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証治準繩‧雜病》~ 第八冊 (21)
第八冊 (21)
1. 蟲
蟲由濕熱鬱蒸而生，觀之日中有雨，則禾節生蟲，其理明矣。善乎，張戴人推言之也，曰：水火屬春夏，濕土屬季夏，水從土化，故多蟲焉。人患蟲積，多由飢飽調爕失宜，或過餐魚鱠白酒，或多食牛羊，或誤啖鱉莧，中脘氣虛，濕熱失運，故生寸白諸蟲，或如蚯蚓，或似龜鱉，小兒最多，大人間有。
其候心嘈腹痛，嘔吐涎沫，面色痿黃，眼眶鼻下青黑，以致飲食少進，肌肉不生，沉沉默默欲眠，微有寒熱，如不早治，相生不已。古人云：蟲長一尺則能害人，蟲若貫串，殺人甚急。治法追蟲取積，以剪紅丸、尊神丸、遇仙丹。夫人腹中有屍蟲，此物與人俱生，而為人大害。
白話文：
濕熱環境容易滋生蟲子，就像夏天雨水多，稻子就容易生蟲一樣，道理很清楚。張戴人說得很好，春夏屬水火，季夏屬濕土，水從土化，所以夏季蟲子多。人體如果積蟲，大多是因為飲食不節，比如吃太多魚生、酒、牛羊，或者誤食鱉莧，導致脾胃虛弱，濕熱停滯，就會產生像寸白一樣的蟲子，有的像蚯蚓，有的像龜鱉，小孩子最常見，成年人也有。
患者會出現胃部不適、腹痛、嘔吐唾沫、面色萎黃、眼眶和鼻樑附近發黑等症狀，食慾下降，肌肉不長，昏昏欲睡，還伴有輕微寒熱。如果不及時治療，蟲子就會越來越多。古人說，蟲子長到一尺長就能傷害人，如果蟲子穿透身體，就會很快致命。治療方法是驅蟲消積，可以用剪紅丸、尊神丸、遇仙丹等藥物。人體腹中還可能存在屍蟲，這種蟲子與人一同出生，卻對人體有害。
屍蟲之形，狀似大馬尾，或如薄筋，依脾而居，乃有頭尾，皆長三寸。又有九蟲：一曰伏蟲，長四分；二曰蛔蟲，長一尺；三曰白蟲，長一寸，四曰肉蟲，狀如爛杏；五曰肺蟲，狀如蠶；六曰胃蟲，狀如蝦蟆；七曰弱蟲，狀如瓜瓣；八曰赤蟲，狀如生肉；九曰蟯蟲，至細微，形如菜蟲狀。
伏蟲則群蟲之主也；蛔蟲貫心殺人；白蟲相生，子孫轉多，其母轉大，長至四五丈，亦能殺人；肉蟲令人煩滿；肺蟲令人咳嗽；胃蟲令人嘔吐，胃逆喜噦；弱蟲又名膈蟲，令人多唾；赤蟲令人腸鳴；蟯蟲居胴腸之間，多則為痔，劇則為癩，因生瘡痍，即生諸癰疽、癬瘻瘑疥。
白話文：
屍蟲之形，狀似大馬尾，或如薄筋，依脾而居，乃有頭尾，皆長三寸。又有九蟲：
屍蟲的外形，看起來像粗大的馬尾，或像薄薄的筋膜，住在脾臟裡，有頭有尾，長度都約莫三寸。此外，還有九種寄生蟲：
- 伏蟲：長度約四分，是其他蟲子的首領。
- 蛔蟲：長度約一尺，會穿透心臟致人死亡。
- 白蟲：長度約一寸，會互相繁殖，導致後代數量增多，母蟲也會越來越大，甚至長到四五丈，也能致人死亡。
- 肉蟲：外形像腐爛的杏子，會讓人感到腹脹。
- 肺蟲：外形像蠶，會讓人咳嗽。
- 胃蟲：外形像蟾蜍，會讓人嘔吐，胃氣上逆，容易打嗝。
- 弱蟲：又稱為膈蟲，外形像瓜瓣，會讓人口水多。
- 赤蟲：外形像生肉，會讓人腸鳴。
