗，我才敢下這個結論。現在我舉個例子：
我的老朋友李勳卿的太太和張松泉的太太，年齡都在五十歲以上，她們的病症都是水腫。一開始是四肢腫，後來腹部也腫，而且腫得很厲害，肚臍都腫得很高，還會往外出水，兩條腿腫得發亮，主要的症狀就是這樣。我用藥是黨參、黃耆、山藥、白芍、白朮、茯苓皮、薑皮、補骨脂、熟附子，這是主要的藥材，每味藥五六錢，附子二三錢，大約服用二十到三十劑，這兩個病症就痊癒了，現在她們都還健在。
此症已經多醫診治，她那以前的藥方，我已記不清，大約是藥味太多，分量太少的毛病，所以未能收效。記得張松泉的太太，還有出虛汗的毛病，所以重用白芍，後來我不在家了，他還寫信來問我，說是汗早已不出了，吃藥未斷，因而汗出不來，又難過，以後減去白芍，就痊癒了。
由此例看來，可以證明水腫的全身水分，因為用了中藥的補氣、補陽的藥品，它才能把人身的陽氣鼓蕩起來，把存留在皮裏、肉外的死水氣，全都蒸化去了，於是乎氣旺陽復，便利水消，好比嬌陽當空，一切霧霾陰濕之氣，渙然消散，那麼這就是中醫氣化的道理之一了（以上係就虛證講氣化二字）。
白話文：
這個病已經看過很多醫生了，她以前吃過的藥方，我已經記不起來了，大概就是藥材種類太多，份量又太少的毛病，所以沒什麼效果。我記得張松泉的太太，還有出虛汗的毛病，所以用大量的白芍來治療，後來我不在家，他还寫信來問我，說汗已經不出了，藥一直沒停，反而因為汗出不來而难受，後來減少了白芍的用量，就治好了。
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水腫的全身水分，是因為使用了補氣、補陽的中藥，才把人體的陽氣鼓動起來，把停留在皮膚和肉裡的死水氣都蒸發掉了，所以氣旺陽復，利尿消腫，就像炎炎烈日下，所有的霧霾和陰濕之氣都消失一樣，這就是中醫氣化的道理之一（以上是針對虛證講氣化的道理）。
關於氣化的道理，還有一個極顯明的比喻（以下就實證講氣化二字），比方天氣當大熱將雨，悶閉不通的時候，一點風也沒有，只是鬱蒸的悶熱，天昏地暗，可以使人喘不出氣來，這個時候，就是天地之氣不能流通，雨也下不來，雷也發不出，這就好比人身上的陰陽關格，堪堪要命的險象，若是一下子，霹靂一聲，地氣上升，天氣下降，頃刻之間，二氣交通，大雨淋漓，雨也下來啦，氣也平和啦，這就是天地之氣已通，馬上就可以把閉塞懊儂的景象，一掃而光。人身上氣和水，也是如此。
若是受了穢濁之氣的侵襲（實證），肺氣因熱而壅閉，呼吸的總樞鈕，先失了功用，全體的呼吸，一定要受影響，所謂清肅之令，不能下行，那麼各臟濁陰之氣，單獨上承，那就糟了，這就和悶熱的天氣一個樣，此時人的五臟六腑，簡直的和鐘錶停了擺一個樣，所以上下內外，全不通氣啦，他那病象，是內裏頭熱的了不得，外皮子上是越來越發涼，以至於涼的了不得。
白話文：
關於氣化的原理，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比喻。比方說天氣非常熱，快要下雨的時候，悶熱得密不透風，一點風也沒有，只有沉悶的熱氣，天昏地暗，讓人喘不過氣，這時就是天地之氣無法流通，雨也下不來，雷也打不響，就像人體的陰陽關閉，處於危急的狀態。如果突然間，一聲霹靂，地氣上升，天氣下降，瞬間，兩股氣流交匯，大雨傾盆，雨也下了，氣也平穩了，這就是天地之氣通暢了，馬上就可以消散閉塞不通的景象。人體的氣和水也是一樣。
