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五道集 (4)
卷之五道集 (4)
1. 逆順（十共五條）
凡內出不足之證，忌見陽脈，如浮洪緊數之類是也。外人有餘之病，忌見陰脈，如沉細微弱之類是也。如此之脈，最不易治。
一、凡有餘之病，脈宜有力有神，如微澀細弱而不應手者，逆之兆也。凡不足之病，脈宜和緩柔軟，若洪大搏擊者，亦為逆也。
一、凡暴病脈來浮洪數實者為順，久病脈來微緩軟弱者為順。若新病而沉微細弱，久病而浮洪數實者，皆為逆也。凡脈證貴乎相合，設若證有餘而脈不足，脈有餘而證不足，輕者亦必延綿，重者即危亡之兆。
一、經曰：脈小以澀，謂之久病，脈浮而滑，謂之新病。故有餘之病，忌見陰脈；不足之病，忌見陽脈。久病忌見數脈，新暴之病而見形脫脈脫者死。
一、凡元氣虛敗之證，脈有微極欲絕者，若用回陽救本等藥，脈氣徐徐漸出漸復者，乃為佳兆；若陡然暴出，忽如復元者，此假復也，必於周日之後，復脫如故，是必不治之證。若全無漸復生意者，自不必治。若各部皆脫，而惟胃脈獨存者，猶可冀其萬一。
白話文：
凡是體內虛弱不足的病症，最忌諱出現陽脈，像是浮脈、洪脈、緊脈、數脈等等。而外在實證有餘的病症，則最忌諱出現陰脈，像是沉脈、細脈、微脈、弱脈等等。出現這種脈象，是最難治療的。
第一點，凡是實證有餘的病，脈象應該要有力氣有精神，如果脈象微弱、遲澀、細小，摸起來軟弱無力，就表示病情已經反向惡化。凡是虛證不足的病，脈象應該平和舒緩柔軟，如果脈象洪大有力，搏動明顯，也是病情反向惡化的徵兆。
第二點，一般來說，急性發病的脈象呈現浮脈、洪脈、數脈、有力，是好的現象；久病脈象呈現微弱、和緩、柔軟，是好的現象。如果新發的病卻呈現沉脈、微脈、細脈、弱脈，久病卻呈現浮脈、洪脈、數脈、有力，都是病情反向惡化的現象。總之，脈象和病情應該互相符合，如果病情是實證卻出現虛脈，或是脈象是實脈卻出現虛證，輕微的也會病程拖延，嚴重的就會有生命危險。
第三點，醫書上說：脈象微小而且遲澀，代表是久病；脈象浮滑，代表是新發的病。所以實證有餘的病，忌諱出現陰脈；虛證不足的病，忌諱出現陽脈。久病最忌諱出現數脈，而新發的急病如果出現形體脫落、脈象脫落的狀況，代表病患將會死亡。
第四點，凡是元氣極度虛弱衰敗的病症，脈象微弱到幾乎消失時，如果使用回陽救本的藥物，脈象逐漸慢慢出現恢復，是好的徵兆。但如果脈象突然暴起、看似恢復，這是假性恢復，通常過幾天後，病情又會再度惡化，屬於不治之症。如果脈象完全沒有逐漸恢復的跡象，就不用再治療了。如果其他部位的脈象都脫落了，只有胃脈還存在，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2. 脈要歌（十一 從《權輿》改正）
脈有三部，部有三候，逐部先尋，次宜總究。左寸心經火位，脈宜流利洪強；左關肝膽，弦而且長；尺部膀胱，沉靜彌良。右寸肺金之主，輕浮充暢為宗；脾胃居於關部，和緩胃氣常充；右尺三焦連命，沉滑而實則隆。四時相代，脈狀靡同。秋微毛而冬石，春則弦而夏洪。滑而微浮者肺恙，弦中兼細者脾殃。
