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七須集 (2)
卷之七須集 (2)
1. 論脈（四）
愚按：浮為在表，沉為在裡，此古今相傳之法也。然沉脈亦有表證，此陰實陽虛，寒勝者然也。浮脈亦有里證，此陽實陰虛，水虧者然也。故凡欲察表邪者，不宜單據浮沉，只當以緊數與否為辨，方為的確。蓋寒邪在表，脈皆緊數，緊數甚者邪亦甚，緊數微者邪亦微，緊數浮洪有力者，邪在陽分，即陽證也，緊數浮沉無力者，邪在陰分，即陰證也。以緊數之脈而兼見表證者，其為外感無疑，即當治從解散。
然內傷之脈，亦有緊數者，但內傷之緊，其來有漸，外感之緊，發於陡然，以此辨之，最為切當。其有似緊非緊，但較之平昔，稍見滑疾而不甚者，亦有外感之證，此其邪之輕者，或以初感而未甚者，亦多見此脈，是又不可不兼證而察之也。若其和緩而全無緊疾之意，則脈雖浮大，自非外邪之證。
按陶節庵曰：夫脈浮當汗，脈沉當下，固其宜也。然其脈雖浮，亦有可下者，謂邪熱入腑，大便難也，設使大便不難，豈敢下乎？其脈雖沉，亦有可汗者，謂少陰病，身有熱也，設使身不發熱，豈敢汗乎？若此之說，可見沉有表，而浮亦有里也。
白話文：
我認為：浮脈代表病在體表，沉脈代表病在體內，這是古今醫學界普遍認同的觀點。然而，沉脈也有可能是表證，這通常是因為陰氣過盛、陽氣虛弱、寒氣過重所導致的。浮脈也可能代表病在體內，這通常是因為陽氣過盛、陰氣虛弱、體內水分不足所導致的。因此，想要判斷體表是否有外邪入侵，不應該單純根據浮脈或沉脈來判斷，而應該以脈搏是否有緊數來分辨，這樣才比較準確。因為寒邪侵入體表時，脈象通常會出現緊數，緊數的程度越明顯，代表邪氣越重；緊數的程度輕微，代表邪氣也比較輕微。如果脈象緊數且浮大有力，代表邪氣在陽分，就是陽證；如果脈象緊數且浮沉無力，代表邪氣在陰分，就是陰證。如果脈象緊數又伴隨表證，那麼可以確定是外感引起的，應該用發散的方式治療。
然而，內傷也可能出現脈象緊數的情況，但內傷的緊脈是逐漸形成的，外感的緊脈是突然發生的，以此來區分最為恰當。還有一種情況是脈象類似緊脈但又不是非常緊，只是比平時稍微滑快一些，這也有可能是外感，但通常是邪氣比較輕微，或剛感染還不太嚴重的時候，這種情況也很常見，所以必須要結合其他症狀一起判斷。如果脈象平和舒緩，沒有緊數的感覺，即使脈象浮大，也不會是外邪引起的。
陶節庵說過：脈浮適合用發汗的方式治療，脈沉適合用瀉下的方式治療，這當然是正確的。然而，脈象雖然是浮脈，也有適合用瀉下的情況，指的是邪熱進入腑臟，導致大便不通暢；如果大便通暢，怎麼能用瀉下的方式治療呢？脈象雖然是沉脈，也有適合用發汗的情況，指的是少陰病，身體發熱；如果身體不發熱，怎麼能用發汗的方式治療呢？從這些說法可以看出，沉脈也可能是表證，浮脈也可能是里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