- 蟯蟲：非常細小，形狀像菜蟲。
伏蟲則群蟲之主也；蛔蟲貫心殺人；白蟲相生，子孫轉多，其母轉大，長至四五丈，亦能殺人；肉蟲令人煩滿；肺蟲令人咳嗽；胃蟲令人嘔吐，胃逆喜噦；弱蟲又名膈蟲，令人多唾；赤蟲令人腸鳴；蟯蟲居胴腸之間，多則為痔，劇則為癩，因生瘡痍，即生諸癰疽、癬瘻瘑疥。
伏蟲是所有蟲子的首領。蛔蟲穿透心臟會致人死亡。白蟲互相繁殖，後代數量增多，母蟲也會越來越大，甚至長到四五丈，也能致人死亡。肉蟲會讓人感到腹脹。肺蟲會讓人咳嗽。胃蟲會讓人嘔吐，胃氣上逆，容易打嗝。弱蟲又稱為膈蟲，會讓人口水多。赤蟲會讓人腸鳴。蟯蟲住在腸道之間，數量多會導致痔瘡，嚴重會導致癩病，並因此生長瘡痍，進而引發癰疽、癬、瘻、瘑、疥等疾病。
齲蟲無所不為，人亦不必盡有，有亦不必盡多，或偏有，或偏無類，婦人常多，其蟲凶惡，人之極患也。常以白筵草沐浴隹，根葉皆可用，既是香草，且是屍蟲所畏也。凡欲服補藥及治諸病，皆須去諸蟲，並痰飲宿澼，醒醒除盡，方可服補藥。不爾，必不得藥力。凡得傷寒及天行熱病，腹中有熱，又人食少，腸胃空虛，三蟲行作求食，蝕人五臟及下部。
若齒齗無色，舌上盡白，甚者唇里有瘡，四肢沉重，忽忽喜眠。當數看其上唇內有瘡。唾血，唇內如粟瘡者，心內懊憹痛悶，此蟲在上蝕也。九蟲皆由臟腑不實，脾胃皆虛，雜食生冷、甘肥油膩、咸臟等物，節宣不時，腐敗停滯，所以發動。又有神志不舒，精魄失守，及五臟勞熱，又病餘毒，氣血積鬱而生。
白話文：
蛀牙蟲無所不在，但人也不一定都會有，即使有也不一定很多，有的偏重，有的偏輕，女性常常比較多。這些蟲子非常兇惡，是人體的極大危害。可以用白芷草沐浴，根和葉都可以使用，既是香草，又是蟲子害怕的。想要服用補藥或治療疾病，都必須先清除這些蟲子，以及痰飲和宿食，全部清除乾淨後才能服用補藥，否則藥效無法發揮。如果患了傷寒或流行熱病，肚子裡有熱，又吃得少，腸胃空虛，就會讓蟲子活躍起來尋找食物，侵蝕五臟和下部。
如果牙齒沒有顏色，舌頭上全是白色，嚴重者嘴唇上會有瘡，四肢沉重，昏昏欲睡，就要觀察上嘴唇內是否有瘡，有沒有吐血，嘴唇裡面像粟米一樣的瘡，心裏煩躁疼痛悶悶的，這都是蟲子在上面侵蝕的表現。九種蟲子都是由於臟腑虛弱、脾胃虛弱，貪吃生冷、甜膩油炸、鹹腥等食物，飲食不節，腐敗停滯而導致的。另外，精神不舒暢，精氣神不守，五臟勞累發熱，以及病後餘毒，氣血鬱積也會導致蟲子產生。
或食瓜果與畜獸內臟，遺留諸蟲子類而生。蟲之為候，嘔惡吐涎，口出清沫，痛有去來，乍作乍止。寸白蟲色白形褊，損人精氣，力乏腰疼。蟯蟲細如菜蟲，能為痔漏、瘡癩、疥癬、癰疽等患。寸白、蟯、蛔是三者，皆九蟲數中之一物也。外此又有兒童疳䘌，昏睡煩躁，鼻爛汁臭，齒齗生瘡，下利黑血。
蟲食下部為狐，下唇有瘡；蟲食其臟為惑，上唇有瘡。三蟲者，謂長蟲、赤蟲、蟯蟲也。乃有九種。而蟯蟲及寸白人多病之。寸白從食牛肉飲白酒所成，相連一尺則殺人，服藥下之，須結裹潰然出盡乃佳，若斷者相生未已，更宜速治之。蟯蟲多是小兒患之，大人亦有，其病令人心痛，清朝口吐汁、煩躁則是也。