如果受到穢濁之氣的侵襲，肺氣因熱而阻塞，呼吸的中樞先失去功能，全身的呼吸必然受到影響，所謂清肅之氣，無法下降，那麼各臟腑的濁陰之氣，就會向上聚集，那就糟糕了，這就像悶熱的天氣一樣。此時人的五臟六腑，就像鐘錶停止擺動一樣，所以上下內外，完全不通氣，病人的症狀是內部非常熱，而表面越來越冷，甚至冷到極點。
中醫所謂熱深厥亦深，又叫做大熱似寒，又叫做上關下格，外邊的汗，是一點也沒有，內裏的大小二便，也是一點也沒有，尤其是小便，簡直的顯然不通之至，兩手的脈也漸漸的一點摸不著了，昏迷不醒（或嘔），危險極了，（此種病象，若以西醫的生理病理來講解，是極不相合的，我不敢強為解說，但中醫的治法，就是本著肺與大腸相表裏的說法，注重氣化，確實能起死回生，此由實驗得來，非偏見也。
）可是一劑大瀉藥吃下去，馬上就有雲飛霧散的奇效，（此與後論溫病逆傳，不可妄用瀉藥並不相背，臨症細參可也。）這個道理，就是腸子一鬆動，肺氣得以下行（若只知肺主呼吸，不知道肺氣下行，不但不足與言西醫，亦不足與言中醫。
白話文：
中醫認為，如果熱邪深入體內，症狀也會很深重，這稱為「熱深厥亦深」，也叫「大熱似寒」或「上關下格」。病人不會出汗，大小便也排不出，尤其是小便完全不通。兩手的脈搏逐漸消失，病人昏迷不醒，甚至嘔吐，情況非常危急。西醫的生理病理無法解釋這種情況，但中醫根據「肺與大腸相表裏」的理論，注重氣化，用藥治療，就能起死回生，這是經過實際驗證的，絕非偏見。
只需服用一劑大瀉藥，就能迅速改善症狀，如同雲霧消散般神奇。這並不與「溫病逆傳，不可妄用瀉藥」的理論相矛盾，需根據實際情況細緻判斷。其中的道理是，瀉藥使腸道通暢，肺氣就能順利下降。如果只知道肺主呼吸，而不知道肺氣下行的道理，不僅無法理解西醫，也無法理解中醫。
）五臟六腑，全身的氣一通暢，水一蒸發，那就叫濁陰下降，內外上下全通澈，就叫作陰陽調和，身子也溫暖了，大便一通，小便自然也通了，汗也出來了（熱證因下而得戰汗者不少），這就是中醫氣化的精義。它對於膀胱一腑，雖然未說出輸尿管的名稱，可是它那治療上的神驗（或因補而水去，或因瀉而小便利。）、理想上的通澈，簡直好的了不得。
我在三十年前，也曾極力反對中醫氣化之說，以後經過治療的實驗，把中西藥反覆比較了多次，我才知道我以前反對的錯誤。關於氣化這一點，我不敢強與西醫的說法拉扯，可是遇到以上的病症，你可以比較比較，試驗試驗，就知道我這一篇敘述，並無一些偏見，一句虛偽了，發深願以後就以此種說法，來補西醫的缺點，這是我希望與我同好的人，共同來實驗的。尿石等症均不適用氣化之說，不可誤會。
白話文：
五臟六腑、全身的氣流通暢，水份蒸發，這就是濁陰下降；內外上下皆通暢，就叫做陰陽調和，身體也變得溫暖；大便通暢，小便自然也會通暢，汗液也會排出（很多熱證患者會因為陰下降而排出汗液），這就是中醫氣化的精髓。雖然中醫古籍中沒有明確提到輸尿管，但在治療上卻有奇效，無論是補氣讓水份排出，或是瀉氣讓小便通暢，效果都非常理想。
三十年前，我曾極力反對中醫氣化的理論，但經過多次治療實驗，並將中西藥反覆比較後，我才意識到自己過去的錯誤。關於氣化，我不願與西醫理論爭辯，但面對上述病症，你可以比較研究，親自嘗試，就能明白我的論述並無偏見，也絕非虛偽。我希望能以此補西醫的不足，並與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實驗。需要注意的是，尿石等疾病並不適用氣化理論，不可誤解。