心病則血衰脈小，肝證則脈弦且長。大而兼緊，腎疾奚康？寸口多弦，頭面何曾舒泰？關前若緊，胸中定是症殃。急則風上攻而頭痛，緩則皮頑痹而不昌。微是厥逆之陰，數為虧損之陽。滑則痰涎而胸膈氣壅，澀緣血少而背膊疼傷。沉是背心之氣，洪乃胸脅之妨。若夫關中，緩則飲食必少，滑實胃火煎熬，小弱胃寒逆冷，細微食少膨脹。
衛之虛者澀候，氣之滯者沉當。左關微澀兮血少，右關弦急兮過勞。洪實者血結之瘀，遲緊者脾冷之殃。至如尺內，洪大則陰虛可憑，或微或澀，便濁遺精。弦者腹痛，伏者食停。滑兮小腹急脹，婦則病在月經。澀兮嘔逆翻胃，弦強陰疝血崩。緊兮小腹作痛，沉微必主腰疼。
緊促形於寸，此氣滿於心胸；緊弦見於關，斯痛攻乎腹脅。兩寸滑數兮，嘔逆上奔；兩關滑數兮，蛔蟲內齧。心胸留飲，寸口沉潛；臍腹成癥，關中促結。左關弦緊兮，緣筋脈之拘攣；右關沉滑兮，因食積之作孽。
脈有浮沉遲數，診有提綱大端。浮而無力為虛，有力為邪所搏。浮大傷風兮浮緊傷寒，浮數虛熱兮浮緩風涎。沉緩滑大兮多熱，沉遲緊細兮多寒。沉健須知積滯，沉弦氣病淹淹。沉遲有力，疼痛使然。遲弦數弦兮，瘧寒瘧熱之辨；遲滑洪滑兮，胃冷胃溫之愆。數而有痛，恐發瘡瘍；若兼洪滑，熱甚宜涼。陰數陰虛必發熱，陽數陽強多汗黃。
脈有七情之傷，而為九氣之列。怒傷於肝者，其脈促而氣上衝；驚傷於膽者，其氣亂而脈動掣。過於喜者傷於心，故脈散而氣緩；過於思者傷於脾，故脈短而氣結。憂傷於肺兮，脈必澀而氣沉；恐傷於腎兮，脈當沉而氣怯。若脈促而人氣消，因悲傷而心系挈。傷於寒者脈遲，其為人也氣收；傷於熱者脈數，其為人也氣泄。
脈體須明，脈證須徹。浮為虛而表顯，沉乃實而里決。滑是多痰，芤因失血。濡散總因虛而冷汗，弦緊其為寒而痛切。洪則躁煩，遲為冷別。緩則風而頑木，實則脹而秘結。澀兮血少而寒，長兮癇而又熱。短小元陽必病，堅強患乎滿急。伏因痛痹伏藏，細弱真元內傷。結促惟虛斷續，代云變易不常。
緊急或緣瀉痢，緊弦癥痞相妨。數則心煩，大則病進。上盛則氣高，下盛則氣脹。大是血虛之候，細為氣少之恙。浮洪則外證推測，沉弦為內疾斟量。陽芤兮吐衄立至，陰芤兮下血須防。盛滑則外疼可別，實緊則內痛多傷。弱小澀弦為久病，滑浮數疾是新殃。沉而弦緊，痃癖內痛；脈來緩滑，胃熱宜涼。
長而滑大者酒病，浮而緩豁者濕傷。堅而疾者為癲，遲而伏者必厥。洪大而疾則發狂，緊滑而細為嘔噦。脈洪而疾兮，因熱結以成癰；脈微而澀兮，必崩中而脫血。陰陽皆澀數，知溲屎之艱難；尺寸俱虛微，曉精血之耗竭。
脈見危機者死，只因指下無神。不問何候，有力為神。按之則隱，可見無根。蓋元氣之來，力和而緩；邪氣之至，力強而峻。彈石硬來即去，解索散亂無緒，屋漏半日而落，雀啄三五而住，魚翔似有如無，蝦游進退難遇。更有鬼賊，雖如平類，土敗於木，真弦可畏，是亦危機，因無胃氣。諸逢此者，見幾當避。
白話文：
脈搏有寸、關、尺三部分，每部分又有浮、中、沉三種按法，所以診脈時要先分部仔細尋找，然後綜合起來全面觀察。
左手寸部對應心經，屬火，脈象應該流暢有力且洪大；左手關部對應肝膽，脈象應是弦而且長；左手尺部對應膀胱，脈象應是沉靜而平和。右手寸部對應肺經，屬金，脈象以輕浮充實流暢為正常；右手關部是脾胃的所在，脈象應該和緩，代表胃氣充足；右手尺部對應三焦和命門，脈象應沉滑且有力。