白話文：
有些人吃瓜果或動物內臟，沒有處理乾淨，導致體內寄生蟲滋生。蟲病的徵兆包括嘔吐、惡心、流口水、口吐白沫、腹痛，時有時無。寸白蟲呈白色，形狀細小，會損害人體精氣，導致體力下降、腰痛。蟯蟲細小如菜蟲，會引起痔瘡、漏肛、瘡瘍、疥癬、癰疽等疾病。寸白蟲、蟯蟲、蛔蟲都是九種寄生蟲中的一種。除此之外，孩子還有疳積病，會出現昏睡、煩躁、鼻流膿涕、牙齒發炎、腹瀉等症狀。
蟲子在身體下部寄生會導致狐臭，下唇長瘡；蟲子在內臟寄生則會導致惑病，上唇長瘡。三蟲指的是長蟲、赤蟲、蟯蟲，總共有九種，其中蟯蟲和寸白蟲最常見。寸白蟲通常是因食用牛肉和飲用白酒而生，長度一尺就會致死。服用藥物驅蟲時，要確保蟲子完整排出，如果斷裂就會再生，更要及時治療。蟯蟲多見於兒童，成人也會患病。蟯蟲會導致心痛、口吐口水、煩躁不安。
其餘各種，皆不利人，人胃無不有者，宜服九蟲丸以除之。蛔蟲者，是九蟲之一也，長一尺，亦有長五六寸。或因臟腑虛弱而動，或因食甘肥而動，其發動則腹中痛，發作種聚，行來上下，痛有休息，亦攻心痛，腹中熱，口中喜涎，及吐清水，貫傷心者則死。診其脈，腹中痛、其脈法當沉弱弦，今反洪而大，則蛔蟲也。
蛔蟲，九蟲之數，人腹中皆有之。小兒失乳而哺早，或食甜過多，胃虛蟲動，令人腹痛惡心，口吐清水，腹上有青筋。火煨史君子與食，以殼煎湯送下，甚妙。然世人多於臨臥服之，又無日分，多不驗。唯是於月初四五間，五更服之。至日午前蟲盡下，可以和胃溫平藥，一兩日調理之，不可多也。
白話文：
除了蛔蟲以外，其他各種蟲子對人體都不好。人體胃部難免會有一些蟲子，建議服用九蟲丸來清除。蛔蟲是九種蟲子之一，長度約一尺，也有長五六寸的。可能因為臟腑虛弱或食用過多油膩食物而活動，活動時會引起腹痛，痛感集中在某個位置，上下移動，疼痛時有時無，也會造成心痛，腹中發熱，口中分泌大量唾液，甚至吐清水，嚴重甚至會導致心臟受損而死亡。診斷時，如果腹痛卻脈象沉弱弦細，而現在脈象反而洪大，就是蛔蟲作祟。
蛔蟲是九種蟲子之一，人體的胃部都有。如果小孩斷奶太早或吃太多甜食，胃部虛弱，蟲子就會活動，導致腹痛、噁心、吐清水，腹部出現青筋。用火煨過的史君子（一種藥材）與食物一起食用，用殼煎湯送服效果很好。但很多人在睡前服用，而且不分日子，效果就不明顯。最好是在月初四五左右，五更時分服用，到中午時蟲子就會排出體外。之後可以用溫和的藥物調理胃部，一兩天即可，不要過多服用。
九蟲在人腹中，月上旬頭向上，中旬橫之，下旬頭向下，故中下旬用藥即不入蟲口，所以不驗也。牛馬之生子，上旬生者行在母前，中旬生者並肩而行，下旬生者後隨之。貓之食鼠亦然，上旬食上段，中旬中段，下旬下段，自然之理，物皆由之而莫知之。客座新聞云：青陽夏戚宗陽家，素業醫，任江陰訓科。
