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二十二心集·雜證謨 (4)
卷之二十二心集·雜證謨 (4)
1. 水腫論治（凡七條）
古法治腫，大都不用補劑，而多用去水等藥，微則分利，甚則推逐，如五苓散、五淋散、五皮散、導水茯苓湯之類，皆所以利水也；如舟車神佑丸、浚川散、禹功散、十棗湯之類，皆所以逐水也；再如巴豆、朴硝、針砂、滑石、三稜、蓬朮、麝香、琥珀、土狗、地龍、田螺、水蛭、鯉魚、鯽魚、蘿匐子、蘇子、商陸、葶藶、杏仁、防已。
秦艽、木瓜、瞿麥、通草、厚朴、赤小豆、豬苓、海金砂、五加皮、大腹皮、羌活、獨活之類，無非逐水利水之劑，但察其果系實邪，則此等治法，誠不可廢，但必須審證的確，用當詳慎也。
凡今方士所用，則悉皆此類，故能晚服而早通，朝用而暮瀉，去水斗許，腫脹頓消，效誠速也；但彼不顧人之虛實，不慮人之死生，惟以見效索謝而去，不知隨消隨脹，不數日而復，脹必愈甚，苟以年衰積損之證，而復遭此劫，則百無一生矣。
一、水腫證，以精血皆化為水，多屬虛敗，治宜溫脾補腎，此正法也。然有一等不能受補者，則不得不從半補，有並半補亦不能受者，則不得不全用分消，然以消治腫，惟少年之暫病則可，若氣血既衰，而復不能受補，則大危之候也。故凡遇此輩，必須千方百計，務救根本，庶可保全。
嘗見有專用消伐而退腫定喘者，於腫消之後，必尫羸骨立，略似人形，多則半年，少則旬日，終無免者。故余之治此，凡屬中年積損者，必以溫補而愈，皆終身絕無後患。蓋氣虛者不可復行氣，腎虛者不可複利水；且溫補即所以化氣，氣化而全愈者，愈出自然，消伐所以逐邪，逐邪而暫愈者，愈由勉強，此其一為真愈，一為假愈，亦豈有假愈而果愈者哉。
一、無論氣鼓、水鼓，凡氣實可下者，宜用赤金豆，或百順丸，以漸利之。
白話文：
古時候治療水腫，大多不用補藥，而多用排除水分的藥物，輕微的就用疏導利尿的方式，嚴重的就用攻逐的方法，像是五苓散、五淋散、五皮散、導水茯苓湯等，都是用來利水的；像舟車神佑丸、浚川散、禹功散、十棗湯等，都是用來攻逐水的。還有像是巴豆、朴硝、針砂、滑石、三稜、蓬朮、麝香、琥珀、土狗、地龍、田螺、水蛭、鯉魚、鯽魚、蘿蔔子、蘇子、商陸、葶藶、杏仁、防己、秦艽、木瓜、瞿麥、通草、厚朴、赤小豆、豬苓、海金砂、五加皮、大腹皮、羌活、獨活等，這些藥物無非都是攻逐水份或利水的藥劑。但要仔細辨別水腫是否屬於實證，如果是實證，那麼這些治療方法就不能廢棄不用，但必須詳細審慎地辨證，用藥也應該小心謹慎。
現在的醫生所用的藥，幾乎都是這類，所以能夠晚上服藥早上就通便，早上用藥晚上就腹瀉，排出許多水，腫脹立刻消除，效果確實很快。但是他們不考慮病人的虛實體質，也不顧病人的生死安危，只求效果好就拿藥走人，卻不知道腫脹會隨之復發，不出幾天又會腫起來，而且會越來越嚴重。如果年紀大又身體虛損的病人，再遭受這樣的治療，幾乎沒有活命的機會。
一、水腫的病症，是因為精血都化成了水，大多屬於虛弱衰敗的狀況，治療上應該溫養脾胃、補益腎氣，這是正確的方法。然而有一種情況是不能接受補藥的，就只能用一半補藥的方式，如果連一半補藥也不能接受的，就只能完全用消導利水的方法。但是，用消導利水的方式治療水腫，只有對年輕人短暫的病症才適用，如果氣血已經衰退，又不能接受補藥，那就是非常危險的情況了。所以遇到這種病人，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務必挽救根本，或許才能保住性命。
我曾經看過有人專門用消伐的方法來消除水腫、平喘，但水腫消退之後，病人一定會變得非常消瘦，骨瘦如柴，只剩下人形，大多半年內就會死亡，短的也只有十幾天，沒有能逃過一劫的。所以我治療這種病，凡是屬於中年積損的，一定用溫補的方法治療，都能夠痊癒，而且終身不會再復發。因為氣虛的人不能再用行氣的藥物，腎虛的人不能再用利水的藥物；而且溫補就能夠化生氣，氣化足了自然就會痊癒，這種痊癒是自然而然的；消伐的方法是攻逐邪氣，暫時的痊癒是勉強造成的。這一個是真正的痊癒，一個是假性的痊癒，哪有假性痊癒就能真的痊癒的道理呢？
一、無論是氣鼓還是水鼓，凡是屬於氣實、可以往下疏導的，可以用赤金豆或百順丸等藥物，慢慢地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