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四十七賢集·外科鈐(下) (15)
卷之四十七賢集·外科鈐(下) (15)
1. 天泡瘡(七十)
天泡瘡,形如水泡,皮薄而澤,或生頭面,或生遍身。乃太陰陽明風熱所致,故見於皮毛肌肉之間。宜清血涼血,熱解則愈。如兼表邪而發熱脈數者,宜荊防敗毒散。如火盛者,或加芩、連、連翹、金銀花、玄參之屬。如焮腫疼痛,脈數,便結者,此表裡俱實也,宜防風通聖散雙解之。如外多毒水,以金黃散敷之,無有不愈。
白話文:
天泡瘡是一種像水泡一樣的皮膚病,皮膚薄而光滑,可能長在頭面部,也可能長滿全身。這是由於太陰陽明經的風熱邪氣引起的,所以會出現在皮膚和肌肉之間。治療方法應該以清熱涼血為主,只要熱邪消除就能痊癒。如果同時伴有外感風寒而發熱、脈搏快速等症狀,可以使用荊防敗毒散。如果熱邪很盛,可以加用黃芩、黃連、連翹、金銀花、玄參等藥物。如果出現紅腫疼痛、脈搏快速、大便乾燥等症狀,這是裡表都實證,可以使用防風通聖散來瀉裡通表。如果水泡內有較多膿液,可以使用金黃散外敷,效果很好。
2. 赤白遊風(七十一)
立齋曰:赤白遊風,屬脾肺氣虛,腠理不密,風熱相搏,或寒閉腠理,內熱拂鬱,或因虛火內動,外邪所乘,或肝火血熱,風熱所致。治法:若風熱用小柴胡湯加防風、連翹。血熱,用四物湯加柴胡、山梔、丹皮。風熱相搏,用荊防敗毒散。內熱外寒,用加味羌活湯。胃氣虛弱,用補中益氣湯加羌活、防風,及消風散。
血虛,用加味逍遙散。陰虛,逍遙散、六味丸。肝腎虛熱,用六味丸,則火自息,風自定,癢自止。若用祛風辛熱之劑,則肝血愈燥,風火愈熾,元氣愈虛,腠理不閉,風客內淫,腎氣受傷,相火翕合,血隨火耗,反為難治矣。
一男子,秋間發疙瘩,此元氣虛而外邪所侵也。先用九味羌活湯二劑,又用補中益湯加羌防而愈。後不慎起居,盜汗晡熱,口乾唾痰,體倦懶言,用補中益氣湯,加減八味丸而愈。
一婦人,身如丹毒,搔破膿水淋漓,熱渴頭暈,日晡益甚,用加味逍遙散而愈。
一女子,赤暈如霞,作癢發熱,用加味小柴胡湯,加生地、連翹、丹皮而愈。(俱薛按)
白話文:
赤白遊風的成因是脾肺氣虛、肌膚疏鬆,導致風熱互相搏結;或者寒邪閉阻肌膚,內熱鬱結;或者虛火內生,外邪乘虛而入;或者肝火血熱,風熱所致。
治療方法:若為風熱證,用小柴胡湯加防風、連翹;若為血熱證,用四物湯加柴胡、山梔、丹皮;若為風熱相搏,用荊防敗毒散;若為內熱外寒,用加味羌活湯;若為胃氣虛弱,用補中益氣湯加羌活、防風及消風散;若為血虛,用加味逍遙散;若為陰虛,用逍遙散、六味地黃丸。肝腎虛熱者,用六味地黃丸,則火自熄,風自止,癢自消。若使用辛熱祛風的藥物,反而會使肝血更燥,風火更盛,元氣更虛,肌膚閉合不良,風邪內侵,傷及腎氣,相火更加旺盛,血液隨之耗損,病情反而難治。
一個男子,秋天時長疙瘩,這是元氣虛弱,外邪入侵所致。先用九味羌活湯兩劑,再用補中益氣湯加羌活、防風而痊癒。後來因為生活起居不慎,出現盜汗、午後發熱、口乾舌燥、身體疲倦乏力、說話懶散等症狀,用補中益氣湯加減八味地黃丸而痊癒。
一個婦人,身上長得像丹毒一樣,搔抓破了,膿水淋漓,口渴、頭暈,午後症狀加重,用加味逍遙散而痊癒。
一個女子,皮膚發紅像雲霞一樣,發癢發熱,用加味小柴胡湯加生地黃、連翹、丹皮而痊癒。(以上皆為薛氏所記錄)
3. 翻花瘡(七十二)