有儒生之父患腹脹，求其診視，乃曰：脈洪而大，濕熱生蟲之象，況飲食如常，非水腫蠱脹之證，以石榴皮、椿樹各東行根，加檳榔，三味各五錢，用長流水煎，空心頓服之。少頃，腹作大痛，瀉下長蟲一丈許，遂愈。《本事方》云：肺蟲如蠶能殺人，居肺葉之內，蝕人肺系，故成瘵疾，由是咳嗽咯血聲嘶，藥所不到，治之為難。《道臟經》中載：諸蟲頭皆向下，唯自初一至初五以前蟲頭向上，故用藥多取效者此也。
白話文：
古人觀察到，人體內的寄生蟲在不同月旬會有不同的位置，上旬頭向上，中旬橫向，下旬頭向下。因此，在中下旬用藥，藥物就無法到達蟲口，治療效果自然不佳。同樣的道理，牛馬生子，上旬生的在母前，中旬生的並肩而行，下旬生的在後頭跟著。貓吃老鼠也遵循這個規律，上旬吃老鼠的上半身，中旬吃中段，下旬吃下半身。這是自然界普遍的規律，但很多人卻不知道。
江陰訓科的醫生宗陽家，曾經治好了儒生父親的腹脹病。儒生父親腹脹，脈象洪大，醫生判斷是濕熱生蟲所致。他用石榴皮、椿樹根和檳榔等藥材，煎成湯，讓患者空腹服用。不久後，患者腹痛，瀉下了一丈多長的寄生蟲，病就好了。
《本事方》中記載，肺蟲像蠶一樣可以致人死亡，它藏在肺葉裡，侵蝕肺部，導致瘵疾，出現咳嗽、咯血、聲音嘶啞等症狀，藥物難以到達，治療起來很困難。而《道臟經》則提到，所有寄生蟲的頭部都朝下，唯獨在每月初一到初五之前，蟲頭會向上，因此這段時間用藥更容易取得效果。
又姚寬《西溪叢話》云：五臟蟲皆上行，唯有肺蟲下行最難治。用獺爪為末調藥，於初四、初六日治之，此日肺蟲上行也。二說小異，姑兩存之，以備參考。泊宅編永州通判廳軍員毛景得奇疾，每語喉中必有物作聲相應，有道人教令誦本草藥名，至藍而默然，遂取藍捩汁而飲之，少頃，吐出肉塊長一寸余，人形悉具，自後無聲。
陳正敏《遁齋閒覽》載：楊勔中年得異疾，每發言應答，腹中有小聲效之，數年間其聲浸大，有道人見而驚曰，此應聲蟲也，久不治延及妻子，宜讀本草，遇蟲不應者，當取服之。勔如言讀至雷丸，蟲無聲，乃頓服之，遂愈。正敏後至長沙，遇一丐者，亦有是疾，環而觀之甚眾，教使服雷丸，丐者亦愈。
白話文：
古人認為五臟都有可能生蟲，其中肺蟲最難治療，因為它會向下移動。有人說用獺爪研磨成粉末，在農曆初四或初六服用，因為這兩天肺蟲會向上移動。還有人說，永州通判廳軍員毛景患病，說話時喉嚨總有異物發出聲音，道士教他念誦本草藥名，念到「藍」字時聲音就消失了，於是毛景喝了藍捩汁，不久就吐出一寸多長的肉塊，形狀像人，之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陳正敏的《遁齋閒覽》記載，楊勔中年患病，說話時肚子裡有聲音回應，這種聲音越來越響。一位道士見狀，說這是「應聲蟲」，如果不治療會影響家人，建議他讀誦本草藥名，找到蟲子不回應的藥物就服用。楊勔按照道士所說，念到「雷丸」時聲音消失，於是服用雷丸，病就好了。後來陳正敏在長沙遇到一個乞丐也患了這種病，很多人圍觀，陳正敏教他服用雷丸，乞丐也治好了。
