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賓

《景岳全書》~ 卷之四十七賢集·外科鈐(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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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十七賢集·外科鈐(下) (2)

1. 腦疽(四十三)

立齋曰:腦疽,屬膀胱經積熱,或濕毒上壅,或陰虛火熾,或腎水虧損,陰精消涸所致。若腫痛未作膿者,宜除濕消毒。大痛或不痛,或麻木者,毒甚也,隔蒜灸之,更用解毒藥。腫痛便秘者,邪在內也,宜泄之。不甚痛,或不做膿者,虛也,托裡為主。膿成脹痛者,針之,更以托裡。

上部脈數,實而痛者,宜降火。上部脈數虛而痛者,宜滋陰降火為主。尺部脈數而作渴者,滋陰降火。脈數而虛細無力,或膿清,或不斂,或膿多者,大補血氣。不作膿,或不潰者,托裡藥主之。煩躁飲冷,脈實而痛者,宜瀉火。

又《治法》曰:初起腫赤痛甚,煩渴飲冷,脈洪數而有力,乃濕熱上壅,當用黃連消毒散,並隔蒜灸,以除濕熱。若漫腫微痛,渴不飲冷,脈洪數而無力,乃陰虛火熾,當用六味丸,及補中益氣湯,以滋化源。若口乾舌燥,小便頻數,或淋漓作痛,乃腎水虧損,急用加減八味丸,及前湯,以固根本,而引火歸經。若不成膿,不腐潰,陽氣虛也,四君加歸耆。

若不生肌,不收斂,脾氣虛也,十全大補湯。若色黯不潰,或潰而不斂,乃陰精消涸,名曰腦爍,為不治。若攻補得宜,亦有可愈。大凡腫焮痛甚,宜活命飲,隔蒜灸之,以解散瘀血,撥引郁毒。但艾炷宜小而少,若欲其成膿腐潰生肌收斂,並用托裡為主。

李氏曰:腦疽及頸項有疽,不可用隔蒜灸,恐引毒上攻,宜灸足三里穴五壯,氣海穴三七壯,仍服涼血化毒之藥,或以騎馬穴法灸之。凡頭項咽喉生疽,古法皆為不治,若用此法,多有生者。如五香連翹漏蘆等湯、國老膏、萬金散,皆可選用。(見《外科精要》)

一老人患此,色赤腫痛,脈數而有力,與黃連消毒散二劑少退,更與清心蓮子飲四劑而消。

一男子腫痛脈數,以荊防敗毒散二劑而痛止,更以托裡消毒藥而消。

一男子焮腫疼痛,發熱飲冷,脈洪數,與涼膈散二劑而痛止,以金銀花散四劑而潰,更以托裡藥而愈。

一老婦,稟壯實,潰而痛不止,脈實便秘,以清涼飲二劑而痛止,更以托裡消毒藥而愈。

一婦人,冬間患此,腫痛熱渴,余用清熱消毒潰之而愈。次年三月,其舌腫大,遍身發疔如葡萄,不計其數,手足尤多,乃脾胃受毒也。先各刺出黑血,隨服奪命丹七粒,出鼻汗,瘡熱益甚,便秘二日。與大黃、芩、連各三錢,升麻、白芷、出梔、薄荷、連翹各二錢,生甘草一錢,水煎三五沸,服之,大小便出,臭血甚多,下體稍退。乃磨入犀角汁再服,舌本及齒縫出臭血,諸毒乃消。

更以犀角地黃湯而愈。

一婦人患前證,口乾舌燥,內服清熱,外敷寒涼,色黯不臖,胸中氣噎,此內真寒而外假熱也。彼疑素有痰火,不欲溫補,余以參耆各五錢,薑桂各二錢,一劑頓潰。又用大補藥而愈。

一男子頭項俱腫,雖大潰,腫痛益甚,兼作瀉,煩躁不睡,飲食少思,其勢可畏。診其脈則毒尚在。與仙方活命飲二劑,腫痛退半,與二神丸及六君子湯加五味子、酸棗仁四劑,諸證少退,飲食少進,睡亦少得。又與參苓白朮散數服,飲食頓進。再與十全大補湯加金銀花、白芷,月餘而瘥。(薛按)

白話文:

腦疽(四十三)