立齋曰:翻花瘡者,由瘡瘍潰後,肝火血燥生風所致。或瘡口胬肉突出,如菌大小不同,或出如蛇頭長短不一治法,當滋肝補氣,外塗藜蘆膏,胬肉自入。須候元氣漸復,膿毒將盡,塗之有效,不然雖入而復潰。若誤用刀針、蝕藥、灸火,其勢益甚,或出血不止,必致寒熱嘔吐等證,須大補脾胃為善。
判官張承恩,內股患癰將愈,翻出一肉如菌。余曰:此屬肝經風熱血燥,當清肝熱,養肝血。彼為不然,乃內用降火,外用追蝕而復翻,翻而復蝕,其肉益大,元氣益虛,始信余言。遂內用梔子清肝散,外用藜蘆膏而痊。
一上舍,素膏粱善怒,耳下結一核,從潰,而瘡口翻張如菌,焮連頭痛,或胸脅作脹,或內熱寒熱。或用清熱消毒之藥,年餘未瘥。余用補中益氣湯、六味地黃丸而尋愈。
一男子背瘡,斂如豆許,翻出肉寸余。用消濁割擊法,屢去屢大,此肝經血虛風熱。余用加味逍遙散三十餘劑,塗藜蘆膏而消,又用八珍湯,倍用參耆歸術而斂。
一婦人,素善怒,臂患癰,瘡口出肉,長二寸許,此肝腎鬱怒,氣血虛而風內動也。用加味逍遙散,塗藜蘆膏而愈。後因怒患處脹悶,遍身汗出如雨,此肝經風熱,風能散氣故耳。仍用前散,並八珍湯而愈。(俱薛按)
白話文:
翻花瘡是一種瘡瘍癒合後,因肝火旺盛、血燥生風引起的疾病。潰瘍處會長出像蘑菇或蛇頭一樣大小不一的肉芽組織。治療方法應滋養肝臟、補充元氣,外用藜蘆膏,肉芽組織就會自行縮回。但需等到元氣恢復、膿毒快排盡時使用,否則肉芽組織即使縮回,也可能再次潰爛。切忌使用刀、針、腐蝕性藥物或灸火,否則病情會加重,甚至出血不止,引起寒熱、嘔吐等症狀,此時應大力補益脾胃。
有個叫張承恩的官員,大腿內側長了癰疽,快要好了,卻長出一塊像蘑菇一樣的肉芽。我診斷這是肝經風熱血燥所致,應當清熱養肝血。但他不聽勸,反而內服瀉火藥,外用腐蝕藥物,結果肉芽越長越大,元氣也越來越虛弱,他才相信我的話。於是內服梔子清肝散,外用藜蘆膏,終於痊癒。
有個秀才,平時吃喝好,又愛生氣,耳下長了一個腫塊,潰爛後瘡口翻出像蘑菇一樣的肉芽,伴有紅腫、頭痛,或胸脅脹痛,或寒熱內熱交替。他用清熱解毒藥治療了一年多,仍未痊癒。我用補中益氣湯和六味地黃丸,才治好他的病。
有個男子背上長了瘡,癒合後像豆子大小,卻翻出寸餘長的肉芽。他用消炎手術切除,但肉芽卻越切越大,這是肝經血虛風熱所致。我用加味逍遙散三十多劑,外敷藜蘆膏,肉芽才消退,又用八珍湯,加重人參、黃耆、熟地黃、白朮的劑量,才使傷口癒合。
有個婦人,平時愛生氣,手臂上長了癰疽,瘡口翻出二寸長的肉芽,這是肝腎鬱怒,氣血虛弱,內風引起的。我用加味逍遙散,外敷藜蘆膏,治好了她的病。後來她因為生氣,患處脹悶,全身大汗淋漓,這是肝經風熱,風能散氣的緣故。我又用之前的藥方,加上八珍湯,才使她痊癒。(以上皆為薛氏所記載)
4. 痔漏(七十三,附臟毒下血按)
丹溪曰:漏瘡,須先服補藥,以生氣血,即參耆歸術芎,大劑為主。外以炮附子為末,唾津和為餅,如三錢厚,安瘡上,以艾炷灸之。漏大艾炷亦大,漏小艾炷亦小,但灸令微熱,不可令痛,干前易之,如因則止,來日如前,再灸直至肉平為效。亦有用附片灸之,以補氣血藥作膏貼之。
立齋曰:痔,屬肝脾腎三經,凡陰經虧損者難治,多成漏證。若肺與大腸二經,風熱濕熱者,熱退自愈。若不守禁忌者,亦成漏證。此因醉飽入房,筋脈橫解,精氣脫泄,熱毒乘虛流注。或淫極強固其精,以致木乘火勢而侮金。或炙爆厚味過多,或勞傷元氣,陰虛火熾,皆成斯疾。