丁志記：齊州士曹席進孺，招所親張彬秀才為館舍，彬嗜酒，每夜必置數升於床隅，一夕忘設，至夜半大渴，求之不可得，忿悶呼躁，俄頃，嘔吐一物於地，旦起視之，見床下肉塊如肝而黃，上如蜂窠，猶微動，取酒沃之，唧唧有聲，始悟平生酒病根本，亟投諸火中，後遂不飲。庚志記：趙子山字景高，寓居邵武軍天王寺，苦寸白蟲為撓。
醫者戒云：是疾當止酒。而以素所耽嗜，欲罷不能，一夕醉於外，舍歸已夜半，口乾咽燥，倉卒無湯飲，適廊廡下有甕水，月色下照瑩然可掬，即酌而飲之，其甘如飴，連飲數酌，乃就寢，迨曉蟲出盈席，覺心腹頓寬，宿疾遂愈。一家皆驚異，驗其所由，蓋寺僕日織草履，浸紅藤根水也。
白話文：
齊州的士曹席進孺，邀請他的親戚張彬秀才到家中做客。張彬酷愛喝酒，每天晚上都要在床邊放上好幾升的酒。有一天晚上，他忘記把酒放在床邊了，半夜渴得難受，卻怎麼也找不到酒，氣得又急又躁，不久就吐出一團東西在地上。第二天早上，他看到床底下有一塊肉，形狀像肝臟，顏色發黃，上面像蜂窩一樣，還微微在動。他拿起酒澆在上面，聽到唧唧的聲音，這才明白自己長期喝酒的根源，趕緊把它扔進火裡，從此不再喝酒了。
趙子山，字景高，住在邵武軍天王寺。他一直飽受寸白蟲的困擾。醫生告誡他，這種病應該戒酒。但他實在太愛喝酒，難以戒掉。有一天晚上，他在外面喝醉了，回家已經是半夜了，口乾舌燥，家裡又沒有水喝。他正好看到廊廡下有一個水缸，月光下水清澈可見，就舀起來喝了一口，感覺甘甜無比，連喝了好幾口，才上床睡覺。第二天早上，他發現床上爬滿了寸白蟲，但覺得心腹舒服了很多，多年的舊病竟然痊癒了。全家人都很驚訝，仔細調查後才知道，原來是寺廟的僕人每天都在用紅藤根水浸泡草鞋。
吳少師在關外，嘗得疾，數月間肌肉消瘦，每日飲食下咽少時，腹如萬蟲攢攻，且癢且痛，皆以為勞瘵也。張銳是時在成都，吳遣驛騎招致銳到興元既切脈戒云：明日早，且忍飢，勿啖一物，俟銳來為之計。
旦而往，天方劇暑，白請選一健卒，趨往十里外，取行路黃土一銀盂，而令廚人旋治面，將午乃得食，才放箸，取土適至，於是溫酒一升，投土攪其內，出藥百粒，進於吳飲之，覺腸胃掣痛，幾不堪忍，急登溷，銳密使別坎一穴，便掖吳以行，須臾，暴下如傾穢惡鬥許，有馬蝗千餘，宛轉盤結，其半已困死。吳亦憊甚，扶憩竹榻上，移時方餐粥一器，三日而平。
白話文：
吳少師在關外時，曾經染上疾病，幾個月來身體消瘦，每天吃飯都吞咽得很少，肚子像是無數蟲子在裡面鑽來鑽去，又癢又痛，大家都以為是勞瘵（勞損過度引起的疾病）。當時張銳正在成都，吳少師便派快馬去請他到興元。張銳到了之後，為吳少師把脈，並囑咐他說：「明天早上，請您忍著餓，不要吃任何東西，等著我來替您診治。」