（凡汗出多了，小便就少，此理即是氣之蒸發的實驗，西醫亦有此說，一查生理學便知。）
（五）三焦
經云，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又云，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又云，三焦出氣，以溫肌肉充皮膚。蓋中醫謂上焦出於胃口上，並咽以上貫膈而布胸中。中焦亦並胃中出上焦之後，滲糟粕，蒸津液，化精微而為血（此指淋巴而言）。下焦別回腸（此指盲腸言），注於膀胱而滲入焉。
此種見解，不能說毫無錯誤，尤其是不能指出三焦是什麼物件，更覺太嫌籠統。可是中醫的理想，對於三焦的作用，誠然也有一部分精義。中醫所稱三焦，就是西醫講的一切結締組織細胞、脂肪細胞、神經細胞、以及淋巴細胞、乳糜管等等。中醫解剖不精，分不大清楚，而又知道這些東西，澈內澈外，籠及全身，實在是有用的東西，故定其名曰三焦。
白話文：
當人大量出汗時，尿量就會減少，這是因為身體的氣蒸發造成的，西醫也有類似的說法，查閱生理學書籍就可以了解。
三焦是中醫學中的概念，經書中描述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三焦是負責調節水道、排出廢物的器官，同時也負責將氣散發到肌肉和皮膚，維持體溫。中醫認為上焦從胃口以上，貫穿膈膜，佈滿胸腔；中焦則從上焦之後，消化食物殘渣，蒸發津液，將營養物質轉化為血液（這裡指的是淋巴液）。下焦與回腸（也就是盲腸）相連，將廢物注入膀胱並排出。
雖然這種觀點並非完全正確，尤其是沒有明確指出三焦的具體位置，顯得過於籠統。但中醫對於三焦作用的理解，確實包含一部分精髓。中醫所稱的三焦，其實就是西醫所說的結締組織細胞、脂肪細胞、神經細胞、淋巴細胞、乳糜管等等。由於中醫解剖學不精，無法清楚地區分這些組織，但他們知道這些組織遍佈全身，十分重要，所以將其統稱為三焦。
三焦者，蓋包括人體之上中下而言，故又特別聲明曰，三焦者，人之三元之氣也，總領五臟六腑、營衛經絡、內外左右、上下之氣。三焦通，則七下左右內外皆通等語。此可見中醫能悟出這個道理，就是指不出那一種東西，有那一種的作用（例如結締組織等名目）。它說的三焦出氣溫肌肉一語，就隱然與西醫的酸素在體內燃燒作用之說相合。
它說的蒸津液化精微而為血，亦與西醫講的食物化血說相合。它那如霧如漚如瀆的比喻，對於人身上的水分的化合，更有微妙的理解，這其中包含著營衛、腠理、陰陽開闔的玄理。凡一遇到某一種病症（例如寒水），就要運用這一種的理想來治療，才能知道這種說法，實實在在靈妙貫澈的可喜。若把這種道理，融洽到科學裏頭，說不定它是更上一層的科學哩。
白話文：
三焦的奧妙
三焦，指的是人體的上、中、下三個部位。古人特別強調，「三焦者，人之三元之氣也」，也就是說，三焦是人體三種元氣的總匯，統管著五臟六腑、氣血運行、內外左右和上下之氣的流通。三焦通暢，則人體上下左右、內外皆通。
