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四十七賢集·外科鈐(下) (3)
卷之四十七賢集·外科鈐(下) (3)
1. 鬢疽(四十五)
立齋曰:鬢疽屬肝膽二經怒火,或風熱血虛所致。若焮痛或發熱者,宜祛風清熱。焮痛發寒熱,或拘急者,發散表邪。作膿焮痛,托裡消毒。膿已成作痛者,針之。不作膿或膿成而不潰者,俱宜托裡。不斂或膿清者,宜峻補之。
又《治法》曰:若發熱作渴者,用柴胡清肝散。腫臖痛甚者,仙方活命飲。若大勢已退,餘毒未散,用參苓歸術為主,佐以川芎、白芷、金銀花以速其膿。膿成仍用參苓之類,托而潰之。若欲其生肌收斂,腎虛者六味丸,血虛者四物湯加參耆,或血燥者四物湯,或水不能生木者六味地黃丸,氣虛者用補中益氣湯,皆當滋其化源為善。
2. 痄腮(四十六)
立齋曰:痄腮,屬足陽明胃經,或外因風熱所乘,或內因積熱所致。若腫痛寒熱者,白芷胃風湯。內熱腫痛者,升麻黃連湯。外腫作痛,內熱口乾者,犀角升麻湯。內傷寒涼不能消潰者,補中益氣湯。發熱作渴,大便秘結,清涼飲。表裡俱解而仍腫痛者,欲作膿也,托裡散。
若飲食少思,胃氣虛弱者,六君子湯。肢體倦怠,陽氣虛弱也,補中益氣湯。膿毒既潰,腫痛不減,熱毒未解也,托裡消毒散。膿出而反痛,氣血虛也,參耆內托散。發熱晡熱,陰血虛也,八珍湯。惡寒發熱,氣血俱虛也,十全大補湯。若焮腫痛連耳下者,屬手足少陽經,當清肝火。
若連頤及耳後者,屬足少陰經虛火,當補腎水。此證而有不治者,多泥風熱,用克伐之劑耳。
3. 瘰癧(四十七)
瘰癧之病,屬三焦肝膽等經風熱血燥,或肝腎二經精血虧損,虛火內動。或恚怒憂思,氣逆於肝膽二經。二經常多氣少血,故怒傷肝,則木火動而血燥,腎陰虛則水不生木而血燥。血燥則筋病,肝主筋也,故累累然結若貫珠。其候多生於耳前後,連及頤頷,下至缺盆,及胸腋之側,又謂之馬刀。
其初起如豆粒,漸如梅李核,或一粒,或三五粒。按之則動而微痛,不甚熱,久之則日以益甚。或頸項強痛,或午後微熱,或夜間口乾,飲食少思,四肢倦怠,或堅而不潰,或潰而不合,皆由氣血不足,故往往變為癆瘵。《外臺秘要》云:肝腎虛熱則生癧。《病機》云:瘰癧不繫膏粱丹毒火熱之變,總因虛勞氣鬱所致。
止宜以益氣養營之藥調而治之,其瘡自消,蓋不待汗之下之而已也。若不詳脈證虛實之異,而概用追蝕攻下及流氣飲、十宣散之屬,則必犯經禁病禁,以致血氣愈損,必反為敗證矣。若脈洪大,以元氣虛敗為不治。若面色㿠白為金剋木,亦不治。若眼內赤脈貫瞳人,見幾條則幾年死。
使不求本而妄用伐肝之劑則誤矣,蓋伐肝則脾土先傷,脾傷則損五臟之源矣。可不慎哉。
齊氏曰:瘰癧結核初覺時,宜內消之。如經久不除,氣血漸衰,肌寒肉冷,或膿汁清稀,毒氣不出,瘡口不含,聚腫不赤,結核無膿,外證不明者,並宜托裡。膿未成者,使膿早成;膿已潰者,使新肉早生。血氣虛者,托裡補之。陰陽不和者,托裡調之。大抵托裡之法,使瘡無變壞之證,所以宜用也。
丹溪曰:瘰癧必起於足少陽一經,不守禁忌,延及足陽明經。食味之厚,鬱氣之久,曰毒,曰風,曰熱,皆此三端。拓引變換,須分虛實,實者易治,虛者可慮。此經主決斷,有相火,且氣多血少,婦人見此,若月水不調,寒熱變生,稍久轉為潮熱,自非斷欲食淡,神醫不能療也。
立齋曰:焮腫脈沉數者,邪氣實也,宜泄之。腫痛憎寒發熱,或拘急者,邪在表也,宜發散。因怒結核,或腫痛,或發熱者,宜疏肝行氣。腫痛脈浮數者,祛風清熱。脈澀者,補血為主,脈弱者,補氣為主。腫硬不潰者,補氣血為主。抑鬱所致者,解鬱結,調氣血。潰後不斂者,屬氣血俱虛,宜大補。
虛勞所致者,補之。因有核而不斂者,腐而補之。脈實而不斂,或不消者,下之。