第二天早上，天氣非常炎熱，張銳首先叫人找了一位健壯的士兵，派他到十里外的路上取一銀盂的黃土回來。同時，他讓廚師準備麵條，直到中午才讓吳少師吃飯。吳少師剛放下筷子，黃土就送來了。張銳便拿了一升溫酒，將黃土倒進去攪拌，然後從藥包裡取出百粒藥丸，讓吳少師服下。吳少師吃下藥後，感覺腸胃劇烈疼痛，幾乎無法忍受，急急忙忙跑到廁所。張銳立刻叫人另外挖一個坑，並扶著吳少師走過去。不一會兒，吳少師就劇烈地腹瀉，排泄物像倒垃圾一樣，裡面有上千隻馬蝗，互相糾纏盤結，其中一半已經死了。吳少師也十分疲憊，扶著竹榻休息，過了一段時間才吃了一碗粥。過了三天，病就好了。
始信去年正以夏夜出師，中塗躁渴，命候兵持馬盂挹澗水，甫入口似有物焉，未暇吐之，則徑入喉矣，自此遂得病。銳曰：蟲入人肝脾里，勢須滋生，常日遇食時則聚丹田間，吮咂精血，飽則散處四肢，苟惟知殺之而不能掃盡，故無益也。銳是以請公枵腹以誘之，此蟲喜酒，又久不得土味，乘飢畢集，故一藥能洗空之耳。
吳大喜，厚賂以金帛，送之歸。（瀉出後，宜以四物湯加黃耆煎服，生血調理）。蔡定夫戡之子康積苦寸白為孽，醫者使之碾檳榔細末，取石榴東引根煎湯調服之，先炙肥豬肉一大臠，置口中嚼咀其津膏而勿食。云此蟲惟月三日以前其頭向上，可用藥攻打，餘日即頭向下，縱有藥皆無益。
白話文：
去年夏天，將軍出征，行軍途中口渴難耐，便命士兵拿著馬桶去汲取山澗水。將軍剛喝了一口，就感覺有異物，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就已經滑進喉嚨了。從此，將軍就染上了病。銳大夫說，蟲子已經入侵將軍的肝脾，勢必會不斷繁殖。它們會在人吃飯時聚集在丹田，吸食精血，吃飽後便散佈到四肢各處。如果只是想殺死它們，卻不能完全清除，是沒有用的。銳大夫因此建議將軍空腹服藥引誘蟲子出來。這些蟲子喜歡酒，而且很久沒有嘗到食物的味道了，因此會趁著將軍空腹時全部聚集在一起，這樣一劑藥就能將它們全部清除。
吳將軍非常高興，便厚重地酬謝了銳大夫，送他回家。
蔡定夫的兒子康積一直苦於寸白之病，醫生叫他將檳榔磨成細末，用石榴根煎湯調服。醫生還讓他先烤肥豬肉一大塊，放在口中咀嚼，並吞下津液，但不要吃肉。醫生說，這種蟲子只有在生病後的三天之內，頭才會朝上，可以用藥物攻擊，過了三天，蟲子的頭就會朝下，無論用什麼藥都沒有用。
蟲聞肉香咂啖之意，故空群爭赴之，覺胸中如萬箭攻攢，是其候也。然後飲前藥。蔡悉如其戒，不兩刻腹中雷鳴，急登廁，蟲下如傾，命僕以杖挑撥，皆聯綿成串，幾長數丈，尚蠕蠕能動，舉而拋於溪流，宿患頓愈。
白話文：
蟲子聞到肉香，便會產生吸食的意圖，因此眾蟲會爭相前往。當人們感到胸部像有無數箭矢攻擊一般疼痛時，這便是蟲患的症狀出現了。接著，人們服用預先準備的藥物。蔡悉嚴格遵循這些指示，不到兩個小時，他的肚子便開始雷鳴般震動，緊接著他匆忙去上廁所，排出的蟲子多得像是傾倒下來的一樣。他吩咐僕人用棍棒挑撥，排出的蟲子連成一串，長度達到數丈，仍然蠕動不息。他將這些蟲子扔進溪流中，宿疾立刻得到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