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四十六聖集·外科鈐（上） (14)
卷之四十六聖集·外科鈐（上） (14)
1. 論灸法（十一）
曹工部，發背已十八日，瘡頭如粟，瘡內如錐，痛極時有悶瞀，飲食不思，氣則益虛，以大艾隔蒜灸十餘壯，尚不知，而痛不減，遂明灸二十餘壯，內瘡悉去，毒氣大發，飲食漸進。更以大補藥及桑木燃灸，瘀肉漸潰。
劉貫卿，足患疔瘡已十一日，氣弱，亦灸五十餘壯，更以托裡藥而愈。
黃君，腿癰，膿清脈弱。一婦，臂結一塊已潰。俱不收斂。各灸以豆豉餅，更飲托裡藥而愈。
一男子，胸腫一塊，半載不消。令明灸百壯方潰。與大補藥不斂，復灸以附子餅而愈。
一男子，患發背，瘡頭甚多，腫硬色紫，不甚痛，不腐潰，以艾鋪患處灸之，更以大補藥數日，死肉脫去而愈。陳工部，患發背已四五日，瘡頭雖小，根畔頗大，以隔蒜灸三十餘壯，其根內消。惟瘡頭作膿，數日而愈。
余丙子年忽噁心，大錐骨甚癢，須臾，臂不能舉，神思甚倦，此夭疽危病也。急隔蒜灸之，癢愈甚。又明灸五十餘壯，癢遂止，旬日而愈。《精要》云，灸法有四生之功，信矣。（薛按）
史氏引證曰：瘍醫常器之，於甲戌年，診太學史氏之母，云內有蓄熱，防其作疽。至辛巳六月，果背胛微癢，瘡粒如黍，灼艾即消，隔宿復作，用膏藥覆之，暈開六寸許，痛不可勝，歸咎於艾。適遇一僧，自云病瘡甚危，嘗灸八百餘壯方蘇。遂用大艾壯如銀杏者，灸瘡頭及四傍各數壯，痛止。
至三十餘壯，赤暈悉退。又以艾作團，如梅杏大者四十壯，乃食粥安寢，瘡實四寸，小竅百許，患肉俱壞而愈。立齋曰：灼艾之法，必使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則毒必隨火而散。否則非徒無益，而反害之。
愚意，癰疽為患，無非血氣壅滯留結不行之所致，凡大結大滯者最不易散，必欲散之，非藉火力不能速也，所以極宜用灸。然又有孫道人神仙熏照方，其法尤精尤妙。若毒邪稍緩，邪深經遠，而氣有不達，灸之為良。若毒邪熾盛，其勢猛急，而垂危者，則宜用熏照方，更勝於灸。
白話文：
工部曹大人，背部長了疔瘡已經十八天了，瘡頭像小米粒，瘡裡面像錐子刺痛，疼痛到極點時會感到頭暈，吃不下飯，身體越來越虛弱。用艾絨隔著蒜頭灸了十幾壯，情況仍然沒有改善，疼痛沒有減輕，於是改用直接灸，灸了二十多壯，裡面的瘡都消除了，毒氣大量發散出來，食慾才漸漸恢復。接著再用大補的藥物和桑木燃燒的艾灸，壞死的肉才慢慢潰爛掉。
劉貫卿，腳上長了疔瘡已經十一天了，身體虛弱，也用艾灸灸了五十多壯，再配合內服扶正的藥物才痊癒。
黃先生，腿上長了膿瘡，膿液清淡，脈搏虛弱。還有一個婦女，手臂上長了一個腫塊，破潰後，這兩人的傷口都不收口。都用豆豉餅隔著灸，再服用扶正的藥物才痊癒。
一個男子，胸部腫起一塊，半年都消不下去，讓他直接灸了一百壯才破潰，再配合大補的藥物還是不能收口，又用附子餅隔著灸才痊癒。
一個男子，背部生了疔瘡，瘡頭很多，腫脹堅硬，顏色紫黑，不是很痛，但是不腐爛潰破，用艾絨鋪在患處灸，再服用大補藥幾天，壞死的肉脫落才痊癒。工部陳大人，背部生了疔瘡四五天了，瘡頭雖然小，但是根部卻很大，用隔蒜灸三十多壯，根部的腫脹就消退了，只有瘡頭化膿，幾天後就痊癒了。
我在丙子年忽然感到噁心，大腿骨非常癢，一會兒，手臂就舉不起來，精神很疲倦，這是一種嚴重的疔瘡病。趕緊用隔蒜灸，癢的感覺更嚴重了。又用直接灸灸了五十多壯，癢的感覺才停止，十天左右就痊癒了。《精要》說，艾灸有四種起死回生的功效，真是可信的。（薛按語）
史氏引述說：瘍醫常器之，在甲戌年，診治太學史氏的母親，說她體內有蓄積的熱邪，要預防生疔瘡。到了辛巳年六月，果然背部稍微發癢，長出像黍米粒大小的瘡，用艾灸燒灼就消除了，隔天又長出來，用膏藥敷蓋，紅暈擴散到六寸左右，疼痛難忍，歸咎於艾灸。正好遇到一個僧人，自己說曾經患過很嚴重的疔瘡，灸了八百多壯才痊癒。於是就用大的艾絨，像銀杏果一樣大小的，灸瘡頭和四周各幾壯，疼痛就停止了。