又《治法》曰:若寒熱焮痛者,此肝火風熱而氣病也,用小柴胡湯以清肝火,並服加味四物湯以養肝血。若寒熱既止,而核不消散者,此肝經火燥而血病也,用加味逍遙散以清肝火,六味地黃丸以生腎水。若腫高而稍軟,面色萎黃,皮膚壯熱,膿已成也,可用針以決之,及服托裡之劑。
若經久不愈,或愈後復發,膿水淋漓,肌肉羸瘦者,必純補之劑,庶可收斂,否則變成九瘻。《內經》曰:陷脈為瘻,留連肉腠,即此病也。外用豆豉餅、琥珀膏,以驅散寒邪,補接陽氣;內服補中益氣湯、六味丸,以滋腎水,培肝木,健脾土,亦有可愈者。
又《治法》曰:大抵此證原屬虛損,若不審虛實,而犯經禁病禁,則鮮有不誤。常治此證,先以調經解鬱,更以隔蒜灸之,多自消。如不消,即以琥珀膏貼之。俟有膿,即針之,否則變生他處。設若兼痰兼陰虛等證,只宜加兼證之劑,不可干擾余經。若氣血已復而核不消,卻服散堅之劑至月餘,不應,氣血亦不覺損,方進必效散,或遇仙無比丸,其毒一下即止二藥。更服益氣養營湯,以調理之。
若瘡口不斂,宜用豆豉餅灸之,用琥珀膏貼之。若氣血俱虛,或不慎飲食起居七情者,俱不治。然此證以氣血為主,氣血壯實者不用追蝕之劑,彼亦能自腐,但取去之,亦使易於收斂。若氣血虛者,不先用補劑,而數用追蝕之藥,適足以敗之矣。若發寒熱,眼內有赤脈貫瞳人者,不治。
灸瘰癧法,取肩尖、肘尖骨縫交接處各一穴,即手陽明經肩髃、曲池二穴也,各灸七壯,在左灸左,在右灸右,左右俱病者,俱灸之。余常用之甚效,薛氏以曲池云肘髎,似亦未的也。
又《薛氏經驗方》云:治瘰癧已成未成,已潰未潰者,以手仰置肩上,微舉起,則肘骨尖自見,即是灸處。灸以三四十壯為度,更服益氣養營湯,灸三次,瘡自除。如患三四年不愈者,辰時灸至申時,三灸即愈,更服補劑。按此法乃單灸曲池,以多為貴也。然但用前法而已妙矣,尚有未應者,又當以此法治之。
又曰:此治瘰癧之秘法。凡男子婦人若困恚怒傷肝,氣血壅遇而不愈者,宜灸此穴,以疏通經絡。如取此穴,當以指甲掐兩肘兩肩四所,患處覺有痠麻方是其穴。
又法灸瘰癧未成膿者,用大蒜切片三錢厚,安患處,用艾壯於蒜上灸之,每三五壯即換蒜再灸。每日灸十數蒜片,以拔郁毒。如破久不合,更以江西豆豉為末,以唾津和作餅,如前灸之,以助陽氣。內服補藥,外貼琥珀膏,或太乙膏,瘡口自合。又或瘡口已破,核不腐,則瘡口不能斂,或貼琥珀膏不應,須用針頭散敷之,以去腐肉。
再以如神散敷之,更服益氣養營湯。若氣血虛者,先服益氣養營湯。待血氣稍充,方用針頭散,仍服前湯。
一男子患而腫硬,久不消,亦不做膿,服散堅敗毒藥不應,令灸肩尖、肘尖二穴,更服益氣養營湯,月餘而愈。
一婦人久潰發熱,月經每過期且少,用逍遙散兼前湯兩月餘,氣血復而瘡亦愈。但一口不收,敷針頭散,更灸前穴而痊。常治二三年不愈者,連灸三次,兼用托裡藥必愈。
一婦人因怒結核腫痛,察其氣血俱實,先以必效散下之,更以益氣養營湯三十餘劑而消。常治此證,虛者先用益氣養營湯,待其氣血稍充,乃用必效散,取去其毒,仍進前藥,無不效者。
田氏婦,年逾三十,瘰癧已潰不愈,與八珍湯加柴胡、地骨皮、夏枯草、香附、貝母,五十餘劑,形氣漸轉,更與必效散二服,瘡口遂合,惟氣血未平,再與前藥三十餘劑而愈。後田生執此方不問虛實,概以治人,殊不知散中斑蝥性毒,雖治瘰癧,多服則損元氣。若氣血實者,先用此下之,而投補劑或可愈。
若虛而用下藥,或用追蝕藥,瘀血雖去,而瘡口不合,反致難治。(俱薛按)
治瘰癧痰核方,凡瘰癧初起未甚者,即宜服此,或加夏枯草更佳。
用忍冬花、蒲公英各四五錢,以水二碗同煎湯,朝夕代茶飲之,十餘日漸消。然此藥但可治標,若欲除根,必須灸肩髃、曲池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