一年四季的脈象各不相同，秋天的脈象像毛髮一樣細微，冬天的脈象像石頭一樣沉實，春天的脈象像琴弦一樣繃緊，夏天的脈象像洪水一樣洪大。如果脈象滑而略浮，說明肺有問題；脈象弦而兼細，說明脾有問題。
心臟有病，血氣衰弱，脈象會細小；肝臟有病，脈象會弦而且長；脈象大而兼緊，說明腎有病；寸部脈象多弦，表示頭面部不舒服；關部脈象如果繃緊，表示胸部有病；脈象急促，表示風邪上攻而頭痛；脈象遲緩，表示皮膚麻木不仁；脈象微弱是陰氣衰竭的表現，脈象急數是陽氣虧損的表現；脈象滑，表示有痰涎阻塞胸膈；脈象澀，表示血少而背部疼痛。脈象沉，表示背部有氣滯；脈象洪，表示胸脅有阻礙。如果關部脈象遲緩，表示食慾不佳；脈象滑實，表示胃火旺盛；脈象細弱，表示胃寒怕冷；脈象細微，表示吃不下飯且腹脹。
衛氣虛弱，脈象會澀；氣滯，脈象會沉；左關脈象微澀，表示血少；右關脈象弦而急，表示過度勞累；脈象洪實，表示血瘀；脈象遲緊，表示脾胃寒冷。至於尺部脈象，洪大表示陰虛，微弱或澀表示小便混濁，遺精；脈象弦，表示腹痛；脈象伏，表示食物停滯在腸胃；脈象滑，表示小腹脹痛，女性則表示月經不調；脈象澀，表示想吐，甚至嘔吐；脈象弦強，表示陰疝或血崩；脈象緊，表示小腹疼痛；脈象沉微，表示腰痛。
寸部出現緊促的脈象，表示胸中氣滿；關部出現緊弦的脈象，表示腹部或脅肋疼痛；兩手寸部脈象滑數，表示想吐；兩手關部脈象滑數，表示有蛔蟲；寸部脈象沉潛，表示胸部有停滯的液體；關部脈象促結，表示腹部有腫塊。左關脈象弦緊，表示筋脈拘攣；右關脈象沉滑，表示消化不良，食物積滯。
診脈有浮、沉、遲、數等基本脈象，診斷疾病有綱領性的重點。脈象浮而無力是虛證，脈象浮而有力是受到邪氣侵襲；脈象浮大是傷風，脈象浮緊是傷寒，脈象浮數是虛熱，脈象浮緩是風痰；脈象沉緩滑大是熱證，脈象沉遲緊細是寒證；脈象沉實表示有積滯，脈象沉弦表示氣病；脈象沉遲有力，表示疼痛；脈象遲弦數弦，是瘧疾，寒熱交替；脈象遲滑洪滑，表示胃冷或胃熱；脈象數而有痛，可能要長瘡；如果兼有洪滑的脈象，是熱盛，要清涼解熱；陰數是陰虛而發熱，陽數是陽氣過盛而多汗或發黃。
脈象也受七情影響，表現為九種氣的變化。發怒會傷肝，導致脈象急促，氣往上衝；驚嚇會傷膽，導致氣亂，脈象顫動；過於歡喜會傷心，導致脈象散亂，氣散緩；過於思慮會傷脾，導致脈象短促，氣滯結；憂愁會傷肺，導致脈象澀滯，氣下沉；恐懼會傷腎，導致脈象沉弱，氣怯。脈象急促，人氣衰弱，是因為悲傷而影響心臟。受寒會使脈象遲緩，人會氣機收斂；受熱會使脈象急數，人會氣機發散。
要明白脈的形狀，理解脈象所代表的病症。脈象浮是虛證且病在表，脈象沉是實證且病在裡；脈象滑表示多痰，脈象芤表示失血；脈象濡散是虛弱且怕冷出汗，脈象弦緊是寒冷且疼痛；脈象洪是煩躁不安，脈象遲是身體寒冷；脈象緩是風邪侵入，身體麻木，脈象實是腹脹便秘；脈象澀表示血少且寒冷，脈象長表示癲癇或發熱；脈象短小表示元陽衰弱，脈象堅強表示腹脹急迫；脈象伏表示疼痛麻木，脈象細弱表示真元內傷；脈象結促是虛弱間斷，脈象代表示病情不穩定。
