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四十七賢集·外科鈐(下) (1)
卷之四十七賢集·外科鈐(下) (1)
1. 發背(四十二)
發背,屬督脈膀胱經,凡陰虛火盛,或醇酒厚味,或鬱怒房勞,或丹石熱毒,皆能致之。若腫赤痛甚,脈洪數而有者,熱毒之證也,為易治。若漫腫微痛,色黯作渴,脈雖洪數而無力者,陰虛之證也,為難治。若不腫不痛,或漫腫色黯,脈微細者,陽氣虛甚也,尤為難治。大抵發背之證,其名雖多,總惟陰陽二證為要。
若發一頭或二頭,其形焮赤腫高,發熱疼痛,頭起者為癰,屬陽易治。若初起一頭如粟,不腫不赤,悶痛煩躁,大渴便秘,睡語咬牙,四五日間,瘡頭不計其數,瘡口各含如粟形,如蓮蓬,故名蓮蓬髮。積日不潰,按之流血。至數日或八九日,其頭成片,所含之物俱出,通結一衣,揭去又結,其口共爛為一瘡,其膿內攻,其色紫黯者,為疽。屬陰,難治。
且此證不可大痛,又不可不痛,若見煩悶者,多不治。總之,瘡瘍雖云屬火,然未有不由陰虛而致者,故經云:督脈經虛從腦而出,膀胱經虛從背而出。故不可專泥於火。
陳良甫曰:背疽之源有五:一天行,二瘦弱氣滯,三怒氣,四腎氣虛,五飲冷酒,食炙爆,服丹藥。
立齋曰:大抵發背之證,雖發熱疼痛,形勢高大,煩渴不寧,但得脈息有力,飲食頗進,可保無虞。其膿一潰,諸證悉退,多有因膿不得外泄,以致疼痛,若用敗毒寒藥攻之,反致誤事。若有膿,急針之,膿一出,苦楚即止。膿未成而熱毒作痛者,可用解毒之藥。亦有腐潰尺余者,若無惡證,則投以大補之劑,肉最易生,亦無所妨。
惟忌腫不高,色不赤,不焮痛,脈無力,不飲食,腫不潰,腐不爛,膿水清,或膿多不止,皆屬元氣虛也,為難治,宜峻補之。其或膿血既泄,腫痛尤甚,濃水臭敗,煩躁時嗽,腹痛渴甚,瀉利無度,小便如淋,乃惡證也,皆不可治。
又《灸法》曰:予常治發背,不問日期陰陽腫痛,或不痛,或痛甚,但未成膿,或不潰者,即與灸之,隨手取效。或麻木者,明灸之,毒氣自然隨火而散。或瘡頭如黍者,灸之尤效,亦有數日色尚微赤,腫尚不起,痛不甚,膿不作者,尤宜多灸,勿拘日期。更服甘溫托裡藥,切忌寒涼之劑。
其有勢未定者,或先用箍藥圍之,若用烏金膏點患處尤妙。凡人初覺發背,赤熱腫痛,莫辨其頭者,但以濕紙覆其上,立候視之,其紙有先干處,即是結癰頭也。取大蒜切成片如二三錢厚薄,安於頭上,用大艾炷灸之,三壯換一蒜片,痛者灸至不痛、不痛灸至痛時方止。最要早覺早灸為上。
一日二日,十灸十活,三日四日六七活,五日六日三四活,過七日則難為力矣。若有十數頭作一處者,即用大蒜研成膏,作薄餅鋪頭上,聚艾於蒜餅上燒之,亦能活也。若背上初發赤腫一片,中間有一片黃粟米頭子,便用獨蒜切去兩頭,取中間半寸厚者,正安於瘡上,灸十四壯,多至四十九壯。蓋如此惡證,惟隔蒜灸及塗烏金膏有效。
又《治法》曰:腫硬痛深脈實者,邪在內也,可下之。腫高焮痛脈浮者,邪在表也,宜托之。焮痛煩躁或咽乾,火在上也,宜瀉之。腫高或不作膿者,邪氣凝結也,宜解之。腫痛飲冷,發熱睡語者,火也,宜清之。不作膿或不潰不斂者,陽氣虛也,宜補之。瘀肉不腐,或積毒不解者,陽氣虛也,宜助陽氣。
膿多或清者,氣血俱虛也,宜峻補之。脈浮大或澀,而肌肉遲生者,氣血俱虛也,宜補之。右關脈弱,而肌肉遲生者,宜補脾胃。
又《諸毒治法》曰:如頭痛有表證者,宜先服人參敗毒散一二劑。如焮痛發熱脈數者,用金銀花散、槐花酒、神功托裡散。如疼痛腫硬脈實者,以清涼飲、表證、苦參丸。腫硬木悶,疼痛發熱,煩躁飲冷便秘,脈沉實者,內疏黃連湯,或清涼飲。大便已通,欲其作膿,宜仙方活命飲、托裡散、蠟礬丸,外用神異膏。
如飲食少思,或不甘美,用六君子湯加藿香,連進三五劑,更用雄黃解毒散洗患處,每日用烏金膏塗瘡口處。俟有瘡口,即用紙作捻蘸烏金膏紝入瘡內。若有膿為脂膜間隔不出,或作脹痛者,宜用針引之。腐肉堵塞者去之,若瘀肉腐動,用豬蹄湯洗之。如膿稠或痛,飲食如常,瘀肉自腐,用消毒與托裡藥相兼服之,仍用前二膏塗貼。
若腐肉已離好肉者,宜速去之。如膿不稠不稀,微有疼痛,飲食不甘,瘀肉腐遲,更用桑柴灸之,亦用托裡藥。若瘀肉不腐,或膿清稀,不焮痛者,急服大補之劑,亦用桑木灸之,以補接陽氣,解散郁毒。常觀患疽稍重未成膿者,不用蒜灸之法,及膿熟不開,或待腐肉自去,則多致不救。