這些話語說明，中醫早已洞悉人體的奧妙，但卻不拘泥於具體的物質名稱（例如結締組織）。古人說「三焦出氣溫肌肉」，隱約與西醫的「氧氣在體內燃燒」相呼應。
中醫也認為，食物經過消化吸收，化為精微物質，再轉化成血液，這與西醫的「食物化血」理論不謀而合。古人用「如霧如漚如瀆」的比喻，精妙地描述人體內水分的變化，其中包含著營衛氣血、腠理組織、陰陽開闔的深奧道理。
面對疾病，中醫運用這些理論來治療，因此能達到「靈妙貫澈」的效果。如果將這些智慧融入現代科學，或許能開拓出更深層的科學領域。
中醫講生理，還有一個特別名詞，叫作「命門」，這種東西，本來無形，中醫說是兩腎之當中，有一個地方，叫作丹田（臍下），是人之賴以生活的總發源，它是「相火」所在的地方，又叫做真火，真火包於真水（中醫稱腎水為真水）之中，水火平均，不多不少，這就是陰陽二氣，維繫團結的精義。
這種真火，它是人身的生活元素，它能維持人的生命，發生人身的溫暖，而不致於乾燥，所以說一點元陽，性命之根（涵育光明）。這個相火，若是沒有真水來吸住它，它便獨旺了，不平均了。這個火焰，它就漸漸的往上浮動，人就覺著精神不清楚，興奮過當，發現出種種的狂態。
白話文：
中醫講解人體生理時，有個特別名詞叫做「命門」，它看不见摸不着，中醫認為它位於兩腎之間，也就是我們說的丹田（肚臍下方），是人體生存的根本所在，是「相火」的所在地，也稱之為真火。真火包覆在真水（中醫將腎水稱為真水）之中，水火均衡，不多不少，這就是陰陽二氣維持平衡的精髓。
這種真火是人體維持生命的關鍵元素，它提供人體溫暖，避免人體乾燥，所以說一點元陽，是生命之根。如果相火沒有真水約束，就會過於旺盛，失去平衡。火焰便會漸漸向上浮動，人就會感到神志不清、過度興奮，出現各種狂躁的行為。
它若是衰弱了，不大熱了，人就覺著格外疲乏，精神短，頭暈眼黑，食少形寒，陽萎，皮膚枯燥。若是它越來越不能與腎水抱合，真水一點也吸不住真火，有機會它便轟的一下子，飛上來，水火分離，人就成了兩半截的現象。
陰氣越往下沉（腎水下涸），陽氣越往上浮（虛火上炎），那就陰陽團結不到一處，各不相顧，一霎那的工夫，陽氣也散了，陰氣也乾了，這人也就失掉了它的性命，這就叫作「陰竭陽絕」，中風，腦充血？俗稱的緊痰厥（暴厥），就是這種現象。再輕一點，就叫作孤陽外越，重一點就叫作亡陽，還有陽脫，皆是危症。
總歸一句話，這全是命門真火，無所附麗，先天之水，失其涵照，所謂孤陽不生，孤陰不長，那麼人的生活元素，不就完了嗎？
白話文：
如果命門之火衰弱，人就會感到特別疲倦，精神不濟，頭暈眼花，食慾不振，怕冷，男性陽痿，皮膚乾燥。如果命門之火越來越無法與腎水相抱合，真水無法吸納真火，就會突然爆發，水火分離，人就如同被分成了兩半。
陰氣不斷往下沉，腎水枯竭，陽氣則不斷往上浮，虛火上升，陰陽無法結合，各自為政，瞬間陽氣散失，陰氣也乾枯，人就會失去生命，這就是「陰竭陽絕」，也就是中風、腦充血，俗稱的緊痰厥（暴厥）。輕一點的表現是「孤陽外越」，重一點就是「亡陽」，還有「陽脫」，這些都是危症。
總之，命門真火失去依附，先天之水失去溫暖，就會出現「孤陽不生，孤陰不長」的情況，人體的生命元素也就隨之消失。
我常說，西醫的科學，是再好不過的，中醫的玄虛，是無從證明的。可是中醫對於命門的理論，我是根據著治好了這種病的經驗，才深信它這種說法。我以為這種說法，大約與西醫所謂熱力、活力、張力的道理相近似。可是西醫的說法，似乎尚不及中醫的水火既濟的玄理，來得圓通，而且從治法上比較，也不如中藥確實有效。