灸到三十多壯，紅暈都消退了。又把艾絨做成團，像梅子杏子一樣大小，灸了四十壯，才能吃粥安睡，此時傷口已經有四寸大小，有上百個小孔，壞死的肉都潰爛掉才痊癒。李東垣說：用艾灸的方法，一定要使疼痛的地方灸到不痛，不痛的地方灸到痛，這樣毒邪就會隨著火而消散。否則不僅沒有效果，反而有害。
我的意思是，癰疽這種病，都是因為血氣阻塞、停滯不通造成的，凡是大的結塊、大的阻滯，最不容易消散，要使其消散，非得藉助火的力量不能快速達成，所以非常適合用艾灸。然而，還有孫道人的神仙熏照方，這種方法尤其精妙。如果毒邪稍微緩和，邪氣深入經絡很遠，而氣血不能到達，用艾灸治療是很好的。如果毒邪非常旺盛，來勢兇猛，並且病情危急，那麼就適合用熏照方，比艾灸更好。
2. 膿針辨（十二）
齊氏曰：若發腫都軟而不痛者，血瘤也。發腫日漸增長而不大熱，時時牽痛者，氣瘤也。氣結微腫，久而不消，後亦成膿，此是寒熱所為也。留積經久，極陰生陽，寒化為熱，以此潰者，必多成瘻，宜早服內塞散以排之。又凡察癰疽，以手掩其上，大熱者，膿成自軟也。若其上薄皮剝起者，膿淺也。
其腫不甚熱者，膿未成也。若患瘰癧結核，寒熱發渴，經久不消，其人面色痿黃者，被熱上蒸，已成膿也。至於臟腑腸胃內瘡內疽，其疾隱而深藏，目既不見，手不能近，所為至難，但以診脈而辨之，亦可知也。有患胃脘癰者，當候胃脈。胃脈者，人迎也。其脈沉數，氣逆則甚，甚則熱聚胃口，而胃脘為癰也。
若其脈洪數者，膿已成也。設脈遲緊，雖膿未就，已有瘀血也。宜急治之。不爾，則邪氣內攻，腐爛腸胃，不可救也。又《肺癰論》曰：始萌則可救，膿成即死，不可不慎也。久之，咳膿如粳米粥者，不治。嘔膿而止者，自愈也。又《腸癰論》曰：或繞臍生瘡，膿從瘡出者，有出臍中者，惟大便下膿血者，自愈也。
伍氏曰：瘡腫赤色，按之色不變者，此膿已成也。按之隨手赤色者，其亦有膿也。按之白色良久方赤者，此遊毒已息，可就赤白盡處灸斷，赤腫自消。凡癰疽以手按之，若牢硬未有膿也，若半軟半硬已有膿也。又按腫上不熱者，為無膿。熱甚者，為有膿，宜急破之。
立齋曰：瘡瘍之證，毒氣已結者，但可補其氣血使膿速成。膿成者，當驗其生熟淺深，視其可否，針而去之。不可論內消之法。小按便痛者，膿淺也。大按方痛者，膿深也。按之不復起者，膿未成也。按之即復起者，膿已成也。膿生而用針，氣血既泄，膿反難成。膿熟而不針，則腐潰益深，瘡口難斂。
若瘡深而針淺，內膿不出，外血反泄。若瘡淺而針深，內膿雖出，良肉受傷。若元氣虛弱，必先補而後針，勿論尻神，其膿一出，諸證自退，若膿出而反痛，或煩躁嘔逆，皆由胃氣虧損也。宜急補之。若背瘡熱毒熾盛，中央肉黯，內用托裡，壯其脾胃，外用烏金膏塗於黯處。
其赤處漸高，黯處漸低，至六七日間赤黯分界，自有裂紋，如刀劃然，黯肉必漸潰矣。當用鈚針利剪徐徐去之，須使不知疼痛，不見鮮血為妙。若雖有裂紋，膿未流利，及膿水雖出而仍痛者，皆未通於內，並用針於紋中引之。若患於背胛之間，凡人背近脊處並胛，皮里有筋一層。
患此處者，外皮雖破，其筋難潰，以致內膿不出，令人脹痛苦楚，氣血轉虛，變證百出。若待自潰，多致不救，必須開之引之，兼以托裡。常治此證，以利刀剪之，尚不能去，似此堅物，待其自潰，不反甚乎。此非氣血壯實者，未見其能自潰也。若元氣虛弱而誤服克伐，患處不痛，或肉將死，急須溫補脾胃，亦有生者。
白話文：