脈象緊急可能是腹瀉，脈象緊弦可能是腫塊積聚；脈象數是心煩，脈象大是病情加重；上部氣盛則氣高，下部氣盛則腹脹；脈象大是血虛，脈象細是氣虛；脈象浮洪是外感，脈象沉弦是內傷；陽芤是吐血或流鼻血，陰芤是可能要拉血；脈象盛滑是外部疼痛，脈象實緊是內部疼痛；脈象弱小澀弦是久病，脈象滑浮數是新病；脈象沉而弦緊是內臟疼痛，脈象緩滑是胃熱，要清涼；
脈象長而滑大是喝酒過多，脈象浮而緩是濕邪侵襲；脈象堅而急是癲癇，脈象遲而伏是昏厥；脈象洪大而急是發狂，脈象緊滑而細是嘔吐；脈象洪而急是因為熱毒積聚成癰，脈象微而澀是崩漏而大量失血；陰脈陽脈都澀數，表示大小便困難；寸部和尺部脈象都虛弱，表示精血耗盡。
脈象出現危險信號，表示人快要死了，因為脈搏沒有神氣。不論是什麼脈象，只要有力就是有神氣，按下去就消失，表示沒有根基。元氣來的時候，脈象應該平和且緩慢；邪氣來的時候，脈象應該強勁且急促。脈象像彈石頭一樣，來得快去得快；脈象像解開的繩索一樣，散亂無序；脈象像屋簷滴水一樣，斷斷續續；脈象像鳥啄食一樣，一下一下；脈象像魚在水中游一樣，時有時無；脈象像蝦游泳一樣，難以捉摸。還有一種脈象，看起來像平脈，其實是土被木所剋制，是危險的弦脈，表示沒有胃氣，也是危險的。遇到這種情況，要小心應對。
3. 宜忌歌（十二）
傷寒病熱兮，洪大易治而沉細難醫；傷風咳嗽兮，浮濡可攻而沉牢當避。腫脹宜浮大，顛狂忌虛細。下血下痢兮，浮洪可惡；消渴消中兮，實大者利。霍亂喜浮大而畏微遲，頭疼愛浮滑而嫌短澀。腸澼臟毒兮，不怕沉微；風痹足痿兮，偏嫌數急。身體中風，緩滑則生；腹心作痛，沉細則良。
喘急浮洪者危，咳血沉弱者康。脈細軟而不弦洪，知不死於中惡；脈微小而不數急，料無憂於金瘡。吐血鼻衄兮，吾不喜其實大；跌撲損傷兮，吾則畏其堅強。痢疾身熱而脈洪，其災可惡；濕病體煩而脈細，此患難當。水瀉脈大者可怪，亡血脈實者不祥。病在中兮脈虛為害，病在外兮脈澀為殃。
腹中積久而脈虛者死，身表熱甚而脈靜者亡。
白話文：
傷寒發熱，脈象洪大容易治療，但脈象沉細就難以醫治；傷風咳嗽，脈象浮濡可以用藥攻治，但脈象沉牢就應該避免用藥。腫脹的病症適合脈象浮大，顛狂的病症忌諱脈象虛細。下血下痢，脈象浮洪是惡象；消渴消中，脈象實大是有利的。霍亂喜歡脈象浮大而害怕微弱遲緩，頭痛喜歡脈象浮滑而厭惡短澀。腸澼臟毒，不怕脈象沉微；風痹足痿，偏偏害怕脈象數急。身體中風，脈象緩滑則可以存活；腹部心口疼痛，脈象沉細則為良好。
喘氣急促，脈象浮洪是危險的，咳嗽吐血，脈象沉弱則會康復。脈象細軟而不像弦洪，知道不會因為中惡而死；脈象微小而不數急，可以預料沒有金瘡的憂慮。吐血流鼻血，我不喜歡脈象實大；跌撲損傷，我則害怕脈象堅強。痢疾病人身體發熱而脈象洪大，這個災禍是可憎的；濕病身體煩躁而脈象細，這種病患難以處理。水瀉脈象大的情況很奇怪，失血脈象卻實的情況不吉祥。疾病在內，脈象虛弱是有害的，疾病在外，脈象澀滯是不利的。
腹中積聚很久，脈象虛弱的人會死亡，身體表面很熱而脈象安靜的人也會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