（大補元陽，確能挽回生命於無何有之鄉，請於呼吸存亡之時，以中醫大劑峻補，與西藥強心劑比較，自知余此種論調絕非臆斷。）說不定這種道理，與靈魂學也有關係，此非本書範圍，故不深論。
（六）心包絡
心包絡，這個名詞也是中醫生理上很要緊的一個東西。中醫說它是在心下橫膜之上，與橫膜相黏之黃脂。裹於心臟，與心肺相聯，又說這個地方叫作「膻中」，此處正當胸之中隔之上，既不是肺，又不是胃，乃一有脂油而空鬆的所在（俗名腔子）。所以熱入心包，邪傳膻中的治法（參看溫症逆傳），是極有價值的理論，不可不格外注意。
白話文：
我經常提到，西醫的科學方法，雖精確但仍有其侷限；中醫的理論雖然難以用實驗證實，卻有其獨特之處。然而，我對於中醫的命門理論，是基於實際治療成功的經驗，深信其正確性。我認為這理論大概與西醫所談的熱力、生命力、張力等概念相似，但中醫的「水火既濟」理論在圓滿性和實際療效上，似乎更勝一籌。
在急救危急的病人時，中醫的大劑量峻補法，可以確實輓救生命，這點在與西醫的強心劑比較後，顯然我的觀點並非空穴來風。或許，這種理論甚至與靈魂學有所關聯，但這不在本書討論的範圍內。
關於「心包絡」，這是中醫生理學中重要的一個概念。中醫認為心包絡位於心下方，橫膈膜之上，與橫膈膜相連的黃色脂肪組織，包裹著心臟，與心肺相連。此外，這裡還被稱為「羶中」，正好位於胸骨的中央，既非肺也非胃，是一片有脂肪但空洩的地方（俗稱腔子）。因此，熱邪侵入心包、邪氣傳至羶中的治療理論（參照溫症逆傳），具有極高的價值和重要性，值得我們特別關注。
以上中醫所講的五臟六腑，大略已經說明，此外尚有營衛、腠理、筋骨、腦髓、經絡、皮毛，關節、氣海、血海、性命、精神、魄門，以及眼、耳、咽喉、舌、齒、口、唇、鼻、會厭等等，均應擇要說明於下。
（一）營衛
中醫講營衛，似即指氣血而言。然其參悟活動，又非拘於氣和血的實質，它那講營衛貫通的道理，頗覺可喜，所以它說營居脈中，衛行脈外，是相輔而行。營與衛雖是二物，可是營之中亦有衛，衛之中亦有營，二者並不可分，此理雖不及西醫血壓說之確實，然其推測氣血之相互關係，實有其微妙之理，試將調和營衛的方法，加以實驗，自知此說不謬，此二字，最好與西醫生理，分析脂肪及淋巴液的說法，參看自明。
白話文：
上面提到的五臟六腑，大致已經說明完畢。除此之外，還有營衛、腠理、筋骨、腦髓、經絡、皮毛、關節、氣海、血海、性命、精神、魄門，以及眼、耳、咽喉、舌、齒、口、唇、鼻、會厭等等，這些也都需要進一步說明。
首先談談營衛。中醫的營衛，可以理解為氣血。但它不局限於氣和血的物質本身，而是更深入地探討它們的運作方式。營衛的道理很值得探討，它認為營氣在血管內運行，衛氣則在血管外運行，互相配合。雖然營和衛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但營氣中也有衛氣，衛氣中也有營氣，兩者密不可分。雖然這個理論不如西醫的血壓說法那樣精確，但它在推測氣血之間的關係上，確實有著獨特的見解。可以嘗試調節營衛的方法，親身體驗，就會明白這個理論的正確性。營衛的概念，可以參考西醫的生理學，分析脂肪和淋巴液的說法，這樣就能更好地理解。
（二）腠理
