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賓

《景岳全書》~ 卷之十四性集·雜證謨 (2)

回本書目錄

卷之十四性集·雜證謨 (2)

1. 論治(共十二條)

凡瘧疾初作,必多寒熱,大抵皆屬少陽經病。其於初起,當專以散邪為主。若果形氣無傷,而脈證別無他故者,但宜正柴胡飲,或三柴胡飲主之。少者一、二劑,多者三、四劑,無有不愈。若氣體本弱而感邪為瘧,即宜四柴胡飲為妙,勿以初起而畏之弗用也。

一、治瘧當辨寒熱,寒勝者即為陰證,熱勝者即為陽證。蓋有素稟之寒熱,有染觸之寒熱,然必其表裡俱有熱邪,方是火證。若瘧至則熱,瘧止則退,而內無煩熱閉結等證,則不得以火證論治。若內外俱有火證,而邪有不散者,一柴胡飲主之。若邪入陽明,內熱之甚,而邪有未散者,宜柴胡白虎煎。若邪入肝腎,而熱極動血者,宜柴芩煎

一、瘧有寒證,如無虛邪,而但以寒邪不能散,或多中寒者,宜二柴胡飲。若以寒勝而兼氣虛,邪有不解者,宜四柴胡飲,或補中益氣湯乾薑、官桂。若寒甚熱少,脈遲而兼背惡寒,或多嘔惡泄瀉者,必用麻桂飲,或大溫中飲

一、中氣虛弱不能勝邪,而邪不能解者,病在脾肺氣分,宜補中益氣湯五柴胡飲。若陰虛血液不充而邪不能解者,病在肝腎精分,宜補陰益氣煎歸柴飲。此證極多,其效尤捷。若發時其寒如冰,其熱如烙,而面赤如脂,渴欲飲水,而熱退即不渴者,以六味地黃湯柴胡、芍藥、肉桂,大劑一服,即可愈。若元氣虛寒之甚,陽不勝陰而邪不能解者,大溫中飲

若元氣虛甚,或衰老積弱者,則不必兼用攻邪,只當以正氣為主,但使元氣不敗,則邪氣無有不服,宜大補元煎,或十全大補湯之類主之。而又惟休瘧飲為最妙。

一、瘧疾屢散之後,取汗既多,而病不能止者。必以過傷正氣,而正不勝邪,則雖止微邪猶然不息,但使元氣之虛者一振,散者一收,則無不頓然愈矣,宜三陰煎五福飲,或小營煎、休瘧飲主之。若有微寒者,宜大營煎,或理中湯。若微有火者,宜一陰煎。若多汗不收者,宜五陰煎之類主之。

一、瘧疾久不能愈者,必其脾腎俱虛,元氣不復而然。但察其脈證,尚有微邪不解者,當專以補中益氣湯為主。若邪氣已盡而瘧有不止者,則當專補元氣,以八珍湯、十全大補湯,或大補元煎之類主之。若腎陰不足,而精不化氣者,宜理陰煎最效。若陰邪凝滯而久不愈者,宜於前藥加薑、桂、附子

一、瘧作而嘔吐惡食者,雖曰少陽之邪為嘔吐,然實由木邪乘胃所致。但解去外邪,嘔當自止,宜柴陳煎,或正柴胡飲加半夏主之。若脾胃氣虛而寒邪乘之,則最多嘔惡之證,宜溫胃飲、理中湯、養中煎之類主之。若虛寒連及命門,火不生土而作嘔者,宜理陰煎、右歸飲之類主之。

若兼食滯而作嘔者,必多脹滿,宜加陳皮砂仁山楂厚朴之類為佐。若兼火邪者,必多熱渴、躁煩、秘結,宜以黃芩黃連之類為佐;若火在陽明甚者,宜加石膏。若兼寒者,必胃口怕寒,或吞酸,或噯腐,或噁心。得熱稍可者,宜以薑、桂、附子、吳茱萸之類為佐。

一、瘧疾因勞輒復,連綿不已者,此脾腎虛證。蓋腎主骨,肝主筋,脾主四肢,氣弱不勝勞苦,所以即發,但補脾肝腎,使其氣強則愈。如十全大補湯、八珍湯、補中益氣湯,皆可酌用。

一、瘧疾發散已多,每致陰虛水虧,而煩熱多渴者,宜以西瓜汁,或雪梨漿,或冷參湯,俱可滋陰截瘧。無熱者,不可強用。

一、瘧痢並作而臟平邪淺者,宜胃苓湯加柴胡一、二錢。若寒濕傷脾而瘧痢並作者,宜溫胃飲加柴胡,或胃關煎加柴胡亦妙。若濕熱傷脾,下及肝腎而暴注熱渴,或下純鮮血者,宜柴芩煎。

一、瘧邪未清,而過食傷脾,以致痞滿連綿不已者,宜大小和中飲加柴胡。若因食而成瘧痞者,宜芍藥枳朮丸,及大小和中飲之類調之。若痞成難消者,須灸章門、水道等穴,炷宜稍大,多灸,或連灸二三次,方得全愈。

一、古云:治瘧之法,凡將發之時,與正發之際,慎毋勉強施治,即治亦無效,必待陰陽並極,勢平氣退之後,然後,察而治之,或於未發二三時之先,迎而奪之,可也。經曰:夫瘧之未發也,陰未並陽,陽未並陰,因而調之,真氣得安,邪氣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發,為其氣逆也。

按此古法,殊似不然,予近治瘧,每迎其銳而擊之,最捷最妙。是可見古法之有不必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