若破而不愈,即成漏矣。有串臀者,有患陰者,有患腸者,有穢從瘡口而出者,形雖不同,治頗相似。其腸頭腫成塊者,濕熱也。作痛者,風熱也。大便燥結者,火也。潰而為膿者,熱勝血也。當各推其所因而治之。
《治法》曰:初起焮痛便秘,小便不利者,宜清熱涼血,潤燥疏風。若氣血虛,而為寒涼傷損者,宜調養脾胃,滋補陰精。大便秘澀,或作痛者,潤燥除濕。肛門墜痛者,瀉火導濕。下墜腫痛而癢者,祛風勝濕。小便澀滯腫痛者,清肝導濕。其成漏者,養元氣,補陰精為主。
大凡痔漏下血,服涼血藥不應者,必因中氣虛不能攝血,非補中升陽之藥不能愈,切忌寒涼之劑。亦有傷濕熱之食,成腸澼而下膿血者,宜苦寒之劑內疏之。脈弦絕澀者,難治,滑大柔和者,易治。經云:因而飽食,筋脈橫解,腸澼為痔。其屬肝脾腎也明矣。若有患痔而兼疝,患疝而兼下疳,皆屬肝腎不足之變證,但用地黃丸、益氣湯,以滋化源為善。若專服寒涼治火者,無不致禍。
一男子,患痔成漏,每登廁則痛,以秦艽防風湯加條芩、枳殼,四劑而愈。以四物加升麻、芩、連、荊、防,不復作。
一男子,患痔漏,每登廁則肛門下脫作痛,良久方收,以秦艽防風湯,數劑少愈。乃去大黃加黃耆、川芎、芍藥,而痛止。更以補中益氣湯,二十餘劑後,再不脫。
一儒者,膿血淋漓,口乾作渴,晡熱便血,自汗盜汗。余謂此肝腎陰虛也,不信。仍服四物芩連知柏之類,食少泄嘔。余先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半夏、炮姜,脾胃漸醒。後用六味丸朝夕服,兩月餘,諸證悉愈。
一男子患此,服寒涼之劑,清晨去後不實,食少體倦,口乾作渴,小腹重墜。余用補中益氣湯而下墜頓止,用四神丸而食進便實,用地黃丸而瘡尋愈。(俱薛按)
一男子,臟毒下血,服寒涼敗毒藥,不惟不能止,且飲食日減,肢體愈倦,脈數而澀。先以補中益氣湯,數劑少止。更以六君子湯加升麻、炮姜,四劑而止。乃去炮姜加芎、歸,月餘脾胃亦愈。嘗治積熱成風下血者,先以敗毒散散之。胃寒氣弱者,用四君子湯,或參苓白朮散補之,並效。
一男子,臟毒下血,脾氣素弱,用六君子湯加芎歸、枳殼、地榆、槐花,治之而愈。後因謀事血復下,諸藥不應。余意,思慮傷脾所致,遂投以歸脾湯,四劑而痊。大抵此證所致之由不一,當究其因而治之。丹溪云芎歸湯一劑,乃調血之上品。熱加赤茯苓、槐花,冷加白茯苓、木香,此則自根自本之論也。
雖然血氣出於穀氣,故大腸下血,以胃藥收功,宜四君子湯,或參苓白朮散,以枳殼散、小烏沉湯和之,胃氣一回,血自循經絡矣。凡腸風者,邪氣外入,隨感隨見。臟毒者,蘊積毒久而始見。又云,人惟坐臥風濕,醉飽房勞,生冷停寒,酒面積熱,以致營血失道,滲入大腸,此腸風臟毒之所由作也。挾熱下血者,清而色鮮。
挾冷下血者,濁而色黯。清則為腸風,濁者為臟毒。先便而後血者,其來遠。先血而後便者,其來近。治法大要,先當解散脾胃風邪。熱則敗毒散;冷則不換金正氣散,加川芎當歸,後隨其冷熱治之。
一婦人,素患痔漏,每因熱則下血數滴,以四物湯加黃連,治之即愈。後為大勞,瘡發腫痛,經水不止,脈洪大無力。此勞傷血氣,火動而然也。用八珍湯加芩、連、蒲黃,二劑而止。後去蒲黃芩連加地骨皮,數劑而安。丹溪曰:婦人崩中者,由臟府傷損衝任二脈,血氣俱虛故也。
若勞動過極,臟府俱傷,以致衝任氣虛,不能約制經血,故忽然而下,謂之崩中暴下,治宜大補氣血之藥,舉養脾胃,微加鎮墜心火之劑,以治其心,補陰瀉陽,經自正矣。(俱薛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