此二字包括西醫所講之皮下一切組織而言，中醫言表證，離不了此二字。
（三）筋骨
筋系包括腱及韌帶而言，骨之生成，中醫謂是骨髓所生。
（四）腦髓
中醫講腦，雖無知覺運動神經諸名詞，然謂頭為諸陽之會，又謂腦為髓海，下通脊髓，是知腦之靈明，且知腦與脊髓聯貫之理。不過中醫謂脊髓系由腎生出，腦髓又由脊髓生出，實與西醫說法不同。然治腎之藥，即所以治腦，中藥則有極大的效驗，這是無可厚非的。
（五）經絡
中醫言經脈者，所以行血氣而榮陰陽，濡筋骨利關節者也。此經脈並非專指血管而言，故有十二經，又有奇經八脈諸說。玩其文意，即是西醫所講的一切神經。及淋巴管、血管、乳糜管等，均包括在內。又謂橫行者為絡，細者曰孫絡。又云久病傷絡，則似指一切之毛細管而言，其說頗復雜。
白話文：
「腠理」這兩個字涵蓋了西醫所說的皮下所有組織。中醫在談論表證時，就離不開這兩個字。
「筋骨」中的「筋」指的是西醫的肌腱和韌帶。「骨」的生成，中醫認為是由骨髓產生的。
中醫講「腦」，雖然沒有知覺、運動神經等名詞，但認為頭部是所有陽氣匯聚的地方，並將腦稱為「髓海」，向下連通脊髓，因此知道腦部的靈明，以及腦部與脊髓之間的聯繫關係。然而，中醫認為脊髓是由腎臟生出來的，腦髓又由脊髓生出，這點與西醫的說法不同。但治療腎臟的藥物，也同樣可以治療腦部，中藥在這方面有非常顯著的效果，這是不可否認的。
中醫所說的「經脈」是指行血氣、滋養陰陽、濡養筋骨、舒利關節的通路。經脈並非單指血管，所以有十二經、奇經八脈等說法。從字面意思來看，它包含了西醫所講的所有神經、淋巴管、血管、乳糜管等等。另外，橫向行走的稱為「絡」，細小的稱為「孫絡」。也有說法認為久病傷絡，指的是所有的毛細血管。總之，經絡的概念比較複雜。
（六）皮毛
此指表皮及毛而言。
（七）關節
即骨節。
（八）丹田
在臍下，女子名胞宮，又名血海，又名血室，此在中醫視為很重要之一部。
（九）津液
中醫謂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脾藏意，腎藏志。此說似覺支離，學者即以此為神經之代名詞觀可也。津液二字，係指人身之水分而言，並包括淋巴液、乳糜、精液、尿及各種分泌液在內。
（十）膻中
已詳前。
以上十項因限於篇幅，太嫌簡略，不過略記其名稱而已，此外關於中醫學之生理，尚有種種名目，學者應取《內經》、《難經》各經參考之，取其可信者，切實試驗之，其荒唐不經者勿取也。
白話文：
（六）皮毛
這指的是外層的皮膚和毛髮。
（七）關節
就是骨頭與骨頭之間的連接處。
（八）丹田
位於肚臍下方，對於女性來說是子宮的位置，也被稱為血海或血室，在中醫理論中是一個重要的部位。
（九）津液
中醫認為心主管精神活動，肝主管靈魂，肺主管思維，脾主管意志，腎主管記憶。這種說法可能有點抽象，學者可以將它看作是神經系統的代稱。「津液」兩個字指的是人體內的水分，包括淋巴液、乳糜、精液、尿液以及各種分泌液等。
（十）羶中
在前面已經詳細解釋過。
由於篇幅限制，這裡只是簡單地列出這些名詞，中醫學的生理學概念還有很多，學者們應該參考《內經》和《難經》等經典著作，選擇可信的理論進行實驗，對不合邏輯或荒謬的理論則不予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