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四十謨集 (4)
卷之四十謨集 (4)
1. 急驚風(十四)
急驚之候,壯熱痰壅,竄視反張,搐搦顫動,於關緊急,口中氣熱,頰赤唇紅,飲冷便結,脈浮洪數。此肝邪風熱,陽盛陰虛證也。治此之法,當察緩急,凡邪盛者,不得不先治其標。若痰甚喘急者,宜抱龍丸、琥珀散、清膈煎、梅花飲之類主之。火盛而煩熱者,宜涼驚丸、抑青丸,或黃連安神丸、牛黃散,及山梔、黃連、龍膽草之屬。
火盛燥熱而大便秘結者,宜瀉表丸,或以為湯煎服之,或利驚丸亦可。若外感風寒,身熱為驚者,當解其表,宜抑肝散倍加柴胡,或參蘇飲、五積散、星蘇散之類,擇而用之。若表邪未解而內亦熱者,宜錢氏黃龍湯。若驚氣漸退而以未清者,宜安神鎮驚丸。凡以上者,皆急則治標之法,但得痰火稍退,即當調補血氣,如後附薛氏之法,或參用慢驚諸治以防虛敗,此幼科最要之法。前哲有云:小兒易為虛實,攻伐之藥,中病即止,不可過劑,誠至言也。
大抵此證多屬肝膽脾腎陰虛血燥,風火相搏而然,苦不顧真陰,過用祛風化痰之藥,則脾益虛,血益燥,邪氣綿延,必成慢驚矣。此中陰虛之義,皆人所不知,當閱小兒補腎論,始見其詳。論載第二卷二五。
東垣曰:急驚者,風木旺也。風木屬肝,肝邪盛必傳克於脾。欲治其肝,當先實脾後瀉風木。
樓全善曰:急驚屬木火土實。木實則搐而有力,及目上視,動札頻睫;土實則身熱面赤,而不吐瀉,偃睡合睛。治法宜涼宜瀉,而用涼驚利驚等丸。亦有因驚而發者,以致於關緊急,壯熱等證,此內有實熱,外挾風邪,當截風定搐。若痰熱尚盛,宜微下之。痰熱既泄,急宜調養胃氣。搐定而痰熱少退,即宜調補脾氣。
薛氏曰:此肝經血虛,火動生風。蓋風生則陰血愈散,陰火愈熾;火動則肺金愈虧,肝邪愈盛。宜滋肝血,養脾氣。若屢服祛風化痰,瀉火辛散之劑,便宜認作脾虛血損,急補脾土。若風火相搏,發熱抽搐,目瞤筋攣,痰盛者,用四物、鉤藤鉤以生肝血,清肝火,用四君子加當歸以補脾土、生肺金。若肝經血燥,發熱驚搐,目瞤筋攣,痰盛者,用六味丸以滋腎水,四君子加芍藥以補脾土。
若肺金克肝木,用地黃丸以益肝血,加芍藥、木香以平肺金。若屢用驚藥而脾胃虛寒者,須用六君子湯以補脾士,丁香、木香以培陽氣。若脾土虛寒,腎水反來侮土,而致中寒腹痛,吐瀉少食等證者,用益黃散以補脾土而瀉水,庶幾不致慢驚矣。但治小兒,當審察虛實,凡證屬有餘者,病氣也,不足者,元氣也,故有餘當認為不足,思患預防,斯少失矣。
2. 慢驚風(十五)
慢驚之候,多由吐瀉,因致氣微神緩,昏睡露睛,痰鳴氣促,驚跳搐搦,或乍發乍靜,或身涼身熱,或肢體逆冷,或眉唇青赤,面色淡白,但其脈遲緩,或見細數,此脾虛生風,無陽證也。小兒慢驚之病,多因病後,或以吐瀉,或因誤用藥餌,損傷脾胃所致。然亦有小兒脾胃素弱,或受風寒,則不必病後,及娛藥者亦有之,總屬脾腎虛寒之證。
治慢驚之法,但當速培元氣,即有風痰之類,皆作實邪,不得妄行消散,再傷陽氣,則必致不救。凡脾土微虛,微瀉而內不寒者,可平補之,宜六神散、四君子湯,或五味異功散。脾腎俱虛而臟平無寒者,宜五福飲,且陰血生於脾土,又宜四君子加當歸、棗仁。脾氣陽虛微寒者,宜溫胃飲、理中湯、五君子煎。
脾氣虛寒多痰者,宜六君子湯,或金水六君煎。脾腎陰陽俱虛而寒者,惟理陰煎為最妙。脾腎虛寒之甚,或吐瀉不止者,宜附子理陰煎,再甚者宜六味回陽飲,或四味回陽飲,量兒大小與之。脾腎虛寒泄瀉不止者,宜胃關煎。
薛氏曰:《保嬰集》云:急驚屢發屢用攻瀉,則脾損陰消而變為慢驚者多矣。當補脾養血,佐以安心、清肺、制木之藥,最為切當。竊謂前證多因脾胃虧損,肝木所勝,外虛熱而內真寒也。但用五味異功散加當歸,佐以鉤藤飲,以補脾土,平肝木,亦多得效。如不應,用六君加炮薑、木香,溫補脾土。
更不應,急加附子以回陽。若用逐風、驅痰之藥,反促其危也。愚按附子溫中回陽,為慢驚之聖藥也,如元氣未脫,用之無有不效,氣脫甚者,急宜炮用之。
《保嬰撮要》曰:凡元氣虧損而至昏憒者,急灸百會穴,若待下痰不愈而後灸之,則元氣脫散而不救矣。此乃臟腑傳變已極,總歸虛處,惟脾受之,無風可逐,無驚可療,因脾虛不能攝涎,故津液妄泛而似痰者,但當以溫補脾胃為主。若不審其因,泛用祛風化痰之劑,則脾氣益傷,陰血益損,病邪益甚而危矣。
樓全善曰:木虛則搐而無力,火虛則身寒,口中氣冷,土虛則吐瀉,睡而露睛,治宜溫補脾胃,用六君子湯、五味異功散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