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証治準繩‧雜病》~ 第四冊 (23)
第四冊 (23)
1. 脅痛
控涎丹,治一身氣痛及脅走痛。痰挾死血,加桃仁泥。凡脅有痰流注,二陳加南星、川芎、蒼朮,實者控涎丹下之。枳實散,攻中有補,虛人可用。戴云:曾有人脅痛連膈,進諸氣藥,並自大便導之,其痛殊甚,後用辛熱補劑,下黑錫丹方愈。此乃虛冷作痛,愈疏而愈虛耳。
肝氣不足,兩脅下滿,筋急,不得太息,四肢厥冷,發搶心腹痛,目不明瞭,爪甲枯,口面青,宜補肝湯。左脅偏痛久,宿食不消,並目䀮䀮昏風淚出,見物不審,而逆風寒偏甚,宜補肝散。肝虛寒,脅下痛,脹滿氣急,目昏濁,視物不明,其脈遲弱者,宜檳榔湯。肝氣虛,視物不明,兩脅脹滿,筋脈拘急,面色青,小腹痛,用山茱萸、當歸、山藥、黃耆、五味子、木瓜、川芎各一兩半,熟地黃、白朮各一兩,獨活、酸棗仁各四銖為末。每三錢匕,棗二枚,水一盞,煎取八分,空心服。
房勞過多,腎虛羸怯之人,胸膈之間多有隱隱微痛,此腎虛不能約氣,氣虛不能生血之故。氣與血猶水也,盛則流暢,少則壅滯。故氣血不虛則不滯,既虛則鮮有不滯者,所以作痛。宜用破故紙之類補腎,芎、歸之類和血,若作尋常脅痛治,即殆矣。
一人六月途行,受熱過勞,性又躁暴,忽左脅痛,皮膚上一片紅如碗大,發水泡瘡三五點,脈七至而弦,夜重於晝,醫作肝經鬱火治之,以黃連、青皮、香附、川芎、柴胡之類,進一服,其夜痛極,且增熱。次早視之,皮膚上紅大如盤,水泡瘡又加至三十餘粒,醫教以水調白礬末敷,仍於前藥加青黛、龍膽草進之,夜痛益甚,脅中如鉤摘之狀。次早視之,紅已及半身矣,水泡又增至百數。
乃載以詢黃古潭,為訂一方,以大栝蔞一枚,重一二兩者,連皮搗爛,加粉草二錢,紅花五分,進藥少頃即得睡,比覺已不痛矣。蓋病勢已急,而時醫執尋常瀉肝正治之劑,又多苦寒,愈資其燥,故病轉增劇。水泡瘡發於外者,肝鬱既久,不得發越,乃侮所不勝,故皮腠為之潰也。
栝蔞味甘寒,經云泄其肝者緩其中,且其為物,柔而滑潤,於郁不逆,甘緩潤下,又如油之洗物,未嘗不潔,此其所以奏效之捷也歟。《九靈山房集》云:里鍾姓者,一男子病脅痛,眾醫以為癰也。投諸香薑桂之屬益甚。
項彥章診其脈告曰,此腎邪病,法當先溫利而後竭之,投神保丸下黑溲痛止,即令更服神芎丸,或疑其太過,彥章曰向用神保丸,以腎邪透膜,非全蠍不能引導,然巴豆性熱,非得芒硝、大黃盪滌之,後遇熱必再作,乃大泄數出病已。彥章所以知男子之病者,以陽脈弦,陰脈微澀,弦者,痛也。
澀者,腎邪有餘也。腎邪上薄於脅不能下,且腎方惡燥,今以燥熱發之,非得利不愈。經曰:痛隨利減,殆謂此也。雲中秦文山掌教平湖,與家兄同官,每患脅痛,遇勞忍餓則發,介家兄書來求方,予為處以人參、黃耆、白朮、當歸、川芎、地黃、牛膝、木瓜、山茱萸、石斛、薏苡仁、酸棗仁、柏子仁、桃仁之屬,令常服之。後來謝云,自服藥後,積久之疾,一朝而愈,不復發矣。
白話文:
脅痛
控涎丹可以治療全身氣痛和脅肋部位的遊走性疼痛。如果痰液夾雜瘀血,就需加入桃仁泥。凡是脅肋部位有痰液流注的情況,可以在二陳湯的基礎上,加入南星、川芎、蒼朮;如果病情實證,則服用控涎丹。枳實散有攻邪兼顧補益的功效,體虛的人也可以使用。戴雲說:曾有人脅痛連及膈肌,服用許多疏通氣機的藥物,並自行服用瀉下藥物導瀉,疼痛反而加劇,後來改用辛溫補益的藥物,服用黑錫丹後才痊癒。這是因為原本是虛寒導致的疼痛,越疏通氣血,反而越虛弱。
