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証治準繩‧雜病》~ 第三冊 (29)
第三冊 (29)
1. 咳嗽血
或問咳血，止從肺出，他無可言耶。曰肺不獨咳血，而亦唾血。蓋肺主氣，氣逆為咳，腎主水，水化液為唾。腎脈上入肺，循喉嚨，俠舌本。其支者，從肺出絡心，注胸中。故二臟相連，病則俱病，於是皆有咳唾血也。亦有可分別者，涎唾中有少血散漫者，此腎從相火炎上之血也。
若血如紅縷在痰中，咳而出者，此肺絡受熱傷之血也。其病難已。若咳白血必死。白血、淺紅色，似肉似肺也。然肝亦唾血，肝臟血，肺臟氣，肝血不臟，亂氣自兩脅逆上，唾而出之。《內經》有血枯證，先唾血，為氣竭傷肝也。熱壅於肺能嗽血，久嗽損肺亦能嗽血。壅於肺者易治，不過涼之而已。
損於肺者難治，漸以成勞也。熱嗽有血，宜金沸草散加阿膠一錢，痰盛加栝蔞仁、貝母。勞嗽有血，宜補肺湯加阿膠、白芨一錢。嗽血而氣急者，補肺湯加阿膠、杏仁、桑白皮各一錢，吞養正丹，或三炒丹，間進百花膏，亦可用七傷散、大阿膠丸。丹溪云：咳血乃火升痰盛。
身熱多是血虛。痰帶血絲出，童便、竹瀝止之。經血逆行，或血腥吐血、唾血，韭汁服立效。韭汁、童便合和，隔湯頓熱，磨鬱金濃汁，蕩勻服之，其血自消。《千金方》治一切肺病咳唾、唾膿血，用好酥三十斤，煉取凝當中醍醐，服一合，日三升，即止。薏苡仁十兩，杵碎，水三升，煎取一升，入酒少許服。
或以薏苡仁細末，煮豬肺，白蘸食之。上氣喘息，咳嗽唾血、咯血，人參細末，雞子清調三錢，五更初服，便去枕仰臥，忌酸鹹酢醬面等物，及過醉飽。嗽咯血成勞，眼睛疼，四肢困倦，腳膝無力，五味子黃耆散。脈大，發熱，喉中痛，是氣虛，用參、耆、蜜炙黃柏、荊芥、地黃、當歸、韭汁、童便、少加薑汁、磨鬱金飲之。
嗽血久而成勞，或勞病成而嗽血，肌肉消瘦，四肢倦怠，五心煩熱，咽乾頰赤，心忡潮熱，盜汗減食，黃耆鱉甲散、人參黃耆散。陰虛火動而嗽血者，滋陰保肺湯。二三年間，肺氣上喘咳嗽，咯唾膿血，滿面生瘡，遍身黃腫，人參蛤蚧散。蛤蚧補肺勞虛嗽有功，治久嗽不愈。
肺間積虛熱，久則成瘡，故嗽出膿血，曉夕不止，喉中氣塞，胸膈噎痛，用蛤蚧、阿膠、生犀角、鹿角膠、羚羊角各一兩，除膠外皆為屑，次入膠，分四服，每服用河水三升，於銀石器內慢火煮至半升，濾去滓，臨臥微溫，細細呷之。其渣候服盡再捶，都作一服，以水三升，煎至半升，如前服。
傷寒後傷肺咳唾膿血，胸脅脹滿，上氣羸瘦，麥門冬湯。脈浮大者作虛治，用前虛勞條諸補藥。若浮大而上壅甚者，雞蘇丸。脈沉滑有力者，當用攻，攻中有補。丹溪治台州林德芳，年三十餘得咳而咯血，發熱，肌體漸瘦，眾醫以補藥調治數年，其證愈甚。診其六脈皆澀，此因好色而多怒，精血耗少，又因補塞藥太多，榮衛不行，瘀血內積，肺氣壅遏不能下降。
白話文：
有人問，咳嗽帶血，一定是從肺部出來的嗎？難道沒有其他原因嗎？我說，肺不僅會咳血，也會吐血。肺主導氣的運行，氣逆就會咳嗽；腎主導水液，水液化為唾液。腎的經脈向上進入肺，沿著喉嚨，夾在舌根兩側。它的一個分支從肺出來，連接心臟，注入胸中。因此，肺和腎這兩個臟器是相連的，生病時會互相影響，所以咳嗽和吐唾沫時都可能帶血。
