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賓

《景岳全書》~ 卷之三十四天集·雜證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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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三十四天集·雜證謨 (2)

1. 論治(共五條)

凡狂病多因於火。此或以謀為失志,或以思慮鬱結,屈無所伸,怒無所泄,以致肝膽氣逆,木火合邪,是誠東方實證也。此其邪乘於心,則為神魂不守;邪乘於胃,則為暴橫剛強。故治此者,當以治火為先,而或痰或氣,察其甚而兼治之。若止因火邪,而無脹閉熱結者,但當清火,宜抽薪飲、黃連解毒湯、三補丸之類主之。

若水不制火,而兼心腎微虛者,宜硃砂安神丸,或服蠻煎、二陰煎主之。若陽明火盛者,宜白虎湯、玉泉散之類主之。若心脾受熱,叫罵失常,而微兼閉結者,宜清心湯、涼膈散、三黃丸、當歸龍薈丸之類主之。若因火致痰者,宜清膈飲、抱龍丸、生鐵落飲主之。甚者宜滾痰丸。

若三焦邪實熱甚者,宜大承氣湯下之。若痰飲壅閉,氣道不通者,必須先用吐法,並當清其飲食。此治狂之要也。

一、癲病多由痰氣。凡氣有所逆,痰有所滯,皆能壅閉經絡,格塞心竅,故發則旋暈僵仆,口眼相引,目睛上視,手足搐搦,腰脊強直,食頃乃蘇。此其倏病倏已者,正由氣之倏逆倏順也。故治此者,當察痰察氣,因其甚者而先之;至若火之有無,又當審其脈證而兼為之治也。

氣滯者,宜排氣飲、大和中飲、四磨飲,或牛黃丸、蘇合丸、《集成》潤下丸之類主之。痰盛者,宜清膈飲、六安煎、二陳湯、橘皮半夏湯,或抱龍丸、硃砂滾涎丸之類主之。兼痰兼火者,宜清膈飲、硃砂安神丸、丹溪潤下丸之類主之。痰逆氣滯之甚者,必用吐法。吐後隨證調理之。

一、癲癇證無火者多。若無火邪,不得妄用涼藥,恐傷脾氣,以致變生他證。且復有陰盛陽衰及氣血暴脫,而絕無痰火氣逆等病者,則凡四君、四物、八珍、十全大補等湯,或乾薑、桂、附之類,皆所必用,不得謂癲癇盡屬實邪,而概禁補劑也。若真陰大損,氣不歸根,而時作時止,昏沉難愈者,必用紫河車丸,方可奏效。

其有虛中挾實,微兼痰火不清,而病久不愈者,《集驗》龍腦安神丸最得其宜,隨證增減,可為法也。

一、癡呆證,凡平素無痰,而或以鬱結,或以不遂,或以思慮,或以疑貳,或以驚恐,而漸致癡呆。言辭顛倒,舉動不經,或多汗,或善愁,其證則千奇萬怪,無所不至。脈必或弦或數,或大或小,變易不常。此其逆氣在心或肝膽二經,氣有不清而然。但察其形體強壯,飲食不減,別無虛脫等證。

則悉宜服蠻煎治之,最穩最妙。然此證有可愈者,有不可愈者,亦在乎胃氣元氣之強弱,待時而復,非可急也。凡此諸證,若以大驚猝恐,一時偶傷心膽,而致失神昏亂者。此當以速扶正氣為主,宜七福飲,或大補元煎主之。

一、小兒無狂證,惟病癲者常有之。凡小兒之病,有從胎氣而得者,有從生後受驚而得者。蓋小兒神氣尚弱,驚則肝膽奪氣而神不守舍,舍空則正氣不能主,而痰邪足以亂之。故凡治小兒之驚癇,必須先審正氣,然後察其病邪,酌宜治之。諸法俱載小兒門,所當詳究。

2. 述古(共四條)

《千金方》云:小兒之癇有三,風癇、驚癇、食癇也。風癇緣衣暖汗出,風因入也。初時先屈指如數,乃作。驚癇起於驚悸,大啼乃作。食癇其先不哺乳,而變熱後發。或先寒後熱者,皆食癇也。又云:病先身熱,掣縱,驚啼叫喚,而後發癇。脈浮者,為陽癇。病在六腑外,在肌肉,猶易治也。

病先身冷,不驚掣,不啼叫,而病發時脈沉者,為陰癇。病在五臟內,在骨髓,難治也。

陳無擇云:夫癲癇病,皆由驚動,使臟氣不平,鬱而生涎,閉塞諸經,厥而乃成。或在母胎中受驚,或幼小感風寒暑濕,或飲食不節,逆於臟氣而成。蓋忤氣得之外,驚恐得之內,飲食屬不內外,三因不同,忤氣則一。

愚謂此二家之說,雖若切當,然風寒外感,自有表證,飲食內傷,是有里證,俱未必亂神。若此而癲癇為病,則忽爾昏厥,此其病則專在心經,以及肝膽二臟,又非風寒飲食所能頓病若此者。且風癇之義,本以木邪所屬為言,亦非外感之謂,即有外感,或有飲食,亦無非因驚因恐相兼為病耳,若以三因並列之,則有未必然也。

張子和曰:肝屢謀,膽屢不決,屈無所伸,怒無所泄,肝木膽火隨炎入心,心火熾亢,神不守舍,久逆而成癲狂,一因也。有思慮過多,脾傷失職,心之官亦主思,甚則火熾,心血日涸,脾液不行,痰迷心竅,以致癲狂,二因也。

丹溪曰:大法行痰為主,黃連、南星、栝蔞、半夏,尋火尋痰,分多少而治,無不愈。有熱者,以涼藥清其心。有痰者,必用吐法。吐後,用東垣安神丸及平肝之藥,青黛、柴胡、川芎之類。