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四十六聖集·外科鈐（上） (15)
卷之四十六聖集·外科鈐（上） (15)
1. 膿針辨（十二）
後須純補之藥，庶可收斂。若妄用刀針，去肉出血，則氣血愈虛愈傷矣，何以生肌收斂乎。大凡瘡瘍膿即潰，當大補血氣為先，須有他證，當以未治。
又曰：凡瘡不起者，托而起之；不成膿者，補而成之，使不內攻。膿成則及時針之，不數日即愈矣。常見患者皆畏針痛而不肯用，又有恐傷肉而不肯用，殊不知瘡雖發於肉薄之所，若其膿成必腫高寸余，瘡皮又厚分許，用針深不過二分。若發於背，必腫高二三寸，入針只於寸許。
況患者肉既已壞，何痛之有。何傷之慮。凡怯弱之人，或患附骨等疽，待膿自通，以致大潰不能收斂，氣血瀝盡而已者為多矣。又曰：凡瘡既成膿，皮膚不得疏泄，昧者待其自穿，殊不知少壯而充實者，或能自解，若老弱之人，氣血枯槁，或兼攻發太過，不行針刺，膿毒乘虛內攻，穿腸腐膜，鮮不誤事。若毒結四肢，砭刺少緩，則腐潰深大，亦難收斂。
毒結於頰項胸腹緊要之地，不問壯弱，急宜針刺，否則難治。如沈氏室、黃上舍等，皆以此而歿者多矣。大抵瘡瘍之證，感有輕重，發有深淺，淺者腫高而軟，發於血脈，深者腫下而堅，發於筋骨，然又有發於骨髓者，則皮肉不變。故古人制法，淺宜砭而深宜刺，使瘀血去於毒聚之始，則易消。
若膿成之時，氣血壯實者，或自出，怯弱者，不行針刺，鮮有不誤。凡瘡瘍透膜，十無一生，雖以大補藥治之，亦不能救，此可為待膿自出之戒也。故東垣云：毒氣無從而解，膿瘀無從而泄，過時不烙，反功於內，內既消敗，欲望其生，豈可得乎。茲舉一二以告同道，並使患者知所慎云。
又曰：凡患瘡疽，雖因積熱所成，若初起未成膿，脈洪數，乃陰虛陽亢之證。若膿潰於內，不得發泄於外，身必發熱，故脈見洪數，乃癰疽之病進也。膿既去則當脈靜身涼，腫消痛息，如傷寒表證之得汗也。若反發熱作渴，脈洪數者，此真氣虛而邪氣實，死無疑矣。
又曰：若治元氣不足之證，即其初患，便當用參耆歸術，溫補脾胃，外用桑枝蔥熨，接補陽氣，使自消散。若久而不能成膿者，亦用前二法，補助以速之。若膿既成而不潰，用艾於當頭灸數炷以出之，卻服十全大補湯。
白話文：
之後要用純粹補益的藥物，才有可能讓傷口收斂。如果隨意使用刀針，去除肌肉、流出血液，只會讓氣血更加虛弱、更加受損，又怎麼能讓肌肉新生、傷口收斂呢？一般來說，瘡瘍一旦化膿，就應該先大補氣血，如果還有其他症狀，應該先處理這些症狀。
又說：凡是瘡瘍長不起來的，要用藥物托舉讓它長出來；不化膿的，要用藥物補益讓它化膿，避免毒素向內侵犯。膿形成了，就要及時用針刺破，通常幾天就能痊癒。常見患者都害怕針刺的疼痛而不肯用，也有人擔心會傷到肌肉而不肯用，殊不知瘡瘍雖然長在肌肉較薄的地方，如果化膿了，一定會腫脹高起一寸多，瘡皮也有一分厚，用針刺入的深度不會超過兩分。如果長在背部，一定會腫脹高起二三寸，用針刺入的深度也只要一寸左右。
況且患者的肌肉已經壞死，哪裡還會有疼痛呢？哪裡還會有損傷的擔憂呢？凡是膽小怕事的人，或是患有附骨疽等疾病，等待膿液自己流出，以至於傷口大面積潰爛無法收斂，氣血耗盡的情況就很多了。又說：凡是瘡瘍已經化膿，皮膚無法疏通排泄，糊塗的人等待它自己破裂，殊不知年輕力壯、氣血充足的人，或許還能自行痊癒，但如果是年老體弱、氣血衰竭的人，或是同時接受過度攻伐的治療，不進行針刺，膿毒就會趁虛向內侵犯，穿透腸道、腐蝕內膜，很少不出問題。如果毒素結聚在四肢，砭刺稍微延遲，就會造成潰爛加深擴大，也很難收斂。
毒素結聚在臉頰、脖子、胸腹等重要部位，無論體質強弱，都應該立即針刺，否則難以治癒。像是沈氏室、黃上舍等人，都是因此而去世的。大致說來，瘡瘍的病症，感受的邪氣有輕重，發生的部位有深淺，淺的腫脹高起且柔軟，發生在血脈中；深的腫脹向下且堅硬，發生在筋骨中；還有發生在骨髓中的，皮膚肌肉都不會改變。所以古人制定治療方法，淺的適合砭刺，深的適合針刺，讓瘀血在毒素聚集的初期就排出，就容易消散。
如果膿已形成，氣血強壯的人，或許能自行排出，但如果氣血虛弱，不進行針刺，很少不出問題。凡是瘡瘍穿透筋膜的，十個裡面沒有一個能活下來，即使使用大補的藥物治療，也不能救活，這可以作為等待膿液自行排出的警戒。所以東垣說：毒氣無從排解，膿液無從宣洩，錯過時機不使用烙法，反而會使毒邪向內侵犯，內部已經消敗，還想讓它痊癒，怎麼可能呢？我在此舉出一兩個例子來告訴同道中人，也讓患者知道應該謹慎注意。
又說：凡是患有瘡疽，雖然是因為積熱所造成的，如果剛開始還沒化膿，脈搏洪大且跳動快速，這是陰虛陽亢的症狀。如果膿液潰爛在內部，無法向外排泄，身體一定會發熱，所以脈搏呈現洪大且跳動快速的現象，這是癰疽病情加重的表現。膿液排出後，就應該脈搏平穩、身體涼爽、腫脹消退、疼痛停止，如同傷寒表證發汗一樣。如果反而發熱口渴，脈搏洪大且跳動快速，這是真氣虛弱而邪氣強盛，必死無疑。
又說：如果治療元氣不足的病症，應該在剛發病時，就使用人參、黃耆、當歸、白朮等藥材，溫補脾胃，外用桑枝蔥熨，接續補充陽氣，使其自行消散。如果久久不能化膿，也使用前面說的兩種方法，輔助使其加速化膿。如果膿已形成卻不潰破，就用艾灸在膿包頂部灸數次，使其排出，然後服用十全大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