腦疽是膀胱經積聚熱邪,或濕毒上壅,或陰虛火旺,或腎水不足,陰精耗竭所導致的。如果腫痛還沒化膿,就要除濕消毒。腫痛劇烈或不痛,甚至麻木,說明毒性很重,要用隔蒜灸,並配合解毒藥。腫痛伴隨便秘,說明邪氣在內,需要瀉火通便。腫痛不嚴重,或不化膿,是體虛造成的,應以補益內臟為主。膿已形成,脹痛明顯,就要用針刺排膿,再配合補益內臟的藥物。

上部脈象頻數,脈象有力且疼痛,要降火。上部脈象頻數,脈象虛弱且疼痛,要滋陰降火。尺脈頻數並口渴,也要滋陰降火。脈象頻數但虛弱無力,或膿液稀薄,或膿液不容易收斂,或膿液很多,就要大補氣血。不化膿或不潰爛,也要用補益內臟的藥物。煩躁不安,愛喝冷飲,脈象有力且疼痛,要瀉火。

治療方法:初期腫脹發紅疼痛劇烈,煩渴愛喝冷飲,脈象洪大有力,這是濕熱上壅,要用黃連消毒散,並配合隔蒜灸,以去除濕熱。如果腫脹瀰漫,疼痛輕微,不渴也不愛喝冷飲,脈象洪大有力但無力,這是陰虛火旺,要用六味地黃丸,和補中益氣湯,以滋補元氣。如果口乾舌燥,小便頻數,或小便時疼痛,這是腎水不足,要用加減八味丸,和補中益氣湯,以鞏固腎氣,引火歸經。如果不化膿,不潰爛,是陽氣虛弱,要用四君子湯加熟地黃。

如果不生肌,不收斂,是脾氣虛弱,要用十全大補湯。如果顏色暗淡不潰爛,或潰爛但不收斂,這是陰精耗竭,叫做腦爍,一般難以治癒。但如果攻補得當,還是有可能治癒的。總之,腫脹疼痛劇烈,要用仙方活命飲,配合隔蒜灸,以散瘀消腫,引導毒邪外出。但艾炷要小而少。如果想要膿腫潰爛,生肌收斂,就要以補益內臟為主。

李氏說:腦疽及頸項的疽,不能用隔蒜灸,以免將毒邪引到頭部,應該灸足三里穴五壯,氣海穴三七壯,並服用涼血化毒的藥物,或用騎馬灸法。頭、頸、咽喉長疽,古法認為是不治之症,但如果用這種方法,很多都能治癒。五香連翹漏蘆湯、國老膏、萬金散等藥物,都可以選用。(見《外科精要》)

一個老人患此病,症狀是發紅腫痛,脈象頻數有力,給他用了兩劑黃連消毒散,症狀略微減輕,又用了四劑清心蓮子飲,病症痊癒。

一個男子腫痛,脈象頻數,用兩劑荊防敗毒散疼痛就止住了,再用補益內臟的解毒藥,病症痊癒。

一個男子腫脹疼痛,發熱愛喝冷飲,脈象洪大有力,給他用了兩劑涼膈散,疼痛就止住了,又用了四劑金銀花散,膿腫潰爛,再用補益內臟的藥物就痊癒了。

一個老婦人,體質強壯,膿腫潰爛但疼痛不止,脈象有力並便秘,用兩劑清涼飲疼痛就止住了,再用補益內臟的解毒藥就痊癒了。

一個婦人,冬天患此病,腫痛發熱口渴,用清熱消毒的藥物治療,膿腫潰爛而痊癒。第二年三月,她的舌頭腫大,全身長出許多疔瘡,像葡萄一樣,手腳尤其多,這是脾胃受毒邪侵襲。先用針刺排出黑血,再服用奪命丹七粒,排出鼻汗,瘡瘍的熱度更甚,便秘兩天。於是用大黃、黃芩、黃連各三錢,升麻、白芷、梔子、薄荷、連翹各二錢,生甘草一錢,水煎服,大小便排出,臭血很多,下體症狀略微減輕。再磨入犀角汁服用,舌根和牙縫排出臭血,毒邪才消退。再用犀角地黃湯痊癒。

一個婦人患同樣的病症,口乾舌燥,內服清熱藥物,外敷寒涼藥物,顏色暗淡不紅腫,胸中氣悶,這是內寒外熱。她懷疑素有痰火,不願意溫補,我用人參、黃耆各五錢,生薑、桂枝各二錢,一劑藥就使膿腫潰爛。再用大補的藥物就痊癒了。