齊氏說：如果腫起來的地方都軟軟的，而且不會痛，那是血瘤。如果腫起來的地方一天天長大，但不會很熱，只是偶爾會牽引著疼痛，那是氣瘤。如果因為氣結導致輕微腫脹，很久都消不掉，後來也可能化膿，這是因為寒熱所引起的。這種腫脹如果長時間累積，就會從陰轉陽，寒轉為熱，這種情況下如果潰爛，通常會形成很多瘻管，應該早點服用內塞散來排除它。另外，凡是觀察癰疽，用手按壓，如果感覺很熱，表示膿已經形成而且變軟了。如果腫的地方表皮薄薄的，而且有剝離的現象，表示膿很淺。
如果腫脹的地方不是很熱，表示膿還沒形成。如果患了瘰癧結核，出現忽冷忽熱、口渴等症狀，而且很久都不消退，這個人臉色又呈現萎黃，表示是被熱氣往上蒸發，已經化膿了。至於臟腑腸胃內部的瘡或內疽，這種疾病隱藏得很深，眼睛看不到，手也摸不到，處理起來非常困難，只能通過診脈來判斷，但也能了解情況。如果患了胃脘癰，應該觀察胃脈。胃脈指的是人迎穴的脈象。如果脈象沉而且數，氣逆的情況很嚴重，表示熱聚集在胃口，胃脘就形成了癰。
如果脈象洪大而且數，表示膿已經形成了。如果脈象遲緩而緊，即使膿還沒完全形成，也表示已經有瘀血了。應該趕快治療，不然邪氣內攻，腐爛腸胃，就沒救了。《肺癰論》說：剛開始發病時還可以救治，如果膿形成了就沒救了，一定要謹慎。如果咳嗽咳出像米粥一樣的膿，就沒辦法治了。如果嘔吐出膿後就停止了，表示會自己痊癒。《腸癰論》說：如果瘡長在肚臍周圍，膿從瘡口流出，也有從肚臍流出的，只有大便排出膿血的情況，才會自己痊癒。
伍氏說：瘡腫呈現紅色，按下去顏色不變，表示膿已經形成了。按下去隨著手動而變紅，也表示有膿。按下去白色，過一陣子才變紅，表示遊走的毒氣已經消退，可以在紅白色交界的地方用艾灸截斷，紅腫就會自己消退。凡是癰疽用手按壓，如果感覺堅硬，表示還沒有膿；如果感覺半軟半硬，表示已經有膿了。另外，按壓腫脹的地方如果不熱，表示沒有膿；如果很熱，表示有膿，應該趕快切開它。
立齋說：瘡瘍這種疾病，如果毒氣已經凝結，只能通過補益氣血來讓膿趕快形成。如果膿形成了，應該判斷膿的生熟、深淺，看看是否適合用針刺來排除。不可以考慮用內消的方法。輕輕按壓就感覺疼痛，表示膿很淺；用力按壓才感覺疼痛，表示膿很深。按下去不會再彈起來，表示膿還沒形成；按下去會馬上彈起來，表示膿已經形成了。膿剛長出來就用針刺，氣血會因此宣洩，反而會讓膿難以形成。如果膿已經熟了卻不用針刺，就會腐爛得更嚴重，傷口也很難癒合。
如果瘡很深，但針刺得很淺，內部的膿排不出來，反而會流出外面的血。如果瘡很淺，但針刺得很深，內部的膿雖然排出來了，但會傷到好的肌肉。如果元氣虛弱，必須先補益元氣，然後再用針刺，不要管什麼尻神，只要膿一排出來，各種症狀就會自己消退。如果膿排出來反而更痛，或者出現煩躁、嘔吐等症狀，都是因為胃氣虧損造成的，應該趕快補益胃氣。如果背部的瘡熱毒很盛，中間的肉呈現暗色，內部要用托裡藥，來增強脾胃功能，外部要用烏金膏塗在暗色的地方。
紅色的地方會漸漸隆起，暗色的地方會漸漸凹陷，到了六七天時，紅暗交界的地方就會出現裂紋，就像刀割一樣，暗色的肉一定會慢慢潰爛。這時候可以用鈚針或剪刀慢慢地把壞肉去除，最好讓病人感覺不到疼痛，而且看不到鮮血。如果雖然出現裂紋，但膿還沒順利流出，或者膿水雖然流出來但仍然疼痛，都表示還沒貫通到內部，要用針在裂紋中引導膿排出。如果患處在背部靠近肩胛骨的地方，凡是靠近脊椎的地方和肩胛骨，皮裡面都有一層筋。
如果患處在這個地方，外面的皮膚雖然破了，但筋很難潰爛，導致內部的膿排不出來，讓人感到腫脹疼痛，氣血也會轉虛，產生各種併發症。如果等它自己潰爛，多半會沒救，一定要切開引導膿液排出，同時配合托裡藥。我曾經治療這種病症，用鋒利的刀或剪刀切割，都無法去除，這種堅硬的東西，如果等它自己潰爛，不是更糟糕嗎？這並非氣血強壯的人可以自己潰爛的。如果元氣虛弱又誤服了攻伐藥物，患處就不痛了，或者肉都快要壞死了，必須趕快溫補脾胃，或許還有機會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