但這兩者是可以區分的，唾液中帶有少量散開的血絲，這是腎的相火上炎導致的出血。如果血像紅色的細絲混在痰中，咳出來的，這是肺絡受到熱邪損傷導致的出血，這種情況很難治癒。如果咳出白色的血，那就會有生命危險，所謂白血是顏色淺紅、像肉或肺組織一樣的東西。另外，肝也會導致吐血。肝藏血，肺主氣，當肝血不穩定，導致氣亂，就會從兩脅向上逆行，吐出來。古書《內經》中有血枯症的說法，先出現吐血，這是因為氣血耗竭，傷到肝臟所致。熱邪壅滯在肺部會引起咳嗽出血，長期咳嗽損傷肺也會引起咳嗽出血。由熱邪壅滯肺部引起的咳嗽出血比較容易治療，用清涼的藥物就可以了。而因損傷肺部引起的咳嗽出血比較難治，會逐漸發展成勞損病。因熱邪引起的咳嗽出血，適合用金沸草散，再加一錢阿膠；痰多的話，可以加瓜蔞仁、貝母。因勞損引起的咳嗽出血，適合用補肺湯，加一錢阿膠、白芨。如果咳嗽出血並伴有呼吸急促，可以使用補肺湯，加一錢阿膠、杏仁、桑白皮，同時吞服養正丹或三炒丹，間隔服用百花膏，也可以用七傷散或大阿膠丸。朱丹溪說，咳嗽出血是因為火氣上升，痰液過多。
身體發熱多是因為血虛。如果痰中帶有血絲，可以用童子尿和竹瀝來止血。如果月經逆行，或者吐血、唾血腥味很重，服用韭菜汁會立即見效。將韭菜汁和童子尿混合，隔水加熱，加入濃郁的鬱金汁攪勻服用，血自然會消散。《千金方》記載，治療一切肺病引起的咳嗽、吐膿血，可以用上好的酥油三十斤，煉出凝結的醍醐，服用一合（約10毫升），每天三次，就能止住。也可以用薏苡仁十兩，搗碎，用水三升煎煮成一升，加入少量酒服用。還可以將薏苡仁磨成細粉，煮豬肺，蘸白糖吃。如果出現呼吸急促、咳嗽吐血、咯血，可以用人參細粉，用雞蛋清調和三錢，在凌晨服用，然後去掉枕頭仰臥，忌吃酸鹹食物和麵食，避免過飽或過醉。如果咳嗽咯血發展成勞損病，伴有眼睛疼、四肢困倦、腳膝無力，可以用五味子黃耆散。如果脈搏洪大，發熱，喉嚨痛，這是氣虛，可以用人參、黃耆、蜜炙黃柏、荊芥、地黃、當歸、韭菜汁、童子尿，少量加點薑汁，磨鬱金一起服用。
咳嗽出血時間久了會發展成勞損病，或者勞損病發展成咳嗽出血，患者會肌肉消瘦、四肢乏力、五心煩熱、咽喉乾燥、面頰發紅、心悸潮熱、盜汗、食慾減退，可以用黃耆鱉甲散或人參黃耆散。如果是陰虛火旺引起的咳嗽出血，可以用滋陰保肺湯。如果兩三年內，肺氣上喘、咳嗽、咯吐膿血、滿臉生瘡、全身黃腫，可以用人參蛤蚧散。蛤蚧可以補肺，對勞損引起的咳嗽有療效，可以治療久咳不癒。
肺部積聚虛熱，時間久了會形成瘡瘍，因此會咳嗽吐出膿血，早晚不停，喉嚨氣塞，胸膈疼痛，可以用蛤蚧、阿膠、生犀角、鹿角膠、羚羊角各一兩，除了阿膠之外，都磨成粉，然後加入阿膠，分成四份服用。每次用河水三升，在銀石器中用小火煮至半升，過濾去渣，臨睡前稍微溫熱，慢慢啜飲。剩餘藥渣等服用完再搗碎，一起煎煮，用水三升，煎煮成半升，按之前的方法服用。
如果是傷寒後傷到肺，出現咳嗽、吐膿血、胸脅脹滿、呼吸困難、身體消瘦，可以用麥門冬湯。如果脈搏浮大，應當按虛證來治療，服用之前治療虛勞的那些補藥。如果脈搏浮大，而且上壅很嚴重，可以用雞蘇丸。如果脈搏沉滑有力，應當用攻法，攻中有補。朱丹溪曾經治療過台州的林德芳，三十多歲時得了咳嗽咯血，發熱，身體逐漸消瘦，眾多醫生用補藥治療了幾年，病情反而更加嚴重。朱丹溪診斷他的六脈都澀滯，這是因為他好色又容易發怒，導致精血耗損，又因為服用太多補塞藥，導致營衛運行不暢，瘀血積聚在體內，肺氣壅塞不能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