一個男子頭頸都腫脹,雖然潰爛了,但腫痛更厲害,還腹瀉,煩躁不安睡不好,飲食減少,病情危急。診脈發現毒邪仍在。給他用了兩劑仙方活命飲,腫痛減輕一半,再用二神丸和六君子湯加五味子、酸棗仁四劑,症狀略微減輕,飲食減少,睡眠也不好。又用參苓白朮散服幾劑,飲食頓時增多。再用十全大補湯加金銀花、白芷,一個多月就痊癒了。(薛按)

2. 耳瘡(四十四)

立齋曰:耳瘡,屬少陽三焦經,或足厥陰肝經,血虛風熱,或肝經燥火風熱,或腎經虛火等因。若發熱焮痛,屬少陽厥陰風熱,用柴胡清肝散。若內熱癢痛,屬二經血虛,用當歸川芎散。若寒熱作痛,屬肝經風熱,用小柴胡湯加山梔、川芎。若內熱口乾,屬腎經虛火,用加減地黃丸。如不應,用加減八味丸,余當隨證治之。

愚按,薛氏所治耳證,凡氣虛者,以補中益氣湯加山梔、黃芩。血虛者,用八珍湯加柴胡、丹皮。肝火血虛者,用梔子清肝散。怒動肝火者,用加味逍遙散。肝脾受傷者,朝用加味歸脾湯,暮用加味逍遙散。此其治之大約也。予嘗治一儒者,年近三旬,素有耳病,每年常發,發必腫潰。

至乙亥二月,其發則甚,自耳根下連頸項,上連頭角,耳前耳後莫不腫痛。諸醫之治,無非散風降火。至一月後,稠脹鮮血自耳迭出,每二三日必出一酒鍾許。然膿出而腫全不消,痛全不減,枕不可近,食不可加,氣體俱困,自分其危,延余治之。察其形氣,已大不足。察其病體,則腫痛如舊,仍若有餘。

察其脈息則或見弦急,或見緩弱。此非實熱可知,然脈不甚緊而或時緩弱,亦得潰瘍之體,尚屬可治。遂先以六味湯二三劑,而元氣稍振;繼以一陰煎加牛蒡、茯苓、澤瀉,仍倍加白蒺藜為君,服五十餘劑,外用降癰散,晝夜敷治,兩月而後愈。蓋此證雖似潰瘍有餘,而實以肝腎不足,上實下虛一奇證也,故存識之。

(薛按)

白話文:

耳瘡(四十四)

耳瘡屬於少陽三焦經或足厥陰肝經的疾病,成因可能是血虛風熱、肝經燥火風熱,或是腎經虛火。如果發熱腫痛,屬於少陽、厥陰經的風熱,用柴胡清肝散;如果內熱發癢疼痛,屬於兩經血虛,用當歸川芎散;如果寒熱交替作痛,屬於肝經風熱,用小柴胡湯加山梔子、川芎;如果內熱口乾,屬於腎經虛火,用加減地黃丸。若以上方法無效,則改用加減八味丸,其餘則應根據實際情況治療。

薛氏治療耳疾的方法,氣虛者用補中益氣湯加山梔子、黃芩;血虛者用八珍湯加柴胡、丹皮;肝火血虛者用梔子清肝散;因發怒而導致肝火者,用加味逍遙散;肝脾受損者,早上服用加味歸脾湯,晚上服用加味逍遙散。這些是薛氏治療耳疾的大致方法。

我曾經治療一位近三十歲的儒生,他長期患有耳疾,每年都會發作,發作時必腫脹潰爛。乙亥年二月,他的病情加重,腫痛從耳根蔓延到頸項,並向上延伸到頭角,耳前後都腫痛不堪。許多醫生都用散風降火的方法治療,但一個月後,耳朵仍然不斷流出濃稠鮮血,每隔兩三天就會流出一酒杯左右的量。然而,膿血流出後腫痛卻絲毫未減,連枕頭都碰不得,更別說進食了,全身虛弱無力,他自己都覺得性命堪憂,於是求我診治。我觀察他的形體氣色,已經非常衰弱;觀察他的病情,腫痛如故,似乎還有餘毒未清;觀察他的脈象,時而弦急,時而緩弱。這顯然不是實熱證,但脈象不緊,時而緩弱,也符合潰瘍的症狀,還是可以治療的。於是,我先用六味地黃丸二三劑,以恢復元氣;接著用一陰煎加牛蒡子、茯苓、澤瀉,並大量增加白蒺藜為主藥,服用五十多劑,同時外用降癰散晝夜敷治,兩個月後痊癒。這個病例雖然看起來像是潰瘍有餘,但實際上是肝腎不足,上實下虛的特殊情況,因此記錄下來以備參考。(薛氏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