肝氣不足,兩脅下脹滿,筋脈拘緊,呼吸困難,四肢厥冷,發作時會出現心腹疼痛,視力模糊,指甲枯萎,面色青紫,口唇青紫,適合服用補肝湯。左側脅肋疼痛很久,宿食不消化,並且伴有眼花、頭昏、風眩、流淚、視物不清等症狀,而且感受風寒較為嚴重,宜服用補肝散。肝虛寒,脅下疼痛、脹滿、氣短,眼昏花,視物不清,脈象遲弱的人,宜服用檳榔湯。肝氣虛弱,視物不清,兩脅脹滿,筋脈拘緊,面色青紫,小腹疼痛,可以使用山茱萸、當歸、山藥、黃耆、五味子、木瓜、川芎各一兩半,熟地黃、白朮各一兩,獨活、酸棗仁各四銖,研磨成粉末。每次服用三錢,加紅棗兩個,用水一盞煎至八分,空腹服用。
房事過度,腎虛體弱的人,胸膈之間常有隱隱的微痛,這是因為腎虛不能約束氣機,氣虛不能生血的緣故。氣血如同水一樣,充盈則流暢,不足則阻塞。所以,氣血不虛就不會阻塞,一旦虛弱,就很少有不阻塞的,因此會產生疼痛。應該使用補腎的藥物,例如破故紙等,同時配合和血的藥物,例如川芎、當歸等。如果像治療一般的脅痛一樣治療,就會很危險。
有個人六月間長途跋涉,過度勞累,性格又暴躁,突然左側脅痛,皮膚上一塊紅腫像碗口那麼大,長了三五個水泡,脈象是七脈浮弦,晚上比白天嚴重。醫生診斷為肝經鬱火,用黃連、青皮、香附、川芎、柴胡等藥物,服用一劑後,當晚疼痛加劇,而且發熱。第二天早上查看,皮膚紅腫像盤子那麼大,水泡增加到三十多個,醫生讓用水調和白礬粉末敷在患處,並且在之前的藥方中加入青黛、龍膽草。晚上疼痛更加劇烈,脅肋部像被鉤子拉扯一樣。第二天早上查看,紅腫已經蔓延到半身,水泡增加到一百多個。
於是帶著病人去請教黃古潭,黃古潭給開了一個方子:大栝蔞一個(重一兩左右),連皮搗爛,加粉草二錢,紅花五分。服藥後不久就睡著了,醒來後就不痛了。因為病情已經很危急,而之前的醫生使用的是普通的瀉肝藥,而且多為苦寒之品,更加助長了燥熱,所以病情越來越嚴重。水泡瘡發在體表,是因為肝鬱久久不得疏泄,反而侮逆脾胃,所以導致皮膚腠理潰爛。
栝蔞味甘而寒,經書上說,瀉肝可以緩解肝氣,而且栝蔞質地柔潤,能使鬱結之氣順利運行,甘寒潤下,如同油脂清洗污垢一樣,能溫和地清除邪氣,這就是它療效迅速的原因。《九靈山房集》記載:里鍾姓人家一個男子患脅痛,很多醫生都認為是癰腫,使用香附、薑、桂之類的藥物,反而病情加重。
項彥章診脈後說,這是腎邪犯病,應該先溫通利導,然後再清除邪氣,先用神保丸,排出黑色小便後疼痛停止,然後再服用神芎丸。有人懷疑藥力過猛,項彥章說,先用神保丸是為了使腎邪透達於外,必須用全蠍引導,但是巴豆性熱,如果不使用芒硝、大黃等藥物盪滌,以後遇到熱邪就容易復發,因此必須徹底瀉下幾次才能痊癒。項彥章之所以能判斷出這個男子的病情,是因為其陽脈弦數,陰脈微澀,弦數代表疼痛,澀代表腎邪有餘。腎邪上犯脅肋不能下行,而且腎臟最怕燥熱,現在用燥熱的藥物治療,不先利導是治不好的。經書上說:“疼痛隨著通利而減輕”,大概就是指這個意思。雲中秦文山先生在平湖做官,與我家兄長同僚,經常患脅痛,勞累飢餓時就發作,他托家兄寫信求方,我給他開了人參、黃耆、白朮、當歸、川芎、地黃、牛膝、木瓜、山茱萸、石斛、薏苡仁、酸棗仁、柏子仁、桃仁等藥物,讓他長期服用。後來他來信道謝,說長期服藥後,多年的疾病一天就痊癒了,再也沒有發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