大抵氣血壯實,或毒少輕者,可假藥力,或自腐潰。若怯弱之人,熱毒中隔,內外不通,不行針灸,藥無全功矣。此證若膿已成,急宜開之,否則重者潰通臟腑,腐爛筋骨。若使透膈則不可治。輕者延潰良肉,難於收功,因而不斂者多矣。
又《諸補治法》曰:若腫焮作痛,寒熱作渴,飲食如常,此形氣病氣俱有餘也,先用仙方活命飲,後用托裡消毒散解之。漫腫微痛,或色不赤,飲食少思,此形氣病氣俱不足也,用托裡散調補之。不作膿或膿成不潰,陽氣虛也,托裡散倍加肉桂、參、耆。膿出而反痛,或膿清稀,氣血俱虛也,八珍湯。
惡寒形寒,或不收斂,陽氣虛也,十全大補湯。晡熱內熱或不收斂,陰血虛也,四物加參朮。作嘔欲嘔,或不收斂,胃氣虛也,六君加炮姜。食少體倦,或不收斂,脾氣虛也,變證加茯苓、半夏。肉赤而不斂,血熱也,四物加山梔、連翹。肉白而不斂,脾虛也,四君加酒炒芍藥、木香。
小便頻數者,腎陰虧損也,加減八味丸。大抵病毒勢甚,若妄用攻劑,怯弱之人必損元氣,因而變證者眾矣。
又《三證治法》曰:若初患未發出,而惡寒疼痛,作渴飲冷,此邪氣內蘊也,仙方活命飲。若口乾飲熱,漫腫微痛,此元氣內虛也,托裡消毒散。若飲食少思,肢體倦怠,此脾胃虛弱也,六君子湯,如未應,加薑、桂。其有死者,乃邪氣盛,真氣虛而不能發出也,在於旬余之間見之。
若已發出,用托裡消毒散。不腐潰,用托裡消毒散。如不應,急宜溫補脾胃。其有死者,乃真氣虛而不能腐潰也,在於二旬之間見之。若已腐潰,用托裡散以生肌。如不應,急溫補脾胃。其有死者,乃脾氣虛而不能收斂也,在於月餘見之。此三證雖不見於經籍,余嘗治而歷驗者。
《千金方》灸法治發背,已潰未潰者,用淡豆豉以水和搗成硬泥,依腫大小作餅三四分厚。如已有瘡孔,勿置瘡孔上,但四布豆餅,列艾其上灸之,使微熱,勿令破肉,如熱痛急少起之,日灸二度。如先有瘡孔,孔出汁即瘥。
一、驗透膈法,凡背疽大潰,欲驗穿透內膜者,不可用皂角散嚏法,但以紙封患處,令病者用意呼吸,如紙不動者,未穿透也。倘用取嚏法鼓動內膜,則反致穿透,慎之慎之。
都憲周弘岡,背患疽腫而不潰,脈大而浮,此陽氣虛弱而邪氣壅滯也,用托裡散倍加參、耆。反內熱作渴,脈洪大鼓指,此虛火也,用前散急加肉桂。脈證頓退,仍用托裡而愈。若以為熱毒而用寒藥則誤矣。
上舍張克恭,患此,內服外敷皆寒涼敗毒,遍身作痛,欲嘔少食,晡熱內熱,惡寒畏寒。余曰:遍身作痛,營衛虛而不能營於肉裡也。欲嘔少食,脾胃虛寒而不能消化飲食也。內熱晡熱,陰血內虛而陽氣陷於陰分也。惡寒畏寒,陽氣虛弱而不能衛於肌肉也。此皆由脾胃之氣不足所致。
遂用補中益氣湯,諸證漸退。更以十全大補湯,腐肉漸潰。又以六君子湯加芎、歸,肌肉頓生而愈。
府庠彭碧溪,患腰疽,服寒涼敗毒之藥,色黯不痛,瘡頭如鋪黍,背重不能安寢,耳聵目白,面色無神,小便頻澀,作渴迷悶,氣粗短促,脈浮數,重按如無。余先用滋水之藥一劑,少頃便利渴止,背即輕爽。乃砭出瘀血,以艾半斤許,明灸患處,外敷烏金膏,內服參、耆、歸、朮、肉桂等藥。
至數劑,元氣稍復,自疑肉桂辛熱,一日不用,手足並冷,大便不禁,仍用肉桂及補骨脂二錢,肉豆蔻一錢,大便復常,其肉漸潰。更用當歸膏以生肌肉,八珍湯以補氣血而愈。
上舍蔡東之,患此,余用托裡之藥而潰,瘡口尚未全斂。時值仲冬,且兼咳嗽。余曰:瘡口未斂,脾氣虛也,咳嗽不止,肺氣虛也,法當補其母。一日與之同宴,見忌羊肉,余曰:補可去弱,人參羊肉之類是也,最宜食之。遂每日不徹,旬余而瘡斂,嗽亦頓愈矣。
一男子,年逾五十,患發背色紫腫痛,外皮將潰,寢食不安,神思甚疲,用桑柴灸患處出黑血,即鼾睡覺,而諸證如失。服仙方活命飲二劑,又灸一次,膿血皆出。更進二劑,腫痛大退,又服托裡消毒散數劑而斂。夫瘡勢熾甚,本宜峻劑攻之,但年老血氣衰弱,況又發在肌表,若專於攻毒,則胃氣先損必反誤事。(薛按)
予長男於一周患背疽,治按在腫瘍條中。(新按)
論外通用方
神仙熏照法(外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